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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每个杀手的专长都不一样,但鬼子的专长却都差不多,我们擅长各式讯号截断、网络信息骇取、伪造证件与活动纪录。相比之下,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名字与代称,鬼子则共同隐藏在相同的无特征代号之后。”
“倒是变得很老实嘛你。鬼、子。”
“你连鬼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见你是一个超嫩的新手,但无论如何从二十三分钟前开始,你已经可以得到你作为一个杀手的报酬,包含你今天晚上会得到的特殊认证。”
“特殊认证?”我吹着咖啡上的热气。
“轮到你回答我了?在这之前你并不是一个杀手,你为什么要按照照片后面的指示行动?”那女人,嗯,也就是她自称的鬼子,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正题。
“这并不重要吧。一定要说的话,我只是想看看尼尔的表情,哈哈。”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鬼子顿了顿,说:“还是我该叫你金横泰先生?”
真不愧是信息处理的专家啊,一下子就可以从我的手机号码得知我的身分,这么说起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火鱼。”
“火鱼,你刚刚执行的任务,原先已经因为行动中介的失误被延迟,我们原本开始计划下一次如何重启这个任务的步骤,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对雇主负责,所以你必须告诉我雇主想要知道的信息。”
“我想知道多一点关于杀手的事情。”
“可以,应该说,如果你不问,我也必须主动告诉你关于职业杀手的一切,免得将来继续合作有任何的不愉快。但现在你必须先告诉我,尼尔在听到雇主是爱莲娜时的反应。任何反应。”
面对鬼子好声好气……或者该说是相当理性地对我说话,我能怎么办?我他妈的又不是死白目,我也装出一副成熟的语气,跟鬼子把那个可怜虫的凄惨反应交代清楚。我对我的记忆力没什么自信,不过那是半小时前才在我眼前发生的东西,就算要我完整重复一遍那些悲惨的智障对话实在是轻松写意。
“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大概就是那样了。”
“有拍下尼尔背后刺青被蹂躏的下场吗?”
“没有,反正报纸会登吧。”我满不在乎地说。
“虽然我大概知道原因,不过我还是得确认一下。你是从哪里知道这单子的详细内容?”
“这是我最后回答你的问题。关于那个疯女人要买凶干掉那黑鬼的事,是我从一个秃头男的公事包搜出来的三张照片背后写的,然后我不打算告诉你那个死秃头跟我的关系。好了,轮到我要你告诉我,关于这一切详细的……详细的……杀手?所有的东西?”
“我明天会打电话给你,如果你取得认证,我会详细说明。”
我还没问候她妈妈,电话就她妈的挂断了。
Chapter 20
“……”
我不晓得鬼子口中所说的认证是什么鬼东西,所以我也无从理会起,我也明白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得知鬼子的身分,既然她们的专长是控制信息,就没道理让我这个外行人把她们掀出来,于是我也不用发愁如何揪住鬼子的领子逼问她关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嗯,真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职业杀手,我也算是干过一阵子,甚至还宰过几个不下于我、只是运气差点的个中好手,怎么背后好像还隐藏了一股我搞不懂的谜团?
