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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卢总,沙成宝神秘起来,“老荣,求你件事如何?”
“什么事?神神道道的?”
“都说你是卢总跟前的红人。找机会给兄弟美言几句?”
沙成宝也不能免俗啊。荣飞笑笑,“第一,我不是卢总的红人。第二,如果你信得过我,记住我的话,求人不如求己。”
沙成宝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荣飞不怕他失望,根据荣飞的观察,此人属于那种志大才疏一类。如果搁在研究院所,或许能搞出点成绩,但在企业怕是一事无成了。
酒席不欢而散。荣飞慢慢地溜回宿舍。沙成宝的事很快就搁在脑后了。在他心中,“新星一号”自其诞生之日起就夭折了。想到这儿,荣飞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想到自己手创的明华和陶氏,日久会不会形成难以抗拒的潜规则?他霍然而惊。
一般人总以为是权力大的主宰一切,往上推封建王朝里皇帝就是权力最大的人。戏文里皇帝操持亿兆生民的生杀大权,想杀谁想赏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实际情况往往并不是这样,书看的多了,事经的多了,便有了更多的领悟。世界上的事情,每个社会,每个组织,都有明暗二条线同时运作,明线是摆在桌面上的,我们叫他显规则。比如,干部的升迁要看德能勤绩,干得好的必定会提拔。实际情况往往不是这样,长长出现干的不如看的,实的不如虚的。为什么会如此,表面上看是不正之风作怪,实际上是潜规则在发生作用。荣飞记忆中有本叫《隐蔽的秩序》的书,看过很多遍,看一遍冷一层,直到让人寒冷彻骨,又不能不承认作者细致的观察和周密的分析。潜规则的作用大于显规则,如果违犯潜规则,绝对躲不开失败的结果。而历史愈久的企业,潜规则的力量愈强。
朱磊,卢续,都是荣飞心目中的能吏,都有一份想把企业搞好的雄心,但隐藏在水面下的潜规则总是迫使他们做出一些蠢事。
即使拥有一份神奇的记忆,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无能为力。荣飞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第二卷 国企浮沉 第八十二节 林汉去世
一晃到了六月。天气已经极热了。北阳就是这样,冬天滴水成冰,夏天又如同火炉一般。办公室连电扇也没有,荣飞消暑的法子便是不停地用湿毛巾搽脸。一个下午要换四五盆水。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林打了电话来,说工学院林书记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他准备回校,问荣飞去不去?
“林书记去世了?”荣飞吃了一惊。自离开母校,二年里荣飞再没有踏进校门,倒不是真的忙的连回校一趟的时间也没有了,只是没有一个让他回校的足够的理由。“当然去,你来接我怎么样?”“好,你等着。”
王林的座驾也是桑塔纳。他叫荣飞和他坐到后排。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都在想着林汉书记。
那是个古板的老头,也是个很有人情味的老头。荣飞坐在王林的车里,脑子里清晰地闪现毕业宴会上林书记和他喝酒的场景。说过回校看老头的,可惜匆匆二年,已是阴阳相隔。
林书记家里挤满了吊唁的人,其中有荣飞的老师,曾经抓荣飞作弊后来又与荣飞成为忘年交的巩汉祥老师也在场,看到荣飞,沉着脸跟他点点头,也没说话。因为天热,遗体已经送至有制冷设备的殡仪馆。林书记的老伴不在,接待众人的是穿着孝衣的长子,年龄已经四十开外了。他认识王林,却不认识荣飞。王林介绍说是林老的学生,林书记的儿子也就没有在意。父亲的学生成千上万,哪里能记得清楚?荣飞在悬在客厅的逝者的遗像前恭敬地鞠了三个躬,看看另一间屋子似乎是礼房,便踱过去随礼,谁知屋里都是些正在抹眼泪的女眷。荣飞悄悄问王林,王林也纳闷。按照风俗是要设礼房的,王林便问正在用毛笔写挽联的巩汉祥,巩老师说林书记遗言不收一分礼金,子女们不敢违背。巩老师叹气,“真是好人,好官。可惜天不长眼呀。”算算林书记只有六十三岁,真是令人扼腕。
