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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子蜷缩成一团颤抖。他已经离开魔界十几天了，天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喝的天昏地暗，喝的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随性走着。
他的头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拼命敲打。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醉死？总比让他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好很多。
死了，心就不会痛了。
他咳嗽着，想要站起身，却脚步虚浮，一不小心就栽倒在地，栽倒在血泊里，白衣尽是鲜血与污泥，浑浊不堪。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身影。
迷迷糊糊像是在梦境。
更像是一个噩梦。
只有让自己醉生梦死，他才有机会再看到她曾经欢笑的容颜，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对她温柔以对。
“月华。”
他轻笑，就是这样，只有在梦里才能挺到这么温柔的声音，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再一次喊他。
……
……
“爹爹，爹爹。”
她喜欢柔声唤他，夕阳将仙界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粉嫩的苹果脸，她的声音很稚嫩。
那时候，她才幻化为人形。
小冰璃整天整日缠在月华的身后，小胳膊小腿，拼命追着他，然后拽住他的衣袖，天真的大眼睛水汪汪。
“说过多少次，我不是你爹。”
月华黑着脸，回头瞪着她。
“那你是谁？”小冰璃皱起了圆嘟嘟的小脸，眼神难过又纠结。
“你可以喊我月华上仙。”
“可是，我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啊，你不是我爹爹，难道是我娘亲吗？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是月华上仙。”
“嘿嘿，”她笑的一脸灿烂：“我知道了，你是月华爹爹。”
“只是月华上仙。”
她嘟了嘟嘴，闹着：“不好不好，月华上仙，月华上仙，大家都这么叫你，一点都不好玩……璃儿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你，璃儿是你抚养的，自然和别人不一样，我才不要和别人一样呢！”
真是任性。
月华头痛地望着眼前一哭二闹的小冰璃。
“月华，月华……”
夕阳下，微风拂面，百花盛开，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在仙界幽幽回荡开来……
……
……
花园中，看着月华狼狈不堪地坐在血海中，脸色沧桑憔悴，冰璃心中说不出的沉痛。
她吸了吸鼻子。
用力深呼吸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垂下眸望着地上的人，月华也米糊地微笑望着她，他挣扎着站起来，往她的方向走去，月色下，他的身子在虚晃。
“璃儿……”
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快要将他的心融化。酒劲让他有些站不稳，但他仍旧吃力地走向她，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撞在了石桌上。
冰璃远远的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月华挣扎着奔向她，摔倒在她的面前，拽着她的裙角，狼狈笑着，眼中眼泪徘徊：“璃儿……我是你的月华……”
******
屋内气氛诡异。
冰璃愣愣的坐在桌边，保持发呆的状态很久很久，冥月站在她的身边，静静望着她，一动不动，似乎要将她研究透。
床上的月华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满头细汗，眉头紧皱，似乎在摸索寻找着什么。
屋内的气氛很压抑。
良久良久，冥月轻轻开口，他走到冰璃身边，蹲下，握住她的手：“不早了，你去睡吧，他没事。”
冰璃笑了笑。
“混蛋丫头，你居然关心别的男人胜过于关心自己。”
冰璃望着还在昏睡的月华，她要等他醒来，问清楚一些事。
“丫头，为什么无论过了多久，只要他出事，你都会神不守舍呢？”冥月问道。
冰璃愣了一下，仔细思考。
“可能因为，他是我的亲人。”
“亲人？”
“我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他，我上一世的生活里全部都是他。”
“那你会为了他，离开我吗？”冥月轻声开口道。
“不会的。”
“丫头，你是……”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离开你。”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沉着坚定，似乎是在说着什么重要的承诺一般。
冥月枕在她的膝盖上，搂住她的腰，他无奈叹气：“对于我来说，能够听到这一句话，就已经是天赐的了。”
突然。
月华猛地坐了起来！
他的脸色煞白，眼神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惊慌失措，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膛，似乎很痛苦，单薄的身子看上去十分无助。
然后，另一只手在床上拼命摸索着，直到碰到了熟悉的剑才稍稍安心。
他的神色渐渐镇定如常，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床上，一个陌生的床。
屋内没有点灯。
星光映在窗内，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
“什么人？！”
月华的声音寒冷刺骨。
冥月轻笑着起身，推开窗子，明亮的月光扫进了房内，映照在三人身上。冥月背对着月华，站在窗口，若有所思，像是一个在欣赏美景的仙人，不为外界所干扰。
桌边，坐着一个粉色的身影，沉稳淡定。她盯着月华，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咳————”
月华突然忍不住咳嗽了一下，然后大震！
“是你……？！”
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似乎害怕一眨眼，梦境就会消失不见。
