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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谢梓澜打量归打量,最终却还是将他们剔除在狩猎范围外的挑剔,无花也一般看得仔细,方才不曾提防他们会在他将谢梓澜的利用价值挖掘干净前就将之拐走、也不能打等日后不用了又杀不了的时候祸水东引的主意罢了。
这区区一个秋灵素,说是前任丐帮帮主夫人,如今连四个老情人都死光了,不过是给他们兄弟俩养在尼山之上的一只笼中鸟,想什么时候宰杀就宰杀,这不杀了,不明物还向着他,想什么时候催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随时可以,如何特特要小灵赶过来?
无花一开始想的,其实是南宫灵与其面容足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平日里头没他那种九天垂云的气质,一般人才没注意到,但□□□□,想必学上他五分气质总是能够的——乃是无花受不了谢梓澜老提他腹中孩儿的妄想,又不舍得将这么一个尚且挖掘不足一二分的宝藏随手推出去时,琢磨出来的主意。
拿兄弟顶缸什么的,无花大湿做起来还真没什么压力。
只是南宫灵来到时,无花这心里头不知怎么的,又觉得有点儿不乐意,再者也很觉得人心难测,万一这不明物真给南宫灵拉拢了,这就算是亲兄弟,也保不齐还能由着他无花去挖掘其利用价值……如此方才由着谢梓澜的性子,在南宫灵面前互相投喂秀恩爱。
但即便如此,无花也不是立刻就打消这个主意的。
直到他看到了这般拼命的南宫灵,那颗或许真是从娘胎中就冷硬的心肠,才算是真的软了那么一丝丝。
无花不否认自己依然是个在迫不得已时会把亲兄弟推出去顶缸儿的凉薄人,可这不是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么?不过是听这不明物多念叨几声妊娠孕子……都说□□、空即是色,有即是无、无即是有,絮言叨语皆不过清风过耳,何足在意?
无花顿悟了。
顿悟了的无花非常好哥哥地嗔了谢梓澜一眼:“小灵不知事,你怎么也和他一般儿玩闹起来?”说着挽住谢梓澜还要往南宫灵那边抽的袖子,又软了声音:“长嫂如母呢!你真想□□他,什么时候不行?何必折腾自家宝车?”
又转头,很好丈夫地将南宫灵挥过来的拳头一把捏住,肃声训斥:“之前还能说是不知者不罪,可为兄才都说了这是你嫂子了,你还这么的,真是目无尊长了不成?”
南宫灵原还因为他哥嗔女妖时那一眼的风情难受得不行——
该死的妖怪!想着老牛吃嫩草不说,竟敢把我家威严端方脱俗不凡(以下省略各种赞美词汇5201字)的哥哥,弄成个那般软绵绵柔嫩嫩的小羊羔,这士可杀不可辱懂不懂?
南宫灵那一拳挥出之时,真心想着就算不能玉石俱焚,就算只是鸡蛋碰石头,也定要给老牛妖这块臭石头上泼个洗不掉的污糟。
当然若是能在臭石头上磕出点儿痕迹来更好。
怎么都好过眼睁睁看着他哥受辱。
却不想他哥转头倒反为那女妖挡拳头了!
南宫灵恨得不行,越发觉得是这女妖迷惑了他哥的心智,但再恨、再被迷惑了,那个也是他哥,南宫灵拼着自己受内力反噬,也不敢真把这拳头挥实在了。毕竟谁知道他哥在心智迷失的时候,功力能剩几何呢?
却不想,他那才看着简直给迷得和换了个人似的亲哥,一转眼,就又让他体会到了十分熟悉眷念的那种森寒滋味。
大热天的喝下一大碗冰镇酸梅汤的感觉,简直不能更赞!
第39章 秋灵素
南宫灵甚至觉得反噬的内力冲刷着五脏六腑全身经脉的感觉都没那么难受了。
可也越发想不明白:“……哥;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难道不是那牛妖迷惑了他哥?而是他哥真看上这头老牛妖了?
南宫灵偷眼打量那牛妖,化出来的人形倒还真挺像是那么回事的;虽模样儿不是时下流行的白皙柔弱娇美型,但俊眉修目、鹤势螳形;别有一种味道。只不过这穿着可就真是……
方才拼命时还不觉得,现在南宫灵简直都不敢将视线往那牛妖的脖子;不;是下巴以下看好么?完全露出来的肌肤也罢了,那看似裹得严严实实的部分,也不少是细看甚为通透的纱质;只不过因着是黑色,乍看不显罢了。
#……画舫上的姐儿都没这么奔放的打扮呢!#
单是这一身打扮;南宫灵就能给人打上十七八个叉叉,他哥何等样的人物儿,哪是什么凡脂俗粉都配得上的?何况这家伙还连人都不是!
