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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个时候,再坚强的人,也有权力落泪。
他漂泊半生,好不容易认回了这位母亲,可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就又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老天对他,太残忍了!
我正想要再劝慰他两句,这时,外面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谁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来,不一会儿,常晴就走到了门口。
我回头看着她,只见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慌乱的神情,正看着我:“轻盈”
“娘娘?”
出什么事了?
她迟疑了一下:“刘公子他”
我一听,脑子顿时嗡了一声,急忙起身走了出去。
跟着那个跑过来报信的侍卫跑回到轻寒的房间里,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里面炽肺煽肝的咳嗽声,震得房梁都在颤抖,走进去一看,只见轻寒咳得整个人都趴伏在了枕头上。
“轻寒!”
我急忙走到床边扶着他的胳膊,他勉强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得吓人,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
他气喘吁吁,几乎说不出话来,又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突然很难受,我”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搜肠刮肚的咳嗽。
我慌得手都在发抖,还是不停的帮他抹着后背顺气,他终于喘匀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对了,你从哪里过来的,刚刚外面怎么了?”
“”
“我好像听见”
他的话没说完,看见我的神情顿时一黯,立刻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
“是皇帝怎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鼻子一阵发酸,声音沙哑着道:“赵太妃薨了。”
“什么?!”
他一下子僵在了哪里,眼神乱了,呼吸也乱了,像是不敢相信我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再说一遍?”
“赵太妃薨了。”
“”
他顿时就不说话了,我看到他的脸色不对,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哇”的一声,他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轻寒!”
我吓得尖叫了起来,急忙伸手抱着他,感觉到他的身子发凉,更在发沉!
就在这时,那个老太医也跟着走了进来。
他一看见我和轻寒这样,急忙走过来给轻寒看诊。
我被刚刚那一刻给吓坏了,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轻寒苍白的脸庞和带着血迹的嘴角,生怕那老太医说出什么不能挽回的话来,可他诊了半天脉,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那摊血,然后说道:“刘公子,你试着深吸一口气。”
轻寒照着做了。
“再吐出来。”
他便听他的,长长的吐了口气。
老太医道:“胸口还疼吗?”
轻寒自己伸手抚摸了一下胸口,半晌,轻轻道:“好像,不疼了。”
那老太医听着,点了点头:“那就好了”
我急忙问道:“太医,他到底怎么样了?”
那老太医站起身来说道:“刘公子有福了,这口淤血一直淤积在内里,老夫这些天开的药就是为了排淤,却始终没能奏效,如今这口淤血吐出来了,刘公子的病情就好多了。”
我听得心里又是一喜:“太医,真的吗?”
那老太医轻声道:“生死大事,老夫怎么会骗你们呢?”
“这,这太好了!”
我的眼中本还有泪,此刻一高兴,泪水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却是又悲又喜,这老太医一句话,仿佛把世事都说透了生死大事,刚刚那一刻,不就是生死大事吗?
只是,一个生,一个死。
一想到太妃,我的笑容又慢慢的敛了起来。
而轻寒,他的神情,也并没有因为听到自己的病情好转而有什么欢愉之色,反倒,眉宇间透着浓浓的悲伤,但他还是勉强的控制着自己,让那侍卫送太医出去,然后自己有些发呆的靠坐在床头。
我也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先倒了一杯茶给他漱口,去了嘴里的血腥味,又拿出手帕来给他擦了擦嘴角,他的脸色的确比刚刚要好得多了,可神情却更加黯然了几分,我给他擦嘴角的时候,他动也不动,只喃喃的说道:“她她就这么走了”
我抬眼看着他:“轻寒”
“她就这么走了。”
“”
“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哪怕,只是孝顺她一天。”
“”
“她受了那么多苦,可是,就这么走了。”
第2096章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惦念着的不是赵太妃,而是赵淑媛,长公主裴元珍的母亲,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她的女婿,如同半子,好不容易知道她没死,尚在人间,他的心里一定是想要代替裴元珍尽孝的。
却没想到,一进入西安府,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以至于,什么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下来,只觉得心里阵阵酸楚不断的往上涌,他抬眼看着我,似也有些不忍,轻声道:“轻盈,我”
“你不用说了。”
我擦了擦眼泪,道:“我能明白,能体会你现在的心情。”
“……”
“老太妃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连我也以为,她应该从此以后可以安享晚年,更可以和宁王一起,好好的度过剩下的岁月,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快就”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裴宁远来找我说的那些话。
他问起了当年的事,太妃也说了一些,但后来情绪就变得低落了起来,可我以为只是老人家一时伤感,却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她就宾天了。
难道,是因为裴宁远问的那些话吗?