屋里的气氛很凝重。梦境里荣飞参加过很多丧礼,许多丧礼上人们有说有笑的,没有几分哀伤的念头。甚至丧礼中还有讲笑话的。但此刻的林书记家有一种肃穆,一种庄严。所有来吊唁慰问的人都是严肃的,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绝无一丝的轻佻。这正是林书记为人的表现,或许可以笑他古板不赶时尚,但决没有人敢笑他的人格。这位参加过解放战争的离休老头在知识分子扎堆的工学院享有崇高的威信。王林念及当初林书记对他的维护和照佛,在遗像前流下几行热泪。他现在已是市里分管教育的领导,他的出现当然备受关注,这样的举动自然成为了新闻。
不收礼金,只能是送花圈了。林书记是正厅职的离休老干部,市里有关部门对林老的葬礼有具体的安排,荣飞能做的也就是送个花圈了。世上总有这样一些人,用金钱感谢或者慰问是对他们的亵du,林老的家人对荣飞不熟,只将他当成林老的学生,事实上他就是个普通的学生。
来的比较仓促,在林家也没什么事,呆到天黑后王林和荣飞便离开了。车上王林不住的叹气,荣飞便问他,“能不能像林书记那样过一生?”王林沉默半晌,说了句,“难。”“这是实话。时代在快速的变化。不需要都像林书记那代人的大多数一样简朴一生。看到关于描写主席生活的回忆录和文章,我也很是感慨。那代人都是从艰难的战争环境下走出来的,吃苦精神不是我们所能比拟的。现在再按照主席他们的标准要求干部怕是做不到了,也没必要。但钱财和享受都有个度,超过这个度就有问题。”王林哈哈笑道,“听你的话倒像是我岳父在教训我。真不知道你的年龄究竟是多大。你说的主席的回忆文章什么的,在哪儿?”荣飞郁闷道,“书摊上就有啊。”其实他都是在网上看的,或许现在还没有那些文章?想到互联网,荣飞问道,“市里有没有互联网的接口?就是inter?”这才八六年,互联网这个词对于大多数人还很陌生。“没有听说啊。对了,我听隆月说过,中国科学院有国际互联网的接口,搞成了没有不知道。她弟弟在科学院。”荣飞一直不晓得王林的岳丈究竟是干什么的,此时顺便问道,“估计你老岳父也是毛主席那辈人里的一员吧?”王林笑笑,“他是55授衔的少将。级别不算很高,恢复工作后才是个副部长。在高官扎堆的北京真不算什么。”“哦,想起陶铸的一句话,传言,当不得真。说66年陶铸从广州调北京,感慨道,‘在广州是个西瓜,到北京成了芝麻。’此话传到主席耳中,主席说,‘芝麻西瓜都是好东西,都应该要。’林书记55年授衔少校,令岳可比他厉害多了。”王林迟疑一下,“一些方面他是比不上老林的。”涉及家庭的隐私,荣飞自然不好多问。“你刚才的话似有所指?”王林印象和荣飞在一起的时候,荣飞很少说些无聊的话题。“我是对林老的死有些感慨罢了。据说清高宗在镇江金山寺面对长江上的如林帆船,问主持老和尚,这么多的船都装些什么?和尚回答,名与利耳。这个世界上名和利总是难以统一,或者更在意名声,或者更关注利益。好像现在在乎利益的人超过了名声。王市长,你在意哪个?”“嘿,你小子,想指教我?”“指教是不敢的。现在您算是正式进入仕途了,准备获利还是留名?”司机是市府安排的,跟了王林的时间不长,当着司机,王林不想深谈,“先不说这个。对了,明华投资北阳的事情怎么样了?”“正在顺利进行啊。董市长前几天还到工地看了。估计今年冬天即可投产。其实这是重复建设,我不知道市里为什么不愿意拿出一家纺织厂给明华,这不是双赢的好事吗?”荣飞参与了前期的洽谈,明华最初的打算是兼并一家现成的企业,此事荣飞与新市长程恪深入交谈过,程恪未置可否,指示他和董副市长谈,但事情最终卡在董维辰那儿了。荣飞知道董维辰背后站着胡友荣。程恪现在还没有力量与胡友荣抗衡。不过即使没有实现预定的目标,最终明华还是兑现了诺言。明华在北阳的投资规模不算大,只有220万元,计划建一所服装加工厂,生产衬衫和夹克衫。春季就开工建设了,市里在立项审批到征地诸多环节上倒是一路绿灯。荣飞曾恶毒的想,胡友荣也需要引进港资作为自己的政绩吧。