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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局局长离席,走出会场。
“我们市委这次任命的教育局局长是行家,全面的教育整顿包括方方面面的内容,汪局长和张局长你们俩下来再做细微的研究部署,我代表市委讲几点要求。第一,城乡学校所有的校外办班、课外补课全部停止,国家规定以外的所有收费一律终止,如果还一意孤行,对市委的决定置若罔闻者,严肃查处。第二,展开全市范围的校舍建设评估审计。第三,全市中小学校长必须是品学兼优、德才兼备的人才,并且要带课,不带课或者是带不好课、带不了课的南郭先生必须请下台来。凡是用钱买到的校长职务,一经查清,将严惩不贷。第四,允许在寒暑假由有高级职称的老师办一些旨在提高学生素质的补习班。”刘扬说。
“为什么要把市教育局的领导干部全换掉?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我们这座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古今不对称,我们现在的教育教学水平还比不上七八十年代,我们在七八十年代位居全省第二位,现在是个什么名次?以往我们的老师把教书育人当做事业干,现在是一种职业,是一种谋生手段,在社会不正风气的影响下,出现了向钱看的倾向。我们市上已经查处了小河区和谷粱县教育局给农村学生摊派教辅读物和配套作业本的问题,城市学校的调查处理工作交给两位新上任的局长。”刘扬说。
“省上一位老领导对我说,他给谷粱县一所小学从省教育厅争取了二十万元的基建款,学区、县教育局的公章都盖好了,我们市教育局的公章盖不上,先是项目办的爷们刁难,后来是分管副局长,下面的老师想局长可能会好一点,他毕竟是市局的局长,不会给一个偏远的村小学难堪,出乎这位老师意料的是,局长说你想占我们市局的计划?门都没有,你们不是省上有人吗?叫省教育厅给你们直接建设,我们不就挡不住了吗?同志们听一听,这就是我们这位马大人——马局长的态度。省上额外的二十万,你竟然不要!一位五十多岁的农村老教师一趟又一趟跑市上,每一次给你还带点山货,你竟然如此麻木不仁,我看你纯粹一个衣冠禽兽,你连最起码的做人的良心都没有,你还当什么局长!”刘扬说到这里拿起茶杯拍台布,“我到市教育局机关,那位姓杨的办公室主任一直在电脑上玩扑克牌,我的秘书说我们是市委的,你们猜这位主任说什么,他说我还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干事长呢。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市教育局就是这种情况。市教育局每一个局长一辆豪华型小车,平均每人每年吃喝十来万——这是去年审计出来还没有处理的事。同志们,把这类人集中安排在一个关系每个人每个家庭的教育局,我们的教育事业还能发展吗?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歧北这样一个经济与教育都比较落后的地方,如此作风,还能指望天上掉馅饼、我们的孩子都成功成才吗?白日做梦吧!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才,成天下之才者在教化;图治之本,唯学为先。这些道理,我想今天在座的诸位都懂,比我理解得更深刻。对于教育工作,我是个外行,我希望全社会参与,根除腐败在我市教育系统的为非作歹,让我们的学校、我们的教师队伍纯洁起来、干净起来。”
掌声雷动。
田野、王凌及所有的常委、副市长都简短地讲了话。田野最后说:“市政府给大家晚上管饭,地点在明月酒楼,统一乘车过去。饭后到歧北剧院看文艺表演。”
五点半钟,刘扬、田野、王凌等市委市政府领导悉数到市教育局,送汪江涛、张永生上任,济北县的书记、县长也同时去了。
也是这一天,《歧北日报》刊登了那一批被免职的科长名单,不久,《歧北在线》发出一篇评论文章,说那些买到手的科长职务又丢了,有人欢喜有人愁,我们网民应该欢呼,歧北的天晴了,天空中有了蔚蓝……
第六章 半个月亮爬上来
刘扬本来想接着召开工业和农村工作会议,后又一想工业和农村工作没有城建和教育这么紧迫,也不会像这两个系统一出手就有成效,最后决定将工业和农村工作会议并入市委扩大会议,在这个会议上把自己对歧北工农业的发展思路提出来,让同僚讨论,而眼下把一些自己做得半生不熟的事了结了,如罗汉的问题,小河区区长人选的问题,以及济北县两个一把手的调整等等。
他躺在床上回想到歧北近两个月来的工作和所产生的效果,好多事的弦外音他听不到,尽管他本人广大市民还不认识,但他听不到多少声音,他在街头行走得太少了,即使走在街头巷尾,直接议论时政的人不多,至于干部心目中他是怎样一个人,他更无从知晓,那些面对面的恭维话不足信。郑小桐、马强、肖天、吉隆、马国兵等领导干部落马了,一些人上了一个台阶,这些都是自己所为,细想起来,还是一言堂,这些人的命运是他安排的,尽管是常委会研究,提名的是他,最后拍板的还是他,而他对这个地方究竟了解多少?再说田野,还是一个执行者,并且连政府的一些工作他也插手了,是不折不扣的越俎代庖。想到这里,他认为该给同志们一些人事权,工作是大家在干,没有这些人的帮衬,他一个光杆男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什么作为!
