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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过去,那是一个渔夫摆着一筐青虾在卖,虾都很新鲜,活蹦乱跳的,好几只都跳出了竹筐在地上噼噼啪啪的乱蹦,离儿伸手去捡起来往筐里丢,笑得咯咯不停,见我走过去,急忙说道:“娘,这里的鱼虾都好新鲜哦!”
“嗯。”
“我也想吃。”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刚刚你自己不是还说了,三月莫打江中鲤吗?”
她愣了一下。
这时,那老板倒笑着说道:“哎哟夫人,这都入夏了,哪还说三月的话啊。再说了,今年水暖得早,虾籽早就下了。夫人,能吃是福啊,这江里得有多少虾,我们也就吃那么一点,能吃得了多少?”
裴元灏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嘴角带笑:“这样啊?”
那老板又说道:“看老爷和夫人这么体面,还带着这么娇贵的小姐,哪能不吃点新鲜的?您看我这虾,大清早冒着水雾打起来的,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说话间,像是为了应证他的话,又有几只虾蹦起来,溅了我们一脸水。
我听着他的话,加上那水带着腥气溅到我的脸上,像是一头冷水浇下来,立刻让我轻轻的蹙起了眉头,但离儿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话中的异样和我的不悦,被水淋得咯咯直笑,又回过头来对我说:“娘,买一点嘛,好不好?”
“……”
偏偏这时,裴元灏也一边擦拭脸上的水渍,一边转头对离儿着说:“我们少吃一点吧,也不是要把江里的鱼虾都吃光。”
离儿立刻点头。
他又看向我:“怎么样?我们买一些?”
他的态度半生疏半亲近,但在那卖虾老板的眼里,我们俨然就是一家人,这种近乎亲你,仿佛一家人的气氛让我有些不适宜,或者说难捱,但看着离儿开心的笑容,又不忍心生硬的拒绝,只勉强的道:“你们高兴就好。”
一听这话,离儿立刻开心的去挑虾了。
裴元灏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陪着离儿去挑选,两个人选了一些新鲜的虾,完了之后裴元灏转身就走,吴彦秋立刻带着人上来付钱。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笑了一下。
而这时,裴元灏已经和离儿被下一个摊子上的鱼吸引过去了,我慢走了两步,落在他的身边,笑笑道:“吴大人,这一向可辛苦了。”
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聊起来,但立刻毕恭毕敬的道:“夫人言重了。”
“这些日子一直忙来忙去的,倒也未及和吴大人详谈。”
“不知夫人,想谈什么?”
我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虽然他们的心情看来很轻松,但我的心情却不免的有些沉重,轻轻的说道:“我听离儿说,昨天似乎出了一些意外?”
吴彦秋立刻看了我一眼。
“是啊。是下官保护不利,幸亏皇上没有怪罪。”吴彦秋说着,又道:“也希望没有吓到离公主。”
我被“离公主”这个称呼微微的刺了一下,吴彦秋也感到我的脸色一变,但我没有在这个细节上过多的纠缠,而是问道:“抓住了吗?”
吴彦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夫人……还关心皇上的事?”
我淡淡的一笑:“吴大人难道没看见,如今跟在你们皇上身边的,是我的女儿,还有我自己。”
“抱歉,下官失言了。”
吴彦秋虚虚的向我一颔首,然后说道:“其实夫人不用太过担心,皇上这一次南下,有禁卫军保护非常安全,昨日也是因为杜炎想要抓住刺客,皇上也说他是太过冒进,才会受伤。”
太过冒进……
听到这四个字,我的心里不由的一动。
如果要说杜炎作为禁卫军,保护皇帝的安全,并且在这之外去抓捕刺客,这绝对是职责所在,为什么裴元灏会给他下一个“太过冒进”的评价。难道说——
裴元灏根本不希望他抓住刺客?
