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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伸出手，掌心向上，一串字符从掌心源源不断钻出来，围绕一个中心开始环绕，最终形成一个球状，无数的字符在球体的各个部分流动。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是我所有想法整理的文档，给你参考一下，估计需要一些时间去做这些事，里面还有另外一件事，也需要时间去准备。”曹林甩手将数据球扔给胡嘉桁，后者接住了它。
曹林看着胡嘉桁将数据球解锁，字符流进他手腕上的“手链”，然后说：“我还有件事想问胡叔叔。”
胡嘉桁抬起头：“什么事？”
“我妈给我留了条信息，说是去找我爸、张叔叔和马阿姨了。”
胡嘉桁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不过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监狱爆炸时候他们几个进行了时间平移而免于死亡？”
曹林点点头：“我妈一定是掌握了证据，而且进行了长时间细致的时空块观察，不过她的观察工具是你给她的吗？”
胡嘉桁回答：“我给了她和马倩这方面的技术，但具体实施应该是她们自己研究出来的。”胡嘉桁想了想，接着说：“不过如果你想观察她具体跳跃到什么时间点的话，恐怕最近你我都没有足够时间来进行这么大量的观察工作。”
曹林若有所思的说：“怪不得最近一段时间我妈的精神非常好，应该是已经观察到了蛛丝马迹，后来‘摆渡者’的行为促成她平移。”然后他回过神来，“哦，没有没有，不是想让你去观察她平移的时间，只是想求证一下。另外，张炜说你提供给目前地球上几大研究机构的技术支持很有限，没想到我妈能拿到这么高级的工具。”
胡嘉桁摇着头笑笑：“你这孩子啊，话里有话。”
曹林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胡嘉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其实对于上一代的研究者，你父母，张小军，马倩，我是完全放心的，他们做事情的纯粹性到现在都令我佩服，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几个可以做到那么多人做不到的东西。但是现在这一批研究者，我从他们的身上看不到这种纯粹，虽然绝大部分的他们，都愿意全身心付出，这是环境使然，一旦没有这种环境——比如说战争结束——他们将会被其他的私欲所占据，这就是我不想提供高级技术支持的原因，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并非好事。”
曹林静静的听着，忍不住点头。
胡嘉桁继续说：“从你父母他们身上，我从来没看到过这种私欲，即便外界环境复杂，他们仍然是最坚定的人，因此我放一百个心的将技术交给他们，我能看得出来，他们将带着这些技术走进自己的终结，或者在有生之年尽力推进技术的发展，而没有任何私欲。”
曹林继续点着头：“我明白了。”然后他也长吁一口气，“就是在得到我妈的消息后，我做出刚才数据包里的那个决定。”
曹林拉着窗帘，只开了旅店房间的壁灯，接通电话时看得出张炜是临时找了个地方。
“有事找我吗？你那边挺暗的，看不清楚脸。”张炜的眼睛还在环顾着周围，应该是在确定周围是否有人。
“我有个破坏运输戴森环运输的计划，之前已经取得胡嘉桁的技术支持，现在需要你帮忙执行。”曹林边说边往壁灯下面挪了挪。
“没问题，这两天我们都为打击戴森环的问题头疼呢，如果你的方案可行，审批程序一切从简。不过咱们通话的这一分半的时间里肯定说不清吧？”
“说不清，所以需要你通过颅内植入的通讯器和胡嘉桁联系，他会告诉你细节，不过……”曹林坏坏地笑了笑，“我昨天可是学会了高级应用，直接出画面了，交流好方便，你这大军官，不能输给我吧。”
张炜一脸的不屑：“你就显摆吧你，告诉你，哥们这次也来个升级，和胡嘉桁来个远程脑补面对面。”
“行了，挂了吧，时间差不多了，有事再联系。周五的会上我会具体给大家解释，不过好像我们这几个人都已经知道了，如果周五不方便，其实可以不用开会。”
“好的，我看情况吧，如果没必要，我通知其他几个人会议取消，群发个短信就成。”
曹林挂了电话，将电话扔到地上，使劲踩了几脚，整个手机被踩碎，然后开门下楼退房。
