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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着看着他:“还请大人明示。”
“那封信上所说,你已得到出入宫禁的自由,但帝心九重,你行事不可操之过急,因为你在宫中,要图谋一件大事”
“不错。”
“哼,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微微的抿着双唇,嘴角上扬:“那,南宫大人认为,民女要图谋的大事,是什么大事”
南宫锦宏立刻道:“当然是”说到这里,他自己反而停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一凝。
那封信上,从头到尾,没有一个违逆的字,没有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那封信写得模棱两可,自然是因为他们太了解裴元灏多疑的性格,信写得越含糊,裴元灏越是会怀疑;但也正是因为模棱两可,可以解释的地方就太多了。若真的要开庭来审,只要舌头够灵活,皇帝不固执的偏信偏帮,要脱罪也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这也是我当初看到那封信之后,没有立刻否认的原因。
眼看着南宫锦宏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起来,我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信上没有说清楚,那民女来说清楚吧。民女进宫,能得到出入宫禁的自由,自然是一件大喜事,因为那样,民女就可以随时见到妙言公主,为公主的病情尽一份力。为人父母,皆可感同身受,相信南宫大人前些日子进宫探视贵妃娘娘的病情时,心情应该是与民女一样的。”
南宫锦宏面色一沉,闭口不语。
我又用眼角看了一下,一旁的南宫离珠之前似乎还有些茫然,但此刻她也意识到我跟她父亲之间这场你死我活之争,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来。
不等她走近裴元灏的身边,我又接着说道:“帝心九重,不可操之过急,因为皇帝陛下虽然一心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但事态的发展却是千变万化,陛下审视之心,自然也是千变万化。况且,朝中各位达人,可未必人人都这样想,结党营私,持权乱政,这样的事已经有人来滚钉板告御状了,也就用不着民女再多说了。”
南宫锦宏的脸色越发铁青了起来。
“至于信中说,所图谋的大事”我拖长了声音,又看了下面査比兴一眼,他高举着状子,也看着我,那双透明的眼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诡异,如琥珀一般,我却从里面,看到了一些更深的情绪来。
然后,我不着痕迹的,轻轻的点头暗示。
他这才放下心的,也点了一下头。
裴元灏道:“继续说啊,你们要图谋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我慢慢的转向他,一字一字的说道:“这件大事,也就是西川已经有意与朝廷交好了。”
第1294章 有一个人,要付出代价
裴元灏的呼吸和目光都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定了一下,然后问我:“你说什么”
我平静的看着他,此刻的脸上却反而没有了一丝笑意,一字一字的说道:“西川有意与朝廷交好,特遣民女进京,以示诚意。”
就在刚刚,査比兴说的做的,都让周围那些文武百官惊诧不已,但此刻,当我说出这句话了之后,他们反而没有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惊讶得目瞪口呆,只是就这么看着我,有一些不知所措,有一些脸色大变,也有一些立刻低下头去交头接耳起来。
整个大殿前的气氛变得紧绷而奇怪。
就算,他们无措,他们慌张,但我很清楚,每一个人都明白,刚刚我说出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加在一起,就足以影响整个中原的政局
裴元灏还在看着我,那双漆黑的眼睛终于慢慢的浮现出了一点光彩来。
他在颤抖,连同他的目光,都在颤抖。
也许今天的事,哪怕査比兴突然出现要滚钉板告御状,这些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都能被他妥善的处理,可这句话,我知道,既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在所有人预估的情理之外,根本没有人能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所以,他也失去了处理的能力,就这么看着我。
其实,我当初所构想的,中原三足鼎立的局面早已经形成,这样自然能在短期内避免战争,但当时,我并没有把草原的洛什也算进来,毕竟那个时候,黄天霸还能控制住洛什,只是这种控制,我不知道能延续多久;从之前在江夏王府看到的他们宴请各地贵胄的局面,其中甚至还有草原来的人,我就知道,裴元修迟早会跟洛什连成一条线。
这样的话,夹在中间的裴元灏几乎就变成了腹背受敌的局面,也就是之前,魏宁远在吉祥村所说过的话“北有草原蛮兵虎视眈眈,南有太子裂社稷于江南”。
这一点,裴元灏也不是不明白,我知道,他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一个人要修一堵墙,大概需要一天甚至更多的时间,但一个人要捣毁一堵墙,大概也就是几锤的功夫。
面对破坏,建设总显得那么无力而缓慢。
所以,他能想的,就是联合西川,之前册封裴元珍为安国公主,让她在扬州开府,甚至给她和那个男人赐婚,这些都是拉拢西川的手段,只是,裴元珍被杀,把这条路给断了。
可是现在,我却突然在文武百官,在成千上万的老百姓的面前告诉他们,西川想要跟朝廷交好,这不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就算他知道,那封信根本就是伪造的,不可能是西川的人真的这样传递给我,但我的身份毕竟是西川颜家的大小姐,我在这里说的话,西川就必须要做出回应更何况,我也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敢这样说,必然是因为西川已经有了某方面的暗示了。
想到这里,我和他都低下头去,看向了广场中央的査比兴。
