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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不太会哄人,家里都是爸妈去哄我,看她涨红的脸,忙说:“别叫别叫。”
孙玥低下头,过了一会抬起来,“我其实不想来长安中学,是我爸非要让我来这,我跟他怎么说都不行。他说就是垫底也认了,原来在我们学校我还算中流,到了这被你们比得掉进十八次地狱了。人最宝贵的是自信心,可对着你们我的自信越来越少。”
听她这么说我也不好受了,孙玥的成绩的确不好,虽然目前班里还没排过名次,但她的分数有些惨不忍睹,有几个主科甚至在及格线徘徊。老师把她放在我邻座,目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她掉的太难看。
我放慢了车速,“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吗?是因为江海洋那厮把我也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他写的单词有一半我不认识。那变态竟然去背字典!”
那天我们没有去喝饮料,我带着孙玥来了家里,第一次把我的同学介绍给爸妈。
我妈很喜欢孙玥,说她长得像惠山泥娃一团喜气。当着孙玥我没好意思驳斥母亲大人:胖子都是满脸和气慈眉善目。
孙玥也喜欢我妈,她竟然偷偷跟我说:“你妈真漂亮,看着像你姐呢。”
我怒了:“你是想夸她年轻还是想说我老?说明白了!”
孙玥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主,在后来的相处中我发现自己总是败在她的狗屁逻辑里。
“你象你爸的闺女,你妈也象你爸的闺女。你妈好看,你也好看,你们俩就像姐俩。”
长这么大,孙玥是唯一说我好看的人,我马上接受了这个说法,决定留下她吃晚饭。
孙玥顺杆爬提出晚饭吃包子,被我一掌拍蔫了,“想吃包子明天早晨排队来。”我家的饭桌上极少出现包子,如果有客人来总是我爸下厨房,乔大新同志对美食有着特殊的酷爱,林记的包子不允许改革创新,他只能在其它地方发挥聪明才智。我爸很淡定的露了一小手,做了看似简单的菜饭,可我知道,这恰是乔大新同志用心之处,看着平常的菜饭若是做好要费不少功夫,越简单越征服人,可怜的孙玥同学哪里受得这个,足足干掉三碗。
饭后她鼓着肚子起身都吃力,我盛了一碗焦黄的饭锅巴端来,“忘了说,这是菜饭的精华不能不吃,你知道这是我的专利,别人不能碰,不过今天匀给你一点,尝尝吧。”
孙玥看了我几秒钟,又看看锅巴,对我妈说:“阿姨,咱家有啥要干的活吗?”
我妈糊涂了,“干活?干什么活?”
我狞笑起来,“妈,孙玥的意思是干活助消化,消化之后她好把这碗锅巴吃了,”我指着饭桌,“这好办,你把今天的碗都洗了。”
乔大新同志很满意这个结果,从菜饭下全身而退的人还没出现过,他笑道:“闺女,你得谢我吧?今天又有人替你洗碗了。”我们家洗碗、扫院子是我的家务劳动,能有人替多美的事。
孙玥这倒霉孩子乖乖去洗了碗,我在旁边插着兜当监工,指挥着她把碗洗净、抹干、桌椅板凳都擦完,递过去那碗锅巴,“瞧,这碗不够还有,你要是觉得消化的不够,我家院子顺手扫扫也行。”
孙玥挺机灵的,立刻看出了我的鬼花招,“为嘴伤身就是说的我。我在家都不干活,跑你们家当仆人来了。”
“胡说,”我斥责道:“林家不雇仆人,只招粗使的丫头。”
粗使丫头那天真的扫了院子,因为吃得太饱我妈没敢放她走,生怕撑出个好歹。我也本着负责的精神,让她把平时打扫不到的地方都收拾整齐了,累的孙玥走时嚷着又饿了。
后来,孙玥跟我耍心眼,她从家里拿来别人孝敬他爸的好烟好酒贿赂乔大新同志,这样饭也吃了,院子也不扫了,狡猾之极!