第二天,刘扬主持召开一个小型会议,除市委常委外,还有副市长。他检讨了自己到歧北工作的一些问题,说自己是一个工人,是工作相对简单的企业的负责人,没有行政工作的经验,做事欠考虑,盲目地蛮干了近两个月。同志们都很有涵养,体谅我的莽撞,现在,该到回头看的时候了,请各位同志开诚布公地批评我的错误,并就一些重大事项展开讨论。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看其他人的脸色。这是这些人多少年来练就的政治功夫。田野看到没人表态,便低声说:“我就早说过了,刘扬同志来我市担任市委书记是我们三百多万歧北人的福气,他敢于碰钉子,敢作敢为,并且是正大光明地正本清源,表现出一个领导干部应有的浩然正气,是我这个市长学习的好榜样。近两个月的工作,可以说产生了雷霆万钧的作用,我市干部的作风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广大市民一片叫好声,看到了我们歧北的希望。我认为刘扬同志没有要检讨的事,我建议刘书记在干部的使用上更加大胆一些,把那些不干事的人坚决拿掉,把干事创业的人提拔上来,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在干部人事上积累了太多的问题,需要大刀阔斧地整治,几个人的处理才是开了个头,以后这方面的任务还很重,还会出现要官跑官的现象,我们——包括刘书记在内都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田野开了头,后面就有人跟上了。王凌是大力支持刘扬,说田市长说得对,两个月的工作才是开头,任重而道远,需大家共同努力奋斗。田市长说的还会出现要官跑官的现象,刘书记可能还没有想到,我明确跟你说吧,就是我们歧北的极少数老领导、老干部,他们的欲望没个够,他们的子女是龙子龙女龙孙,贵气得很,非当官不可,一出口就是要干县委书记、县长,亲戚或者儿媳妇最起码也是科长起步。这是歧北的历史,也是歧北的现状,刘书记要有心理准备。
王凌几句话说得刘扬茅塞顿开,他听了田野的话后以为田野是给他敲边鼓,提醒他在歧北时间一长会重走前任的老路,经不住人情和关系的侵扰,会给一些不该当领导的人职务。王凌这么一讲,他才明白田野说的是市内的情况,并不包括省上有人打招呼要给亲戚朋友一定级别的职务。省上有人给市里的亲朋好友要官已不是什么秘密,但下面的人一般仰仗上面的关系和人物不跑不送,等待你给他一个官当。这官是享受的,不是出力干事的,分明得很。刘扬来之前,这些事都想到了,但是目前还没有一个省上的人给他打招呼,或写条子给谁官做,他觉得很清静,不是田野、王凌提及,他把这档子事还给忘了。
没有人说刘扬的工作有问题,还是一派赞扬声。刘扬苦笑了一下,说你们就在背地里骂吧。鉴于听不到不同意见,他就说今天开会的正题:“既然没有人反对,我们就谈干部的问题。罗汉怎么办?小河区区长谁当?济北县的书记、县长什么时候调整?大家发言。”
不待田野说话,市委副书记杨哲先开腔:“小河区的问题已经查清了,罗汉没有经济问题,他的失职、渎职问题应该有个结论了。至于济北县的两个一把手,刘书记只是道听途说,我看还是分别谈谈话,叫他们注意与群众的关系,多深入基层,多做些实际工作。小河区区长人选嘛,在担任多年副县级干部中挑一个像刘书记这样雷厉风行的干事人就可以了,不能再拖了。”
“田市长,你的意见呢?”刘扬问田野。
“让其他同志先说,既然是开会,就要每个人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或建议,我先说不好。”田野笑着对刘扬说。刘扬频频点头。
差不多一致的观点。
“田市长,该你说了。”刘扬说。
“我的态度是你说咋办就咋办。”
刘扬没有想到田野会这样。“我说你说咋办就咋办。”刘扬说,“今天上午把这些问题全都解决了,明天我还有更艰巨的任务要去完成。”
田野看了每个人的脸,说:“罗汉的事请省上解决,最好是调上去,他是副地级干部嘛。小河区区长由杨书记举荐,我们考虑。济北县的汪琦、王昌马上调上来,安排在县级事业单位当副手,协助一把手工作。汪琦就不是当县委书记的材料,没有主见,没有思路,只会逢迎拍马屁;王昌在济北赌博的照片我案头都有,这种败类还把他放在县长的位置上干什么?”
