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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那小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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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八点了,我最后一顿饭是中午一点,你说,民工也要比我强吧?”谢飞的确象饿了很久,声音有些低。他的嗓音本来就低,这会象奄奄一息了。

十分钟后,我站到了他们公司楼下,提着热乎乎的吉野家。

保安不让进去,他说我说不清去哪个部门,我解释半天,技术部技术部,可他翻着白眼说,技术部有好几个分部,到底哪个。他拿我当间谍了吧。

我急啊,这饭要是凉了,谢飞胃不好,吃了难受。不得已给他打电话来接我。

谢飞跨着胸卡跑下来,看到我,很惊讶。

我忙着把饭盒递过去,“快吃,不然凉了。”

他笑起来,“公司预备了肯德基,可我不想吃快餐,正好想白米饭呢。”

我心里美啊美,真想说,我聪明吧,善解人意吧。

他给我指着胸卡,说以后过来可以直接去找他,技术一部。我瞟了小保安一眼,故意大声说:“技术一部,知道啦。”

谢飞大概猜出我之前被拦住了,同样瞟了保安一眼,低低的说:“你说是我女朋友,他们不会为难的。”

我五雷灌顶,可劈的很幸福,眼泪差点下来。

从谢飞单位回家,我错过了家门,多走了一站地。可不想回家想接着走,必须得走,要不心里这股劲化解不了,什么劲,疯劲。

我给孙玥打电话,先大笑了三分钟,才说:“那个,没事,就是高兴。”

孙玥不高兴,说神经病。

家里那边不省心,乔大新同志一直没理我,他想着把我晾晾,没准哪天就会乖乖回家了吧。从小到大我与他不象父女更象哥们或者朋友,我看着他哄老婆、逗鸟弄花,把家里经营得一派温馨。他总说,孩子将来会飞,只有老婆跟自己守一辈子。我想,就当我提早飞了吧,他守着老婆好好过日子,只要他们好,别管我了。

我妈那边也不敢上前主动联系,心虚,不是怕她骂我,是怕她哭。

江佑倒没事给我打个电话,什么也不说就问钱够吗,他给我寄来一张银行卡,说上面的钱随便花,估计是他师傅曲线服软了,我嘴硬说每月工资很高,花不上那钱,其实是没脸花。

我在城西的房子是与人合租,同住的是一个东北女孩,比我大。她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在一家奢侈品店做销售,每天回来给我讲店里一掷千金的顾客,听得我胆战心惊,那个包够我几个月的工资了,不对,有几款一年工资也不够。

东北女孩说她将来攒钱也买一个。

我有点不明白,“秀秀,你要是买了上哪用?”我想着那么贵的包,每天挤地铁总不合适吧。

“有特殊场合的时候用,比如相亲时。”

对了,我忘了她这个爱好。秀秀喜欢相亲,不知道哪有那么多候选对象让她挑。她每周必安排一场相亲,回来跟我评点那些相亲对象,每次听着她把那些人象茄子土豆一样评论就糟心。秀秀有个特点,能在落座五分钟内准确找出对方的缺点,而且这缺点随着相亲时间的延长越来越大,起身时一般就打入黑名单了。极少有人逃过她的火眼金睛,也极少有人能得到再见面的机会,什么人在她嘴里都是毛病一堆,我替那些人委屈也替浪费的时间叫冤。

可后来秀秀发表了一个见解,让我觉得她挺厉害的。金巧音过来给我送吃的,那个邓大人陪着。秀秀见了,对我说:“让你朋友小心点,她那个男朋友有问题。”她看我没当回事,有点着急,“那人看着就有家室,告诉你朋友别被骗了。”

我嘴上说着好的好的,可一个字没对金大善人讲,马蜂窝留着胆子大的人去捅吧,我不敢。

有一次谢飞过来帮我调试电脑,我让秀秀看怎么点评,她说:“模样不错,可太柔,从面相上看不免为情所困。”

“你还会看相?”

她很得意,“略知一二,怎么,给你看看?”