那次与江海洋PK完,我认真准备了几天,跟他提出再比一次,不想他拒绝了。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那厮把明着较劲转了方向,每次测验考试发了成绩单不看自己的,先看我的,只要比他低,立刻甩着卷子晃啊晃,说哎呦这么这次比课代表还高呀。我觉得挺没劲的,不就是个破课代表吗,谁当不行。我去找老师说干不了,换他来吧。英语老师也是个拧巴人,听说了原委后非说你追我赶才有学习动力,还很高兴我们这样互相掐的局面,说马上要举行英语演讲竞赛,让我们俩代表学校去参赛。
“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去遛遛。”老师亢奋的不行。
大赛见了分晓,我和江海洋都是骡子或者说都是马,因为分别是男子女子组的最佳台风奖。领奖时他那个泄气劲我看着都难受,不过,孙玥在下面为我鼓掌的狂热劲很快消融了这份不快。要说孙玥是个不错的孩子,没有干部子女刁蛮跋扈的臭脾气,她真心实意的为我骄傲为我叫好,从心里把我当最好的朋友。
我的朋友不多,表面上看着随和嘻嘻哈哈跟谁都能相处,可骨子里继承了太姥爷知识分子的风骨,对人很挑剔,不合我心意的人连话也懒得交流,说白了就是缺少宽容之心。
江海洋就是个例子,我对他的暗暗较劲极其鄙视,于是在英语课上反而摆出一副不当回事的态度,有时还看看课外书,可到家后我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英语上,背单词、背新概念、让每篇课文烂熟于心。江海洋在我的伪装下几乎要疯了,原来他与我的差别总在一二分上下,互有高低。大量背诵之后我次次奔着满分去。英语老师也往他伤口上撒盐:“江海洋,你怎么被林晓蕾甩下了?奋起直追啊。”
孙玥对我们二人之间的较量一直作着旁观者,按照她的观点,那个江海洋就是没事找拍型,本来学习就辛苦还给自己找不舒服。
她侦查到周末时他报了口语班做一对一练习赶紧来向我报告,“你也去报班吧,要不让他比下去了。”
我摇摇头,“不能报班,我只能自己偷偷加草料,要让我爸妈认为他们闺女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孙玥问我:“你说怎么让我爸妈认为他们闺女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呢?”
花季篇(4)
参加完开学典礼,各科老师抓紧时间又给我们加了些小灶,我和孙玥提着两大包复习资料离开了学校。
“我要给汪宇送东西去,你陪我一块去吧?”孙玥满脸热切的望着我,那抹绯红飘在脸上挥之不去。
我讨厌汪宇,可还是陪着她去了,因为心里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起来孙玥和汪宇的认识是高二开学没多久的事,汪宇他爸托孙秘书办事,两家六口人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孙玥对同样上高二的汪宇对上了眼,从那以后汪宇的大名就常在我耳边响起,汪宇个子高,汪宇长的帅,汪宇笑起来迷死人,汪……汪……汪……,我怀疑孙玥得了狂犬病。
听的多了,对这个人也好奇起来,终于在某次见到了帅哥,的确像孙玥夸的,帅。可那股□劲却招人烦。孙玥眼巴巴去给他送一份试题卷子,他倒好接过来没个表示,好像天经地义似的。我最讨厌这样仗着自己有点资本就尾巴翘上天的人,从他手里劈手夺回那份卷子还给孙玥,“这是咱们学校的别往外传。”
汪宇大概被我吓一跳,手悬在半空愣愣的。我拉起同样不知所措的孙玥转身就走。可孙玥这家伙美色当前还是选择了重色轻友,她挣开我跑回去把卷子塞给了汪宇。
为这我两天没理她,那两天里她说尽了好话,作了无数的揖,我痛骂她太没原则,丢了女生的脸。她只是脸红红的并不辩解。不久之后的我才明白,当一个女生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时,不要说原则,底线都是可以修改的,而且一改再改。
终结我骄傲的是谢飞。我想他是我生命里的劫难,遇到他,我在劫难逃。
那次与汪宇不欢而散后,孙玥说他想请我们两个喝饮料,也算为那天的行为表示下歉意。看孙玥那个兴奋劲好像中了彩票,我提醒她,“喝不喝他的饮料无所谓,以后对你客气点就行了。别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我可不吃那套。”
去茶餐厅时,我们两个迟到了。锁好车进去时,正迎上汪宇往外走,看到我们很不耐烦,“说好五点,晚这么久。”
孙玥赶紧道歉,我看汪宇那个□劲依然如故正要甩几句片汤话,一个温润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人家来了就别说了。”
我偏头看过去,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站在他身后,黄昏里落日的余晖投射在他身上,整个人浸在氤氲的金色光芒里,看不清他的五官外貌,只有一道光环镀着周身,我的心没来由的狂跳起来。他真像天使,只缺两个白色羽毛的翅膀。
落座后孙玥还在道歉,可这时我已然顾不上说什么了,只是低头紧盯他斜放在桌面的那双手。我喜欢从细节处观察一个人,譬如干净柔软的耳朵,骨骼清晰的双手。这个人的手关节分明、长期握笔留下的茧子、青色的血管在手背纵横,象成人男人的手。
“这是我堂哥谢飞。”汪宇不羁的斜靠上藤椅,懒洋洋的介绍着。我抬眼看向他,汪宇明显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仗着别人对自己的倾慕,享受着那份追逐。拨开那迷惑人的外表还有什么呢?只有孙玥这样思想单纯的人才会被他吸引。我冷冷的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饮料喝起来。
孙玥也做着介绍,“我同学林晓蕾。”
“我知道你,”谢飞微笑着看向我,“有一次老师带我们看英语演讲大赛,我对你有印象。你发音特别好听,很标准。”
他的声音真好听,尤其是语气不紧不慢,象在陈述一件非常确定无疑的事。我很想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可心里的虚荣往上涌,“一般吧,那次连像样的奖都没得上,最佳台风奖,就算个安慰奖而已。”
汪宇这时没头没脑的问道:“林晓蕾?那个林记酱肉包是你们家的?”
