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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有马进忠,右有白文选,旗帜鲜明,从可望军内自行杀出,招呼定国挥兵大进。弄得可望神志昏乱,忙拍马而逃。定国驱杀至十里外,方与白文选、马进忠两人,并辔而回。看官!你想这次打仗,不是白文选等暗中用计,哪肯容定国渡河、战胜可望呢?
可望奔回贵州,遥望城门紧闭,城上竖着的旗帜,大书明庆阳王冯字样,不觉惊讶起来,正思呼城上人答话,猛见冯双礼上城俯视道:“我已归顺永历帝了,永历帝封我为庆阳王,命守此城,与你无涉。”这数语气得可望发昏,回顾手下残骑,所剩无多,不能再战;且妻子统在城中,若与他争闹起来,定是性命难保,不得已忍气吞声,求双礼还他妻子。老贼也有今日。双礼乃开了半扉,就门隙中放出数人,可望一瞧,妻孥如故,财物荡然,禁不住垂下泪来。他的妻子更不必说。半生抢劫,一旦全休。可望痴立一回,方挈着妻子径奔长沙,投降清经略洪承畴去了。
这事且搁过一边,小子要叙出一个海外英雄来。看官!你道海外英雄,姓甚名谁?就是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应第十六回。芝龙降清,成功独航海赴厦门,募兵兴义,仍奉隆武正朔;至隆武帝殉国,永历帝正位,复遣使奉表永历,受封为延平郡公。成功竟大举攻闽,连陷漳浦、海澄等县,进围长泰。清闽、浙总督陈锦,自舟山移师赴援,一场海战,被成功杀得大败亏输,不但长泰被陷,连平和、诏安、南靖等处,统被成功夺去。陈锦惶急万状,急向清廷求援,清封芝龙为同安侯,令作书劝成功归降。成功接阅文书,看到“父既归清,儿亦宜薙发投诚”等语,不禁愤愤道:“今来一薙发国,当即薙发,倘来一穿心国,我亦将遵命穿心么?”快人快语。
即拒绝来使,下令进攻漳州,并悬赏购陈锦首。
歇了几天,忽来了两个闽人,献上陈锦首级。成功问两人姓名职务,一个是陈锦记室李进忠,一个是陈锦仆人库成栋。成功又问是谁杀陈锦,成栋应声是我,说声未绝,两手已被成功亲卒反缚,由成功喝令处斩,怪极!吓得成栋跪求饶命,连进忠亦跪倒叩头。成功指成栋道:“你与陈锦有主仆之谊,如何忍心害主,把他首级来献?我原是悬赏购陈锦首,但你不应杀他,所以我特罪你。”复问进忠道:“这罪奴有妻子否?”进忠道:“有的,现亦随来。”成功道:“好好。他妻子到来,应照赏格发给,教他死亦瞑目。”赏罚确得当,是英雄作用。便命左右推出成栋斩讫,随将赏银付与进忠,令他转交成栋妻子。进忠领了赏银,不敢多说,就退出帐外去了。保全性命,还算幸事。忽厦门又来使人,报称鲁王以海,自舟山逃到厦门,应否接待?成功道:“鲁、唐叔侄,自相鱼肉,太属可恨。”应该责备。使人说:“鲁王已奉表永历,削去监国名号了。”成功道:“既如此,应照明宗室例优待便是。”看官!你道鲁王何故到厦门,他自窜身海外,随身只有张名振一人,应十六回。很是萧条,幸浙中遗臣张肯堂等,渡海奔赴,约得十余人,遂把南澳作了根据地。嗣后袭踞舟山,约故行人张煌言,共图恢复。不料清总督陈锦,都统金砺,提督田雄等,驾着大舰,来攻舟山。鲁王也遣张名振、张煌言等,率兵迎敌。开了几仗,倒也没甚胜负,怎奈天不容明,海面上陡起大雾,罩住舟山。清兵乘雾攻入,守兵措手不及,相率溃散。名振、煌言,亟奉鲁王出走。名振弟名扬,阖室自焚。张肯堂自缢死。鲁王的妃子张氏,及礼部尚书吴钟峦、兵部尚书李向中等,皆殉难。清兵复分追鲁王,鲁王穷蹙无归,不得已走依成功。成功遣使人回厦门,自督军围攻漳州,适清都统率兵至璋,与城中守兵夹攻成功。成功腹背受敌,只得退保海澄。金砺追至城下,被成功一阵击退,乃留兵守海澄,自回厦门见鲁王,复与张名振、张煌言晤谈。两下各述己志,二张是始终为鲁,成功是始终为唐,彼此不便节制,商定了一个分地驻扎、互相援应的计策。二张奉鲁王移驻金门,煌言复招集遗众,进窥南京,到了吴淞口,袭夺清舰数十艘,进破崇明,转趋丹阳,谒明太祖陵,激厉军士,直指南京进发。忽闻鲁王逝世,只得折回吴淞,寻又闻名振病亟,驰回金门。到金门后,名振已死,仅留遗书一函,劝他勉图恢复。主丧友殁,日暮途穷,煌言至此,不禁涕泪交并。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没奈何为主发丧,为友营葬,把出兵的念头,暂时搁置。
