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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过一个转头的工夫，奈莉居然就消失在层叠的衣架群中了。
“兰！再来看看这个！”奈莉从我右前方的两排衣架旁朝我挥了挥手，“这边这边！我发现了一件很适合十二的哦！”
“十二……”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不记得十二是哪一个了。这可不能怪我，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记住二十四个孩子的样貌试试，我觉得没有几个人能比我做的好了。除了像是澪澪这样印象比较深的之外，其他的我还真是不太熟悉，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虽然她们本来就没几个有名字。
“哎？还需要吗？”
面对经理的疑问，我苦笑着说道：“呃——不止一个孩子，呵呵……”
“啊，理解。”经理点了点头，“如果给一个孩子买了就不能不给别的孩子买，当大人也挺辛苦的。”
……有二十四个“孩子”的麻烦，你真能理解吗？
正如我预想的一样，虽然经理口上是这么说，但是看着奈莉一件又一件地挑着衣服的时候，还是不免会露出讶然的神色。
直到奈莉挑了十几件之后，这位看上去大概比我稍大一点但是也只是个大女孩的经理小姐终于忍不住了，不得不在一旁问道：“……那个，您家里小孩还真是多啊，是很大的家庭吧？”
不等我开口，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哦”了一声，自顾自说道：“也是呢，像您这样的跨国家庭，两边的亲戚都得照顾到呢。而且外国人一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就像《小鬼当家》里面的那样吧？”
……好吧，你显然误会了。
懒得解释的我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哼”了一声。
“不是的哟~~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奈莉一边挑着衣服，嘴上却没闲着，随便说点儿什么也就算了，她竟然在这里说出了如同惊雷一般的话语。
（……首先，我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其次，请你考虑一下别人听了这句话会怎么想！）
我一言不发地转过头，看到的是经理呆掉的脸。
“是吗……您，您家还真是庞大……”
我正在想用什么说法来蒙混过去，那经理却又自言自语了起来：
“啊，我懂了！你们是那个吧……就是做着慈善事业的企业家，像是开孤儿院或者资助贫困学生的那种？难怪呢……”
找到了合理解释的经理笑了起来，我只得含糊地答应两声应付过去。
……你见过哪个企业家——就算再节俭——会穿着褪色的衣服出门？你见过哪家孤儿院只收女孩子？
这两人，真是足够挑战别人的神经。
“嗯……还没有给二十三的……”奈莉刚刚说完，就用如同发现了金矿一般的惊喜声音叫了出来，“啊，兰，这件！这件会很适合二十三吧？”
我尽量忍住不去搭理跟在后面的经理那“用数字给孩子编号也未免太……”这样的自言自语，对面前的奈莉说道：“每次都让我‘看’啊‘看’的，实际上做决定的还不是你？我可是对此一窍不通……”
“随你啦。”奈莉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看着纸条对照了起来，“二十三……啊，有了！二十三的体型跟我差不多，这件我来替她试！请问试衣间在哪里？”
最后一句她是问经理的。
奈莉进了试衣间去试那件衣服，经理刚好找人去把那些已经挑好的衣服装起来。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外面的一张凳子上，直到听到试衣间的门打开。
“……我还以为女人换衣服的速度都像书里写的一样慢——”
我的这句话在看到奈莉之后骤然卡壳。
她已经换下了那件褪色的上衣，穿上了为23号实验体挑选的黑绒连衣裙，看上去就像是西方贵族家里的大小姐一般。
“……怎么样？”
她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向我问道。
“胸前开口是不是有点儿大？可能不太适合二十三呢……”
看着这样的奈莉，我突然有点儿明白了。
为什么……我今天会觉得奈莉如此可爱。
那是因为，以前对我来说，她只是同事而已。虽然漂亮，聪明，却始终是在我的家庭圈子之外。
但是如今不同了，自从那24个实验体出现之后，不管我承不承认，同不同意，我和奈莉都通过她们而建立了一种关系。
她们的父亲，她们的母亲，那么我们就是——
夫妻。
就是这样。
