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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啷,几枚染血的铜钱落在了石桌上。
我仔细一数五枚!
他抓了五枚铜钱!
不,不对。他是抓了七枚,但在最后那一刻,他放回去了两枚。
村民们一时也全都愣住了,仿佛有些分辨不清,到底应该是喜是怒,那几个府吏一看到这个情景,也都傻眼了。
半晌,一个府吏冷笑了一声:“哼,你倒是大方得很嘛,生生儿的帮鲁家村多交两成。”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有一个老妇人小声的嘟囔道:“明明可以免两成的,做什么还丢两个回去?”
这一下,村民们立刻说三道四的抱怨起来
“就是,明明是抓了七个的嘛。”
“刘三儿你这是干什么呢?”
“多交两成税,敢情是你一个人交吗?”
“知不知道我们有多辛苦啊?”
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埋怨,刘三儿痛得脸色都发白了,只能抓着手肘用力的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我伸手扶着他,回过头冷冷道:“你们辛苦,难道别人就不是人,别人就不会辛苦?将心比心,如果大家都种一样多的地,让你们交七成的税,鲁家村只交三成,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有些不满的神色,但也都闭了嘴。
那几个府吏原本看着要挑拨离间成功了,却被我一句话压了下去,顿时也有些不满了起来。其中一个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是谁?怎么没在这里见过你?”
糟了!
刚刚我只顾着帮刘三儿出头,都忘了自己了。万一被人认出来可怎么办?
眼看着我脸色一变,面露怯色的低下头,刘三儿急忙说道:“她是我表姐,家里没人了,来这里投靠我的。”
“表姐?”
那个府吏又围着我绕了一圈,眼神有些轻佻,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么漂亮的亲戚啊。”
这个时候我已经镇定了下来,也不看他,只扶着刘三儿道:“你的伤要马上处理,咱们赶紧回家吧。”说完,小心的捏了他一下,刘三儿从善如流,点头道:“知道了。对了表姐,回家可千万别告诉我娘。”
“放心,姑妈要是知道了,可得伤心死。”
我们俩这样一唱一和的,芸香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吱声儿,总算把那个府吏唬了过去。我扶着刘三儿正要往回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桌上那几枚染血的铜钱,微微低沉着声音道:“各位乡亲,我还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公平一些。”
说完,点点头,便跟我一起走了。
他的手臂淌着血回到了家,我虽然还虚弱得很,这个时候也咬着牙,帮他洗净了伤口。幸好他受的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我拿出干净的绷带小心的缠好,等到处理完伤口,才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快花光了。
他捧着受伤的那只手,小心的动了一下指头。
手指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动一下,就牵动了一下伤口,痛得他脸都白了。
我急忙说道:“你这伤还得养呢。这几天可千万不要沾水。”
“嗯,我知道。”
我一边将用剩下的白布收起来,一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庞,轻轻的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跟他们说的,就是我想的。只是我说不了你这么好。将心比心,如果是我,也不愿意承担不公平的后果。所以,这样是最公平的。”
说完,他对着我笑了一下。
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的笑容,我却又想起刚刚毅然决然将手伸进刀箱里的时候,那种坚毅和果敢,还有他的选择,似乎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他。
也许,他并没有我看到的,这么穷。
要说世事也的确有奇妙之处。
我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有刘三儿处处照顾我;现在他受伤了,幸而我已经能走能动了。虽然站久了还是有些虚汗气喘,可一想到自己是在帮恩人,倒也咬咬牙能坚持下来。
我揭开锅盖,大柴锅里乳白色的鱼汤滚滚的,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刘三儿刚走到厨房门口,一闻见那香味,立刻说道:“好香啊。”
我笑了笑,将鱼汤盛了出来。
洗干净锅之后又在锅底刷上点油,等油烧热了,将青菜洗净切块,放下去快手快脚的炒好,一盘翠绿的炒青菜便出锅了。
盛夏天气,守在锅台钱未免炙烤得厉害,我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饭菜都端了出去,刘三儿已经在摆放碗筷了,我急忙说道:“小心你的伤。”
“没事,只是皮外伤,大夫也说了,不拿太重的东西就不碍事。”他说着,又抬起头来抱歉的看着我,道:“轻盈,你身体这么不好,还要让你来做这些家务事,真是不好意思。”
我笑道:“快别这么说。你救了我的命,这样的大恩我还不知道怎么报答呢。”
他急忙摆摆手,表示不要提了。
吃饭之前,我还是学他那样,先把米饭和菜,还有一碗汤端进了里屋。
一撩开那张花布帘子,就闻到了屋子里一股淡淡药味,一位满头银丝,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妇人静静的躺在那儿,正是刘三儿的母亲。
“刘大妈。”我小心的走到床边:“该吃饭了。”
她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笑容:“好。”
我扶着她坐起来,人病久了身体都是虚的,回想起我也曾经这样病重过,只是,到底我还年轻,恢复得快,什么伤和痛只要熬过去了,其实都不算什么,但年纪大的人就真的不一样了。
刘大妈微微喘着气,靠坐在床头,看了看碗里的饭菜,又看看我满头大汗的样子,轻声道:“轻盈姑娘,这几天的饭菜都是你做的啊?”