我装作没听见,可心里想如果有法力一定会用三味真火烧死他,用滔滔洪水淹死他,用雷锋塔压死他。
汪宇并不识趣接着问道:“你们家的包子真的有秘方吗?据说传女不传男,是不是把那个配方锁在保险柜里了?”
我接着不做声,默默念道:忍无可忍,忍无可忍,从头再忍,从头再忍。
孙玥知道我不喜欢提包子,主动岔开了话题,“谢飞,你在哪个学校?”
夕阳天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低音,象美妙的乐器,“我在五中。”
我有点失望,五中并不是非常好的学校,连区重点都算不上。
“你们俩都很厉害啊,能考上长安中学。”他的语调带了些笑意。
孙玥赶紧说:“我可不行,林晓蕾才厉害呢。”
我轻轻在桌下拽拽她的衣服,平时遇到这样的夸奖我都会一脸淡然,可今天不知为何拘谨的要把头埋到饮料杯里。
“林晓蕾,”汪宇探头冲我一笑,“咱们也算认识了,以后我去你家买包子能优惠吗?”
我能怎么做呢,用漫天的包子砸死他?噎死他?都不行,只能继续不理他,这死孩子。
孙玥又替他抹稀泥,“别逗了,什么优惠啊。”
我推开饮料杯,“咱们走吧,我还得回家看书呢。”
“再见。”夕阳天使主动站起身。
我没敢看他,低头嗯了一句拉上孙玥冲出茶餐厅。开自行车时怎么也捅不进钥匙,感觉到背后的落地窗内一道光芒烘烤着我。
“你哆嗦什么?”孙玥的声音终结了这份慌乱,我干脆直起身,抱怨道:“这刚几月,有点冷呢。”
“你病了吧?”她狐疑的看着我,“脸这么红还说冷。”
我接着低身捅钥匙,这回顺利打开了车锁,“快走,今天去我家吃饭。”
听到这个邀请,孙玥像个灵巧的猴子窜上车骑在了前面,把我甩出十几米。我拂拂依旧发烫的脸,心里涌起一股甜蜜。我的夕阳天使。
那天晚上我抱着被子去了爸妈的屋里,乔大新同志很不满的去睡了小床,我靠在她枕旁问起了个人隐私,“妈,你初恋是什么时候?”
我妈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馨香,不象我爸总有股包子味,“你爸就是我的初恋啊。”
“那你就嫁给初恋了?”我拢紧被子与她贴得更近,“是一见钟情吗?”
“不是,你爸那时候条件可不算好的,模样也不出众,比他好的大有人在,可是谁也没有他执着,刮风下雨一天不落过来这里报到,弄得你姥姥都被他感动了。”
我轻声说:“妈,那我也嫁给初恋好不好?”