他害怕。
这种梦，他没有少做过。
“你没有做梦。”
冰璃望着他，神色如常。
月华的眼神渐渐柔和，他渐渐放松了警惕，温柔地望着她，就像千年前一样。
“你喝醉了，原本我不应该再管你。”冰璃淡淡地望着他，“可是，我有些问题想不通。”
眼眸微寒。
月华突然清醒了，眼前的冰璃虽然不是梦，但是现实比梦境还要残酷。
“那日你在魔界外，为何要对我设下结界？”
冰璃问月华。
“如果我说……”
冰璃望着他。
“……我不是有心的，你会信吗？”
“不会。”
“那你为何要来问我？”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舍命救我？”
“我的心，连我自己都看不透。”
冰璃轻笑。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因为心痛。”
“为什么心会痛？”
“因为我做错了事，因为我有口难辩。”
“你怎么会做错事？就算你做错了，继续做下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喝醉了走到这里来？！”冰璃怒道。
月华沉默。
冰璃轻笑：“什么时候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你们刚搬来的时候。”
冰璃压抑住心中的苦闷，紧紧盯着他：“你从我离开星月辰宫的时候，就记起我是谁了？你耍我玩，真的很乐在其中啊！”
月华望着他。
他的眼神温柔，唇角带着苍白的笑容：“记起，还不如忘记。”
“既然记起，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早该知道我才应该站在你的身边！”冰璃大怒。
月华走到他身边，抬起她的下巴。
“记起你，留住你。”他轻笑，“你终究要跟别人走，就算我记起了，又有什么用？”
冰璃别过头。
“我最后求你一件事。”他的声音低沉。
“什么？”
“在我还没有做更多错事之前，用你的手，杀了我。”
“……我答应。”
“谢谢。”
冰璃接过剑。
剑身闪着白光，她的手有些颤抖。
第九十一章 你不恨吗？（8000＋~求订阅~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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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璃压抑住心中的苦闷，紧紧盯着他：“你从我离开星月辰宫的时候，就记起我是谁了？你耍我玩，真的很乐在其中啊！”
月华望着他。
他的眼神温柔，唇角带着苍白的笑容：“记起，还不如忘记。”
“既然记起，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早该知道我才应该站在你的身边！”冰璃大怒。
月华走到他身边，抬起她的下巴攴。
“记起你，留住你。”他轻笑，“你终究要跟别人走，就算我记起了，又有什么用？”
冰璃别过头。
“我最后求你一件事。”他的声音低沉彗。
“什么？”
“在我还没有做更多错事之前，用你的手，杀了我。”
“……我答应。”
“谢谢。”
冰璃接过剑。
剑身闪着白光，她的手有些颤抖。
冰璃接过剑。
剑身闪着白光，她的手有些颤抖。
月华微笑望着她。
这样也好，就死在她手中，她应该是爱笑的，她笑起来，连冰都可以融化，可是，他若活着，就不得不毁了她的笑容，他不想，所以死在她的手中，无怨无恨。
光线一暗，一只温暖的掌覆上了她正在发抖的手。冥月望着她，眼神哀伤。
“不要勉强。”
声音沉静哀伤。
冰璃的心颤了颤。
她感受到了冥月的温暖，也看到了月华眼中的期望，她的心说不出慌张与纠结。
但是。
他希望她可以杀了他。
纵使她并不愿意狠下杀手，但是总比他被魔界利用的好。
她恨魔界。
恨所有害死她身边至亲至爱的人的凶手。
“放手吧。”
冥月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传来，直沁入她的心脾。
刀入皮肉。
白衣渐渐染红，冰璃震惊地望着月华，望着他拔出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
他一直在等。
等到找到她，用自己的生命祈求她的谅解。
月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出手的时候一丝犹豫也没有，只是温柔的笑着，像千年前一样。
鲜血涌出。
刀又用力往胸口再刺入深一点，令人寒颤的声音，带着喷涌的鲜血，拔出匕首。
鲜血，像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一会儿，地上就被染红了。
“结界不是我设的。”
月华按住自己的胸口，鲜血快速流淌，不一会儿他雪白的指尖被染得鲜红。
冰璃惊慌失措：“你在干什么？！！”
月华笑的温柔：“璃儿，相信我，我那一次真的想救你，我用一命换你的原谅，可好？”
******
汩汩的鲜血从月华的胸口流淌出。
冰璃皱紧眉头，将冥月交给她的药小心的敷在他的伤口上，轻轻拨开他胸口的衣服，冰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伤口很深，有些血迹已经变黑了。她手颤了颤，小心翼翼地将药水倒了上去。
“嘶——”月华倒吸了一口冷气。
冰璃瞟了他一眼，从一边拿出布条，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以前从未发现，你还有自残这癖好。”
“我若不下那么狠的心，你此刻会愿意静静听我说话吗？”
“你也不怕真的出事。”
“若是真的可以死，一了百了，那倒也是一件幸事！”月华一脸苦笑。
冰璃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华轻笑：“我很可耻对不对？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才可以让你消气，想来想去只有苦肉计，我本来还在担心……但没有想到，你原来还是关心我的。”
冰璃朝他的伤口按了一下。
“嘶——！！！”月华疼的脸色大变。
冰璃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眸：“月华，当初大将军是你杀的吗？”
“……是。”
“那江湖上流传的那些并不是假的了？”
“你想问我什么？”
她望着他：“星月辰宫真的要灭了皇室，统一人间吗？”
月华脸色暗了暗，叹气道：“是的，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冰璃的心微寒：“那九歌的父亲呢？也是你？”
“是我。”
“难道，你是真的在为夜斓做事吗？！”冰璃的眼泪流下：“你忘了我们会有今天，都是谁害的吗？！”
月华苦笑。
“总是记着这些仇恨有用吗？就算一直记得，你又能报的了仇吗？”