“嗯。”
“我说呢,难怪这么香。”
“刘三儿做的饭菜也不错啊。”
“他啊,也就够做熟了。”
我笑了起来,小心的喂她喝汤,然后一勺一勺的将饭菜送到她嘴里,一边喂她一边说:“刘大哥是孝顺您的,只是男人嘛,做不好饭天经地义。”
“是啊,”她点点头,看着我:“是该有个当家的女人。”
我听到这句话,手里的勺子颤了一下,没说什么,还是微笑着将饭菜送进她嘴里。
等喂她吃完,扶着她慢慢的躺下,我收拾了碗筷,便出去和刘三儿一起吃饭,他大口大口的扒着饭,一边吃一边道:“轻盈,你做的菜味道真好,比我娘做得还好吃呢。”
“喜欢就多吃点。我明天再做其他的菜色。”
“你还是好好休息,让我来吧。”
我笑道:“大妈说,她可不想再吃你的手艺了。”
“啊?”他一愣,立刻搔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喝了一口汤,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他道:“对了,那天那个当官的说你一个月前在镇上买了一两人参,是做什么?”
“啊?没,没什么。”
“一个月前……是我用的么?”
他看了我一眼,也知道瞒不过我,便点点头:“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又溺了水,要不用参汤吊着气,大夫说就熬不过来了。所以我才去买的。”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些沉重。
难怪我刚醒来的时候,嘴里那么强烈的苦味,都是参汤的味道。
想来那个时候,我只怕就剩下那口气吊着了,却没想到,刘三儿居然是用那么珍贵的参汤给我吊着那口气。
心里有一股滚烫的暖流涌出来,我看了他一眼,眼睛有些发红。
“你,你也别在意,”他急忙说道:“到底是救人一命,怎么样都是应该的。”
我的心里更酸了。
在他的眼里,人命就是人命,再多的钱财,再大的权势,也比不过一条鲜活的人命来得重要,所以,我在天下最富有的男人手里几乎送了命,却被一个连饭都快吃不起的穷小子救活了。
其实,我并不怪那个男人,位高权重者需要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气魄,我只能叹息自己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我吸了吸鼻子:“你哪来这么多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95章 战;治 裴元灏的南北策略
“你哪来这么多钱?”
听到我问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刘三儿的脸色倒有了几分黯然,低声道:“家里是没钱了,我去镇上的当铺里当了个东西,才有一点钱。不过”他说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也不想再提,便摆了摆手,道:“没什么的,都过去了,你现在没事不就好了。”
说完,对着我笑了一下。
看着他澄清的眸子,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刚刚在里屋,刘大妈对我说的那些话,许多戏文里都会有那样“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码,虽然我并不觉得刘三儿会对我提那样的要求,他也不可能是打着这个主意来救我的,但这些日子,他对我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欠下了一笔还不清的债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柔柔的声音
“三哥。”
刘三儿一听,急忙走出去给开了门,就看见芸香穿着一身簇新的蓝布裙子站在门口,一见他开门,脸颊笑得微微透着粉红。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回到屋子里,我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微笑着道:“芸香,你来了。”
“啊,轻盈你也在啊。”
这话说得有些白说,但我也没在意,只干笑着站在那儿。芸香又关切的问刘三儿:“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说这两天让我来帮帮你,你又不肯。”
刘三儿爽朗的笑了起来,动了动那只受伤的手,道:“看,真的没事,不用担心。大夫都说了,不要拿太重的东西让伤口裂开就不碍事。我还打算明天去镇上一趟呢。”
“你要去镇上?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你去做什么?”
“我娘要带着我去镇上找算命的写一封信,给我哥他们。”芸香高兴的说着,看向刘三儿的眼睛水汪汪的,透着光芒。
刘三儿却皱了一下眉头:“何必要去找那个算命的,他写一封书信要收二十文呢,多不划算。我帮你们写不就好了。”
“可你的手”
刘三儿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才想起自己还受了伤,顿时叹了口气。
我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时上前一步,轻轻的说道:“如果不嫌弃的话,让我来帮你写吧。”
他们俩都同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
“嗯。”
“轻盈?”刘三儿惊愕的:“你识字啊?”
“认得一些。”
刘三儿惊喜的笑了起来,说道:“你真厉害。我认识的人里,还少有女子会识字的呢。”
他光顾着这么说我,却没注意到旁边的芸香脸有些发白,尴尬的低下头去。我急忙打圆场:“芸香姑娘,你们要写什么,告诉我就好。”
“我回去问我娘吧。”说完,芸香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回头看着刘三儿,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听见,立刻转头看向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随口问道:“你也念过书?”