走出旅店，看到不远处的危机研究中心，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蓝色光雾和头顶的乌云更加让人压抑，他混入正在聚集游行的人群中，向反方向走去。哪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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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哈萨克斯坦拜科弩尔火箭发射基地、俄罗斯东方港火箭发射基地和美国范登堡空军基地集中在2天时间内发射了5枚重载火箭，并未对外宣布，包括火箭发射基地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满载的卫星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次发射能顺利进行得益于近期许多“摆渡派”的倒戈，甚至有一些以前非常坚定的“摆渡派”也动摇和倒戈了。王法对这样的情形显然没有充分预料，不断有原本在危机研究中心为其工作的人被收押为新的人质。
曹林给胡嘉桁看这条新闻的时候笑出了声，胡嘉桁表示这完全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摆渡者’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他们在加速走向失败。”曹林说。
“怎么感觉你说话像是某些媒体的报道。”胡嘉桁笑着说。
曹林和胡嘉桁所站的地方除了曾经随风摇摆的草场，天空已经是深蓝色，天边有一抹朝霞，云朵在头顶徐徐飘过，有一些星星还在尚未亮堂的苍穹闪烁着。
曹林在一块悬空的半透明屏幕上划出卫星的线路示意图给胡嘉桁看：“他们把方案改良了一下，没有直接发射到火星的卫星轨道，而是让卫星在火星两边不太远的地方与火星绕日轨道同步，然后将力场干扰器释放，这样不管‘摆渡者’的飞船从哪一边接近火星，都会在途中遭遇干扰器。”
胡嘉桁点点头：“张炜的计划不错，他的想法还是稍微会周全一点儿。”
曹林接着说：“是呀，而且他们为了保险，在月球轨道也抛洒了一些，如果飞船碰巧从接近地球的地方通过，也将受到至少一次破坏。”
胡嘉桁继续点点头：“我看呀，要是掌握了靠近太阳的方法，张炜能把太阳周围也布满干扰器。”
“可不！张炜布置干扰器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密密麻麻的，我估计亲眼看到我都能密集恐惧症发作。”曹林笑着说。
“我要去准备东西了，今天联系就到此为止吧。记得有情况随时联系我，还有，自己小心。”胡嘉桁说完，曹林眼前的景象忽然被一片白雾淹没，接着慢慢显出物体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最后定格在房顶的吊灯上。
曹林揉揉眼睛，脑袋有点沉，这几天睡眠不好，超感联系又如此耗费精力和能量，跳出来后就感觉到了疲惫。他转头，看到姜颖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于是朝她笑笑：“出去吃饭吧，饿了”。
******
戴森环及中心的飞行器钻出接驳通道时，释放的能量将附近的一颗小行星击碎，其中一部分直接变为细小的粉末。
这是由60个戴森球组件组合而成的超大环状结构，每个组件都是一个标准的球体，从外表基本看不出细节，因为形状巨大，表面积非常可观。
所有球体都各自发散出力场，维持着精确的结构，每个球之间的夹角为6度，整个环又被中心飞船所牵拉，作为一个整体向小行星带内侧加速行进。
距离火星并不遥远，因此飞船以非常快的速度向着切入火星轨道的方向飞去，用火星引力加速会更快地到达太阳。
飞行员打算按照上次的路线切入火星引力范围，然后围绕飞行三圈进行加速，最后一圈时将自己甩向太阳方向。这是他第三次运输，前两次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他一度怀疑过上级对于防范地球人反扑的建议，这些技术落后的地球人怎么可能出动有效反击。
不过这次他恐怕没那么幸运。
先是一个组件报警力场不稳，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全部组件开始报警只用了没多久。飞行员以为遇到了力场乱流，但查看外部力场环境时发现指数平稳如水，这时已经有三个组件濒临脱离束缚的边缘。