对了,之前我就猜测过,那些刺客的来历,如果排除金陵和西川,那么刺客很有可能是那些受到新政影响,对皇帝怀恨在心的豪强士绅派出的。裴元灏大概也知道自己和他们如今已然对立,但至少还保持着一个表面的平和,那些人也只是做一些小动作,而没有在台面上大兴波澜。
但,如果刺客被杜炎活捉,如果审讯出来,裴元灏不可能把这么大一件事压下去,毕竟刺杀皇帝,就算为了面子他也不能置之不问,若向那些人问罪,一旦他们狗急跳墙反抗朝廷,那么这个表面的平静就保持不下去了,很有可能,各地就会掀起如之前金陵一般的战乱。
那,才是新政最大的障碍。
所以,裴元灏才会说杜炎“太过冒进”。
也就是说,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些来刺杀他的刺客的身份是——
我不由皱紧了眉头。
但转念一想,若真是这样,那烦恼的也不该是我,况且我还有其他的要担心的事——杜炎不算是这个权力斗争中心的人,所以他不明白那么多你来我往的暗地里的较量,但现在却被裴元灏定为“太过冒进”,不知道他会如何。
想到这里,我急忙问道:“那,皇帝陛下有没有怪罪杜炎?”
第1024章 裴元灏的幸福时光
吴彦秋淡淡一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杜炎虽然冒进了些,但到底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况且他也是忠心护主,勇义可嘉,皇上不会怪罪他的。皇上还说了,此人有此大勇,能堪重用。”
我一听,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也就是说并没有造成朝廷和那些豪强士绅之间不可收拾的局面,裴元灏也就并不打算怪罪他,还很欣赏他的忠心和勇气,将来可能重用他。
这样一来我也放心了。
听见我轻轻的松了口气,吴彦秋看了我一眼,我感到他的目光里像是有什么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但仔细看的时候,又觉得什么都看不出来,其实吴彦秋这个人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他给人的存在感很低,但细细想来,这些日子每一件重大的事,他几乎都参与其中,裴元灏能派他入西川,只怕这个人也没那么简单。
我想了想,微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些日子吴大人的确是太辛苦,南来北往的跑,现在回了扬州,还是歇不下来。”
“……”这一次,我感觉到他明显的顿了一下。
但他立刻微笑道:“职责所在。”
刚刚他也是说职责所在,不敢言苦,但刚刚听起来无可厚非,这一次听起来,却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我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心里那一点不安越发的沉重了。
扬州府,明明的刘轻寒的地盘,难道他真的伤得那么严重,甚至到了根本无法外出处理公务的地步?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就在这时,前面的离儿回过头来对我挥手:“娘,你快来看啊!”
裴元灏陪在她身边,脸上满是淡淡的,愉悦的笑容,这个时候也回头看向我,我想了想,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点头微笑着,跟了上去。
他们俩在这个乱糟糟的集市就逛了好一会儿,虽然离儿以前跟我在吉祥村生活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些,但这是她第一次,也许是刻意的跟她的父亲一起做这些事;而裴元灏,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会到一个地方来买菜买肉的,但两个人的兴致似乎都特别高,等离开的时候已经买了不少的河鲜,还顺带买了一些菜。
除了穿戴实在太过体面,身边又跟了不少人,他们这样真的就像是一对最普通的父女了。
买来的那些水淋淋的河鲜,和还带着泥沙的蔬菜自然不会他们拎,都交给了吴彦秋带来的随从,这些人倒也任劳任怨,但我看着那一大堆的东西,忍不住问道:“你们买了这些来,要怎么做呢?”
