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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仲排在队伍里,慢慢向黄世仁靠近,见黄世仁不慌不忙,一张铁口说得天花乱坠,心里也是佩服。
眼前马上轮到自己了,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妇人,插在了自己前面。
“大哥,俺偷着溜出来的,让俺先算一算,成不?”那妇人转脸对太师陪笑道。
只见这妇人,年近六十,水桶一般的身子,三角眼,鸡窝头,刀子嘴,笑起来满口的黄牙,对这太师刚一说话,太师就觉得一股晦气直扑面门。
“这妇人,一身天下少有的晦气,真是谁见谁倒霉的主儿!”太师赶紧收住心神,退了一退,笑道:“你先请,先请。”
妇人也不道谢,挤到黄世仁跟前,朝桌子上扔了一个银锭,插着妖,大声道:“俺算卦!”
黄世仁抬了抬头,我亲娘!这女人何方神圣,怎么一身的晦气直冲天际,光是站在自己跟前,自己身上的仙力就顿时灰突突一片!
“黄道长,赶紧收摊,不要算了!”身边的好心人提醒道。
“为何?”
“你可不知道,这女人乃是朝歌城排名第一的扫把星,谁见谁倒霉,谁看谁遭殃!和她说句话,家里梁头踏,和她触个手,家里老鼠大如狗!道长,赶紧收摊!”
说罢,那百姓一溜烟走了,不光是他,原本拥挤一片的百姓更是退的远远的,再无一人敢上千。
我勒了个去!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牛逼的人。
黄世仁稳定了心神,笑道:“这位婆婆,不知你所卦为何?”
“婆婆?”老夫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水桶一般的腰身一扭,搞出一副害羞状来,道:“这道人真是坏死了,人家如今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呢!”
就你?黄花大闺女?我操!有六十岁的黄花大闺女么?老黄差点没晕过去。
“那个,姐姐,不知你所卦为何?”黄世仁强忍着呕吐,低声道。
“俺,俺问姻缘!”那女人捂着脸,嘿嘿一通怪笑。
“马扫把,你还问姻缘呢!就你这样的人,谁敢娶你!”
“就是!娶你这扫把星为妻,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
旁边老百姓,笑得前仰后合,黄世仁也笑,笑着笑着,脸色一紧!
“我操!六十岁的黄花闺女,扫把星,姓马!”
念叨着几个词语,黄世仁脑海一震!封神演义里,有一个女人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姜子牙下山,七十多岁的老处男,取了个六十岁的黄花闺女,结果后来倒了好几年的霉运,最终两个人感情破裂,姜子牙离开这女人才自此飞黄腾达,后来伐商成功,这女人悬梁自尽,姜子牙封其为扫帚星。
莫非,就是眼前这女人?好家伙!今日果然倒霉!
“这位姐姐,你可是家住朝歌城外马家庄?”黄世仁问道。
“道长真乃神人!正是,俺就是马家庄马员外的独生女!道长,你赶紧跟俺算算,俺何时才能洞房花烛夜,俺夫君又是何人,道长,快点!”
那马氏见黄世仁如此神通,越发急不可耐,上前就拉住了黄世仁的手。
“呼嗵!”一声,那把结实的金交椅突然散架,摔得黄世仁两眼冒金星!
“我操!真不愧是扫帚星呀!”黄世仁急忙摆脱了那马氏的手,想了一想,嘿嘿坏笑起来。
姜子牙呀姜子牙,封神大战中你下山倒了几年的霉,后来风光无量,乃是因为和这女人离了婚,俺不成全你夫妻之间的百年好合,如何对得起你?一想到姜子牙将来要和这夜叉一般的扫帚星朝夕相处,黄世仁这个乐呀。
“马姐姐,你要问姻缘,呵呵,我算算。”黄世仁掐了掐指头,装出一副大喜过旺的颜色,大声道:“好!好!好!”
“道长,怎么好了?”马氏也高兴。
“我为你,你家可有一户朋友姓宋的?”老黄问道。
姜子牙有个异性兄弟,唤作宋异人,姜子牙下山就是在宋异人处落脚,他和这扫帚星的姻缘,也是宋异人牵的红线。
“道长真是神了!正是,俺爹有个相好的朋友,叫做宋异人!”那马氏见黄世仁真是名不虚传,拍手而赞。
“呵呵,马姐姐,恭喜恭喜!”
“喜从何来?”