南宫灵只要一想到他哥和一头老母牛相依相偎卿卿我我的场面,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木有!
那一瞬间,南宫灵脸上扭出起码十二三个模样。
谢梓澜自我感觉颇好,又不可能往小舅子身上弄什么读心蛊术,也还罢了,只觉得这孩子果然有趣儿得很,另边厢,无花眼底已然慢慢透出几分无奈来:“小灵,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南宫灵的眼睛下意识地在谢梓澜的头顶又转一圈,无花叹了口气,他拿这个什么猜测都写到脸上的弟弟真心有点没奈何,但不得不说,这样什么心思都摆到脸上、让他看得明明白白的弟弟,确实让无花又放心两分。索性屈指轻弹,指风直扫南宫灵脑门,力道其实很轻,杀气却放得很足:“回神了没?”
南宫灵还是有点儿恍恍惚惚的,但无花牌冰镇酸梅汤对他来说很够味,即使对手是牛妖,无花故意散发的恶意也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只见之前还一脸蠢萌的南宫灵,神色一变,立刻转换成很能唬人的帮主范儿:
只见他剑眉星目、长身玉立,菱唇淡粉、嘴角微翘,天然含笑又不至于失于轻佻,那眉眼之间竟自有一般慑人之力,神情之稳重,气质之儒雅,也不像他这种年龄的人所应有的。
若非亲眼所见,谢梓澜真的很难相信现下这个青年,就是之前那个呆蠢萌娃。
这差别之大,怎么说呢,几乎就像是一只穷到想为马草卖身都找不到买家的呆蠢哈士奇,瞬间变身风度翩翩家财万贯的酷霸高富帅一般。
果然无论在哪里,生物都有各自的神奇。
谢梓澜看着在无花牌冰镇酸梅汤的压制下,果断乖巧有礼冲自己作揖喊嫂子的南宫灵,伸出手拍拍人正好低下来的脑袋瓜子:“乖。”
南宫灵嘴角抽了抽,但抬起头时,果然褪下稳重,换上一派相当乖巧的小模样,谢梓澜一看就喜欢——和小秃驴装乖的样子好像!
心情大好之下,谢梓澜出手也不小气,随手就从荷包里头取出好几件衣裳。因着南宫灵身上穿的就是一袭青色儒服,谢梓澜取出来的也尽是相似的书生袍,靛青湛蓝月色白,看着颜色颇素,细看却甚为讲究。
只是南宫灵此时也没什么心思细看,他给谢梓澜这一手虚空变物的本事震得又有些呆。谢梓澜看着有趣,又在他发顶扑棱两下:“乖!乞丐头子不好做吧?以后嫂子给你生活费,咱就算做乞丐头子也犯不着亏了自己。”
一边说,一边从包裹里头取出几百金——这一金可就是一锭金元宝!
南宫灵才想说他这衣服上打补丁只是丐帮的规矩,并非买不起衣服,就被忽然出现的金山晃得眼睛疼。
无花缓缓转着佛珠:“这些……”
“这些先给小灵当零用。”谢梓澜很土豪地挥手。虽然谢梓澜也很为此处金银的购买力吃惊,但不管怎么说,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谢梓澜可不会傻到在这时候和感动莫名的南宫灵解释“就这么几百金,连马草都不够,更别提买里飞沙的鬃毛了”的道理。
南宫灵揉了揉耳朵:“零用?”虽还没上手,可那一锭元宝看着也该有五十两左右,而这么一堆……约莫估计也该有五六百锭……
南宫灵不是没有见过钱的人,丐帮比外人想象的要富有得多,只不过动则二三万两金子,还只是零用……
南宫灵再看谢梓澜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头单纯的老牛妖——就算是牛妖,也必须是一头金牛啊!
金牛谢梓澜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很有钱的,所以你放心面对现实吧!别说只是一个崽崽,就是一窝都能养得起。
于是无花很悲哀地发现,有时候太擅长察言观色也是硬伤。有些话不明物已经忍耐住没有说出口了,可他偏偏还就一眼就能秒懂……算不算是自找罪受?
谢梓澜见他不语,上前半步,握住无花的手,无花赶紧开口:“好了,阿谢的心意我都知道的。”所以求别在蠢弟弟面前说蠢话啊!预感蠢弟弟如果听到那等蠢话的反应,会让贫僧恨不得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啊!
