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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 南 征 —９３７—
可能在菲律宾登陆，切断日本通向南洋的海上交通线，日本军队就只有打通大陆交通线。 现在粤汉路日军南北对进，已快会合，并有打通湘桂的企图，下一步还可能进攻贵州、四川、云南，把蒋委员长从峨嵋山上赶下来。 这样，战争可能还要打两三年。一旦美国逼近日本本土，在中国沿海登陆，日军就可能从印度支那、暹罗（今泰国）
、缅甸后撤，从华南收缩兵力，退守上海、山东和辽宁。 那时，中国的抗日战争将转入战略反攻阶级，蒋介石也会下山，内战危险也将十分严重。我们要抓紧这一有利时机，到日本军队后而去收复失地，发动群众，解放自己，推翻敌伪的残酷统治，建立抗日统一战线的民主政权。毛泽东同志接着说：在当前形势下，我们的战略方针是巩固华北、华中，发展华南，就是要向河南、湖南、广东、广西、浙江发展。 作为中央的部署之一，是由你们３５９旅组成南下支队，并护送干部挺进华南，会合东江纵队开辟湘粤桂边的五岭抗日根据地，把华中和华南联系起来。 这样，在日本军队退到山东等沿海地区时，你们就可以配合全国各战场的强大反攻，收复失地。 在抗战胜利后，如果蒋介石依靠外国势力把内战强加在中国人民头上，我们也能进退有据，牵制其南方一线，配合各解放区的自卫战争，打败蒋介石，建设新中国。接着，毛泽东同志对组织南下支队作了具体指示。他说，３５９旅要全部南下，再加上一批地方干部，包括从广东、广西来延安学习的干部，分成两个梯队。你带领第一梯队先走，等你们与东江纵队会合了，第二梯队再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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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４７—王首道文集
这次谈话以后，毛泽东和党中央其他领导同志即考虑这支部队的组成问题。当时，我有中共中央秘书处工作，经常受到毛泽东等党中央领导同志的亲切教诲。８月间，我获悉党中央、毛泽东同志拟派遣一支部队挺进华南，深入敌后，建立抗日革命根据地，便向党中央请求参加这次军事活动，终于获得批准。９月１日，党中央在杨家岭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讨论了南下支队的组建和集训干部等问题。１０月３１日，党中央又召开了一次书记处会议，参加南征的主要领导同志也列席了会议。 这次会议最后确定了南征的区域和组织机构，组成“国民革命军第１８集团军独立第１游击支队”
（简称“南下支队”）
，由王震、王首道、贺炳炎、廖汉生、王恩茂、文建武、张成台、刘型８位同志组成军政委员会，以王首道为书记，支队司令员王震，政治委员王首道，副司令员郭鹏，副政治委员王恩茂，参谋长朱早观，副参谋长苏鳌、邹毕兆，政治部主任刘型，副主任李立。 以３５９旅７１７团两个营组成第１大队，大队长陈外欧，政委李铨；７１８团３个营组成第２大队，大队长陈宗尧，政委罗章；７１９团１个营组成第３大队，大队长张仲瀚，政委曾涤；特务团之教导营及旅直参谋训练队组成第４大队，大队长徐国贤，政委廖明。中央调赴新四军５师工作随军南下的干部组成第５、第６大队，由贺炳炎、廖汉生率领第５大队，文建武、张成台率领第６大队。 全支队共约５００人。除南下支队外，３５９旅还留下一部约５００人，由副旅长苏进、参谋长刘转连、政治部主任李信领导，继续担负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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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 南 征 —１４７—
边区和从事生产建设的任务，准备作为南征第二梯队，待机南下。为了完成党中央交给的光荣任务，部队出发前进行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营以上干部集中在中央党校举办了一期训练班，学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政策和敌后工作的经验。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彭德怀、陈毅、聂荣臻等同志都亲自给我们讲课。 毛泽东同志在１０月２５日的重要讲话中反复指出：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但也有很多困难。这一回你们是去长征的，一直到湖南、广东，要准备饿饭，没有房子住，生病受伤没有人抬担架，要有克服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的精神准备。 