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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和我们的师级(司机)干部经常供应。”
赵老师说:“我们造酒的工艺很简单,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的酒大多是勾兑起来的非粮食酒,口感是不错,但对人的身体好处不多,因此我们这一带人现在基本不喝酒厂里的酒,就是在外面工作的人,也从老家里拿这酒。”
刘扬已经感觉到肺部的热,这是生平第一次,以往喝酒没有这种感觉;以往喝多了就感觉到内脏里在发烧,而不是发热。如果不适,大多在胸部或脑里,胸闷或者是头痛,而今天是肺部发热。张勇和关中锋很自然,显然是用惯了这类酒。王凌的酒杯已经见底了,不待赵老师加添,自己倒了起来:“老哥,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尽快到我家里来一趟,我赠你一点东西,作为交换,我今天拿你两瓶酒,怎么样?”
赵老师摆摆手,说:“不怎么样,你王书记的为人我听说过,交换就俗了,我送你四瓶,下次我到歧北市里来,我再给你拿几瓶。这都是我们农村人自产自制的东西,送给为我们办事的人是再好不过的了。”
“刘书记你是不要的吗?”王凌一仰脖子,冲刘扬说。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党的纪律,你作为党的纪委书记,你的老脸往哪搁?放裤裆里吧。”
大家大笑,站在门外织着毛衣的那个年轻女人笑着回头看了刘扬一眼。
刘扬从口袋里取出二百元,给赵老师:“感谢赵叔的热情招待,这是我们六个人的饭钱。”
老人的脸上布满了乌云:“刘书记,看得起我这个当了三十年中学校长的老头,就把钱收起来。这是我的家里,不是你们歧北市里的小餐馆。从我这里路过的人吃了我的饭的人从来没有放下饭钱的。我也是一名共产党员,一名老党员,我家里有十几口人领着政府给的工资,我对党有说不尽的恩情话。”
刘扬脸上没有笑意,说:“你这是个人感情,是对党的;我们这六个人跟你一样,都是党的工作者,并且都是晚辈,是你的学生,你总不能叫你的学生违反党的纪律吧。”刘扬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赵老师给王凌两个小纸箱:“王书记,你要的酒,四瓶,在这个小箱里;其他四位每人两瓶,在这个箱子里。”赵老师交代说,“这是我送大家的,是送的!”
王凌伸进口袋的手抽了回来,给老人写了几个电话号码:手机的、办公室的、家里的,然后说:“老哥,到了歧北市,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电话,我要请你到我家里坐坐。”赵老师频频点头。
出得门来,王凌看到送他们的年轻女人,便停下脚步,大声说:“你也来,给我们市委刘书记讲一讲乡村爱情,讲一讲农村女人的幸福生活和个人品质。你可能知道,这位刘书记是位好书记,是一个干事的好人,但有一个天大的缺点——不会哄女人,每天跟媳妇闹情绪,你到歧北来,给讲一讲如何才能把工作上的本事也用在感情上,建立一个和睦幸福的小家庭。”王凌说着拿出二百元,“这是你今天的劳务费,给我们做饭的报酬。”
女人的脸色像染了桃色一般绯红,两条粗壮的胳膊抓住王凌不放:“我不能要你们的钱,不能要。给市委、区委领导做饭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王凌虽然是市委大院的彪形大汉,但几十年没有出过力气,不是这女人的对手,他的手劲竟然敌不过人家。
刘扬拿过落到王凌手中的纸币,热情洋溢地说:“好妹子,王兄说的是实情,我离婚八年,八年内没有讨上一个媳妇,到歧北来才找了一个女人,但时常给人家添乱,我心里想把我的好话好设想对她讲,但说出来就变样了。你还真得教教我,教我怎么样对老婆好。城里的女人好多东西是假的,她们的话不能听的,你朴实无华,说得绝对没错,你来吧,你和赵叔一块儿来吧,我们六个人一起陪你们玩几天。”
女人的脸色更红了,也更好看了,她没有再说什么,像一朵羞答答的桃花开在乡野秋天的艳阳下,美不胜收。
