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宝石的能量转瞬燃烧殆尽,天坑又恢复了黑暗。
“神啊……请您原谅我的暴殄天物吧!”天坑上传来了一声祈祷,却是雷切尔的声音。被圣心居士启发,那个壮硕的德国人在天坑上空喃喃祝颂,松开了捧着的手指。天坑里忽然闪出了一道又一道刺眼的光,五色斑斓。
那是剧烈燃烧的能量,如流星雨一样坠落,灼穿了一切!
在短短几秒钟内,那些世界上最昂贵的钻石被燃烧殆尽——艾克沙修、非洲之星、大莫卧儿、神像之眼、奥尔洛夫、仙希、泰勒伯顿……一颗接着一颗,如同璀璨的烟火一样爆开,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芒。
所有价值上百亿美元的宝石的灵能,全部在瞬间燃烧!
这些宝石释放出的巨大能量在天坑里开辟出了一条道路,令霍铭洋和大天使长们得以向前。然而就在这一刻,那种奇特的“时间停顿”已经结束,回荡的钟声开始迅速地衰减,眼看就要消弭于无形。
那一刻,光明之子忽然喊了一句:“德芙雅尼!”
“是!”
仿佛知道对方的意图,霍铭洋迅速地掠过来,十指间闪耀着凌厉的光,凝聚成一把利剑,毫不犹豫地一挥而落。光明之子发出了一声低呼,仰起头看着前方耀眼的光,猛然往前一冲。
那一双被钉住的翅膀血淋淋地从肩膀上被撕裂,留在了涯和幽颜的手里。光明之子就这样以没有翅膀的残躯,重重地撞向了那扇门!
“咔嗒”,只听轻轻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那道门上——一个玉质的圆环,里面流动着首尾追逐的两道光,被用力地镶嵌入了那道巨大的门上,“咔嚷”一声吸入,纹丝合缝。
圆环里的光迅速转动起来,瞬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圈。
“不!”幽颜失声惊呼,“她在关门!涯!”
不等她开口,她身边的同伴已经不顾一切地掠了上去。涯扔掉了手里的断翅,一把抓住了夏微蓝的肩膀,想将那个正在关闭地底之门的少女拉开。然而同一时刻,门上那个小光环扩大了,迅速地旋转着,放出了另一股巨大的力量,和原本“门”的力量正好逆向。
正反两股力量在地底同时放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光芒在瞬间大盛,映照着天坑里的所有人,像是要融化掉一切一样。涯和幽颜脸色苍白,仿佛想要尽最后的力,向着光明之子冲过来,然而他们的身形却在半空中迅速地消解,如同雾气一样变稀薄了。
“涯……涯!”在消失的瞬间,幽颜的手改变了方向,向着同伴伸过去,眼神中有绝望,也有恐惧。涯竭力伸出手,握紧了她的十指。在这最后的一刻,他抱住了她,两人一起被漩涡身不由己地卷入了。
那一扇在钟声中打开的巨大的门,迅速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关闭。同一瞬间,天坑里所有的灵发出了恐惧的嘶喊,被同样一股力量吸住,拖回了属于自己的世界。是的,沙漏的流泻被停住了,两端的交换中断,因为处于瓶颈处的那道门被关闭了。
幽颜的长发在猎猎飞舞,眼里有泪水长划而下。被吸入门后的那一瞬,她看着头顶极远处的天空,眼里有留恋和不甘:“我们……我们输了!”
“别怕,”白袍的祭司抱住了她,眼里有罕见的温柔,也在看着头顶的那一点光亮,喃喃着,“再看一眼吧……记住这个世界,颜。下次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们会回来!”
可是,那要等多久呢……100年?1000年?