对我来说，铃音永远是我占着心中最为珍视的那一部分。我当然觉得铃音非常可爱，虽然她的样貌在万千女性之中平心而论也只能算是普通，但我仍然觉得她是远超其他女性的美丽女人。
因为我们是夫妻。
现在恐怕也是这样，尽管我和奈莉只是通过实验体们而成为了这样的关系，尽管我并不认同，但是在潜意识中，恐怕还是从某种意义上把这家伙当做了我的……
而与之相对的，是她自己。
现在我突然看出来了，奈莉变了。自从有了那些实验体“孩子”之后，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但是确实发生了变化。真是有趣，仅仅几天的时间，就能让一个原本认为科学至上的天才女研究员转变成为了一个“母亲”角色。她照顾实验体们的时候，就像铃音照顾宁宁一样，恐怕真的是作为“妈妈”去疼爱她们的。
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她这样的变化，并且发现了她这样的可爱之处。
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可爱之处。
“说得对，这件确实不太适合她。”我走上前去，说道，“再说了……她的头发是暗金色的短发吧，你不觉得跟这件有点儿不太搭配吗？”
“嗯……倒也是。”奈莉考虑了一下，似乎是同意了我的看法，“那这件放回去好了。”
“没必要。”我摇了摇头，却是情不自禁地说道，“你穿着很漂亮。”
“啊？”
奈莉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片刻后，她的脸红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她侧过脸去，“真是的……要不是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了呢……”
“怎么会……”我失笑道。
“还是放回去好了。”奈莉说着，又打开试衣间的门，“就算我穿着真的漂亮也没用啊，二十三又不能穿。”
“那你就给自己买啊。”我说道。
“哈？”奈莉回头白了我一眼，“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穿什么漂亮衣服，再说了，这次出来买衣服是提了用于L计划的资金，本来用来做这种事情就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如果再给自己买那就真的是公款私用了，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
“那我给你买总可以了吧？”我这样说道。
奈莉用像是第一次认识我的目光看着我。
“你脑子出问题了吗？”
“没有……”
我也反应过来这样实在是有点儿唐突，于是连忙转口道：“你看……陪女孩子出来逛街，哪有什么都不给人家买的，这样作为男人也太不够格了……”
奈莉仍旧那样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目光中发现什么。
“……而且，而且我们同事也有一年了，给你买份礼物也没什么……再、再说了，你平常肯定也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的衣着吧？从你今天穿出来这一件就能看出来了……所、所以……”
我语无伦次地找着理由。
“谢谢。”
从奈莉口中突然说出的这两个字让我瞪大了眼睛。
“啊？”
“我说‘谢谢’。”奈莉重复了一遍。
“哦，那个……那个……”我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很开心。”奈莉一只手放在胸前，“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男人的礼物。”
“怎么可能？”我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像奈莉这样美貌与聪慧并有的女孩子居然会没有被哪个男生看上过吗。
“准确的说，是第一次接受礼物。”奈莉纠正了一下。
……这样一说，立刻就让我感觉自己从施惠者变成受惠者了。
不过我并没有介意，而是笑问道：“那这一次为什么接受了？”
“因为……”奈莉朝我眨了眨眼睛，“是‘老公’送的啊~~”
“才不是！”
“嘻嘻~~”
看着我面红耳赤地反驳，奈莉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最后确认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朝我走了过来。
“什么？”
奈莉向我这里探过身子，我发现这衣服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胸前开口有点儿大，这样的姿势会让布料垂下，然后——