几个人双手跟赵老师、赵老太太及这位村妇握别,他们上车后缓慢走过,就像农民走过绿油油的碧波荡漾的麦田一样心花怒放,这个叫赵家坪的村子太好了,建设得如此整洁漂亮。
“张书记,你到小河这么几个月,有什么感受?”刘扬问张勇。
“我在当农业局长时就跑遍了歧北的山山岭岭,那时候没有用人权,见到好的村子兴奋,不好的感叹,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换乡镇一把手。小河区现在走一条典型示范引路的发展路径,效果还不错。”张勇说。
“那六个县的书记县长还真需要到小河和河东两个区走一走、看一看啊。”刘扬对王凌说。
“下一个月吧,让曹昆仑带上这十二个一把手,到小河和河东看一看我们自己的典型吧,看身边的人和事更有说服力。”王凌说。
“你们梳理一下,看哪些乡镇、哪些村子和哪些工厂,给这些‘县太爷’开开眼光!”刘扬吩咐道。
沿途还是好风景,公路上有了夹道树,有了防风林。
“回去吧,看看这几天城里有什么可喜可贺的事情。”刘扬对其他人说。
“想女人了吧年轻人,尤其是今天这位村落里的美人的一招引,你就按压不住了是不是?”王凌取笑起刘扬来。
“想也是正常的,不像有的人假惺惺说是为了我请人家来他家里,有本事你就直说。”刘扬嗔怪道,“我想你在农村工作时比前几年那些流氓乡镇长更坏吧。”
“我那个时候目光如炬、目空一切,哪里还能想到这些事,现在是后悔莫及啊。”王凌又唱了起来。
一处开阔地,有清凌凌的河水静静地由北向南流淌,司机建议大家下车洗一洗。王凌率先响应,下车到河水里洗脚,刘扬、张勇、关中锋走到距车百十米的草甸上歇了下来,〖Zei8。Com电子书下载:。 〗两个司机拿了水盆往各自的车上泼水。谁都没有在意,一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的巨响从河水里冲向四野,歧北市委一辆崭新的跑了不到两千公里的奥迪Q7越野车变成了四处飞溅的钢铁碎片,变成了滚滚浓烟从河面上腾空而起,司机和眼前的王凌裹在汽车碎片和烟雾里飞出了十多米。三个没有受伤的男人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越野车怎么会爆炸?
谁都没有想到报警,三个智商不低的男人拖曳着沉重的脚步朝出事地点走。河滩上牧牛的人都赶了过来,一个小娃娃急切地说:“赶紧报警呀!”刘扬这时才想到120、110。关中锋手抖动得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男孩夺过手机,大声喊道:“小河区西南面——龙泉乡马蹄河上,赶快!赶快!一辆汽车爆炸了,有两个人受伤了。”
刘扬和张勇、关中锋迎着挟持着非常刺鼻气味的热浪迅即向王凌横躺的地方跑去,王凌已经面目全非,身上有一股烧焦的气味。司机小王已经找不到了,已经成为七零八碎的骨头架子和血淋淋的肉块。
关中锋第一个哭出了声音,开始是抽泣,后来就是号叫了。刘扬站着没有动,泪水像连成线了的雨。张勇跪了下来,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河水在继续流淌,牛羊还在吃草,只有附近的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围了上来,所有的女人都堵了嘴背过身去,眼泪流成了河。
刘扬似乎有所顿悟,他颤悠悠掏出手机给佟铨和秦刚打电话:“打出租车回家,今晚不要出门,或者到朋友家里去,叮嘱每一个亲人,出门、走路要格外小心;明天到市委等我。”佟铨和秦刚都问什么事。刘扬说出大事了,人命的大事,你们要万分小心!刘扬给两个局长说话的声音像蚊子一般。两个人问刘扬在什么位置。刘扬说回你们的家吧,把家里人安顿好,再不能出任何事情。
两腿发软的刘扬坐了下来,给赵兴打手机:“赵局长,你在哪里?”赵兴说他在市上。“我的车爆炸了,司机小王已经走了,王书记生死不明,你能不能在你们系统找几位懂爆炸的专家来一趟。我在小河区龙泉乡马蹄河边。”刘扬还是哭着的声音。赵兴在电话那头爆炸了:“刘书记,你挺住,我马上就到。”
刘扬给秦梅打电话:“你组织最好的烧伤和骨科专家到小河区龙泉乡马蹄河,我的车爆炸了,王书记需要救治!”秦梅没有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吴芳,我是刘扬,你在哪里?”