如果,如果西川和朝廷真的能交好,对于整个中原的局面,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
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慢慢的渗出了喜悦,只是他的脸上仍然是平静没有任何的表情,过了很久,他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一点沙哑:“啊”
立刻,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好。”
我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西川能有这样的决定,朕非常高兴。”
这个时候,跪在下面的南宫锦宏他们也全都傻了。
原本,他们可以用群臣的压力来勉强皇帝就范,但此刻,突然出现了西川和朝廷交好的言论,就算傻子也明白,裴元灏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哪一方,所以这时,他们反而全都不开口了,安静得像是被人堵住了嘴。
只是,另一个声音又出现了
“皇帝陛下。”
这个声音让所有的人又惊了一下,低头一看,査比兴还抬头望着我们。
裴元灏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但眼中却已经荡起了说不出的喜色来,看着他的时候,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关于这封信,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封信,小民只负责传递,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査比兴大声道:“但小民的状,还没告完”
“”
一时间,所有的人又都惊讶的看向了他。
他已经连告了朝中的两位大臣,而且都是裴元灏国丈,可现在他居然还说,他的状还没告完
他还要告谁
裴元灏低头看着他,嘴角不由的上扬,一抹淡淡的忽的让他的整张脸都变得和悦起来:“你还要告谁”
査比兴抬起头来看着他,朗声说道:“小民要告的最后一个,就是你,当今皇上”
整个大殿,连同宫门内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殿前成百上千的人,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摄去了神魂一般,全都成了无声无息的石头,我站在人群当中,却连一声呼吸都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忽的一声吹过。
我终于听到了一声轻笑。
不是别人,而是我旁边不远处的裴元灏的声音,他的脸上仍旧平静而冷静,只是眼中的寒意更甚,最近勾起的那一抹笑意里,多少透着一丝狠戾出来。
半晌,他道:“有趣。”
等到他一开口,周围的人才一下子回过神来,顿时,炸锅了。
周围的文武百官全都指着下面的査比兴怒骂起来,不只是文武百官,连同一些民妇都愤愤的指着査比兴咒骂,而跪在下方的南宫锦宏更是涨得满脸通红,说道:“皇上,皇上,这个人大逆不道,应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啊”
南宫锦宏这样一说,周围的大臣们更是群情激奋,纷纷大声说道:“皇上,切不可轻饶了这个人。”
“是啊皇上,此人如此大逆不道,不可轻饶啊”
“请皇上即刻下旨,将此人碎尸万段”
在这样群情激奋之下,裴元灏的眼神反而更加冰冷了一些。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了我,那种冰冷的感觉也立刻从他的目光中传递到了我的身上,寒气彻骨,我站着不动,听见他带着笑,冰冷而狰狞的声音。
“看来今天,是一定要有一个人,一些人付出点代价才行了。”
“”
我毫不意外的看着他。
裴元灏又慢慢的回过头去,依旧看着广场上那个已经成为了文武百官众矢之的的査比兴,慢慢说道:“你说,你要告朕”
“是。”
“那你因何事要告”
査比兴高举着状子,一边往前走,一边朗声说道:“皇帝陛下,今日带着这么多的官员,这么多位娘娘外出,所为何事”
“亲耕之礼。”
“亲耕之礼,其意为何”
“劝农。”
“请问皇帝陛下耕了多少田地”
“一亩三分。”
査比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么请问皇帝陛下,天底下有多少的农民,他们多少有这一亩三分地能去耕种”
裴元灏的脸色一僵。
一看到他这样的脸色,周围的官员也多少知道,皇帝要龙颜大怒了,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常言柏和南宫锦宏也不敢轻易的再开口说下去,可査比兴却似乎因为隔得很远,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样,继续说道:“既然刚刚南宫大人提起了陕西布政司被杀,御史大人被刺的事情,小民从西川进京,正好途径陕西,不如,小民将陕西的情况给皇帝陛下,也给各位大人说一遍吧。”
关于陕西布政司推行新政的不利,和他引起的民愤,到最后被老百姓杀掉,这些事情我早已经告诉了裴元灏,但这确实第一次,有人明明白白的当着文武百官,和那么多老百姓的面将那些贪官恶霸的行径说出来,査比兴越说,周围那些官员的声息就越低,而宫门外那些老百姓的情绪就越激动,到最后,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的大喊起来
“杀掉那些贪官恶霸”
“贪官该杀”
“请皇上严惩”
“请皇上严惩”
那些呼喊声渐渐聚集起来,越来越整齐,也越来越响,如同惊雷一般在皇城当中回响起来,直冲九霄。
裴元灏的脸色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对于这些事,他早就知道,对于贪官,他当然也是恨之入骨,从当初在扬州杀洪文全就知道,之所以没有摆开来说,毕竟还有朝廷的颜面要考虑,但现在,査比兴却完全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他更是走到了台阶下,直直的瞪着裴元灏,一字一字的说道:“皇帝陛下,贪官的确有错,但皇帝陛下治理不严,才会让这样的昏官、贪官上任,身居高位,以百姓为刍狗,吸食民脂民膏,而皇帝陛下自己,还搞一个亲耕之礼,虽做劝农之意,实则诛心之举这样好大喜功,只做表面文章,难道还能作为天下万民的表率吗”
裴元灏的身子猛地一震。
第1295章 向天下,向百姓,谢罪!