“你说的轻巧。国家对国企的破产或者出售尚未有明确的政策,这是雷区!懂吗?”“改革开放就是趟地雷阵,不是吗?邓公不是说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吗?要想做出成绩就需要有吃螃蟹的勇气。”荣飞忽然想到八六年的*,这可是王林的辖地,“最近学校,哦,我是指高校这块,没什么动静吧?”“什么意思?”王林警惕地问。“我随便问问。你是管文教的副市长,不该问你吗?”王林对荣飞某些方面的敏锐性是佩服的,“高校怎么了?”“我建议你多去学校走走,了解情况嘛。”“呸!我怎么工作用不着你小子指教。”“好吧,勿谓言之不预。”
司机对王副市长和这个叫荣飞的青年之间的关系感到好奇。不过市府小车班的司机上岗前都接受过保密方面的培训,司机是决心带着耳朵留下嘴巴来开车的。不过他对荣飞的印象极其深刻。
第二卷 国企浮沉 第八十三节 老屋翻修
天气暖和后荣飞奶奶闹着要回傅家堡。从去年出来,在二个儿子家轮流住了一年多,老太太早想回老家了。春天闹了次肚子,将养了好些日子,老人认为自理没有问题了。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穷窝,住在儿子家总是不如在自己家里。
令老人欢喜的是这次出来二个儿子对自己的态度比原来好了很多。特别是住在大儿子家时,魏瑞兰跟老太太的话多了,虽然都是些缺盐少醋的淡话,却令老人欢喜。她最怕媳妇的冷淡。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荣飞。老太太心里有数,虽然她不知道孙子承诺每年给父母二万元。
王老太提出要回傅家堡,难住了荣之贵。之前都是用自行车接送老人的,后座上一坐就完事了。但这回魏瑞兰提出不妥,老人病了一回身体弱了很多,小三十里地呢,万一摔了怎么办?还是让荣飞想办法吧。于是将皮球踢给了荣飞。恰好这个星期天荣飞回家,王老太便提出让孙子送他回老院住上一段时间。荣飞一听就傻了,因为那边正在施工呢。
他本想给奶奶个惊喜,现在看来又考虑简单了。因为这所院子的继承权不在他,是父亲和叔叔的。
“这个,现在不方便。等秋天,秋天再回吧?”在奶奶面前,说谎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为什么?为什么秋天?我就是因为这儿太热了。哪如咱老院凉快?而且我也想咱那些老邻家了。”
荣飞决定坦白。于是他将旧屋翻新的过程讲了。
“什么,你将房子拆了?”老太太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拆。是翻新。是修旧如旧。”
“我听不懂。你赶紧的送我回去。你这孩子,这不是胡闹吗?”王老太想不出孙子将老院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好吧好吧。等等我找辆车来。”他出去找了辆夏利出租,载了王老太回傅家堡。一直将祖孙对话听在耳中的魏瑞兰正好倒班有空,也要回去看看。于是三人在中午前回到了傅家堡的旧院。
“怎么弄成了这样?”老太太一进院子就吃惊地叫起来,不顾久违主人的黄狗在脚下撒欢。老太太只见眼前完全是热闹施工的工地,正屋前是一排脚手架,脚手架上三个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干活,再看房顶上也有橘黄色的人影,老人仔细看去,见房子还是那所房子,只是窗户已经换掉了,不过令老人困惑的是换上去的窗子比原来那个关不严的强不到那里去。门没有装,大张着嘴,墙体刷了深灰的涂料,显得精神多了。老人舒了口气,只要房子在就行。再看别处,原来破败不堪的东屋已经拆除,换之的是已经建起墙体的两间屋子,再看南面,原来的破砖烂瓦已经清理完毕,一架凉棚已经搭建完毕,凉棚下是堆放整齐的建筑材料。
“谁让你翻修的?”老人又惊又喜。
“我自己啊。原来实在是太破旧了。就想乘着你住在城里,找了朋友的公司帮着翻修一下。”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和我说一声呢?我屋里那些旧东西呢?没给我扔了吧?”