门后的光在蓦然盛放之后又忽然收敛,抓住了消融在光里的每一个灵体,一寸寸地退回地底,仿佛另一端有什么东西控制着它,将其一缕缕地抽了回去。
那一扇巨大的位于大地深处的门在无声无息地关闭。在门的缝隙消失的那一刻,霍铭洋的身体忽然一震,躯体里也有一种光被抽了出来,随着最后的吸引力投入了门后面的那个世界。
同一个瞬间,属于“他”的意志再度回到了身体里。
当霍铭洋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最黑的地底,正在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隔断两界的巨大的门在缓缓闭合,而那个满身是血的少女也被迅速地卷入,和那些被收回地底的光芒一起消失了。
那是奇特的噩梦般的景象,他一时间无法明白自己置身于何处。
“微蓝!”他下意识地冲过去,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在那道门里消融,再也看不见,宛如多年前他曾经看着母亲死去一样。
母亲。闪念之间,他忽然明白了这一切。
仿佛有巨大的钟声在脑海里敲响,震得他几乎耳聋。烈火、呼喊、绝望、祈祷……十年前的种种在一瞬间清晰地浮现了出来,栩栩如生。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使命,所谓活下去的意义,原来就是这样么?!
“我的孩子……我终于见到了你。”当他念及这个名字时,有一个声音温柔地耳语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如今我的使命结束了。你的,却还不曾结束,快上前去吧,不要犹豫。”
“妈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四顾,“是你么?”
“是我!快上前去,完成你的使命!”仿佛回应着他的问话,一道淡淡的光凭空出现,绕着他的耳畔掠过。然而那个声音却消失了,宛如箫声的尾音。
“我的使命?”他的目光追逐着那道光,失声问,“是什么?”
然而,母亲并未回应他,仿佛灵魂只能短暂地显示其存在,接着又迅速地消散了。这时,地底的那扇门彻底关闭了,将那个少女带入了其中——那一刻,天地间发出了一声久久的,就像是永恒的回声。
“微蓝!”他失声呼喊着,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轰作响。
然而她只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而隐忍,带着一丝悲悯的洞察,完全不是一个18岁的人类女孩的模样,更像是被钉上十字架以前的耶稣。在这最后的时刻,她的身体还是被那个所谓的神之子占据了么?
就在那一刻,仿佛有一道光掠过脑海,最后一个记忆的暗格被打开了。霍铭洋如梦初醒,呼喊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上前,向着那团迅速消失的白光伸出手。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身体里居然隐藏着这样大的力量!就算被“白之月”的使徒摧毁了气脉,不能再使用一切咒术,他身体里居然还潜藏着这样的力量!
他的手,居然探入了那扇地狱之门,抓住了她。
——这一切他做得干脆利落,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就像是在脑海里已经演练过几千几百次一样!
他抓住了那个即将被卷入异世界的女孩,用力把她从门后拉出来,然而他自己的身体却在那样强烈的光芒里一寸寸地被摧毁,血从身体里沁出,遍身殷红。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一种等量的“交换”。母亲曾经告诉他,不管咒术如何强大,若要换回别人,就必须牺牲自己。
是的,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原来母亲告诉他的、他一生最大的使命,就是在这一刻,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眼前这个人。
原来,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么?
他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人类,而她的身体里,却寄居着至高无上的神灵。
——在地狱乏门面前,听从了召唤的他做出了最后的举动:牺牲,眼里却带着洞察而微弱的笑。对神而言,他不过是一个如蝼蚁般的祭品:可对她而言,他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昵……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去问她了吧。或者,此刻,主宰她身体的已是那个神之子,再也不是那个少女夏微蓝了。
然而,就在他已经将她拉出死亡的瞬间,他的身体却猛然一轻,就像是有一只手忽然推开了他,然后托住了他,用力往上一送,他竟身不由己地离开了死亡的漩涡。
“微蓝!”他看到在最后一刻推开自己的人——是的,就在他几乎要把她救回的时候,她推开了他!那个神之子,居然谢绝了人类的牺牲和救助!