“不出十年八年,你定然有个好郎君。你这郎君,真是了得,乃西昆仑的修仙之人,名唤姜尚姜子牙,本领了得,更有辅国宰相的富贵命,你可真是交了好运了!”黄世仁惊叫道。
“真的?”若是旁人,马氏打死也不信,但这黄世仁如此神仙,说出来的话,她怎能不喜!
周围的百姓,也是跌倒了一片!奶奶的,这样一个扫帚星,六十岁的黄花闺女,夜叉一样,还能有个当宰相的相公?真是没天理了!
“当然是真的。”黄世仁点了点头,马上又叹了一口气。
“道长,为何叹气?难道是俺夫君早死?”马氏一张口,周围的人都晕了,哪有咒自己丈夫早死的?这货真是晦气。
“非也非也,你夫君是长寿的命,只是你这婚姻,短得很,过不了几年就散了。”
“那不成!”马氏立马就急了:“俺苦熬了六十年,等到了这么个宰相的夫君,说什么也不能散了!仙长,你大发慈悲,给俺个法子,让俺和俺夫君百年好合!求你了!”马氏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么个好婚事,老处女一个,怎能不急。
黄世仁笑道:“马姐姐别急,你听我话,自然无恙。”
“仙长请讲!”
“你这夫君,刚开始是穷困潦倒,事事不顺,你呢,不要小看他,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他,只要你死死黏着他,死活不离开,那你这婚事就圆满了,只要你跟着他,日后定然大富大贵,有宰相妇人的命儿,晓得不?”黄世仁告诫道。
马氏喜不自胜,道:“仙长,这么好的夫君,就是天下刀子俺也不离开他!晓得了!”言罢,怪笑了一声,花痴一般,摇摇晃晃去了!
你娘的姜子牙,嘿嘿,日后有了这么一个万里挑一的婆娘,你可别忘了感谢我,看着扫帚星的背影,黄世仁这个乐呀。
“这位道长,且给俺算上一卦。”刚打发完马氏,一个人影坐在自己面前。
与此同时,一股压力,扑面而至,娘的,闻仲,你终于来了!
第六十七章:闻仲败北海,黄三扶大商
且说大商太师闻仲,方才在后面见到黄世仁对扫帚星马氏的那番手段,对这贱人的道行十分佩服。
就凭这看透一线天机的参悟,俺闻仲自愧不如,当心,心中早已生起了拉拢黄世仁为大商效力的想法来。
“道长,听闻你卦术无漏,特意前来讨教。”闻仲稳稳坐在黄世仁面前,长髯虎目,威风凛凛,不愧是大商三朝元老,天下顶梁柱一根。
“徒儿,收摊。”黄世仁看也不看闻仲,吩咐了悟空一声。
“师父,这天还早着呢,人这么多,收摊做甚?”悟空看了一眼前方排得长长的队伍,纳闷不已,平日里这师父见钱眼开,只要门前有人,一个不放过,今日咋和钱有仇了。
“让你收了就收了!”黄世仁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转身进馆。
悟空虽然腹诽不已,可不敢不听,收了幌子,喊了一声:“今日师父收摊,想算卦的,明日再来。”
一帮百姓都大为扫兴,掉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剩下闻仲木棍一样戳在门前,一时呆了,他乃大商太师,别说是黄世仁这样的平民,便是纣王见了,也得施礼。
“这货忒无理!”闻仲手下的仆人大怒,上前就要教训黄世仁,被闻仲拦住。
“不可造次!”闻仲喝止了手下,跟着黄世仁进了馆子。
“这位道长,俺算卦,为何收摊?”闻仲把一锭二十两的雪花银放在了黄世仁面前,笑道:“还请道长给俺算一卦。”
“你么,这钱不够。”黄世仁半眯着眼睛,装出无比神秘的样子来。
“不是一卦十两么?”闻仲指了指黄世仁的招牌。
黄世仁眼一睁:“十两,那是百姓价,你身为太师,能和百姓一样么?”
“道长果真高明!闻仲有礼。”闻仲呵呵一笑,见黄世仁认出了自己,施了一礼。
“免了吧。”黄世仁也不起身,随便挥了挥手。
“呔!你这个道人好生无理!俺们太师乃大商三朝元老,托孤的重臣!当今大王见了也持弟子礼,你是什么货色,竟敢如此!”闻仲手下仆人早看不过黄世仁了,见太师施礼这货竟然挥挥手打发了,哪能不气。
“呵!太师,托孤重臣,好威风!”黄世仁冷冷一笑,昂起下巴,道:“不过在俺面前,闻仲,你太轻了,俺辈分算,你得磕头。”
“磕头?你娘的!找死!”那仆人大怒,一齐冲上来举起拳头就要揍黄世仁。
“住手!”闻仲一挥手,几个仆人顿时飞了出去。
“这些下人不懂事,还望道长不要见怪。”闻仲见黄世仁说出这样的话,判定这厮一定有背景有身份,抱拳道:“不知道长仙府何处?”