“那谁当小河区的书记?”刘扬问田野。
“我看张勇行。”田野说。
“张勇五十二了,还当什么书记?”杨哲说。
“那你说谁合适?”田野问道。
“选派四十岁左右的人最好,我推荐马兰。”杨哲说。
“马兰是谁?”刘扬问杨哲。
“河东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XX大学的高才生,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担任过团市委书记。”
“能力怎么样?”刘扬问道。
“省管干部,非常有头脑、有魄力的一名女干部,可以担当重任。”杨哲眉开眼笑地说。
“大家举手表决吧。”刘扬说。
只有杨哲一个人举手。刘扬纳闷,这么一位出色的女中豪杰怎么这么没有人缘?
“同意张勇的举手。”
除了杨哲和刘扬,十三只手举了起来。刘扬是主持人,他最后举手也行,不过这次他没有举手,举不举都无所谓了,他想给杨哲做个伴,要不杨哲作为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太没面子了。
“那就张勇吧。”刘扬说,“区长人选,杨书记你说吧。”刘扬有意柔和地说。
“我孤家寡人、孤魂野鬼、孤掌难鸣,我还提什么人选?”杨哲仰卧沙发对刘扬感叹道。刘扬淡然一笑:“这是你的职责呀,你不推荐谁推荐?说吧!”
“那就小河区的常务副区长关中锋。”杨哲说,“军人出身,雷厉风行,干事简单明了,没有官场习气,是一位干将。”
这个人刘扬不熟悉,但他不想过多地征求意见。
全票通过。刘扬冲杨哲一笑:“怎么样,同志们没有为难你吧。”杨哲也笑了,说:“看来我该到人大或政协去了,这个位置腾出来让年轻的伯乐干吧。”众人笑。牛跟道几步跨过来,拍了拍杨哲宽厚的肩膀:“谢谢你,老杨同志,你给小河区干了一件好事。”牛跟道对刘扬和田野说,“通过一个多月的接触,我发现关中锋的确是个好干部。”
接下来就是汪琦、王昌的命运了。田野建议汪琦到果树研究所去,当个副所长,王昌到农科所当个副所长,两个人都排在最后一位,要求两个单位的负责人把这两位县太婆县太爷当科长一样严加管教,分配具体工作任务,严加考核。杨哲反对,说:“毕竟是县委书记、县长,怎么能这样对待呢?”其他人则笑。刘扬有些反感杨哲了。“你是不是跟他们有什么说不清的事情?”刘扬黑了脸问,“这是第一步,离任是要审计的,王昌的问题明摆着,如果抓了现行,那是要坐牢的——我的杨书记!你这样袒护有问题的干部,对一个县的工作,对这个县的几十万群众是一种什么样的立场和态度,你想过吗?”