“结束了。”那个少女重复了他母亲的灵魂说的最后那句话,洁白的羽翼在光芒里一根一根地融化,仿佛白雪在日光里消融,她对着他微微一笑,“再见……”
她推开了他,拒绝了他的牺牲,一个人自行坠入了深渊。
光明之子,最终将以身相殉,和黑暗一起葬身于地底。
——那是《死海古卷》上关于末日的最终预言。
Chapter 32 平安夜
2012年12月21日,那一夜分外漫长。
世界各地发生了多起空难海难,有一些地方的人们在睡梦中感到了大地的颤抖和动摇。然而,对于世上大多数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夜晚,第二天醒来拉开窗帘看到温暖的阳光射入房间时,心里并未觉得有何不同。或许偶尔也会有人想起传说中的那个末日的传言,只是摇头笑一下而已。
太阳照常升起,亘古不变。
然而,没有人知道那个漫长的夜里,世界曾经濒临毁灭,然后又重新恢复。多少生命和灵魂从此湮灭——那艘载着70亿人的船穿越过惊涛骇浪,终于平安地抵达了黎明的彼岸。
托着方舟抵达彼岸的,却是无数牺牲者流出的血。但那些血在日出之前消失无痕,不曾被世人得知,就如同……日光下消融的雪一样。
末日之后的第三天,便是2012年12月24日。
平安夜,耶路撒冷的街头车水马龙。华灯初上,老城的工艺品集市和蔬菜瓜果集市都已经关闭,然而Holy Sepulchre(圣墓教堂)外却人头攒动,有上千人连夜捧队。
根据《圣经》记载,神之子耶稣在传教时,曾经遭祭司和贵族嫉恨,被犹太教当局拘捕,送至罗马总督彼拉多处,后判为钉死在十字架上。传说耶稣在死后三天重新复活。4世纪初,罗马君士坦丁大帝的母亲希拉娜太后巡游至耶路撒冷,下令在耶稣埋葬和复活之处建造一座教堂,即后来的圣墓大教堂。
这样一个圣地,在平安夜自然有无数的信徒来到此处,排队进入教堂祈祷,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然而,今年却很不巧,那些来自世界各处的信徒被告知教堂在进行维修,不能对外开放。信徒们只能沿着“苦路”在教堂外部绕行,甚至连探头看—眼十字架,触摸一下那块传说中浸透了耶稣鲜血的大理石都不行。
虽然都是虔诚的教徒,但遇到这种异常的情况,在不远万里而来的人群中偶尔还是会发出一些怨言——
“上帝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维修?”
“听说这里在前几天的地震里损坏了,教堂内部需要重新修补。”
“啊?是21日夜里的那场地震么?为什么那一夜我什么都没感觉到?醒来才听说不仅是耶路撒冷,世界各地都发生了震级不等的地震,据说中国有个大城市差不多整个陷入了地底——想不到连圣墓大教堂都被波及了。”
“哦,说起来我那天还真是被吓坏了……我住在海边,半夜被摇晃醒,光着脚抱着孩子跑到了后门的山丘上,远远回头看过去,发现月下的死海居然都是红色的!”
旁边的人吃惊起来:“什么?死海都是红的?”
“是啊!太奇怪了,海在发光,而且还在沸腾,就像是底下有什么在打开一样,出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漩涡!看得我连路都走不动了,跪在那里一直祈祷。”那个外地来的女教徒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可能真的是上帝显灵了吧。那一刻,我觉得时间都好像停止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海面就重新平静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说不定真的是神显灵,才让我们安然度过了2012年的最后一夜吧。”
“亵渎神灵!”旁边有一个老年妇女忽然低声喝止,“《圣经》里都没有记载过所谓的2012年的末日预言,既然神都没有说过,那这就是玛雅人的谣言。别在这里再提这件事了,但愿上帝原谅你们!”
“……”前面几个议论的人立刻收了声,低头默默在教堂外绕行。
然而,那些外面被阻挡入内的教徒们并不知道,此刻大门紧闭的教堂内部依旧金碧辉煌,并未有什么受损的迹象。
神坛前,站着一列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眼神闪亮犀利,手指上带着有火焰徽章的戒指,一边戒备着外面的情况,一边不时地将目光投向神坛上的另一些同伴。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伤在身,眼神疲惫,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在一群黑衣人里,有一个穿着红衣的人分外显眼。
“咳咳,”来自梵蒂冈的密使,红衣大主教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各位,这里是耶稣死亡和复生的圣地,教皇大人协调了很久,也只能说服圣墓教堂给你们腾出一个晚上的时间,希望你们明白,这是来之不易的。”
“呵,”一个德国人模样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手里转着一把瑞士军刀,用蹩脚的英文说道,“老实说我很想让您也明白,此刻您还能站在这里,是多么来之不易。”
锋利的刀“咔嚓”一声打开,吓得红衣主教一个哆嗦。他抹了抹头上的汗,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来历,但连梵蒂冈的教皇都为这一行神秘人大开方便之门,将圣墓教堂在平安夜整个给了他们,必然是一群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们……到底是同道,还是异教徒?