离儿一听,看着那些鱼虾菜肉的,也犯了难。
倒是裴元灏仍旧微笑着,只说道:“我们先走吧。”
眼看着日头升高,这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也花了些力气才走出来,就看见前面的路口上一队马车早已经候着,一见我们过来,站在马车边的几个人全都整衣肃容,毕恭毕敬的看向我们。
裴元灏带着我们走过去,那些人立刻俯身行礼,他挥了挥手,让那些人都退开,然后自己伸手,将离儿抱上了马车,离儿立刻开开心心的坐到了车厢里。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向我。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着离儿趴在窗边看着我,那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这辆马车。
吴彦秋他们也上了后面的车,不一会儿,马车便摇摇晃晃的向前驶去。
离儿还是兴奋不已的,趴在窗边往外看着,我们这辆车没有上大路,而是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行驶着,沿途还能越过树丛和江边房屋的间隙,看到滚滚的江水,闻到风中江水的气息。
她回头问道:“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裴元灏坐在车厢的另一边,微笑着看着她:“去了你就知道了。”
离儿嘟了一下嘴,但还是立刻笑了起来,又趴在窗边去看她的风景了,我坐在她的身边,背靠着随着行驶而微微抖动的车板,裴元灏坐在我的对面,也背靠着车板,脸上还带着未尽的笑容,平静的看向我。
我也平静的看着他。
说起来,就在几年前,我还不能想象我和他能这样近距离的相对,却不是对立,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甚至不是对峙,只是最普通的对视,听着不远处江水流动的声音,还有离儿撩起的帘子扬起的阵阵的风,让这个车厢内的气息越来越安静了。
我以为这条路会很长,但意外的,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一下车,就看到一座临江而建的酒楼,大红色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却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门口站着几个店家的人,都毕恭毕敬的,脸上带着惶恐的神色,一见我们走过去,立刻俯首行礼。
裴元灏笑着说道:“这里的风景不错,我们去三楼喝茶看看吧。东西就交给他们。”
那几个侍从立刻上前,将手里的鱼虾蔬菜都交给了酒楼的人,裴元灏已经带着我们慢慢的上了二楼。
这座酒楼看起来年月不短了,很多地方都显得而有些陈旧,但胜在地段安静,而且风景很好,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能将下面大片河滩和这一段江流的全貌一览无遗。江流涌动,映着阳光反射出了万点粼光,而河滩上的芦苇正是最茂盛的季节,晃眼看上去一大片绒绒的浪花不断的起伏,美不胜收。
裴元灏在桌子的那一边坐下,离儿立刻攀上了这一边的椅子,趴在窗栏上看着外面,惊呼道:“好漂亮啊,这里!”
裴元灏笑得眼睛弯弯的看着她。
我也坐到了离儿的旁边,吴彦秋走过来,微笑着说道:“这个酒楼是老字号的,只是前两年江上封锁,生意冷淡了下来,听说老板差点就要做不下去了,幸好现在还好。他们家的手艺还不错,可以尝尝。”
我笑了笑。
我没有去问为什么之前差点做不下去了,现在又为什么好了,只是看样子,这里早就被他们安排了下来,虽然昨天的行刺没有给裴元灏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皇帝的安危毕竟也关系着万千黎民,吴彦秋也是不能不小心谨慎了。
说完那些话之后,他便让那些侍卫和顾平在周围护卫着,自己下去忙去了。
我和裴元灏,还有离儿,就坐在那里。
风景很好,送上来的茶也不错,没等一会儿,吴彦秋便带着人把酒菜送了上来。
刚刚从集市上买来的新鲜的鱼虾,只要用最简单的方法烹调就能创造出最好的味道,一看见那一盘盘鲜红的虾,热气腾腾的鱼,和翠绿诱人的炒青菜,虽然简单,却让人食指大动,连裴元灏也笑着说:“嗯,好香。”
然后,走上来几个人,捧着装满水的铜盆给我们洗手。
我抓着离儿的手,小心翼翼的给她洗干净了,还拿着毛巾给她擦拭指缝的时候,她已经翘起小指头指着那盘红彤彤的白灼虾道:“我要吃虾!”
“好。”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裴元灏已经笑着夹起一只虾来放到自己的碗碟里,道:“我给你剥壳。”
这一次,不仅是我,连那些捧着铜盆,还有守在周围的侍卫们都忍不住看了这边一眼。
等到我洗干净自己的手,也擦干之后,回头一看,他已经剥好了一只虾,拎着虾尾去蘸了一点碟子里的葱姜料,然后将白白嫩嫩的虾仁送到离儿的嘴边,笑道:“来,尝尝味道。”
离儿嗷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裴元灏“嚯”了一声,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离儿这是要连我的指头也吃下去吗?”