转头看南宫灵:“既然是你嫂子给的,你就……随意吧!”
南宫灵看着脚下一堆金锭,木然应一声:二三万两,二三千斤,他真心拿不动啊!
谢梓澜的手指在荷包上划过,却只道:“到了,要下车么?”
兄弟两个极为默契的转头看向窗外,果然,已经到了一间幽雅的茅舍前。
——到达此处本要先经过一处形势绝险之地,该处上头石梁至宽不过二尺,下临深渊,两崖宽达十余丈。漫说一辆马车,就是单人匹马,非心性勇毅之人都不敢轻渡。
——如今,悄无声息的,他们甚至连什么时候过了那道石梁都未留意到。
南宫灵的眼神越发古怪。
无花还好,他还有闲心将眼神儿在谢梓澜腰间荷包掠过。
最震惊的,却是茅舍外、竹篱前的一个黑袍女子。
这个女子长发披肩、黑袍裹身、黑纱蒙面,甚至连一双眼睛都蒙在黑纱之后,但现在她面上的惊容、目中的诧色,却仿佛都透出黑纱,刺了出来。
这是一个不需目光传情、只用半声惊咦就能将情绪展露无遗的女子。
无花特意来尼山解决的女子。
任慈之妻,南宫灵原先的养母,任夫人。
也是一幅画就能让西门千、左又铮等权掌一方的男人沉溺半生,又在时隔多年之后,只凭一封信,就让他们轻生赴死的女人,秋灵素。
她看着南宫灵的眼神很复杂,其中最深沉的却是仇恨。
南宫灵看着她的眼神也很复杂,里头却居然还不失孺慕。
也是,若非南宫灵实在心软,让任夫人伤心过度骤然离世,又有何难?任慈一生之中唯对这个女人情深意重,宁可未有子嗣也不曾二色,任夫人的容貌虽不曾展露人前,但言语风姿已可窥其绝色——这样一个女人却甘愿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子,哪怕那个糟老头子还是个乞丐头子……又何尝不是深情?
情深不寿,原也不足为奇。
可她却依然活着。
小灵总是心太软。
无花想着,脸上却慢慢展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看向谢梓澜:“麻烦你了。”
谢梓澜弹了弹指:“要让她忘记什么?记得什么?”
无花缓缓说着一个故事,故事中有父慈子孝,有夫妻情深,有鹣鲽失侣、鸾失其凤:“……任夫人因亡夫之死伤心欲绝,奈何不舍幼子独在人间,故忍痛未为轻生事,不过幽居深山、青灯古佛,既为亡夫祈福,也能告慰幼子内心。”
谢梓澜缓缓点头,赞了一声:“真是个好故事。”≮更多好书请访问。 ≯
任夫人忽然嘶声:“你、你们居然也和这逆子是一伙的?无花,你枉称佛门高僧,这般颠倒黑白,佛祖也容不得你!”
谢梓澜牵起无花一只手,把玩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佛祖容不得,娲皇陛下容得便可。”
任夫人惨笑:“容得?漫天神佛,哪个能容得下这般助着逆子谋杀其父之人?”
谢梓澜声音淡漠:“便是天地不容,我容即可。”
南宫灵为生恩负养恩,是对是错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可那又如何?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无花娶回苗疆,南宫灵就也算得她的弟弟。护短排外、帮亲不帮理,原也是苗人特色。
南宫灵神色微动,然后又抿了抿嘴。
无花则轻笑着,握紧谢梓澜的手,眉目温柔。
任夫人的眼睛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绕过一圈,仿佛还要说什么,但才发出半声辨不清意思的声响,整个人就忽然软倒在地。
原是谢梓澜又弹了弹指:“她现在只记得你说过的故事了——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那故事其实就真的只是个纯粹的故事了吧?”