他点点头:“嗯。我小时候,爹娘送我去念过几年私塾。”
在我暂居吉祥村这些日子,发现这里的人念书的极少,整个村子似乎只出过一个秀才,现在也已经老去,他家里堆着不少的书,居然都被家人用来点火烧炉子,也实在可惜,而其他大多数人都和芸香一样是目不识丁的。
倒没想到,刘三儿居然识字。
“我看这村子里,好像没有多少人念书的。”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爹娘会供我去念书,明明他们自己都不认识字。不过我也没念几年,我还记得,先生刚刚讲完《大学》,我就没再去了。”
“为什么?”
他淡淡一笑:“没钱,念不下去了。”
我一愣,看到他虽然笑着,可那笑容并不像平时那样爽朗,反而透着几分淡淡的落寞。但,也只是一瞬间,立刻被他掩饰了过去,笑道:“不过也还好,幸好认识了几个字,不至于当个睁眼瞎子,被那些贪官污吏随意煳弄了。你大概不知道吧,他们之前还欺负村里的人,拿一些废的公文来,要大家缴纳一些乱七八糟的税,幸好那会儿我刚从扬州回来,识破了他们的奸计。”
他说着,又咬牙道:“那些人这样鱼肉百姓,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看着他充满愤怒的神情,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南方的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也不是他们这些平明百姓所能理解的,裴元灏身在上位,虽然有心好好的治理南方,但行政和施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就的,尤其现在他破坏了胜京跟江南的谈判,也就间接地表明了他的态度。其实,只要稍微明白局势的人也都能看得出来,胜京是不可能看着中原坐大,或者舍弃江南赋税给他们带来的荣华富贵和享乐,裴元灏想要创造属于中原的盛世,就必须摆脱胜京在北方对他的牵制。这样一来,他的大部分精力又多少会分散到那边去,所以现在对南方还有些无力。
只是,这样下去,不知南方局势会走向何方。
刚聊了一会儿,外面就来了人,却不是芸香去而复返,而是芸香的母亲赵大娘径直走了进来。
我和这位赵大娘也不能说陌生,但她平时哪怕见到我,话也很少,不至于恶言相向,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为什么,到现在,也就能明白了。
刘三儿一看到她,急忙迎上去:“大娘,你怎么来了?芸香呢?”
“她呀,突然说不舒服,就不过来了。”
“哦。”
说着,赵大娘转头看向了我,微微皱着眉头:“听芸香说,你会写信?”
我急忙笑道:“是的。”
“你一个女孩子,也会识字?”
“从小家里教了一些。”
“……”
看着赵大娘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但我还是让刘三儿去村里那个过世的老秀才家里借来了笔墨和纸。在桌上铺开纸,我拿着几乎快要秃掉的笔蘸了点墨水,问道:“大娘,您要跟令郎说什么?”
赵大娘一直看着我发冷,这个时候仿佛突然回过神:“啊?就是告诉他们,打仗要小心,别光顾着拼命。我和芸香还等着他们回来呢。”
“嗯。”
“还有,我之前托人给他们带了两件棉衣过去,问问他们合不合身,捎句话回来,如果不好,我再做。这北边可冷的……”
“好的。”
我点点头,一边答应着一边提笔书写,这时一旁的刘三儿道:“大娘,之前不是说,赵大哥和赵二哥今年就该回来的吗?怎么还要打仗啊?”
“哎,天杀的啊,也不知道北边又出了什么事,不但没让他们回来,听说还加派了好多人,所以他们俩今年是不能回来啦!这一入冬,北边要下大雪的,听说连人的耳朵都会被冻掉啊!可怜我的儿子们……”
赵大娘还在絮絮的叨念着,我握着毛笔的手不由微微紧了一下。
北边还在打仗?还在加派人马?
禁渔令颁布,也就是说裴元灏一直在扬州,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和南方的谈判怎么样也该有个结果了,虽然我没有再刻意的关心那边的事,但扬州城近日来却十分的平静,不见任何动乱,这也说明,他们的谈判,应该是有进展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加上之前裴元灏炮轰殷皇后的船,那么皇族和胜京,应该是已经走上决裂的道路了!
现在,还在往北方加派兵马,难道说北方有大的战事了?
我正愣神的想着,刘三儿看着我:“轻盈,你怎么了?”
“啊?”我勐地回过神,看了看他们,立刻笑道:“没什么,我这就快写完了。”
一封信不一会儿就写完了,我拿起来吹干墨迹,然后折成一个盘扣交给赵大娘:“您老拿好,可以交给驿路的人了。”
赵大娘看了看手里的信笺,又看了看我,倒是十分的惊愕,她沉默了一下,一伸手,从怀里摸出二十个钱塞到我手里:“给你。”
“您这是干什么?”
“不能让你白忙活啊,你身体又不好。”
我看着她生硬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触动。其实我知道她并不太喜欢我,因为她女儿芸香的缘故,可刚刚那句话,却仍旧透着一丝关心。这就是最淳朴的老百姓,没有阴谋,没有算计,该爱就爱,该恨就恨!
我急忙要拒绝,她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