“贫道梅山天上人间黄世仁黄三老祖。”
“是否我截教门人?”闻仲见黄世仁这举止,晓得此人绝对非是阐教门徒,故而一问。
身为截教众人,闻仲对那阐教印象不好,如果黄世仁是截教的,那就更要拉拢过来了。
“呵呵,虽然我没有给通天那老家伙磕头,不过也算和你截教有些缘分。”黄世仁呵呵一笑。
闻仲闻此言,大惊,他乃金灵圣母的徒弟,通天教主乃是他师祖,如此称呼通天教主,这天下,有几人有此资格?!
“还望前辈相告!”闻仲对黄世仁顿时变得恭敬起来,称呼上也换了。
“你是金灵圣母的弟子吧?”黄世仁道。
“正是。”
“俺师父陆压和通天至交,算起辈分来,我也叫金灵圣母一句姐姐也是无碍,你叫我师叔,应不应该?”黄世仁念着山羊胡,看着闻仲,一脸的贱笑。
这番话,真让闻仲觉得一道天雷在自己头上炸响,雷得外焦里嫩!陆压!那个天下第一散人是他徒弟?这家伙的后台,也太硬了!身为修仙之人,谁不知道陆压道人连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都恭敬有加?!
“闻仲拜见师叔!”闻仲不敢多想,撩起衣袍噗通一声跪倒在黄世仁的脚下,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他乃金鳌岛截教三代弟子,叫黄世仁一声师叔,理所应当。
“好,起来吧。”黄世仁微微一笑。
让大商的太师给自己磕头,真是爽。
闻仲起身,恭敬的站在黄世仁旁边,笑道:“师叔,你老人家怎么有暇来到朝歌了?而且这……”
闻仲指了指黄世仁的道馆,意思是:你堂堂陆压道人的弟子,牛人一个,跑到这里开馆收钱,实在是有些掉脸面。
“呵呵,人间好,人间好,大道贯行之,若能久住世,天道乃自然。”黄世仁缓缓唱出了几句道歌,贱贱一笑。
闻仲听来,却觉得其中含义隽永,妙不可言。
真不愧是陆压道人的弟子,这话,真是至理!
“悟空,摆上酒宴,我和闻仲喝几杯。”黄世仁吩咐下去,悟空和朱子真不敢怠慢,很快摆上了酒席。
四个人上了桌,黄世仁一一引荐,那闻仲对朱子真、悟空两个也是十分尊敬,对着黄世仁,谈吐之间,也是以后辈自居,恭恭敬敬。
“闻仲呀,俺听闻你前去北海平叛了,这次回来,莫非成功得手?”黄世仁捧着个鸡翅膀,满嘴流油。
纣王七年春二月,反了北海七十二路诸侯袁福通等,纣王命闻仲领兵马前去平叛,此乃众人皆知之事情,黄世仁也是有心一问。为何?
想大商,纣王他爹帝乙在位几十年,国家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哪有的叛乱?纣王登基不久,虽然年轻,也算是个有道的明君,这几年在一帮文武大臣的辅佐之下,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怎么会突然反了七十二路诸侯?
黄世仁一直觉得,这里面恐怕不那么简单。
“师叔,真是惭愧。”闻仲放下手中酒盏,仰天长叹。
看他这表情,黄世仁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想来,这闻仲乃天下第一帅才,有勇有谋,统领领将,那是一等一的高手,掌中雌雄双鞭,战无不胜,袁福通乃一路小诸侯而已,即便是手头有些人马,如何是闻仲的对手?!
现在看闻仲的表情,似乎战况不妙,这里面如果不是有人捣鬼,定然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
“我朝自先王以来,国家太平,哪里来的反叛,这七十二路诸侯造反,端的诡异。俺领大军二十万前去平叛,起初也是顺利,只五阵,杀得对方落荒而逃,一路攻城克地,本以为没几月就能班师回朝,岂料想中途生出许多变故来。”
“哦,说说。”黄世仁也不吃鸡翅膀了,聚精会神听了起来。
“那袁福通,聚集了七八万人马退守虎狼关。此关,乃北海雄关,原本就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去处。俺大军压进,那袁福通主动迎战,两军阵前,俺生生落败,只得先回来找些人手。”
“你败给了袁福通?!”黄世仁双目圆睁。
这不可能!闻仲的能耐他晓得,封神大战中何其牛逼,便是姜子牙也曾经被他一鞭打得吐血。那袁福通乃是一个小诸侯,些许能耐,如何能够让闻仲吃瘪?