飞行员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慌张，他迅速检查外部探测器，如他所料，都没有发现足以造成威胁的武器。他试着加强飞船释放出的束缚力场强度，起初还有一些效果，报警指数慢慢下降，但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报警指数就继续一路攀升，并且，自己的飞船也开始出现航线抖动，渐渐大幅偏离预定航线，直接冲着火星飞过去。
角度不对啊！飞行员心里喊着，如果照这样飞过去，会直接撞入火星大气层！他以前没有进入过火星大气，对成分没有任何了解，不过他担心，如果与大气层摩擦温度够高，这艘富含重元素的飞船会变成一枚核弹，飞船并不是为行星着陆而建造的。
就在他试图调整飞船航向的努力中，组件报警指数越来越高，他持续提高束缚力场强度，却不再见效，最终有两个组件显示脱离束缚，和飞船失去了联系。接着就发生了飞行员最不想看到的情景，整个系统失去平衡，环状结构分崩离析，脱离束缚的组件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或者说，是被之前施加的力场和外部奇怪力场共同撕开，并抛向各个方向。其中两个组件直接撞在一起，放射出一串强烈的伽马射线，碎片四下飞溅，有一大块碎片擦着飞船右侧掠过去，差点破坏掉右侧的力场发生器。
飞行员眼看整体平衡已经无法挽回，只得在无奈中关闭力场推进器，启动常规推进器。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首要，组件可以再想办法挽回。
飞船后部喷射出两束亮蓝色的离子雾，尾端的物质迅速降温并凝结成冰晶，照着惯性继续向飞船相反方向前进，昭示着飞船此时正在全力推进。
不过飞行员很快就发现这个想法也没有意义了。刚才还混乱四散的组件慢慢像是接受了统一指令，三三两两向着刚才前进方向的反向飞走。他尝试与每个组件通讯，虽然通讯畅通无阻，而且接收指令无误，但组件就是不听话，没有一个接收到向飞船靠拢命令的组件做出正确动作，仍然向着未知地点移动，就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它们。
飞行员正打算放弃制止组件的这种移动，接下来发生的事，让飞行员真正开始濒临崩溃。
本来飞行在前面的组件被后面的组件阻挡，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他从飞船的监测器上发现了问题，飞行在最前面的组件首先发生了奇怪的信号形状变化，然后通讯中断，接着力场探测器发现失去通讯的组件力场有了微小的加强，且温度略有升高，虽然增幅都不算大，但根据以上情况判断，组件正在被压缩为更致密的状态！
飞行员不明白这种貌似压缩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略有些急躁地检查所有监测设备时发现，自己的飞船也在慢慢被推向组件移动的方向，加大推进器的推进力度也仅仅保持了7黯秒，就被某种力量打破平衡，飞船继续向组件群靠拢。
此时的飞行员除了疯狂升高推力，心里渐渐涌现出恐惧。如果说刚开始他有些不屑，刚才也仅仅是紧张，这时他才真正感受到渐渐聚集起来、无法控制的恐惧。
他推测，控制组件和飞船的是一种强大的人造力场，在前方某个点，力场形成强烈的挤压扭曲场，正在一个个将组件压扁，最终会轮到自己的飞船。
在这个地点，他没有办法联系总部基地，最近的通讯浮标在水星轨道，现在自己被火星遮挡的严严实实。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上级提醒所有货运飞行员提高警惕的通知，大概所有人都觉得是个笑话，地球人至今为止一直在被动防御，有人说，如果不是黯星人还怀有的慈悲和包容，根本不用大费周章与地球人周旋。现在他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是不是太偏激，具有主动进攻能力的地球人，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为难缠。
飞行员使劲控制了一下情绪，回想曾经进行过的训练，将推进器开到最大功率，随即又打开飞船自身的力场控制器，功率也开到最大，将力场推进方向与传统推进器的推进方向设定为一致，最后打开了接驳发生器。
即便两个推进器都不能将飞船推出目前的境地，通过“接驳效应”也能逃脱这个邪门的陷阱，不过他明白，就这样放弃戴森球组件自行返回，会受到严厉惩罚。只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