我慌着摆手,“可别介,你要是把我看了,这以后活不活了?留着未知人生让我探索吧。”

我不知道谢飞怎么为情所困了,可我们之间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相处着,困的不象他,倒象我。谢飞讲话语调低沉不紧不慢,行为做事也是这样,四平八稳,和气的象一杯温吞水。我讲的笑话他笑,我出的丑他笑,可笑容让人觉不出高兴。见惯了孙玥的狂笑、江佑的八颗牙咧嘴笑,他的笑容好象未能全部展开。这逼得我更加努力的讲笑话,有时把这笑话先给秀秀讲一遍,看她笑得骂我说又添了一道皱纹,心里就长吁一口气。可到了谢飞那,同样的段子却收不到类似的效果,我想男女的差别真大。

我们吃饭时谢飞常给我讲他的工作,那些莫名其妙的程序,我拿出一百二十万分的专注去听。可是怎么说呢,我挺笨的吧,话是中文,那些字也会写,可是串成一句话就是不明白啥意思。我不知道该在哪个时候点头,就像听歌剧时,观众以为结束了热烈鼓掌,其实人家只是中间换口气而已。我连嗯啊这样的废话都不敢乱说,怕踩错了点。好在谢飞是个很和气的人,说了几次后自觉掐了这话题,我们改着聊网上的新闻。

每天加班的谢飞终于把自己加进了医院,得到消息我马上飞奔到了医院。就象上次,我的夕阳天使又变折翼小可怜了。

我知道象我们这样的北漂在这个大城市生活的很辛苦,居高不下的生活成本,蝼蚁般的每日奔波。其实很多时候我总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生活呢?

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没个计划,每到月底兜里比脸还干净。要是小卷毛不按时发工资,我恨不得动了挪用公款的心。工资扣除房租日常开销打车所剩无几,幸亏他没有着装要求,免去了我的置装费。读大学时,我买衣服从不看价钱,可现在进了商场只在特卖场里逛,还常常空手出来。动物园批发市场我是常客。想来,我这个寄生虫离了爸妈,很有可能把自己饿死。

秀秀的奢侈包到手后,她鼓动我也买一个。我说,我不买这包,省吃俭用几个月换回来,舍不得用,供到柜子里当摆设,不如我现在这个秀水的外贸货,一百大洋,挤地铁不心疼。

她说,傻呀,谁让你自己花钱买了,留着男朋友不用,让他掏钱。

我摇摇头,谢飞挣钱太辛苦,别说这奢侈包,就是普通包让他掏钱,也不忍心。我现在太穷没钱,要是能有钱就给他花,让他用最新款的手机穿最新款的耐克。

我和谢飞从不去消费的地方,他几乎天天加班,偶尔的休息日总在宿舍补觉,睡够了会给我打电话,我们去吃老家肉饼,然后去书店泡两个小时。他看专业书我看时尚杂志饱眼福,看高兴时特想给他指着说,造型师搭配的这身衣服真失败,不如林晓蕾这个门外汉呢,但总不忍心打扰他。谢飞看书专注,额前一缕头发几乎垂成直线,很多次我想弹一下或者摸一下,可仅仅是想而已。

谢飞的脸比被单还白,我坐到他面前,想了想,“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们每天这样辛苦是为了什么?”

谢飞给我一个惨淡的笑脸,“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我说:“我的答案是为了能有更好的生活,可你这样,身体垮了,更好的生活也没了。谢飞,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燕都?”

谢飞很坚定的摇头,“家里不同意我留在北京,是我坚持留下来的。我不可能回燕都去。”

“好吧,”我叹口气,“不回。不过,你答应我,以后别这样了。”

我每天去医院看他,陪他散步、为他读新闻、给他讲芙蓉姐姐。送我出来时,他拍拍我脑袋,说路上小心。

我们象相处多年的夫妻,平静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手开始犯贱,忍不住要虐。开始想写个爆笑的故事,现在改主意了,受不了的同学逃命去吧。

惦念篇(4)

秀秀发了工资请我去五棵松吃麻辣烫,她说那里有家麻辣烫店味道极好。小店里人多,我们俩站了很久才轮到位子。

秀秀端来两大盘,上面盖了厚厚的酱汁。她吃得胡噜胡噜的,我想起在燕都时,江佑为我和孙玥做的那顿麻辣烫。

“干吗不吃?多香,”她问我,“放辣椒吗?”

我说:“在家时,有人给我做过,比这个看着还香,是用牛骨熬的汤,熬了一晚上。”

“谁?你男朋友?”

“不是,家里人。”

秀秀递过来一张纸巾,“你怎么哭了?擦擦。”

我抹了下脸,“他们家辣椒太辣。”

秀秀说:“你糊涂了,我这辣椒还没放呢。”

我说:“闻着就辣。”

我没告诉她,其实我是想家了。

晚上我给孙玥打电话,她那里不象往日那么嘈杂,我说:“怎么今天没去泡酒吧?”