这且慢表,且说郑成功驻节厦门,改称厦门为思明州,分所部为七十二镇,设立储贤馆、储才馆、察言司、宾客司、印局、军器局等,井井有条。厅间供永历帝位,有所封拜,必向座奏闻。部下感他忠义,无不敬服。当张煌言带兵入江,正拟出师策应,嗣闻鲁王名振相继谢世。煌言退回金门,也自叹息一番,专使吊唁,暂休兵不动。一日,清廷派了两位钦差,赍敕来厦,封成功为海澄公。成功道:“我只知奉明帝敕,不知有清帝敕。”将来使遣回。隔了一月,成功弟渡,随了清使三人,又到厦门。成功与清使相见于报恩寺中,清使令成功跪受诏书,成功道:“成功系大明臣子,不受清诏。”直截了当。清使阿山道:“今日奉皇上圣旨,赐汝福、兴、泉、漳四府地,皇恩不可谓不重,汝宜受诏,薙发投诚。”成功正色道:“四府本是明地,何劳尔国赏赐?尔国旧封,只建州一区,如今踞我中原,太属无理,成功愧不能为明恢复,还说要我薙发降敌么?海不枯,石不烂,成功不降清。”言毕,拱手自回。
光明磊落。是晚,郑渡入见成功,出其父芝龙书,并略说“兄若不降,父命难保。”成功阅父书毕,慨然道:“忠孝不能两全,为禀老父,乞谅愚忠。”郑渡再三相劝,成功只是不从,郑渡痛哭而出。次日,清使挈郑渡北去,成功忙写了复书,遣郑谠追上郑渡,将书交讫,郑谠自回。郑渡随清使归报芝龙,呈上复书。芝龙拆书瞧阅,上写道:
儿以孤身僻居海隅,尝欲效秀夫之节,修包胥之忠,藉报故国,聊达素志。不意清廷海澄公之命,突然而至,儿不得已按兵以示信,继而四府之命又至,儿又不得已按兵以示信;谈席未终,敕使乃哓哓以薙发为请。嗟嗟!今中国土地数万里,亦已沦陷,人民数万万,亦已效顺,官吏亦已受命,衣冠礼乐,制度文物,亦已更易,所仅留为残明故迹者,儿头上数根发耳。今而去之,一旦形绝身死,其何以见先帝于地下哉?且自古英雄豪杰,未有可以威力胁者,今乃啧啧以薙发为词,天下岂有未称臣而轻自去发者乎?天下岂有彼不以实许,而我乃以实应者乎?天下岂有不相示以信而遽请薙发者乎?天下岂有事体未明,而遂欲糊涂了事者乎?父试思之!儿一薙发,将使诸将尽薙发耶?又将使数十万兵士皆薙发耶?中国衣冠相传数千年,此方人性质,又皆不乐与满夷居。一旦尽变其形,势且激变,尔时横流所激,不可抑遏,儿又窃窃为满夷危也。昔吾父见贝勒时,甘言厚币,父今日岂尽忘之?父之尚有今日,天之赐也,非满夷之所赐也。儿志已决,不可挽矣。倘有不讳,儿只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之局。
儿成功百拜。
芝龙阅毕,蹙着眉道:“我的老命,看来要断送在他手中了。”随将原书呈奏顺治帝。顺治帝本封芝龙为同安侯,至是将他削职圈禁。一面命沿海督抚,固守汎界;一面饬郑亲王世子济度为定远大将军,率师防闽。济度出京,闻成功已连扰闽、浙海滨,进据舟山,遂兼程南下。到闽后,与成功连战数次,一些儿没有便宜,反失了战舰几艘,丧了战将几员。成功连获胜仗,遂大治兵马,锐意规复。从征甲士,选定十五万,五万习水战,五万习骑射,五万习步击,另外挑选万人,来往策应。适自滇中来使,封成功为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金门张煌言亦率兵来会,成功大喜,遂竖起奉旨招讨的大旗,命中军提督甘辉为先锋,总兵马信万礼为第二队,亲统大军为后援,请张煌言前导。扬旂鼓棹,陆续前进,行到羊山,忽遇着数阵飓风,撞沉巨舰数十艘,漂没士卒数千名,不祥之兆。于是只好停泊舟山,修理舟楫。