他最后说，我讲的许多话有一个原则，就是为中国人民服务。我们整个党和军队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为了人民的利益，我们准备牺牲一切，包括生命。 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我们应该这样做。这期训练班，为我们南征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与此同时，连以下干部学习了《军队政治工作》等文件，对部队开展了深入的思想动员，使每个干部战士都明确这次进军的目的和意义。党中央从各方面无微不至地关怀我们南征的同志。 在物资方面，为部队补充了武器、弹药、服装、粮食和经费。中央组织部还派专职干部，负责把部队家属组织起来，成立“家属学校”
，上午学习文化和时事政治，下午纺纱织布，参加劳动生产。１０月中旬，部队开始从南泥湾、金盆湾一线向延安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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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４７—王首道文集
集结待命。
二、誓师南征
１９４４年１１月１日，南下支队誓师出征。上午，全支队人马集合在延安东关飞机场上，举行誓师阅兵仪式。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同志检阅了部队。 毛泽东、朱德、任弼时、叶剑英、贺龙等领导同志还先后讲了话，勉励部队要以最大的毅力去克服各种困难，上下一心，团结一致，英勇作战，狠狠打击敌人，解放中华民族。 最后，王震带领全体南征指战员向党中央庄严宣誓：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我们是为了解放千百万华南的人民而南征。我们要严格遵守革命纪律，爱护人民，保护人民，紧密团结，克服困难，英勇作战，用我们的血和肉，献给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
１１月１０日，南下支队告别延安，开始了南征。部队行军３天，经过延川县境到达清涧。休息３天后，进驻陕甘宁边区重镇绥德，在这里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再次向大家阐明了南征的意义，强调整肃部队作风，布置了东渡黄河的准备工作。１１月２０日，部队从绥德启程东进，于次日到达黄河西岸的螅蜊峪一带，用两天时间从这里渡过黄河，然后通过山西省离（石）临（县）公路，进入晋绥抗日根据地的吕梁山区。为了查明敌情，部队在刘家会停留了７天，受到了当地党政军民的慰劳和支援。１１月３０日拂晓，部队从刘家会出发，行程近４０公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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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 南 征 —３４７—
天在张家塔宿营。 第二天午夜继续前进，通过离（石）岚（县）公路。 从前天起，天空就不停地飘着雪花，这时越下越大，由于山势陡斜，人和牲口不断在雪地上摔倒，有几匹马甚至滚下山沟摔死了。部队雪夜行军３２公里，天亮时到达离石县的鸦儿崖。怎样通过同蒲路，是一大难题。 日本侵略军在铁路沿线及附近地区派重兵把守，还有装甲车日夜巡逻。 流经铁路西侧的汾河，西边是５０多公里宽的平原。敌人利用汾河这一天然地形条件，在各重要渡口和桥梁两侧都筑有碉堡和岗楼，作为确保同蒲路的天然屏障。越过这道封锁线，才能取道南下。同时，阎锡山在孝义兑九峪一线构筑了工事，防我甚严。 经请示中央军委，我们决定绕开阎锡山防区，设法从日军控制的汾阳、平遥地区越过同蒲路，对可能出现的种种困难作了充分的估计和相应的准备。 敌有重兵把守，我们部队的行动必须高度机动和隐蔽。地形极为复杂，部队必须尽量轻装。供给部的骡马由２７头减至５头，全支队的骡马减少一半。王震把从延安带来的被子和毛毯都精减了，王恩茂也精减了１条毛毯，战士们把随身携带的许多物品送给了当地群众。１２月４日拂晓，部队从鸦儿崖出发，眼前漫山是雪，寒风凛冽，不能停下休息。７日下午，部队分成左右两个纵队向东南疾进，进入平川后天已近黑。整个部队处于临战状态，随时准备同敌人厮杀。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片白花花的冰滩。这是敌人为了割断延安与太岳、太行等根据地的陆路联络，扒开汾河的西大堤，放水淹没了这里的万顷良田，使这里的群众无家可归，无田可种。 部队走到冰滩上，到处是人和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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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７—王首道文集