我的心绪一时间也有些乱了起来,而轻寒听我说到宁王,神情更加黯然了几分,道:“魏宁王呢?”
“正在太妃身边守着。”
“……”
他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我看着他的喉结上下翻滚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说道:“他,一定很难受。”
“……”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亲人,以为可以有一个家了。”
“……”
“以为,从此不用再孤独。”
“……”
“谁知还是”
“……”
“他,一定很难受。”
说着,我几乎又看到他的眼中泪光闪烁,虽然听见老太医说他吐出那口淤血来对身体大有好处,但突然这样的大悲大喜对一个中了剧毒,身体遭到了极大损伤,甚至毒性还没完全化解的人来说终究不是好事,我急忙说道:“你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
他哽咽着道:“我没有办法不去想。”
“……”
“我应该照顾好老太妃。”
“……”
“甚至,有一些话,我应该给她一个交代的,我却没有。我”
说到这里,眼看着他又有些气短,脸顿时涨得通红,我吓得急忙抓住了他的肩膀:“轻寒,你不要再想了,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你的责任。太妃老了,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就算真的走对她来说,也是解脱,不是吗?”
“……”
“你说你想要给她一个交代,但其实,她的心里是明白的,她也没有怪你。”
“……”
“她知道你中毒了,还在记挂着你的身体。”
“……”
“如果她的心里对你还有怨言,如果她还不能放下,她又怎么会还记挂着你呢?”
他抬头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挣扎和痛苦,我几乎能从他的颤抖中感觉到他内里的煎熬,连我也感觉到了痛,我用力的抱着他,而他也什么都没有再说,就这样被我安静的抱在怀里,感觉到肩膀上一片的湿凉。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情绪终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而等到他靠坐回床头的时候,我已经看不到他脸上的泪痕了,只能从他通红的眼睛里,感觉出一点刚刚他情绪的崩溃。
虽然,已经被他狼狈的收拾好了。
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还有些发红的鼻头,我的心里又是心痛,又是酸楚,而他歇了一会儿,气息稍微平缓了下来,便挣扎着要起身。
我急忙拦着他:“你要干什么?”
“我,我想过去看看。”
“这不行啊,你的身体还没好呢。”
“刚刚太医说了,我已经”
他原本是想要用太医的话来堵我的嘴,可他自己的话还没说完,手上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我急忙扶着他的胳膊,道:“太医说你的淤血吐出来了,可毒还没解,身子也还没有完全复原啊。”
他有些焦急的抬头看着我:“可我”
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和微微发红的眼角,我想了想,道:“你想过去,送太妃一程吗?”
他的目光闪烁着,低下头去:“我也只能做这一件事了。”
“……”
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涌了上来。
其实我也明白,对他来说,也只有这一件事可以做,可以让他心里好受一点,而我的心里,在最深的地方甚至也知道,他应该去,他必须去!
但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到那里。
我叹了口气,柔声说道:“轻寒,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也应该过去送太妃最后一程。但你现在的身体,你自己也明白的,若没有人扶着你,你是走不过去的,就算过去了,你能撑到最后吗?”
“……”
“若你在那里昏倒了,那太妃的丧礼,就更乱了。”
听见我几乎残酷的“实话”,他的神情越发的伤痛了起来。
我柔声道:“你先歇一歇,太医也说了,你会好起来的,起码等有一点力气了,才能过去跪草守灵啊。”
听见我这么说,他想了想,终究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这也才放下心来,扶着他又靠坐回去,挣扎了这两下之后,他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让他喝下去,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红润,将茶杯递给我,道:“那,你从那边过来的时候,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正在那边主持丧礼。”
“皇帝陛下呢?”
“他不在。”
“不在?他又不在?”
“嗯,我也问过皇后娘娘,连她也不知道皇帝去哪里了。”
“……”
轻寒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沉默了下来。
我将杯子放到桌上,然后走回到床边坐下,说道:“还是和前两天一样,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轻寒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的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
“现在,战事且休,不知道他又在忙什么。”
第2097章 跟这个都城八字犯冲
不一会儿太医开的药就送过来了,我照顾他喝下去之后又安慰了他两句,让他乖乖的躺下来休息一下,然后自己离开了他的房间。
出去的时候,发现屋檐下的灯笼都已经换成了白色的了。
扣儿立刻就上前来:“颜小姐,你出来了。”
我点点头,她立刻扶着我走出这个院子,只见外面那些正在忙碌的侍从侍女们,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走来走去,所有人已经换上了素白的衣裳,腰间系上了白麻布,侍女们的头上也带上了小白花。
我对扣儿说道:“我们也先回去吧。”
她点点头:“是。”
两个人回到房间里,扣儿服侍我换上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她自己也周身都收拾了一遍,两个人正准备出门往宁王那边去的时候,一个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我俯身一福。
“颜小姐。”
扣儿立刻上前道:“什么事?”