冰璃怔住，她不明白月华的意思，他说，那些仇恨不值得记住？
“你是……准备……成魔了吗？”
月华沉默。
她望着他：“我要知道。”
月华微微无奈：“是的，我会成魔。”
冰璃惊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为什么？！”魔和仙向来是不两立的，而且月华已经恢复了记忆了啊，怎么会变化那么多？
月华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冰璃追问：“可以告诉我吗？”
月华望着她，摇头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有些痛苦，不应该是由她来承受。
冰璃望着他：“你是想说，这些都是为了我，都是对我无害的？”
月华温柔地笑着：“你似乎懂事多了。”
“那岂不是对你有害？每次都是牺牲你自己。”
月华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不会，我们都会没事的。”
“……？”
月华轻抚上她的脸颊：“能够看到你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心满意足了。”
冰璃怔怔的望着他，忽然她在想，月华和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月华轻笑，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不要做出这么悲伤的表情，我会害怕，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冰璃突然惊呼——
“你的额头！”
月华白皙的额头上，火红的花纹若隐若现。
冰璃伸手取去碰了碰，就消失不见了：“怎么会这样？！你的额头为什么会有咒印？！究竟是谁下的？！”
月华苦笑：“这不是咒印，是我最近新学的一门法术，怎么样？看上去是不是很厉害？”
“你骗人！”冰璃愤怒道：“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日你和夜斓究竟后来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放你出来？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月华浅笑：“你最近总是容易想太多。”他拉起冰璃的手指，轻轻敷在额头上，之前花纹出现的地方：“说不定是你眼花了，你看，现在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冰璃大怒道：“你又在骗我？！”
月华握紧她的手，望着她温柔地笑着：“没骗你，真的什么也没有，你太多虑了。”
望着躺在床上的月华，冰璃负气，转身离去，
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那个花纹，她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才是，究竟是什么呢？
******
第二天，当冰璃推开月华房门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她震惊，四处寻找，可惜没有任何痕迹。
有些失望的她慢慢踱步回到月华的房间内，坐在昔日她为他疗伤的地方，沉默不语，指尖轻轻抚过他睡过的枕头。
突然——
她把枕头掀开，枕头下赫然出现了一封信——
冰璃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来仔细看，信封上的字她并不熟悉，但是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月华的。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信封，脸色大变，她冲回自己的房内，彼时冥月正在喝着茶，淡淡的茶香从他的指尖经过，他诧异地望了望正在着急收拾包袱的冰璃，道：“你怎么了？”
“我要去找月华。”照那封信上所写，她不可以不去。
“他去哪儿了？”
“可能是魔界。”冰璃用力将包裹打了个结，掂量了一下分量。
“只是可能而已，你就要去魔界冒险吗？”
“可是，这次他可能有些危险。”冰璃犹豫说道。
冥月的语气沉了沉，屋内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有些压抑。他缓缓道：“就算你去，也是救不了他的。”
冰璃抬头看着他：“但是，至少可以保他一命。”
冥月脸色依旧阴沉，他嘴角的笑像在嘲弄冰璃，更像是在嘲笑自己。
“我不会答应。”他不要冰璃去找月华，他无法忍受，他更不要冰璃因为月华而遇到危险。
冰璃眼底有些焦急：“冥月，我刚刚看到夜斓留下的信，我不可以对月华见死不救。”
冥月轻笑了一声，讽刺道：“月华难道连这么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吗？！”
“我要去找他……”
“月华月华月华！你的心中只有月华一个？你明明选择了我，为什么，如今却愿意为了他去死……？”冥月的心中一阵绞痛，悲伤之情涌上了眼眶。
“不是这个意思。”冰璃震惊。
冥月没有理睬：“这样吧，如果我和月华都被夜斓抓走了，你只能救一个，你会选谁……？”
冰璃一时间有些愣住，她看见冥月忧伤地望着她，她的心也忍不住难过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冥月会突然这么问。
于是，她走到桌边，坐在冥月身边，轻轻望着他。
冥月的眼眶中似乎有眼泪在打转。
一双凤眼红红的，委屈至极。
冰璃蹲到冥月面前，仰望着他，也开始扮可怜，委屈道：“冥月，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子总会让我有种你是我儿子的错觉。”
冥月惊住了。
然后，绝美的双眸绽放出哭笑不得的神采。
“臭丫头！想占我便宜还嫩的很！”
冰璃眨眨眼睛：“便宜？你有便宜可以占吗？我如果有你这么一个爱哭的儿子，我会认为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不过幸好，你不是我儿子。”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眼泪攻势，真有点……头疼。
冥月眨眼：“只要我不哭，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吗？”
冰璃叹息。
“如果说，这是月华的苦肉计，你会不会就不管他的死活了？”冥月突然怪异的说道。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他不会这样的。”
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