忽接到数处警报,海澄守将黄梧及旧部将施琅,俱背郑降清,清兵三路攻滇,成功不觉大愤,忙将舟楫修竣,扬帆再出。张煌言统领前部,由崇明入江,至金、焦二山,但见江中横截铁索,舟不能前。煌言令人泅水,暗把铁索斫断,遂乘着风潮,联樯而进。到了瓜洲,与清提督管效忠相遇。两下酣斗,郑军奋勇齐上,效忠寡不敌众,凫水而逃,被郑军水师统领罗蕴章,入水追擒,推出斩首,当下扫清瓜洲敌舰,直逼镇江,炮声隆隆,震惊天地,城外北固山上,驻有清兵,下山来救,由郑军一阵乱斫,杀得马仰人翻,濠平尸积。败兵逃入城中,门未及闭,郑军一拥而入,城遂陷。镇江属邑,望风迎降。成功命直捣南京,帐下一人大叫道:“不可,不可!”正是:
斗力不如斗智,用兵先在用谋。
未知此人是谁,待下回再行交代。
…………………………
有孙可望之跋扈,适形李定国之忠,有郑芝龙之卑鄙,益见郑成功之义,一则扈跸滇中,一则兴师海外,虽其后赍志以终,卒鲜成效,然忠义固有足多者。成功心迹光明,尤加定国一等,故叙述亦格外生色。张煌言、张名振二人夹写在内,即为明捐躯诸遗老,亦并叙姓名,作者风世之心,可概见矣。文字之不苟作如此。
第二十回 日暮途穷寄身异域 水流花谢撒手尘寰
却说郑成功欲进攻南京,帐内有部将谏阻,这部将便是中军提督甘辉,当下献计道:“我军深入南京,清廷必发兵来救,前有守兵,后有援兵,我军孤处其间,岂非陷入重围?现不如将我军分作两路,一路取扬州,堵住山东来军,一路据京口,截断两浙漕运,严扼咽咳,号召各郡,南畿不战自困,那时可以唾手而得了。”甘辉之说,未始非策,然必须云贵未破,方用得着,否则能保清军不自江而下耶?成功道:“此计未免太迂。据我看来,南京清兵,多已调往云贵,现在不乘胜攻取,更待何时?况清提督马进宝,已自松江遣人通款,南京城虚援绝,还有多大本领,敢与我对敌?自然是马到成功了。”遂不听甘辉之言,命水军泝江而上,直至南京。先向孝陵前率军祭奠,随后作了一篇檄文,传布远近;令张煌言别率所部,由芜湖进取徽、宁各路,自率兵攻南京。
两江总督郎廷佐闻郑军已至,急遣将分守要害,成功围攻不下,惟接连得煌言捷报,说是太平、宁国、徽州、池州等府,都已攻克,成功不胜欣喜,料想南京一城,不日可拔。成功之心已骄矣。忽报郎廷佐遣人下书,成功传见,把来书阅看,乃是愿献城池,惟城内人心不一,须要慢慢劝导,限期半月,方可献纳。成功喜甚,即批回照准。其实郎廷佐的书信,乃是缓兵之计,他已闻得云、贵获胜,桂王远遁,清兵可自西返东,来援南京,因此托词献城,宽延时日。成功不知是诈,竟堕入他计中,按兵不攻了。
小子且把云、贵获胜的事情,插叙数行:自孙可望降了洪承畴,具述桂王庸弱的情形,承畴遂上表清廷,请乘机大举。清政府本无心西略,欲弃云、贵两省,给与桂王偏安,及得了承畴奏疏,承畴为灭永历之魁。遂定议西征,命贝子洛讬为宁南靖寇大将军,会同经略洪承畴,从湖南进发;命平西王吴三桂为平西大将军,偕都统墨尔根李国翰,从汉中四川进发;命都统卓布泰为征南大将军,率提督钱国安,向广西进发。三路兵马,拟至贵州会齐,同入云南。洛讬、承畴一军,出靖沅、镇远,至贵阳,击走守将马进忠,遂入据贵阳城。三桂一军,由重庆至遵义,击退守将刘镇国,获粮三万石,降兵五千,遂入占遵义城。卓布泰一军,亦连陷南丹、那地、独山诸州,至贵阳来会。三路连章告捷,清廷复授豫王子信郡王铎尼为安远大将军,率禁旅至贵州,总统三路兵马。铎尼令洛讬、承畴,略屯贵阳,办理粮饷,自督诸军三路入滇。每路兵五万,各带着半月粮草,浩荡前进。