（好白……）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领口滑了进去，看着奈莉性感的锁骨以及其下的……
（咕噜。）
我吞口水的声音和奈莉的调笑同时响起。
“兰，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衣服开口大可以看到里面才想给我买的吧？”
“怎么可能啊？！”
在我慌张的辩解声中，奈莉如同蝴蝶一般躲进了换衣间。
第九十八节 在雨中（三更）
奈莉最终还是换下了那件黑绒连衣裙，说是不太习惯这样穿，不过她并没有拒绝收下它。头一次给家人之外的女性送礼物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安，不过想想我和奈莉一年的交情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再说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这样说服了自己，我才渐渐宽下心来。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我看着奈莉在列表上打满了勾，说道，“可以先放在这里，回头让我们的采购员来拿，不然的话我们自己可拿不了。”
“我知道。”奈莉赞同道，“不过还没完哦，不止这些。”
“……喂，你不会打算给她们一人买两件吧？”
我不悦地说道。虽然用的不是自己的钱，不过随便增加经费用度也不是什么正常的行为。
“……兰，”奈莉突然说道，“你穿内裤了没？”
“啥？！”
我的脸骤然变红，跟在旁边的经理小姐也尴尬地转过头去。
“穿了没？”
奈莉直视着我的眼睛，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
“……穿了。”
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只好小声回答道。
“那么，”奈莉冷淡地接道，“那些孩子们当然也需要穿内衣咯。”
……就为了这个，你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直接说是买内衣的不就好了嘛！
话说——
我凑近奈莉，用后面经理听不到的声音问道：“她们一直没穿内衣吗？”
“没有。”奈莉摇了摇头，“又没人给她们买。之前她们刚刚从培养器中出来的时候你不也是直接给她们穿的实验服吗？”
……所以实验服下面是真空？！
我和奈莉说话的时候一直很小声，后面的经理也是很懂得处世之道，跟我们稍稍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直到我们问起内衣区在哪里的时候才快步上前带领我们过去。
“哎？我就不进了吧……”
我在内衣区门口停下脚步，身后的经理小姐却推了我一把。
“没什么的。”她笑吟吟地说道，“现在很多先生都会为自己的女朋友或妻子挑选内衣，内衣店里男士并不少。”
……问题是，我妻子并不在这里。
“进来吧，你也帮忙挑挑。”奈莉也并没有表示反对。
既然这样了，我总不能露怯，只好尽量装作平静地走了进去。
……
…………
………………
我被骗了。
我想绝对是这样的。
虽然内衣店里面的男士确实比我想象得多，但是没有哪个会去挑选什么内衣……他们都跟我现在一样，无聊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如坐针毡，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按说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内衣而已，又没有穿到人身上，有什么不能看的？但是我们偏偏就是连头都不敢往那里转，这个……这个一定是男人的矜持，没错，就是这样！
我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和周围的广大陪女人逛内衣店的男性朋友找好了借口。
只是这样坐着就够难受的了，希望她们不要再像刚才那样，还要我过去帮忙挑。
“兰！”
几乎在我脑子里刚刚产生这样的想法的同时，奈莉在不远处叫了我一声。
“……”
我装作没听见。
“兰！过来一下，看看这边的……”
为啥我要看啊！→文·冇·人·冇·书·冇·屋←
我的头埋得更低了。
奈莉这家伙，做实验把脑子都做傻了吗？给我有点作为女性的自觉行不行！
“兰，你没听见吗？我叫你过去帮忙。”
奈莉的声音下一次响起的时候，就是在我身前了。
我一言不发迅速站起，尽量不去想身边的男人们是用怎样的表情看我的，虽然那种羡慕和同情兼有的目光我用后背都能感受得到。
我跟着奈莉来到她之前喊我的地方，经理小姐自然也在那里。
“兰，黑色和红色哪种比较好？”
“哪种都不好吧。”
我脱口而出。