孙玥很安静,“在等一个电话。”

我说是我吗,孙玥说美的你,死孩子。

死孩子听了就开始哭,就像高考发榜那次,撕心裂肺的。哭痛快了,我擦擦脸说,对不起。

孙玥把电话挂断了。

我接着打过去,说你这样太没礼貌,应该安慰我几句。

孙玥说:“林晓蕾,你活该。”

我不知道怎么想家就活该了。

新年过后,金巧音这个马蜂窝被捅了,是谁干的我不知道,可结果见识到了。就如秀秀所讲,那个邓大人是有家室的。金巧音脸上的抓痕说明了一切,她说到我这里借住两天,在找房子搬家。我闭紧嘴巴什么也不问。夜里,她捂着被子偷偷发短信,我闭紧嘴巴装睡。两天后,邓大人过来接她,我闭紧嘴巴不说话。

她让邓大人在楼下等等,说有些话对我说。

“谢谢你,林晓蕾。”

这刻我没闭紧嘴巴,“金巧音,你认为值得就行。”

她楞了片刻,“我没想过值不值,我只知道我爱他,不能没有他。”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闭紧了嘴巴,感情这事谁也没权利教训别人,我自己还理不清呢,哪有资格说她。

她抱抱我,“别告诉我爸。”

我点点头。

“还有,”她期期艾艾的,“这话可能不该说,不过,我欠你一个人情,林晓蕾,别在谢飞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笑了,“你该下去了,人家等着呢。”

金巧音走后,我把那片树叶拿出来,看得掉了眼泪。

夜里阿艺给我打来电话,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以为失踪了呢。我骂他没良心,顾着自己快活不理我。他的语气很愉悦,象沐浴在阳光里,“追梦人,我真的快把你忘了,这里真好,我已经把意大利走了一遍,你来吧,我当导游。”

我想着自己兜里的钱,连张单程机票都凑不出来,阿艺哪知道我现在混得这么惨,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土财主范呢。

阿艺滔滔不绝的讲,我听得满腹辛酸。北京没有那么多美轮美奂的教堂,可这里是首都,有三里屯有摩天大楼有演不完的话剧画展,但这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还不如孙玥,北京的酒吧我去过几个?大都市的夜生活跟我沾边的大概是夜市吧。

“怎么了追梦人,被我说困了?”他觉察到我的沉默,笑起来。

“阿艺,别叫我追梦人了,我有点累了,追不动了。”

阿艺沉默了。

我说:“阿艺,你不是一个好老师,当初教会了我穿衣打扮,却没教我怎么追男生,太不称职了。”

阿艺送我四个字:适可而止。他说,如果追不动就放手吧,给自己留点余地也省点力气。

第二天,我在家睡了一整天,我真的很缺力气,可睡觉能补回来吗?

我已经越来越不平衡了,为了爱情我留在这个冰冷的大城市里,可爱情能带来什么,看着那片树叶体味甜蜜吗?何况这爱情象兑了水的豆浆,没滋没味,毫无激情。我想天使和人是存在于不同空间的,我这凡夫俗子渴望最八点档的爱情,争吵撒娇嗔怪埋怨和解亲密,天使是远离这些恶俗的吧。我有点怕,怕一辈子温吞下去。

我问秀秀,爱情是什么滋味的。她说,你谈着恋爱倒来问我爱情的滋味,有意思。

我问孙玥,爱情是什么滋味的。她说,甜的,不论酸甜苦辣到了自己这都是甜的,你觉到甜了吗。

我半天没说话。

孙玥对谢飞的态度已经180°大逆转了,来北京前她鼓励我冲啊冲,到现在已经不愿听有关他的任何信息了。有时我提起来她也马上要求转话题,我们为了这个问题曾经起过争执,我说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只要林晓蕾喜欢的你都支持。她说,让你不开心的人我也支持吗,让他见鬼去吧。

要说这得怨我,总把苦恼和困惑讲给她听,没与她分享过让人愉悦的消息。孙玥是站在我这边的,上学时江海洋有个怪腔怪调出来,她都不答应,总为我打抱不平。现在与谢飞在一起,我们之间的确不太像恋人,难怪她不满意。在孙玥和谢飞之间,哪个我也不想得罪或者放弃,只能自己消化。就象那时夹在孙玥和小伙计间左右为难,我选择了闷在心里不倾诉。