那谜团,当天晚上就以一种极为异常的方式闯进我的门缝。
就在我洗完澡刚走出浴室的时候,我看见门缝底下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我没多想,一边擦头发,一边用脚指将它勾夹住,甩拎上手。我胡乱撕开纸袋,那时才发现里头装的不是我原先以为的南韩政府要给我的任何待办文件。
而是三页纸,三页小说。
一份标题名为,蝉堡,的小说。
浑身湿透的我坐在铺在地板上的薄薄椰子壳床垫,读着那莫名其妙的三页小说。
小说里头的故事恕我无法转述,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世界。
但我可以说,仅仅三页,区区三页,单单三页,所描述出来的诡异故事却让我极为沉迷,在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塞在我门缝底下之前,我又反复将这三页小说看了十多次。一次看得比一次慢。
我不断去幻想,在这三页故事之前的故事是什么故事?在这三页之后的故事又可能发展成什么模样的故事?每当我绞尽脑汁对付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就蒙上一层厚厚的滚烫黏液,拒绝被理解,于是这个故事就开始变形,变形到我难以辨识自己是如何思考的程度。
很明显我只不过拿到这个故事的一小部分,断裂的碎片,无前无后,一片虚无缥缈里的一缕烟雾,抓不住,汲不着,只能短暂相遇,竭神感触。真的是见鬼了这故事。
“不过,怎么这东西会出现在……?”我看着隐隐透着走廊光线的门缝。
我打开门,只看到走廊天花板上那支惨白的日光灯管,以及悬浮在污浊空气里的粗糙粒子。刚刚还湿透的我早已干了身体,送故事上门的“信差”当然远去了。
太可疑了。
知道我租屋在这里的,只有南韩政府的脱北者管理部门。在这之前我连垃圾广告单、试阅的烂杂志都收不到。事实上这只牛皮纸袋上面也没有写我的名字,但我却有一种很笃定的感觉,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在此时此刻绝对是属于我的。
知道了。我当然知道了。
这就是鬼子所说的认证。证明我已一脚踏入死神领域。
我将那三页小说装回牛皮纸袋,谨慎折好。一时之间我还不知道该将它放在哪里,于是我将它枕在头底下跟我一起睡,睡梦中还不断用手指确认它还存在,深怕它忽然消失……
Chapter 21
第二天,鬼子果然打电话给我。
“我拿到你所说的认证了,依照约定你要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我看着蝉堡,闻着它散发出来的气味:“蝉堡,那是什么?”
“那是每一个杀手都会得到的额外报酬。”鬼子老早就准备好答案。
“谁给的报酬?”
“没有人知道。”
“是你锁定了我的手机,然后把我的位置交给传送蝉堡的信差吗?”
“你根本就不懂隐藏自己,所以我当然知道你在哪里,但很遗憾我并不是提供蝉堡的幕后黑手。事实上你的问题是所有职业杀手的疑问,不过从来没有人得到过解答。如果你多接到几次蝉堡的话,也许你会渐渐不在意到底是谁把蝉堡送给你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每个杀手在成功完成任务后,都会收到蝉堡,但从来没有人看过传送蝉堡的信差。”
“没人看过?”我难以置信。
“有些杀手怀疑信差是恶魔,有人怀疑蝉堡是集体幻觉,不过最多的情况是,没有杀手在意信差是谁,也没有杀手认真去猜测蝉堡的作者是谁,只知道蝉堡可以作为一种任务成功与否的确认,而这个确认可说是最公正的达成标准。”
“我以前也当过杀手,干掉过不少人,为什么我就从没拿过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以前根本称不上是职业杀手吧。”
“见鬼了,我以前可是干掉超多人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
“……听好了,通常现在我对你说的话,应该是由带你入行的人跟你说,但你的情况特殊,只好由我代劳一部分。首先,你们杀手当然没有工会,也没有公认的组织,不过由于职业特殊,为了生存,长久以来你们当杀手的都有一些集体默契,也就是三大规则,以及三大职业道德。你有笔吗?我建议你一字不漏地抄下来。”
“我会听。”
“三大法则之一,不能爱上目标,也不能爱上委托人。”
“白痴才那么滥情。”
“三大法则之二,绝不透露委托人的身分,除非委托人想杀自己灭口。”
“委托人想杀我,我就把他杀掉。”我冷笑。
“三大法则之三,下了班就不是杀手,即使喝醉了、睡梦中、做爱时,也得牢牢记住这点。以上是职业杀手的三大法则。”
“啧啧,所以下了班就不能杀人?这一点都没有道理,厨师下了班回家难道就不用煮菜?老师下课回家,看到自己的小孩不会做功课难道不会教他一下?凭什么杀手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不能杀人?”
“你要当一个职业杀手,还是当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杀人犯,我无所谓,我只负责传达。然后是三大职业道德,你确定你不拿纸笔?”
“第一?”