“没有没有。我可不敢动您的宝贝。都在秋生家寄放着呢,好好的,您就放心吧。”
“好,好。”困扰自己多年的心病被孙子不声不响的解决,老人心情大好。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荣飞见老太太没有怪罪,放下心来。他本对旧屋极具感情,此刻忍不住卖弄一番。“奶奶你看,除了东房,其余我都尽量保持原貌。比如这个窗子,您看上去是旧的,实际上是用烘干的红松新做的,式样颜色都按照原来的做了处理------”
“干嘛这样修?还不如推dao重盖呢。”魏瑞兰嘴快。
“这叫修旧如旧。东房实在没有整修的价值了,所以才重盖了二间。将来做厨房用。正屋隔出个卫生间,有了热水就不愁洗澡了。这儿会设个锅炉,冬天取暖的问题也解决了。将来有了太阳能就更好了。”荣飞也高兴,便给母亲和奶奶介绍起工程来。
“锅炉?没水你弄啥锅炉,还搞什么卫生间?厕所修在屋子里算什么话?”老人听到这儿又疑惑起来,“咱这是在农村,不是在城市。不要搞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这个时候农村自己弄取暖锅炉的还不多,更没有在卧室修建卫生间的,盖因没有解决上下水,不甚现实。
“奶奶您还不知道吧?今春咱村已经将自来水引入各家。下水也修好了,是春生出钱赞助的呢。这事还上了报纸。以后就不用去井上挑水了。至于卫生间,更是必须的,您年龄大了,出去上厕所不方便,您放心,修好后您看,绝对没有一点点臭味,如果不满意,我改回来就是。”他顿了下,“不美之处就是原来的套间被隔出一块,等于改变了原有的结构。起初我是一点也不想动的------”
“我来看看。”立在门口,老人探着脑袋将屋里看了好久,见原来地上高低不平的方砖已经换成了深灰色的瓷砖,套间靠东墙的地方隔出了一个小屋,里面已经贴上了洁白的瓷砖。“好,蛮好的。就是太过费钱了。”她转脸对媳妇说,“你看怎么样?”
“不错,就数这个凉棚漂亮。”看了一圈,魏瑞兰喜欢上不锈钢架的凉棚,“夏天种些丝瓜,再种些爬山虎一类的东西,坐在下面纳凉一定很美。”出身农村的她其实更喜欢开阔的院子,蜗居城里二十余年,猛地见了如此漂亮的院子,不由的欣喜异常。
“是挺好的。”老人心怀大畅,“小飞啊,你怎么想起翻修老院呢?”
“我就是想着将老院整整,将来指不定我还要回来住呢。”荣飞的本意是出于怀旧,将来也许会在闲暇的时候回老院来住上几日,但话传进魏瑞兰耳中却变了味。
魏瑞兰初见老院被翻修,也是极为高兴。原来根本不值一顾的旧院在荣飞的倒腾下焕然一新,设想自己晚年住在这里,有热水澡,有卫生间,夏季还有纳凉的所在,很美气的事情,魏瑞兰不禁动了心,荣飞所说的他要来这儿住的话也就有了另外的含义。她想,按照传子不传孙的老规矩,在老太太百年之后,这所院子应当由她和老二平分吧。轮不着荣飞说话吧?他说的自己住是什么意思?难道准备在这儿娶媳妇?如果荣飞将邢芳娶回这儿,按老太太对荣飞的感情,断无不允之理,将来是不是会将这所整饬一新的院子留给荣飞呢?转念一想,但如果老太太将院子留给荣飞,那不就断了荣之英一家的继承权?对自己好像是一件更为划算的事情。这么患得患失地考虑着,竟没有听见老太太和荣飞关于装修整饬院子的其他对话。刚才王老太高兴之余,问荣飞这么搞花了多少钱,荣飞大致说了个数,老太太便叹气起来。
村里的消息传得快,王老太回村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先是秋生闻讯而来,和王老太及魏瑞兰打了招呼,见院子里没个立脚处,便邀请到他家去坐。魏瑞兰虽出身农家,但在农民面前却有几分矜持,当然拒绝了秋生的邀请。秋生便拽了荣飞走了。他们前脚刚走,本家四叔又过来,向王老太和魏瑞兰问候,一口一个婶子嫂子的叫的蛮亲热。使劲地夸奖荣飞有出息。说荣飞在村里的名声极大,帮助傅春生一家致富的故事在傅家堡广为流传,如今傅春生一家几成村里的首富,光是今春搞自来水进家就捐助了四万块。春生说这都是荣飞的功劳,所以老院的引水工程全是傅家兄弟出的钱。就是这翻修老院春生兄弟也没少帮忙。魏瑞兰听得云山雾罩,傅春生她是认识的,就是村里的穷小子嘛,何时变得如此阔绰?她问本家老四,刚才那个就是春生吧?记得小飞小时候总在一起玩耍,鼻子里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