吴芳急切地问:“你怎么啦?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如果你在学校,马上通知保卫科,请小河区公安分局的警察彻底检查你们学校的各个角落,二十四小时值班,保证你们学校老师和学生的安全。我在小河区的一条河边,我的车爆炸了。”刘扬异常迟缓地说。这时他已经没有哭声了,他的眼泪流干了。
电话那头,吴芳哭了出来:“告诉我你的具体地方,我要过来。”
“先安排你的工作,再到市一医院找我。找我时让有车的老师送你,或者打的,不要坐你们的校车。”
“不,我要到现场来。”吴芳吼叫了起来。
“履行你的职责。我还活着,我没有受伤。车爆炸时我离车有百米之远。”
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警察查看现场,大夫现场抢救。王凌还没有死,被抬上了救护车。
更多的警察陆续赶来。这是张勇给小河区公安分局打电话叫来的。
赵兴到了,八辆警车,黑压压数十名警察。
刘扬站了起来,他看到了赵兴,一挥手,双膝跪了下去,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赵兴跑了过来,两名警察扶起了刘扬,赵兴双手扶住刘扬,看着脸面扭曲的刘扬,眼睛里喷着火舌,眼角也湿润了。
“赵局长,我的司机小王他……”
“回家吧,刘书记,事情会搞清楚的。汽车的发动机不会爆炸,我分析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我们公安系统最好的专家都来了,交给他们吧。”
秦梅来了,她一下车就小跑着到刘扬跟前。秦梅上齿咬着下嘴唇,泪光点点。“专家回去了,你们也回吧!”声音是铿锵有力的。
刘扬在赵兴的搀扶下上了警车,秦梅上了医院的车。刘扬靠在车椅背上给吴芳打电话,说他在公安局赵局长的车上,已经往回走了。吴芳说她看到了。
吴芳上了赵兴的车,见车上有其他人,什么话也没有说,紧紧地抱了一下刘扬,就坐在刘扬身边,握住了刘扬的手。
警车几乎与救护车同时到达歧北市第一医院,秦刚、佟铨在大门口等着,田野、牛跟道等在门诊大厅等着。专家组及早已安排好的医护人员接送王凌马上进入抢救室,刘扬先是被扶到抢救室隔壁的房子洗了一把脸,随后与田野等人见面。每一个人都拥抱了一下刘扬,没有人说话。张勇和关中锋也到了,佟铨安排人员给他们俩简单地洗刷了一下。
于洋到了。于洋是跑着进来的,鼻翼上有汗水,他的脸上写满着焦躁和愤怒。
室内很静,只有每个人呼吸的声音。
杨哲来了。这是他上次常委会以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杨哲没有看其他人,躬下身来,伸出双手握住了刘扬的手,他的脸上有焦急,有愧疚,有慰问。他没有说话,找了一个空椅子默默地坐了下来。
佟铨和秦梅进来了,大家都站了起来。秦梅对刘扬说:“心脏好着哩,颅内没有出血,三根肋骨断了,盆骨有裂痕,有一些烧伤。”佟铨说:“大家都回去吧,各位领导还有重要事情要处理,你们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
没有人动身。秦梅出门时狠狠地瞟了吴芳一眼。
刘扬喝完了一小杯水,有气无力地说:“我留下,于洋留下,赵局长留下,其他人都回家吧!”刘扬看着张勇和关中锋说:“你们俩给家里报个平安,好好休息去吧。”
张勇和关中锋站着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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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中锋,你们不忍心看着我心如刀绞吧!你们俩回家,我就心里轻松一点,我求你们了!”刘扬恳切地说。
张勇和关中锋同时走过来,刘扬站了起来,同他们俩紧紧地抱在一起。
“赵局长,你安排警察同志送送两位吧!”刘扬动情说。
张勇和关中锋回头时又是泪流满面,吴芳双手掩面泪如雨下,哭出了声。
杨哲压低声音对刘扬说:“刘书记,我可以抽支烟吧!”