林徽同志很八卦,笑着捏住我的包子脸,“蕾蕾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就这么一说。”
“蕾蕾,你知道……”她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意,有些犹疑。
“我知道我知道。”林记的传承大业还在我身上,这个怎么能忘,我把头发打散在枕头上,做出困倦的样子,“快睡,妈,明天你还早起呢。”
外间屋传来我爸匀称的呼吸声,我在黑暗中回忆夕阳天使的模样,可那道金色的光芒遮盖了他的周身,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模样,我想得筋疲力尽,睡着了。
后来,我又见了谢飞两次,一次四分钟,一次九分钟,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看的出汪宇对孙玥并不感冒,每次与她见面时总要带上他堂哥,而孙玥也腼腆,每次则扯上我。
喝饮料的事没再发生过,大家只是在公交车站或者路口匆匆碰头,孙玥给他送试题卷子。我一直不敢抬头看他,所以至今也说不出他的五官模样。我曾问过孙玥,谢飞和汪宇哪个好看。
孙玥那花痴一脸神往,“当然汪宇好看,你不觉得他眼神带钩,能勾的人心肝颤吗?”
“嘁,你怎么不说他脑袋也带钩?”
孙玥急了,“脑袋带钩那是问号,不许污蔑我的梦中情人。”
我老实的说:“汪宇是不错,可我不喜欢他那股劲,仗着自己好看不尊重人。”
孙玥很认真的反驳我,“林晓蕾,你不了解他。汪宇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喜欢人家说他好看。”
“反正你现在就是被他迷住了,我说他不好你肯定不爱听,我倒是觉得他堂哥谢飞比他强。”
“谢飞?”孙玥对这个人似乎没有印象,“哪强?他不是我的那盘菜,我只喜欢汪宇。”
我心里说:谢飞不是我的菜,他是我的夕阳天使。
花季篇(5)
这次与汪宇见面定在了他们学校附近的大路口,正是下班的时间那里很乱,我远远张望着,只有汪宇一个身影心里泄气死了。
孙玥紧着往前骑,把我甩在了后面,我干脆停了下来,把自行车支在路边拿出了一张卷子翻看着。
几分钟后孙玥满脸发光的骑了回来。
“怎么了?瞧着激动成这样。”
孙玥的胖脸蛋像个发光体,“我刚才问了汪宇高考报哪,他说的几个志愿都是燕都的,这回可好了,不用我千里迢迢追寻着他了。”
我笑了,燕都那是孙玥她爸的地盘,想读哪个大学稍稍运作一番就行,要是跟着汪宇去外地读,真是不敢想呢。孙玥现在的成绩一般般,不过按我们学校的教学质量即便普通学生也算不错的。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孙玥很高兴,“阿弥陀佛,多亏汪宇不象他堂哥有远大志向,要不我可惨了。”
我心里一动,“他堂哥?什么远大志向?”
“汪宇说他堂哥要考北京的大学。他那个五中可不是什么厉害学校,北京多难考。”
我用力握住手中的车把,不让自己哆嗦,可语调还是带了些颤音,“不好说,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北京考生就怕燕都的,太生猛。”
“你就猛,”孙玥咯咯笑着,“你是超级玛丽。”
我这人不禁夸,一夸就得瑟,“今天去我家吃饭吧。”
骑到家门口时我惊呼道:“有贼,偷了本小姐的墨宝。”早晨还平展展粘得牢牢的招工告示不见了。
孙玥唯恐天下不乱,她把车子锁好,蹦着跑进后院,嘴里喊着:“不好了,有贼。”
我推车跟在后来,听到后院哐当一下金属落地的响声,忙支好车跟了进去。
一个身穿运动服的高个少年拿着扫把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孙玥,簸萁歪在他脚下。
我警觉的看向他,“你是谁?怎么在我们家?”
“我……”少年迟疑了一下,“我叫江佑。”
“酱油?”孙玥楞了片刻大笑起来,“你叫酱油?”
少年的脸霎时红了,皱起了眉头。我上前拉住笑得岔气的孙玥,正色道:“你为什么在这?我家后院不让进。”
“我说是谁呢,笑的这么开心。”我爸从正房走了出来,“介绍一下,江佑,咱家新招的伙计。”
孙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凑到少年跟前,“你的发音不准,怎么听都象酱油。”
江佑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估计这个绰号不是第一次听到。我过去拉着这小姑奶奶去了自己屋。孙玥还没乐够,嘴里念念有词,“酱油,他妈怎么想的,他要是有个弟弟该叫什么?江醋?江盐?”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小点声,让我妈听见,今天不给你饭吃。”我妈待人和善,要是听见她这么取笑人,肯定会不高兴。
用吃的威胁孙玥总是很灵验,她马上收了声,可自己偷偷笑。
我把今天在学校领的卷子归整了一遍,翻出几个主科的打算去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