无花看南宫灵,南宫灵道:“任夫人早年在江湖中极富盛名,归隐嫁人之后不愿为盛名所累,一向隐藏甚好,便是我也是偶然知晓。天下原再无他人知其身份,只我之前为了布局还告知白玉魔——却并不要紧。”
白玉魔,又称白玉魔丐,于十余年前已被逐出丐帮,南宫灵初任帮主,人又年轻,于帮中行事不免有掣肘之处,再者一些隐密之事,也不好对帮中老人明言,方才不顾此人恶名,将其收归帮中,却也不过打着用过之后便要另行处置的主意。
如今任夫人之事依然处置妥当,这白玉魔也便没了用场,正好处理个干净,只却不需烦劳无花出手。
无花也知道这个弟弟蠢笨是蠢笨了点,可也不是全然无能之人,也就随他去了,唯有谢梓澜,竟是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还不放心些,才养出来那么几十只生息蛊,也舍得一口气给去一小半,另外一半也几乎都给了无花,自己只留下些许以防万一罢了。
哥嫂二人又把蠢弟弟送回山下,金子也寻了钱庄与他换做金票方才别过。无花素来是个不染红尘的,走也走得洒脱,唯独留下一个南宫灵,看着他哥头也不回的背影,心中好生纠结,许久方才拿定主意:
大漠石窟之中,据说也有一个未过门的嫂嫂,如今哥哥又找了一个,却是要……方好……
大漠深处,石窟之中,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执着一纸素笺,她的声音也比春风更温柔:“长孙红、长孙红……”
简简单单三个字,也能让她读出如江南细雨般缠绵的温柔。
她面前跪着的红衣女子,却像是被塞北冰雪割裂开整个身躯一般,不住战栗着。
她在怕什么?又是为什么怕?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转换副本,不过在石观音之前,先要让原随云出来遛遛
p。s。晚上睡觉前如果赶得出的话,就再更一小章~
第40章 卖嫂子
南宫灵不知道自己万般纠结之后才打定主意、写下寄出的一封信,造成了何等样的后果。
他现在已然头疼万分;哪儿还有关心二个嫂嫂一个哥哥要怎么分的闲暇?
一切的起因皆在于去钱庄的那一天;谢梓澜总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大唐的服饰在此地多么惊世骇俗;而对于南宫灵来说;再惊世骇俗又哪儿有谢梓澜的“牛妖”身份惊骇?偏生儿无花也不知道是真没注意还是假没注意,居然由着谢梓澜就着那身毒姐破军套入闹市!
当时围观众们那想要鄙夷又忍不住想看的样子啊;让南宫灵都不知道是该捂脸遁逃还是得意挑眉的好。
而不到一个时辰,养母大人就传达来“很高兴小灵长大了,但找朋友也请注意,不一定要求对方始终都是良家子,起码要肯为了你良家”的信息;更是让南宫灵在喟叹养母果然放开过往的同时;又实在纠结到底要如何跟她解释——自己那身为妙僧的哥哥给自己找了个颇为不拘小节的嫂子——这一事实。
然后也是再过一个时辰;南宫灵发现,更麻烦的来了。
关东原氏,无争山庄的庄主,这位极少在江湖中露面的老前辈,亲自找上门来了!
这无争山庄建于三百年前,“无争”二字,也非第一任庄主原青谷自取,乃是天下武林豪杰公赠的贺号。如此传承三百年,期间名侠辈出,将无争二字镌刻在一代代人的心中。到了如今,虽然自原东园继任的五十年来,无争山庄再没出现什么惊人之笔,但余威犹在。原东园一生从未传出与人交手的事迹,不免有人说他“生来体弱,不能练武”,但依然有更多的人相信,原东园实乃是深藏不露之人。
他的一句话,依然可以解决掉几乎所有的江湖纠纷。
就连号称第一剑客的薛衣人,在其锋芒最露、最会惹事的时候,也从未敢到无争山庄一缨其锋。
好几年前,任慈还在、南宫灵还没和无花相认、自然也更不知道养父却原来是杀父仇人的时候,任慈曾经带着南宫灵去拜会这位原老庄主。倒也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纠纷要老庄主襄助,只是途经太原,若只是单纯路过也罢了,任慈当时却很在太原做了点儿事情,少不得便要给无争山庄打声招呼。
只不巧,那日原东园却不在庄中,任慈也不好多问其往何处去,不过慨叹一回南宫灵竟然无缘一会那般风姿卓绝的人物罢了。
此后经年,南宫灵数次路过太原,却都未得一见,偶尔想起来时也不免好奇,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能让见惯秋灵素那般风情的任慈,也慨叹一声风姿卓绝?
需知秋灵素容貌虽毁,却依然是个单凭背影也动人的绝色。
南宫灵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见到原东园,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凭心而论,这位原老庄主确实无愧于任慈那声慨叹。略算算,这位原老庄主也该年近古稀了,他也确实已然须发斑白,面容也称不起一句“童颜”,额头、眼角……正常老人会长皱纹的地方,他也一处不落地长着,甚至纹路的数量,也不见得就比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