闻仲听了黄世仁这话,老脸通红,道:“俺之前也和他交手,他屡屡败于我的鞭下。哪知这一次,这货手头有一件法宝,看不成名堂,一出手金光灿灿,让人睁不开眼睛,俺的雌雄双鞭近他身不得,反被他杀得措手不及,故而落败。”
“先前这法宝,他没使过?”黄世仁冷声道。
“不曾见过。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
黄世仁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划拉来划拉去,盯着闻仲,道:“闻仲呀,你难道就没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么?”
“请师叔赐教。”
“那袁福通的反叛,本来就诡异,以我观之,十有八九乃是有人挑唆,这法宝,说不定就是背后给他撑腰的人所赐。”黄世仁坏笑道。
“有人挑唆?”闻仲也是一惊,这事情他虽然觉得诡异,可也不曾如此想过,便道:“师叔,这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呀?”
“你可听说封神大劫将至?”黄世仁笑道。
“这个,不曾听说。”闻仲虽然是截教弟子,可那也是名分上的,他下山多年,入朝为官,早就和仙道隔绝了,这其中的秘密,自然不知。
黄世仁便将封神大劫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尤其是在女娲宫的一切。
闻仲听了,真是犹如五雷轰顶。
“如果师叔的话是真的,我倒是想起了一事。”闻仲脸色阴沉。
“何事?”
“此次回朝,我发现大王和之前相比,判若两人!”闻仲叹气道。
“怎么讲?”
“大王乃我看着长大的,为人英勇,性格刚烈,虽然有些暴躁,可不失是一位明君。此次回朝,我却发现大王性格变得极为暴戾,动辄就变脸,而且极为喜好女色,已有三月不曾上朝,一帮文臣武将都劝说不住,遇到重要事情只能暂时压下,长此以往,定然不妙。”
听了闻仲的话,黄世仁心头一抖。
先是用手段搞了纣王,此乃内忧,接着煽动北海七十二路诸侯叛乱,此乃外患,看来背后的这个大阴谋家,真他娘的厉害!
这么牛逼的人,到底是何人?!难道真的是他?
黄世仁心头思绪万千,沉默了起来。
“师叔,你见多识广,可知道那背后挑唆袁福通反叛的,乃是何方人士?”闻仲问道。
黄世仁笑道:“具体之人,俺也不知,不过以俺的推断,不是阐教,就是西方教。”
“啪!”闻太师怒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仙家的纠葛,仙家的大劫,自己去解决就算了,为何在人间挑起战乱!如此一来生灵涂炭,国破家亡,视千万百姓为草芥,此等仙家,是个屁的仙家!”
太师为人耿直,一生以大商百姓为念,如何不怒。便是黄世仁这货,也对闻仲深深佩服。
娘的,是个汉子!
“莫说你,便是俺,也看不惯!”黄世仁双目圆睁,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岂不知,仙家的命是他娘的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师叔,你这话,在理!闻仲佩服,当浮一大白!”闻仲双手举杯,敬了黄世仁一盏。
放下了杯子,闻仲噗通一生跪在黄世仁面前。
“闻仲,你这是干啥?”
闻仲抬头看着黄世仁,虎目噙泪:“师叔,俺不是为自己跪你,俺是为大商,为天下百姓跪你!虽说仙家的事情都是神妙得很,虽说仙家的手段是高明得很,可百姓无罪呀!俺晓得师叔道行高深,还请叔叔以天下百姓为念,助俺闻仲一臂之力,为大商,为天下百姓造福,此乃万世公德!”
一番话,说得旁边的朱子真、悟空两人也是连连点头。
黄世仁看着闻仲,长叹一声。
若是自己随了闻仲出手,那就显然就等于直接被裹进了封神大劫之中,其中凶恶,黄世仁比任何人都清楚,说不定下场可能就是身死道消,进了封神榜之中。
不过,黄世仁虽然贱人一个,可也知道个是非,知道个好坏!他向来就看不惯这封神大劫,看不惯仙家尤其是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的狼狈为奸,看不惯西方教浑水摸鱼的嘴脸,悲叹截教的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