摔倒的声音。 部队越过冰滩，跨过汾河便桥，快步走一个多小时，便看到了同蒲路。 大家更紧张起来，有的揭开了手榴弹盖，有的打开了枪支的保险机，准备同敌人搏斗。 当陈宗尧率领的右路纵队冲上铁路时，从平遥方向突然开来１辆敌人巡逻的铁甲车，接着向我猛烈开炮。 这时，王震跃上铁路，指挥前卫部队反击敌人。 一时间，手榴弹在敌人的铁甲车四周爆炸，步枪和机枪一齐射向敌人。 敌人的铁甲车很快逃走了。 我们的部队顺利通过了同蒲路。 在这样的条件下，跨汾河，过同蒲，一夜行军９０公里，在步兵史上是罕见的。越过同蒲路不久，部队向南直插，进入了太岳山区的绵上县、沁水县，准备从毛田渡南渡黄河。 经过派出大量干部和侦察分队反复侦察，发现毛田渡上游几里的地方，黄河结了冰，形成一道冰桥。１２月２７日，部队越过冰桥，到了黄河南岸，进入河南境内。 当天，我们即向党中央、毛主席报告南渡黄河的喜讯。不久就收到毛主席祝贺我们“５０天行军，安全渡过黄河”的回电。１２月２９日，我们拟从千秋镇附近过陇海路，遭到国民党顽固派军队张荫梧所部的阻击。 我们耐心向他们说明，我们是八路军，是到敌后去抗日的，希望他们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 但这些坚决反共、反人民的顽军，蛮横无理，继续向我军射击，打死打伤我先头连１０余人。我军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奋起自卫反击，俘敌１３０余人，占领千秋镇。 第二天，我们在千秋镇附近的石河、峪口一带通过了陇海路。下午，又徒涉洛河。 这时洛河两岸结着薄冰，河中央飘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块，指战员们脱掉棉裤、棉袜蹚水过河，顿时冰得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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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 南 征 —５４７—
寒颤，但是，全支队硬是徒涉了过去。１２月３１日，部队进至宜阳县西南的东、西赵堡，在这里度过了１９４４年岁末和１９４５年岁初。 当地群众一贫如洗，部队在附近搞不到粮食，以致元旦这天几乎连两顿干饭也难保证，早、晚餐大部分连队是小米粥加红薯。 艰苦的物质生活并没有影响指战员们的情绪。部队到达河南境内，已进入日、伪、顽军纵深区，敌情一天比一天严重。１月３日部队徒涉伊河，４日越过汝河。 每到一地，都遭到伪军的袭击和骚扰，这不仅影响部队的行军速度，而且多走了许多不必要走的路，使人疲惫不堪。１月６日，当我军进入鲁山县的黄沟时，早已得知我军南下的日军，已在许昌、漯河一带增兵集结。 他们利用其占据的铁路、公路，严密布防，层层堵截，妄图将我军消灭在这个地区。 当部队从鲁山县城东、西两侧向南运动时，被一辆敌人的汽车发现，敌人随即从鲁山城赶来向我们开火。 我前卫部队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将敌人击溃。 当我后卫部队通过时，鲁山的日军又重新组织兵力，并调动７～８辆坦克和装甲车，以更猛烈的炮火向我反扑过来。 第３大队张仲瀚大队长即令１营２连组织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占领有利地形坚决抵抗，并亲自到这个排的阵地去指挥战斗，掩护其他部队通过公路。 这个排英勇作战，战士杨正春用手榴弹炸毁敌人３辆坦克后，光荣牺牲。 全排在排长严正祥带领指挥下，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锋，紧紧箝制着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完成了掩护任务，严排长以下１８名同志英勇牺牲。过了鲁山，南下支队就驰骋在辽阔的黄、淮大平原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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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４７—王首道文集