奈莉和经理小姐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
“你看……”我继续说道，“这两个都是带钢丝的吧？她们才刚刚十五岁哎，这样很影响发育的！”
我和铃音刚刚认识的时候她也就差不多是这个年龄……虽然有点儿难以启齿，但是那个时候我为了追上她还是在某些方面下了些功夫的。咳咳……跑题了。
“这个……”经理小姐一脸讶异地问道，“内衣也是为那些孩子们挑的吗……实在抱歉，我还以为是这位小姐自己要穿……”
这倒也难怪……我们进来之前也没有说清楚。再说一般到内衣店里来一般都是要本人来挑选的——尤其是女孩子，所以经理小姐理所当然地认为奈莉是给自己买内衣来了。
“我知道了，可以去看看那边的，都是棉布制品。”经理说着，却没有放下手里那两条文胸，而是又向奈莉问道，“那您自己呢？不挑一件吗？”
（……她才不需要！）
我差点替她喊出来了。
刚才为一件连衣裙就把我调戏成那样，要是在这里再给她买了内衣，那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现在的都市小说里面好多都有这样的梗吧。男主角或情愿或不情愿地陪着女主角或女二女三去逛内衣店然后女性角色在换衣间里面高叫一声，男主立刻突破各种艰难险阻冲进更衣室再接下来就是各种旖旎……这种烂大街的梗才不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中呢！
再说了，就算是什么都没发生，日后工作的时候，我会不会想“奈莉现在穿的内衣是我见过的那件呢”，很有透视的感觉对不对？！我十分怀疑自己的大脑清醒程度和控制力。
“不了，我自己不需要。”
还好，最后奈莉还是这么回答了。我在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了点儿小小的惆怅感，这点就略过不提了。
像我们之前所说的那样，付过帐之后，我们是拿不走这么多东西的。所以东西就要先寄存在店里，之后拜托采购部的人来顺便带走。
只是奈莉独独把那件黑绒连衣裙单装起来提在手上拿走了，脚步很是欢快的样子，收到礼物的女孩子都会这样子吗？
我和奈莉走出“豆蔻年华”不久，却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变得阴暗起来，同时似乎有小雨点滴落下来。
“糟糕！”奈莉一捂嘴巴，惊慌地说道，“我忘记了，天气预报有说过今天是要下雨的。”
“那你不早说！”
“那上面说下午五点多才会下雨啊！我们逛了有那么长时间吗？”
“你以为呢？！”
奈莉挑了不知多少件衣服，就算说现在已经八点了我都不会感觉奇怪。
“啊，雨下大了……”
“快点！要赶不上公交车了！”我拉起奈莉的手跑了起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赶到之前下车的公交车站的时候，却只看见远处雨幕中一辆公交车早已渐行渐远。
“……这下坏了，”我一拍脑门，“那是这一路今天的末班车！这下我们别想回去了！”
“……兰，你先别……”
身后的奈莉这样小声说道。
“啊？”
我转过头去，看见的是衣服湿透，身材曲线毕露的可怜女孩奈莉。
“呀！”奈莉紧紧抱住双臂，“不是叫你别往后看嘛！”
“对不起我没听清！”我连忙转过头去，心中暗骂贼老天，之前内衣店梗没玩成，却原来在这里给我埋了一个“湿身”梗，变着法儿不让我好过。
“话说……你不是抱着那个袋子吗，怎么刚才不用它挡挡雨啊。”
我说的是奈莉提着的那个装着黑绒连衣裙的袋子。
“那怎么行！”
奈莉撅起嘴来，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女生。
“这件衣服可是兰刚刚送给我的，淋湿了怎么办？”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天色。
“喂，兰……”奈莉从身后扯了扯我的衣角，“现在怎么办啊？”
我也不敢回头看奈莉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刚才那迅速的一瞥就已经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了。我也真是的，明明之前在海滩上也看得差不多了嘛，现在居然还会紧张，难道说泳装和内衣就是不一样？还是说我确实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潜质？这就是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那什么……
（才不是呢！）
我一边狠狠晃晃脑袋甩掉这些让人不好意思的想法，一边无奈地想着：自从调到H组之后，我的不洁妄想次数明显有增多的趋向，而且最近更是几乎每天都有这么几次……肯定是我这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