顿时,周围的人都慌了,急忙上前,纷纷要说什么,但裴元灏却一抬手,便阻止了所有人开口的机会。
他的脸色苍白,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所以,你今天要告的,其实是朕。”
“不错!”
这一下,我全身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我怎么也想不到,査比兴竟然这么大胆,告了常言柏,告了南宫锦宏,这已经令群臣震动,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连裴元灏也一起告了。
他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而且,“治理不严”、“好大喜功”、“做表面文章”,这些话,哪怕一句都足够让裴元灏勃然大怒,更可能引来灭九族的大祸,而他居然就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数千万老百姓的面前直指裴元灏的错误。
我甚至觉得,他会不会根本就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直接骂了皇帝,过了这把嘴瘾就跑?
可是,看着长阶下,他还是稳稳的站在那里,那张异于常人的脸庞上,也没有惯常见到的嬉皮笑脸,而是严肃郑重,目光灼灼的望着高台之上的裴元灏。
在回头看向裴元灏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呼吸都乱了,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快要压抑不住胸前的怒火,旁边的玉公公他们早就吓得面无人色,甚至不敢高声叫喊要治査比兴的罪,就这么跪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皇……皇上……”
裴元灏眼睛赤红,狠狠的看着査比兴。
“你——好!很好!”
这一刻,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看见他猛地一拂袖,转身便走。
身后的那些人全都慌了,大喊道:“皇上!皇上!”
裴元灏一个都不理,一边走一边推开众人,我以为他是要离开大殿,但他却没有往旁边走,而是直直的走向身后大殿的大门口,两边的官员和民妇都纷纷的退让开来,只见他径直走到大殿门口,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那一声关门声,如闷雷一般,惊得周围的人都震了一下。
立刻,人群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人实在太多了,一眼看过去,也分辨不清到底是谁说的这话,但这话却恰恰是此刻所有的人心头的写照,若是平时上朝的时候,哪怕就是此刻,也一定,应该立刻有人上前,要求皇帝处死査比兴!
但这个时候,所有的人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又全都安静了下来。
我微微一颤,转过头去,就看见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
这一下,我也立刻回过神来。
他们不是客气,也不是对査比兴留有余地,而是就在刚刚,我才对裴元灏传递了西川有意与朝廷交好的讯息,査比兴就是带来这个讯息的人,如果现在所有的人要求杀掉査比兴,表面上看起来自然是为皇帝出气,但实际上,就断了西川和朝廷所能交好的这条路了。
他们已经看出了,裴元灏是在生气,但生过气之后,他到底要如何处理査比兴,又如何处理和西川的关系,谁都猜测不到,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开口的。
我站在大殿前,只觉得冷风直往衣服里灌,抬头一看,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已经慢慢的开始西斜,阳光带上了一些血色,照在雪白的台阶上,似乎也隐隐的透出了一些血气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那扇大门关闭之后,就没有再打开过,许多人都聚集在门口,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区敲门,玉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走到门口,随时听令,却也没有一个敢贸然的进去。
我回过头,看见广场上的査比兴,此刻他应该是承受着最大压力的人,但他却反而嬉皮笑脸起来,手举着那状子,这么久了没放下,竟也没觉得累,看见我在看着他,抬头对我笑了一下。
我带着深深的忧虑,叹了口气。
然后,我看见跪在长阶中央的南宫锦宏,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裴元灏到底怎么回事,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下面,显然跪久了,这位老臣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
可是,就在他刚要挪动的时候,就看见他身边不远处,还一直跪着不动的常言柏。
从査比兴一开始告状,这位太师大人就一直跪在这里,一动不动,甚至没有说过一句为自己争辩的话,虽然査比兴第一个告的就是他,但他反而是最安静了一个,甚至到了现在,也一动不动。
常晴也一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关切和忧虑,但她也没有过去,只是回过头,看向那大门紧闭的大殿。
南宫锦宏一看常言柏这样,他咬了咬牙,也只能继续跪在那里不动。
他这一不动,那些跟着他喊冤叫苦的人更不敢动过来,也都继续跪在那里。
这个时候,大殿前,有几个官员陆陆续续的朝着大门跪了下去,我远远的,只看到了御史庞征他们几个,都跪在了大门口,他们这一跪,其他的官员也无法,也都跪了下来,陆陆续续的,大殿前所有的文武百官,王公命妇都跪倒在地。
这样一来,场面就有些壮观了。
我在最后面,听着广场的另一头,宫门外的声响也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