是时,桂王部下刘文秀已死,军政统归李定国执掌。定国闻贵州已陷,亟遣白文选至七星关,抵住西路,冯双礼至鸡公背,抵住中路,张光璧至黄草坝,抵住东路,自守北盘江铁索桥,居中策应。清兵三路,明兵亦三路。七星关系滇、蜀交界的要险,峭岸阻江,山同壁立,三桂到了关外,见关内已有人守住,料难攻入,他却佯作攻状,别遣部将绕出苗疆,拊击背后,文选只防前面进攻,不料后面复有清兵出现,顿时惊溃,窜入霑益州。明军一路已败。黄草坝在南盘江右岸,由张光璧率师扼守,将江中各船,一概击沈,阻住清军渡江。卓布泰到了左岸,无船可济,便在岸上扎营。两边隔江发炮,未曾接仗,适有泗城土司岑继禄,到卓布泰前献策,教他绕道下游,渡过对岸。卓布泰从土司言,遂于夜间分兵,直走下游,用人泅水,把凿沉各船,扛至岸侧,塞好漏洞,乘夜潜渡。张光璧尚呆守南盘江,谁知清兵已至北盘江。李定国闻清兵过河,急率兵三万,堵住双河口。清兵杀奔前来,定国挥军死战,击退清兵。到了次日,清兵复至,乘风纵火,火随风卷,野燎烛天,定国抵当不住,只得退走。明军二路俱败。到了北盘江见冯双礼亦狼狈奔回,报称清兵势大,不胜抵御,鸡公背已被夺去。明军三路俱败。定国惊惧,将江内铁索桥烧断,与双礼走回云南,清兵追至北盘江,见对岸已无明军,便搭造浮桥,逾江而进。
明桂王闻定国败还,拟连夜出奔,行人任国玺独请死守,尚在未决,只见定国进来,泣奏一切,桂王便与议去守情形,定国道:“行人议是;但前途尚宽,今暂移跸,卷土重来,犹为未迟。”桂王听了此语,遂决意出走永昌,命定国断后。行未数里,白文选自霑益追至,定国遂把殿后军,付与文选,自率精骑扈驾前去。清兵三路会齐,直入云南城,洪承畴亦自贵阳趋云南。铎尼令诸军进追桂王至玉龙关,遇着白文选军,乘势猛扑。文选部下,只有数千人马,哪里禁得住三路大军?苦战多时,人马将尽,便拍转马头,率领残卒,逃出右甸去了。
警报传至永昌,桂王复匆匆逃走。定国令总兵靳统武,带兵四千扈驾,自率精兵六千,据住磨盘山,专待清兵。磨盘山在永昌城东,一名高黎贡山,为西南第一穹岭,山路崎岖,仅通一骑,定国料清兵穷追,必从此山经过,遂把六千兵分作三支,令部将窦名望,率兵二千伏住山口,高文贵率兵二千伏住山腰,王玺率兵二千伏住山后。自己高坐山巅,管着号炮。遥望清兵迤逦前来,正是漫山遍野,不辨多少,他却自言自语道:“任你无数人马,到了此地,恐怕虎落槛阱,无能为力了。”慢着!
歇了半晌,见清兵已从山口进来,因山口狭隘,将横队变作直队,鱼贯而进,不禁大喜。约历一、二时,清兵入山,还不过一万多名,猛听得一声炮响,清兵个个下马,停住不进。接连又是无数炮声,霎时烟雾迷蒙,只觉得鼓角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合着天上的风声,山谷的回声,闹成一片,正自惊疑不定,突然来了一个飞炮,向空坠下,不偏不倚的,在定国头上滚将下来,故作惊人之笔。吓得定国心头乱跳,急忙把头一偏,那飞炮恰恰在定国身边擦过,坠落脚边。前面尘土,被这飞炮一激,扬起空中,任你定国智勇深沈,也自镇定不住,忙回身逃落山下,向西急走。到了半路,始见高文贵踉跄奔来,手下残兵,只剩一千多人,报称:“清兵迭放巨炮,烟火满山,我军无从暗伏,不得已出来对仗,可奈清兵势大,窦、王二将,已经阵亡,六千人已失四千,某只得冲围前来。”定国道:“可恨可恨,不知谁人泄漏消息。”随即合兵而去。
原来清兵自云南出发,渡过路江,沿途经过,不遇一敌,他即仗着锐气,越岭进行,适有故明大理寺卿卢桂生,热心富贵,竟至铎尼军前,报说山上有伏。桂生可恶。铎尼急令前队,舍骑而步,以炮发伏。伏兵齐起,与清兵鏖斗一场,杀死清都统以下十余员,精兵数千。窦名望、王玺亦战死。此次若非桂生泄计,就使不能杀尽清兵,也要大大吃亏,只是天已亡明,不容定国成功,所以清兵得转败为胜。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那时桂王西走腾越,为从官李国泰、马吉翔所阻,转走南甸,顺着江流前去。到一大河,四望无际,招问土人,答称此河名囊木河,过河即是缅甸国界。靳统武请走还腾越,李国泰、马吉翔不从。桂王恐清兵追来,亦不愿退回,巧值故黔国沐天波前来扈驾,说与缅人相识,遂决议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