那侍女道:“扣儿姐姐,皇上吩咐了,太妃的丧礼要到西北的行宫去举行,奴婢正是过来通知颜小姐的,等用过午饭,就要准备启程了。”
“哦……”
扣儿回头看了我一眼,而我的眉头轻轻的一挑。
裴元灏终于出现了。
这个时候若再不出现,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只是不知道,皇后是在哪里找到的他。
我问道:“所有的人都要过去吗?”
那侍女道:“皇上吩咐,除了官署内正常办理公务的人,其他的人都要到行宫去。对了,刘公子那边暂时不动。”
我微微蹙眉道:“为什么?”
“皇上说,刘公子重病未愈,应该好好的修养,所以暂时不要去惊扰了刘公子。”
“……”
“等到行宫那边的事务处理完毕了,再让刘公子过去。”
“……”
裴元灏这样的安排,倒也不能说有错。
甚至,在所有人看来,他是极其善待轻寒的。
只是我心里的那个梗还是微微的刺了自己一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那就照皇上的吩咐办吧。是要收拾东西了吗?”
“这些许小事奴婢们来办就好。”
“好吧。”
早上一起来就听到赵太妃的消息,说起来我是一直到现在还水米没粘牙,扣儿看着我的脸色也不太好,就立刻下去让人准备饭食,吃过之后再休息了一下,就要准备出发了。
我除了一些要紧的东西都贴身带着,其他的倒也的确是身外之物,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便交给他们处理,扣儿扶着我慢慢的走了出去。要说皇帝下令,果然办事的效率都高出了不止一倍,这个时候,官署的侧门口,已经派了一大队的马车。
我刚刚走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妙言!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发髻上别了一朵小白花,站在那里的时候倒有些亭亭玉立的感觉,惹得周围的人不住的瞧她。
原本站在一辆马车的外面,但一看见我走过去,她立刻嘟起了嘴,转身便爬上马车摔帘子进去了。
我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常晴走过来,回头看了看那微微晃动的帘子,柔声道:“刚刚她也去宁王那边了。”
“哦……”
“正好是你赶着离开的时候。”
我这才想起来,刚刚听见那侍卫来报信说轻寒可能毒发了,我急得头都大了,只顾着跟着他过去,自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看来,又惹了这个小马蜂窝了。
想到这里,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常晴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罢了,眼下的事情本来就多,等太妃的丧礼过完了,本宫把她叫过来,你们母女好好的说说话,别一点事情就积在心里。母女,怎么能有隔夜仇呢?”
其实,我原本也是有这样的打算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临时的都城八字犯冲,自从进来之后我就没顺利过,不是轻寒毒发,就是我生病,现在太妃又弄得我和妙言之间,直到现在还没能好好的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
我只能说道:“现在太妃的丧礼要紧,这件事就缓一缓吧。娘娘帮我说说她。”
“你放心。”
我点点头,这才又说道:“对了,陛下呢?”
“皇上回来吩咐了这些事情之后,就先去行宫那边了。”
“哦……”
看着我目光闪烁的样子,常晴大概也知道我的心里在猜测,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的道:“先过去再说吧。”
“是。”
到了行宫,日头已经开始往西斜了。
地上暑气未退,蒸得所有的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而我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阵凉风猛地吹过来,一下子把身上的衣裳都吹透了似得。
一抬头,又看见那熟悉的,高大巍峨的城门。
玄武门。
就在几天前,我们还在这里经历了千钧一发,几乎九死一生的险境,而现在,这里的城楼上已经挂满了白幡,在迎风飘扬着,而前方的玄武殿,之前那么肃杀威严的一个宫殿,此刻门廊上,屋檐下挂满了素白的灯笼,随风微微的摇摆着。
大殿内已经设好了灵堂,烛火摇曳,烟气弥散。
隐隐能够看到几个身着白衣的人站在里面。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裴宁远,不仅是因为他一身素白,显得格外的雅致俊秀,更是那种形销骨立的感觉,让人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满眼的心疼。
而站在他身边的,是裴元灏。
比起裴宁远已经悲痛得几乎麻木的眼神,他显得要更冷静一些,对着周围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对裴宁远说了两句话,裴宁远沉默了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慢慢的走到灵位的一旁,跪在了灵前。
裴元灏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这时,常晴带着我们慢慢的走了上去,裴元灏一看见我们,立刻走了过来,大家一起朝他跪拜行礼。
裴元灏对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