离儿腮帮子鼓鼓的,只顾着嚼嘴里的虾肉,冲着他皱了皱鼻子,嚼了没几口之后就一口咽下去。
裴元灏笑着问道:“好吃吗?”
离儿没有回答,而是又说道:“我还要吃。”
“好。”
他答应着,又夹起一只虾放到自己的碗碟里,开始剥起了虾壳。
新鲜的青虾做出来味道很鲜美,壳也好剥,但还是要花些心思和力气,剥好壳之后,他又细细的挑出了虾线,然后去蘸了调料,又送到离儿的嘴边。这一次,离儿小心的沿着虾尾咬下一口,然后慢慢的吃了起来。
裴元灏看着她这样,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我不是没有见过温柔的裴元灏,只是这样的温柔实在太少见。他已经儿女双全了,将来的子嗣也不会少,但离儿是唯一一个从小就不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而且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跟她相认,这种感觉也许甜美,也许痛苦,可作为父母来说,能看到孩子的一颦一笑,哪怕一个小小的表情,也都是幸福。
离儿一边吃着,他已经一边又夹了两只虾到碟子里细细的剥了起来,剥好之后,蘸好了调料,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只来,放到了我面前的碟子里。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他。
第1025章 幸福?还是禁锢?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脸上没有对着离儿的那种温柔的笑意,只是平静的说道:“你也尝尝看。”
“……”
我一时没有动,只愣愣的看着他,而旁边的离儿已经立刻说道:“对啊娘,你也尝尝嘛,可好吃了。”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对面还看着我的裴元灏,沉默了一下,还是拿起桌上的筷子夹着那虾仁送入口中。虾很新鲜,老板的手艺也很好,没有太重的腥味和酱料的味道,有的只是虾肉本身的清甜嫩滑,味道的确很不错。
吃过一个之后,离儿看着我:“好吃吧?”
“嗯。”
她立刻笑得眼睛弯弯的,又转过头去看向裴元灏:“我还要吃一个。”
裴元灏已经又剥完了一只虾,蘸了蘸汤料然后送到她的嘴边:“来。”
离儿张嘴,吃了。
就算没有吃那只虾,只看着离儿现在的笑容,和眼睛里那明亮璀璨的光芒,我也能知道那虾肉有多清甜了。
裴元灏看着她的笑容,脸上也满是淡淡的,温柔的笑意,问道:“还想吃虾吗?我再给你剥。”
离儿摇摇头:“不要了。”
说完,她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筷子。
一听说她不吃了,裴元灏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淡淡的落寞,但也没说什么,看了看离儿,这才转过头去,旁边的侍从见状立刻捧着一盂清水上前给他洗手,稍微清洗了一下,又用毛巾擦干净之后,他转过身来准备吃东西,却看见一块鱼肉连汤带水的被夹到了他面前的那个碟子里。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离儿。
离儿把筷头放在嘴里吮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你也吃啊。”
“……”
裴元灏呆呆的看着他的碟子,没有任何动静。
半晌,他抬起头来看着离儿,眼中竟闪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作为帝王,用膳的时候从来都是谨慎小心比享受更多,就算一张桌子摆上个几十道菜,自己喜欢的也不能多吃,不喜欢的也不能不尝,就算和皇后皇子一起吃饭,也都是各吃各的,哪有人这样给他夹过菜?
更何况,给他夹菜的,是他失散了许多年的女儿。
我看到他的目光明显的凌乱了一些,沉默了半晌,才轻咳了两声,开口道:“你给我的?”
“嗯。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
“快吃嘛。”
裴元灏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手去拿起起了筷子,但不知什么原因,夹了好几次都没夹起来,反倒是鲜嫩的鱼肉被他几下就夹碎了,离儿也没有吃别的东西,就这么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