“第一,绝不抢生意,杀人没有那么好玩,赚钱也不是这种赚法。”
“这我同意。不过敢抢我生意,我就一枪……不,分好几枪打死他!”我顿了顿,说:“对了,我暂时弄不到枪,你应该有管道帮我弄到两把吧?当然你不会白做,我会给你钱。”
“听好了,我不是你的经纪人,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给你,你的经纪人或许愿意帮你搞定你需要的这些东西。三大职业道德之二,若亲朋好友被杀,也绝不找同行报复,亦不可逼迫同行供出雇主的身分。”
“废话。”
“三大职业道德之三,保持心情愉快,永远别说‘这是最后一次’。”
“……废话中的废话,杀人这种事只要一开始就爽到停不下来,我现在就想杀人,拜托快点告诉我哪里还有人可以杀。对了,如果有人想杀爱莲娜,我可以只收一打啤酒的钱。喂?你有在听吗?”
“我跟你之间似乎有无法沟通的地方,我会尽快安排一个经纪人跟你接洽,至于你们怎么合作我管不着,如果你不想跟他合作的话,就请他推荐别的经纪人跟你合作,总之我只负责行动掩护的部分,至于忍受你跟教育你,那是你经纪人的责任。”
“……平常我要怎么联络你?”我看着窗外。
“有事情的话我会联系你。”鬼子的声音很淡然:“等到合作稳定,我才会给你我的联络方式。当然了,凭着那一点号码是休想追踪到我。”
臭美。
“对了,你认识很多杀手吗?有一个杀手,用的是双枪,嗯,应该是双枪……”我忽然想到那一个曾在泰缅边境潜入军营、拖拖拉拉干掉缅甸政府军一个将军的杀手。我当然不是想找他麻烦,但我总想知道到底是谁有那种好本事。
“依照鬼子的职业道德,我不能跟你透露其他杀手的信息,他们,跟你,都算是我的雇主,我会从你的报酬里抽取我的掩护费用,当然抽成多少由我跟你的经纪人报价,视行动难度而定。如果只是简单关掉与清洗监视器画面,费用就一般般,但如果牵涉到骇取特定机关的资料,费用就会拉高。总之鬼子有鬼子的行规。”
“所以如果我宰爱莲娜只收一打啤酒的钱,你就抽三罐去喝,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你的总报酬是一打啤酒,你就得自己解决监视器跟所有电子保全的问题,或者你可以询问你未来的经纪人,看看有没有别的鬼子愿意为了看你出洋相而降价合作。”
“哼。”
“作为一个外行人,我猜你昨天在杀掉尼尔之前,并没有想到许下制约这件事。关于制约内容,你可以不需要告诉我,我也没有必要知道。”不等我发问,鬼子便继续说下去:“所谓的制约,是每个杀手在完成第一次任务之前,都会许下一个对自己解除杀手职业生涯的特定承诺,比如说,在杀满一百个人的那一天起,自己就不再是杀手。或是起床那天看见窗口出现一条眼镜蛇,或是喜欢用的牙膏不再生产的那一天,或是发现自己的任务是自己至亲的那一天,或是连续便秘超过一个礼拜,不管是多么奇怪或不奇怪的制约,一旦忽然条件齐备,你就可以不再担任杀手。”
“……”我的脑袋一时有些混乱。
“杀手当然不是白道,但也不是黑帮,不当杀手,并没有神秘组织会费心追杀你,你只要自动消失,或是跟经纪人说一声你不干了即可,这一行,没有人可以勉强另一个人去杀人,或非得接一个单不可。”
“为什么要有制约这个规定?”
“制约不是规定,而是一种说服自己的契约工具。杀人,就是让另一个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许多人觉得这是一个不吉利的工作,所以不能单纯用金钱利益下去计算一切,杀生造孽的这一行很邪门,行事特别讲究运气,我相信只要你持续做下去,就会慢慢明白前辈为什么要将制约的习惯传承下去,你那讨人厌的糟糕个性也会得到修正。有时候杀手并不会遵守三大规则与三大职业道德,毕竟那都是前辈定下来的规矩,让大家方便做事用的,但制约都是自己跟自己定的,几乎没有杀手会打破跟自己的约定,有人说,那是由死神当见证人的契约。”
“不定制约会怎样?”我冷笑。
“你可以当第一个不定制约的职业杀手,以后我就能针对你的下场,去回答别的新手这一题。”
“呸!”