达鲁山县东南的王庄时，新四军第５师来电和我们取得了联系。１月８日，部队踏着雪地，行军４０公里，抵杨庄宿营，次日又走了２５公里，到达叶县西南的罗冲。 此时，日、伪军和顽军又企图对我夹击。 于是，部队又顶着７级左右的狂风在午夜出发了。 积雪过膝，寒风刺骨，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很大气力。 经过连续７个小时的雪地艰苦行军，于次日拂晓脱离了危险地带。 此后，又经过几天雪地行军，通过日、伪、顽军接合部，进入确山县所属的仪封镇。１月１６日早晨，部队从仪封南下。第２大队刚走出鸭口，只见前面瓦岗寨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从寨子里传出一片喝斥声和凄厉的哭喊声。原来是一股日军正在这里烧杀掳掠。陈宗尧大队长亲自率领３营出击，迅速展开队伍，占领了山地一处有利地形，朝山下敌人猛烈开火，打得日军人仰马翻。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１个小时，歼灭日军数十人，缴机枪１挺、步枪３０余支，还有几大车无线电器材和军用物资。 当地群众对我军无比敬佩，团团围住我指战员们，说：“你们真是解救老百姓的天兵神将啊！”
日军在瓦岗地区遭我痛击后，企图伺机报复，在平汉路沿线集中了７个大队约１３００余人，加上各据点伪军２００多人，分兵３路合击我军：一路由新安店、李新店西进；一路由明港北上；一路由确山、邢店、竹沟南下。１９日上午，支队司令部向各大队发出命令，决定于当天下午４时，按原定计划，全支队分两路纵队同时出发，通过平汉路。 下午１时许，第１大队的２连、５连同时报告，发现日伪军共１００余人，从新安店、李新店方向径向我主阵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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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 南 征 —７４７—
进，我２连、５连指战员已全部进入阵地，准备迎击敌人。 陈大队长和李政委当即赶到主阵地详细了解敌情，检查工事，下令该大队１、２营除２连和５连外，其余各连立即占领二线和纵深阵地。将近２时，５００多名日军展开战斗队形开始接近我主阵地，后面还有近千名伪军尾随跟进。 由于我指战员利用积雪布置了天然伪装，使整个筑有工事的山头看上去一片雪白，日伪军直到距我数十米远时仍未发现我主阵地配置情况。这时我指挥员一声令下，２、５连的步枪、机枪和配给他们的４挺重机枪一齐开火，投弹能手们将手榴弹雨点似地投进敌军第一线战斗队形，打得敌人晕头转向，狼狈溃退，我阵地前留下了数十具敌人尸体。 日军遭到这一突然打击后并不甘心，随后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重新组织了第二次、第三次进攻，但均被我打了回去。 接着，日军又命令处于第二线的伪军向我进攻，连续冲锋４次，每次都是还没有进到其想到达的地段，就被我军打得抱头鼠窜。 战斗持续４个小时，日伪军始终未能前进一步。 随后，在１大队的掩护下，主力顺利通过了平汉路。
三、中原会师
部队通过平汉路到胡庄的当天，我豫南游击兵团司令部领导的路东指挥部，立即派人与我们取得了联系。第二天，我军在向徒沟以北地区移动时，捉到国民党顽军１名通信人员，在他身上搜出１封信，信上诬我人民抗日武装为“奸匪”
，声称他们正全力“准备攻奸”。我军当即站在自卫的立场上，配合边区军民连克陡沟、老店及其附近７个村落，两天中俘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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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４７—王首道文集
军４００人，胜利地保卫了我豫南游击根据地。１月２３日，部队徒涉淮河，２５日徒涉浉河，接着向豫鄂边境进发。 当部队翻过鸡公山东麓，接近鄂北礼山县（今大悟县）浬城时，新四军第５师派来迎接我们的队伍也即将到达。 突然，侦察员跑来报告：“前面发现日伪军１个中队１０余人，企图阻止我军和新四军会合。”
指战员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认为机不可失，坚持要求消灭这股敌人。 王震当即下令：“一定要把敌人全歼在豫鄂边区的大门口！”我们事先与新四军第５师取得了联系，分别沿浬域左右两侧运动过去，迅速把敌人包围起来。 战斗打响后，我两军战友一齐向日伪军冲杀，很快就把这股敌人全部歼灭。 在胜利的欢呼声中，我们和新四军战友会合在一起。新四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