“好——好——好,我服从大家的意见。”杨哲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一致通过。这样济北又没有了书记和县长。“济北空出来的位置,你说谁行?”刘扬问田野。
“相信同志们吧,顺水推舟,第一副书记当书记,常务副县长当县长。”田野有些疲惫地说。
通过。刘扬转向了牛跟道:“牛市长,你已经是市政府第一副市长了,你今天对大家有什么表示?咱们该庆贺你这个代区长的卸任吧。”
牛跟道大声说:“吃什么?我在明月酒楼请各位。”好多人说好事,可喜可贺,四星级酒店,不错。田野说:“老牛这段时间忙忙碌碌疲于奔命,还要请客,不合理,刘书记你请客,你到歧北来还没有请过我们呢,你曾经是年薪过百万的富翁,该破费点了。”刘扬说:“我请客,田市长买单,到小河区的梅林林场去,那是个氧吧。”没想到刘扬竟是这个主意,那青山绿水的好地方,为何不去?异口同声地赞同。
一辆空调面包车载了歧北的政要向西驰去。
农历六月里的绿色要比公历五月中旬荫郁得多,殷实得多,川道里是绿色的海浪,南山上是翠绿的幕墙,北山是金黄色的麦浪,一股蓬蓬勃勃、昂扬向上的可感可触的精神力量在乡野间涌动着,作为这个地方的政要人物,都非常地振奋。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农民的喜悦写在脸上,笑声、歌声,在路边、在田间地头此起彼伏,这丰富、生动、活泼的场景感染着车上每一个人。王凌率先唱起了歌:“我是公社小社员啦……”牛跟道狠了劲猛拍王凌肥厚的后背:“老掉牙的歌,唱啥唱!唱新的。”王凌说:“就会这一首歌,小学时学的。高兴嘛,大家都唱吧。”
车到了西山乡街头,眼前的变化让刘扬的心情更加振奋,他叫车停下来。一个月以前的脏乱不见了,不正规的“十”字也不见了,眼前是一个街心公园,开着几种叫不上名的硕大的山野花,还有几株高大的落叶松、冷杉。
“什么时候建成的?”刘扬问牛跟道。“半月前。”牛跟道回答。“小城镇建设,该有点样子么。”牛跟道接着说,“果品市场也建成了,全是农民投资。”牛跟道走在前面,向商铺北边走去。
果然在集贸市场的北边出现了一个宽大的市场,早熟的梨正在交易。刘扬用特别感激的眼神看着牛跟道,点了几下头:“牛市长,市委感谢你,短短三十来天,你就解决了一个多年来没有解决的大问题,还是农民投资,应该给你嘉奖。”田野也是称赞不已。“应该批评王凌,作为代理书记,你怎么不知道?”刘扬说。“不能批我,我也参与了,我还得罪了西山的书记和乡长呢。我把这两个人骂了好几次,见一次骂一次,这两个人现在都不敢见我。”王凌为自己辩护。“是这样吗?”刘扬问牛跟道。“是这样,王书记和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就下了死命令,说:建一个街心公园,乡政府从办公经费里解决,区上不给一分钱;果品市场在一个月内建起来,你们自己跑资金,区上还是不投钱,两件事弄不成,就地撤职。”刘扬笑了:“我冤枉了你?”王凌点头:“有一点,不过我不生气,我没有给你汇报嘛。”他们边走边说。“投资了多少钱?”田野问。“二百万。”牛跟道说。“这里原来是河滩,农民义务投工投劳,把河水切到北岸,修了河堤,又征用了十亩地。”“地价多少?”刘扬问。“入股分红。”牛跟道说。“这个办法好。农民最多的股份有多少?”“六十万,村上的支书,他几年卖苹果得了近百万。他本来想几个人弄,也设想了好几年了,但手续一直批不下来,肠梗阻就在我们的市建设局和规划局,不给批。我们得知情况后,没有再问他们,就动手搞了。开工的第三天,市区两级建设和规划部门的头头就来了,兴师问罪来的,我不在现场,农民群众就给围了起来,说抓人吧。这伙人还真行,给公安局打电话,要求出警。警察也来了,我也就来了。两个单位的负责人还对我说手续没办,不能建的。我就问了:是你们没有办,还是我们没有办?人家说我们没有批,下面就不能建。我说你们为什么没有批?对方说整个西山镇还没有规划,市场就不能建。我不想再费口舌,就说找刘书记去吧,小河区的两个一把手都停职了,你们想继续当官就去市委书记那里要说法吧,我没有工夫跟你们瞎扯淡。”“警察没有抓你?”刘扬笑着问。“哪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