刘扬看了杨哲一脸,从自己衣兜里掏出半包烟,丢给了杨哲。杨哲从眼角抹了一把,他也落泪了。
还是没有人离开。
刘扬问田野:“田市长,最近几天有什么事?”田野摇头,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今天下午挨了两棍子。一位享受着副省级待遇的老市长率领五个老干部到市政府上访,质问老干部取暖补助费的事。去年市建设局一位副局长在没有征得市政府同意的情况下通过电视对全市干部职工说:市政府对冬季取暖将由过去的“暗补”变为“明补”,有房没房的人都能够享受到政府的关怀。这件事弄得田野很被动,他批示市财政局大概测算一下,需要追加多少钱。财政局长说不加钱都可以,总量不变,只是把对一部分人的全额补助变成限额补助,让大家都享受到就行了。田野同意了,但就在市财政研究具体的补助标准时,一群老干部的家属找上田野的门来,说她们不答应这件事;没有理由,就是不行。田野说暗补变明补,你们还有余头,一家子可能补几千,而取暖费只有一千多块钱,何乐而不为呢?这些人连续闹了好几天,马强说算了吧,明年再搞,让这些老同志再平静一年,明年他做这件事。就这样,政府食言了,大量没有房住或者不在集中供热区的财政供养人员只有百十元的取暖补助,政府的钱严重倾斜到了多少年不掏一分钱的既得食利者那里去了。今年一定要搞,这是田野前天晚上的电视讲话,就这么一件事,田野在电视上对全市公职人员承诺今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阻力也要推行下去,绝不妥协。此前有人跟他说了,老干部不同意,是因为他们多占的房子要自己掏腰包了,他们当然不能答应。今天下午,老市长拄着拐杖,进门先是扫掉田野桌面的文件,后是几闷棍。田野没有生气,说:老首长们,免了我吧,免了我这个不称职的市长,选一个你们满意的,让你们继续住几套大房子,还不交一分钱的取暖费,好不好?田野摔门出来,在政府大院里,他就接到赵兴的报告,刘扬他们出事了。这个时候,田野怎么能说这件事呢?
还有,杨哲上调了,省委统战部副部长,昨天到的文件,所有常委和副市长都知道了,刘扬不知道,小何没有见到这个文件,无法向刘扬及时汇报这个事。
只有挂钟走动的声响,只有人出气的声音。
于洋是这伙人中间最有精神的一位,他看了每一个人的表情,底气十足地说:“这是一场谋杀,绝不能倒下,应当面对他们的挑战,把这些败类打入地狱。”
田野看了于洋一眼,说:“你好像掌握了一些情况?”
于洋对田野说:“一个礼拜前,《歧北在线》上有一篇文章,题目是《开展一场灭鼠行动吧!》。文章说:在歧北市有一群招摇过市的硕鼠,已经祸害不轻了,可以说是祸市殃民、祸国殃民。这些硕鼠现在站在牛角尖上,掌握着歧北市的生死大权,控制着歧北市这头庞大的公牛的中枢神经,控制着歧北市数以万计公职人员的前途命运,他们已经使歧北市的发展背离了社会主义方向,与马克思主义背道而驰,是必须要消灭的。现在是时候了,不要再让这些家伙嚣张下去!这篇文章点到了几个名字,刘书记是第一个,王凌书记第二个,下来是我,这是第一批要扫除的歧北‘八鼠’。这个帖子现在可能还在,我昨天夜里还看到过。”
于洋的话使大家有了一点精神,刘扬坐了起来,看着于洋,他的眼睛明亮了好多。
于洋接着说:“我是一个心胸极其狭隘的人,我的心里不容这些败类,我可以死在他们手里,但绝对不会妥协,寸土必争,寸步不让,与他们斗,完全能够做到视死如归。”于洋站了起来,“现在不是等待王书记的治疗结果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在这里无能为力,我们必须马上投入战斗。今天的事件说明反腐败就是一场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我建议马上行动,抓捕那些还游离在检察院、看守所和监狱外面的害群之马,不能让他们再制造几起针对正义的爆炸事件。”于洋的眼睛里喷射着仇恨的火焰。
吴芳的眼睛里也有这样的火焰。
牛跟道说话了:“于洋说得很正确,不能再等了,马上行动,抓不了的,实施监控。”
田野点了点头。
刘扬站了起来:“大家先吃饭吧,吃饭后田市长你主持召开党政联席会议,安排部署这项工作。”
田野握了握刘扬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吴芳,迈着大步走了,牛跟道也是这样走出去的,其他常委和副市长也是这样;杨哲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