张炜站在控制大厅里，眼前大屏幕的主画面是一副火星附近的模拟图像，密密麻麻铺满了绿色的小点，每一个小点代表一枚力场干扰器。
虽然干扰器的分布很混乱，但此时有一些闪现橙色的干扰器排列的很规律，有8万枚干扰器组成一个圆圈排列在干扰器形成的雾状结构的边缘，还有一些干扰器形成明显的球形，慢慢靠近边缘圆环。
那是黏在戴森球组件上的干扰器，正在利用叠加起来的强烈力场引领组件向边缘的终极圆环区域行进，圆环内的力场是一个恐怖的场所，那里足以压扁高强度物质，普通人造物在接触的一瞬间就会被压碎，像戴森球组件这样的超高密度物体才会被一步步压扁，最终报废，变成一个致密的球体，这个球体的密度能达到中子星物质密度的二十分之一，最终被力场送到远离太阳系的航线上，任其漂流，并慢慢恢复到普通物质密度，不会再对任何东西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上校，控制飞船的干扰器有些顶不住了，但是飞船身上所黏数量已经达到上限。”
听到报告，张炜注意到了处于右下角一组密集的干扰器橙色信号，看来这艘飞船正在做最后的搏杀。他没有转头，只是朗声问道：“目前是否能抗衡它本身的推进力？”
“报告上校，处于临界值，如果敌方继续提升推力将打破平衡。”
张炜思考了一下，此时更多的干扰器已经无法有效黏贴在飞船体外，提升力场强度不现实，不过看情况，敌方飞船也基本到达推力上限，无法再进一步。
正在想对策，数据分析员大声报告：“上校，敌方飞船推进方向出现小范围强烈辐射！”
张炜明白，这是“摆渡者”的粗糙技术在进行“接驳效应”之前的现象，几乎瞬间他就做了一个决定，赶紧对着嘴边扩音器的话筒命令道：“建立浮标通讯链，用最快速度向黏在飞船上的干扰器发送脱离指令！”
“是！”几个人齐声回答。
从地球向火星发送指令，通过浮标通讯链，需要20。8秒才能到达，而像“摆渡者”飞船这么大的物体准备好接驳通道所需能量的时间在70秒左右，加上操作员的操作时间、刚才思考还有图像数据的传送时间，时间可能刚好够用，或者刚好不够用。
53秒后，张炜满意地看着橙色的小点一个个迅速变为普通的绿色，四散开来。
不过正在焦急调整飞船参数准备接驳的飞行员并没有注意到这几秒之内的变化，当飞船通知前方接驳通道将在1。6个黯秒内打开时；，他稍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外部监视器，他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觉，因为这时飞船内的警报指数突然提到最高，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飞船一头撞向尚未打开的接驳点，飞船前部的偏转磁场直接穿过接驳平面，被接驳点凌乱的磁场打破了动态平衡，大密度的高能量粒子瞬间挤碎飞船周身的磁力线，将飞船变为一颗大质量核弹。
大屏幕上飞船附近的干扰器信号灭了不少，呈现一个圆形的递减区域，越向飞船所在区域的中心，消失的干扰器信号就越多，中心区域则全部消失。
“检查一下干扰器的损失。”张炜说道。
不一会儿数据分析员回答道：“报告上校，失去通讯的干扰器数量为2407个。”
张炜点点头。这个数字在可接受范围内，这是消灭的第一艘敌方飞船，以后还会有更多。希望干扰器消耗到临界值以下前，下一批能及时补充上。
第二十七章
曹林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他就会一整天浑身不舒服，却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就像今天一早出门后，他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直到下午回到姜然家的小区时，看到楼下聚集了一些人，都在谈论着什么，看到他走近，都停止谈话看着他。
曹林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艰难行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旁边一个60岁上下的人：“大爷，今儿是怎么了？”
大爷往四周看了看老邻居们，叹了口气：“唉……小林那，你别急啊，中午的时候，姜然和姜颖父女俩，被抓走了。”
“啊？”曹林一惊，“被谁抓了？”
大爷用手做往下压的姿势：“你别急啊，我们也不知道，下中午这里的声音很大，但是人太多了，还有一些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