“就这样,两天之内我会转介一个经纪人给你,你们彼此都看看吧。”
电话结束。
我的杀手人生则开始。
Chapter 22
刘铮,这是我经纪人的名字,而且是见鬼了的真名……嗯,至少是现在正在使用的名字。
在越南出生的刘铮哥以前也是一个职业杀手,厉不厉害不知道,反正也是四处杀人吧。后来制约达到刘铮哥就退出江湖,现在跟韩国人老婆一起经营一间路边咖啡餐车,顺便经手几个杀杀人的单子,过着接近无聊透顶的日子。
第一次他跟我碰面,互相介绍,就是在他摆在路边的蓝色塑胶咖啡桌边聊。他不介意我当然也不介意。他那看起来一脸呆样的老婆浑不知情我们在聊什么东西,只是偶尔走过来帮我的杯子添水。
刘铮哥几乎不提以前他当杀手时的日子,比如他擅长什么武器,喜欢什么样的杀人手法,干过哪些惊天动地的单子,他都只是笑笑,不论我怎么逼问,他就是绝口不提。
可我随口乱问他咖啡怎么煮得那么香,刘铮哥却直截了当地说:“别问你其实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咖啡我来煮,人你去杀就是了。”
“至少可以告诉我你的制约是什么吧?让我当个参考。”
“怎么你制约还没定吗?”刘铮哥吓了一跳。
“还没。”我的手指轻轻弹着马克杯。
“顺序都乱掉了。”刘铮哥失笑。
刘铮哥说,他的退出制约定得很普通,所以他不介意讲出来——那就是将他写的新诗投稿给最专业的诗集杂志,并被录取三次。
我不懂,刘铮哥说我当然不懂,因为我又不写诗,他写,一直写一直写。
“从以前我就一直想成为一个诗人,真正的诗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能写诗的话,干嘛还去杀人呢?”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写诗呢?”
“谁说我一开始没写诗?我还在越南读中学的时候就一直写诗,一直写一直写一直写,写了几百首都有了。只是我的诗一直都不被认可,到处投稿都没人肯收,好像我根本没有才能似的。”
“会不会就是真的没有才能?”我倒是不介意说出真相,虽然我根本不懂。
“我也怕啊,整天心烦意乱,烦到非常想杀人。”刘铮哥倒也不在乎我的态度,继续说:“一般人说烦到想杀人都只是嘴巴说说,嘴炮嘛,但我们这种人就不一样了,烦到想杀人,当然就去杀人了是吧?我心想,只要有一天我确定自己能够成为诗人,我当然就不烦了,不烦也就不必杀人了。”
“感觉你也不像外表那么正常啊刘铮哥。”
“这一行哪来的正常人?”
“……所以你后来投稿投上了?”
“是啊,后来真是大逆转,我到了南韩这里杀人后就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也就不太想回越南了,所以我就开始尝试用韩文写诗,一开始我也不是那么懂韩文,所以写得有些词不达意,不仅念起来不太通顺,有些句子我写了也不很知道我自己在写什么哈哈哈,但不管了,反正我就写了很多首新诗投稿给韩风文艺。”
“啊?什么文艺?”
“韩风文艺啊!那杂志可不得了,是文学权威,如果谁的作品在上面发表,就会被当作文坛的一分子,也算是在文学界出道了。我投稿了一百多首过去都没下文,气馁是气馁,但不打紧,反正我就是继续杀人嘛。”
“然后有一天就被录取了?”
“不管那些杂志编辑怎么想,我都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只是既然大家对一个人是不是诗人是用他的作品被不被文坛承认资格的话,那标准……我就是尽力配合嘛。但如果我因为我的诗无法发表在杂志上,我就停止写诗,那才是真正对不起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诗人的内在渴望是吧?”
“然后有一天你的诗就被登上杂志了?”
“是的,有志者事竟成,我的诗终于被韩风文艺给录取了,还真的录取了整整三次。”刘铮哥清了清喉咙,说:“虽然你一定不感兴趣,不过就当作是纯粹欣赏看看吧。嗯……昨夜寒风,红色的露水泼洒在窗户上,金属色的蜘蛛丝飘荡屋檐上,犹如死者回首致哀。镰型时针在原子笔上的一点凝思,凝聚,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