谢飞打来电话说他们部门同事聚会,邀请我一起去。我知道他们部门光棍多就带上了秀秀。

出门时秀秀挎上那个昂贵的包包,我觉得她立刻有了不凡的气质,看来奢侈品等于强心针,它让秀秀的腰板直直的。

“林晓蕾,没发现你打扮完了很漂亮呀,平时要化妆,你化了妆很惊艳。”

我很惭愧,平日里挤地铁脸上不敢涂东西,怕蹭人身上。我曾给孙玥形容早晨上班时的北京地铁:没有男人女人的性别分界,车门一开不要犹豫紧紧抱住眼前的任何一个躯体,没有一丝缝隙的贴上他/她。孙玥说,真恶心,听着很没有尊严呀。我说,尊严,上班迟到和尊严孰轻孰重。她说,我可不挤去,遇到色狼怎么办。我说,遇不到色狼我也担心哪天挤怀孕了。

秀秀说:“你就该打扮,瞧平时那朴素劲,简直对不起这张脸。”

谁愿意朴素,问题是得有钱撑着不朴素呀,我穷得快吃素了。

热闹的KTV里,秀秀很有眼光,果断锁定了技术总监,她平时总自夸眼光精准,能在一堆人里辩出品质俱佳的王老五,我悄悄找谢飞核实,果然。

人和人就是有区别的,我的本事是快速辩出汤里是否放了味精。

聚会持续到午夜,谢飞有点喝多了,我和另一个男同事搀他送回了宿舍。谢飞比我运气好,他们公司提供宿舍,标准的双人间。我总羡慕他,包吃包住,平时加班没空消费就剩攒钱了。

谢飞的小空间简单整洁,扶他躺下时碰响了吊在头顶的一串贝壳风铃,干涸的贝壳撞击出清脆的声响,迷糊的谢飞突然醒了,一把拨开我急着找向四周。

我拍拍他,“快躺下别动,我给你倒水去。”

奇晚上我给孙玥打电话,她现在很少给我打电话,以前我们聊天会把一块电池耗光,可现在她极少主动说什么,总听我讲。

书“孙玥,我想你,”我的眼泪随着掉下来,“真的想你。”

孙玥的声音冷得可怕,“想我就回来吧。”

我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街道,半死不活耷拉着脑袋的路灯,无声的流泪。

她的声音今晚格外冷,快把我冻僵了,“你真是撞了南墙也不死心啊。”

我想说,我的心早死了,被那股绳子箍得血液不流通,枯死了。

我说:“你炒股票吗?套牢的人总盼着能反弹解套,可股票就是跌啊跌,有的人选择了割肉出局,有的人干脆守着股票,想着有生之年总有解套的一天。”

我清晰的听到电话那端的叹息声,“你也等着呢吧?”

我没说话,挂了电话。

第二天,谢飞打来电话,我没接。隔了一天,他又打来,我依旧挂断了。晚上谢飞来敲门,我没有象平时欢呼雀跃,堵着门口问有事吗。

“怎么了?林晓蕾。”他看着我,眼神里带了探寻。

我久久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在我们相处的时候其实很少凝视他,内心说不清的胆怯,总怕对上他的眼神。秀秀有一次说过,她觉得我在谢飞面前象个害羞的鹌鹑,低头低脑的,她眼光的确狠。

“到底怎么了?”他在我的注视下有点紧张。

我不忍心让他无措,即使现在也不忍心,于是微笑起来,“谢飞,我们分手吧。这话有点滑稽,因为我从来没觉得我们在一起过,分手的意思是别再见面了。以后你加班别再派我去买加班餐,如果你病了别通知我,也别让我替你交话费了。”

他静静的看着我,“你听说了什么?”

“没有,是我自己发现了一个问题,”我忍住了要掉下来的眼泪,“我发现自己是林晓蕾,不是风铃的主人。”

他的脸刹那间黯了下来,我从没见过面色黯然的谢飞,要承认,我的夕阳天使悲伤起来也是动人的,可这不是为了我。

他再一次把背影留给了我,吝啬得没有任何解释。

春节的时候,秀秀回家过年了。我给自己炖了一锅肉,上顿吃完下顿吃,撑得头昏昏的,晚上做梦自己变成了猪,黑白花的,脖子上扎着蝴蝶结。

我爸还是不理我,他真有毅力。

我妈服软了,开始给我打电话,扯东扯西,没有一件正事,每次跟她讲完电话我累得要吐白沫。

江佑好像很忙,偶尔打一个电话,例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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