“愿上帝保佑龚格尔神父、米迦勒、乌利尔,以及在这场战斗里牺牲的所有战士们!”哀悼完毕后,银发的医生抬起闪着寒光的机械手,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低语,“为了您赋予的使命,他们曾竭尽全力与暗之军团战斗,直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愿他们的灵魂在天堂里安息!阿门!”
“阿门!”他身侧的金发女子俯首轻声应和,也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在他们身后,两排黑衣人齐齐躬身,也跟着祝颂,声音在空荡的教堂里回荡。
弥撒结束,两人从神坛上并肩走下来。
“还看得清楚么?”拉斐尔回过头看着加百列。她点了点头,鼻粱上架了一副精巧的金丝眼镜,镜片却是淡淡的茶色,挡住了暗淡无光的瞳子。和他一样,失明的她也接受了加农博士的手术,植入了外置的辅助仪器,通过眼镜来接驳视神经,借此恢复视力。
她没有眼,然而他却能看到她空洞眼睛背后的哀伤。
“不用太悲伤,这一次,我们终究是赢了。”拉斐尔只能这样安慰她,“你看,我们没有辜负上帝的期许,成功地阻拦了末日的来临。”
“但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社团曾经有两万多人,这一战之后,活着的只有此刻教堂里站着的两百多人了。”加百列喃喃,看着圣墓教堂里伤痕累累的黑衣人,“而且,如果不是最后一刻远在瑞士CERN的LHC启动,粒子对撞撕裂了时空,我们说不定会全部死在那一扇打开的门里。”
拉斐尔低声道:“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是的,在那最后的一夜,远在瑞士的天野教授和埃文斯博士在无法联系到神父的情况下,最终自行启动了LHC,成功完成了一次极高能量的对撞。这一次对撞的能量级相当于宇宙大爆炸初期,甚至令时间都停止了那么一瞬,给人类争取到了最后的生机——没有早一刻,也没有晚一刻。
除了天意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吧?
加百列微微苦笑起来,点了点头:“虽然天野弥生是个佛教徒,但是我想这一切也是他所信奉的神灵的意愿吧。只可惜……”
她没有说下去,眼眶有些红。是的,在擅自启动LHC这样的仪器后,天野教授和埃文斯博士自然逃不过欧洲高能物理委员会的调查。那个已经退休的教授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在调查进一步深入时,以自杀终止了所有的线索。
是的,他是一个佛教徒,又是一个高能物理界的权威科学家。但是,他最后却为上帝而战,而死——这个秘密,又该有多可笑啊……说出来谁信呢?
想起了那个佛教徒勇敢的牺牲,两人沉默了片刻,加百列再度喃喃开口:“你看,不但是米迦勒、乌利尔、莉莉丝,连神父都蒙主召唤而去了……到最后,只有我们活下来,看到了这新的一年。”
“很难过么,薇薇安?”同伴温柔地开口,出乎意料地叫了她的本名,并伸出手来轻轻拥抱了一下浑身颤抖的她,“那就哭吧,不要忍着伤痛,别忘记我是个医生。如果你觉得痛苦,我会为你包扎伤口的。在你17岁的时候,我就这样对你说过,忘了么?”
17岁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拉斐尔的眼睛也已经在这场空前惨烈的大战里毁掉了,瞳孔里没有任何表情,然而,他的面容却有一种类似于少年的羞怯和不安,令她忍不住再一次战栗起来,似是触动了遥远的记忆——她想起来了,在她深陷于对米迦勒的单恋时,在医务室里他曾经鼓励她勇敢地去告白和追求,并说过同样的话。
“十几年了,我一直等着能有机会替你疗伤,薇薇安。”拉斐尔叹了口气,语气温柔而失落,“可是你总是那么倔强,从来不肯在我面前哭泣……自从米迦勒死后,你就一夕间长大,不再在别人面前哭泣了。就算我医术再好,对着一颗如钢铁般无懈可击的心,又有什么用呢?”
她忍了又忍,泪水还是从空洞的眼窝里长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