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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晴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后宫里太多女人眼睛都瞄着皇帝的床,每天的目标也不外乎就是爬上皇帝的龙床,而在他们的眼里,所有的女人都跟他们一样是为了这个目标活着的,所以裴元灏留在宜华宫,她们会那样想,跟素素说那些话,我虽然不高兴,但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可常晴不同。
她明白我,大概也是这宫里绝无仅有的几个明白我的人,所以,裴元灏留宿在宜华宫,别的人都以为是我重邀圣宠,但只有她明白,这绝非我的本意。
可是,她也是个谨慎的人。
我让裴元灏留在了我的房间,让素素去御膳房拿吃的,并且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去,显然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因此,她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过来,而是让扣儿来询问妙言的病情——要说这孩子的病情虽然之前一直让人担心你,可自从见过护国法师之后,她就已经痊愈,并且跟在裴元灏身边好多天了,别人不清楚这个情况,皇后不会。
她只是用这个借口,让扣儿过来问出了什么状况。
我下意识的就松了口气。
应该庆幸,现在还只有常晴看出了异常,于是急忙问道:“那你跟扣儿说什么了?”
玉公公摇头:“什么也没说,奴婢只说皇上在休息,不要人来打扰。”
我立刻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玉公公没有说话,我急忙说道:“皇后娘娘让人来问,显然是已经察觉出什么了。”
他说道:“这个,奴婢知道。”
“那——”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不能告诉皇后娘娘。”
“为什么?”
玉公公左右看了看,虽然宜华宫的人大概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很谨慎,但他比那些人还更谨慎,拉着我走到一边,轻声的说道:“皇后娘娘已经察觉出了异状,却还只派了扣儿来,就是她也很谨慎。颜小姐你想想,皇上现在病倒昏迷,如果真的告诉了皇后娘娘,以她的身份,能不来宜华宫吗?”
“……”
“若皇后娘娘一来,事情还瞒得住吗?”
我的心一沉。
我只想到她是皇后,是皇帝任何时候都应该同舟共济的妻子,却忘了,她也在这后宫当中,被千万双眼睛盯着的。
玉公公说道:“我们不说,皇后娘娘做不知道,只要今天之内,皇上醒了,这件事就能囫囵过去。”
“……”
“颜小姐,只要你心向着皇上,皇上无论如何,是不会怪罪你的。”
“……”
说到这里,我也明白了。
他一来,也是在避免事情传出去,二来,更是在维护皇后。
裴元灏在宜华宫门口昏倒,我为了避免事态严重,让人把他送回了宜华宫,这样做虽然控制了消息,但也无疑引火烧身,一旦裴元灏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且一直昏迷不醒,事情闹出去,我就会变成众矢之的;而他这样做,保住了皇后,至少在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的情况下,常晴还能置身事外,以皇后的身份来处理,不至于会让事情更加恶化。
这位玉公公,虽然平时不言不语的,但往往到了一些关键大事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把得准。
我想了很久,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但心里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排而放松。
他说的是——“只要今天之内,皇上醒了,这件事就能囫囵过去”。
但是,裴元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我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屋里,虽然看不到那张床和床上的那个人,但那种沉闷的气氛还是压得我透不过起来,我轻轻的说道:“皇帝陛下,会顺利醒过来吗?”
“……”
“后天,就是初十了。”
“……”
逢十,就是皇帝要早朝的日子,他这些天一直留在我这里,只是后宫的事,但若不上朝,来问我的就不会只是常晴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了,到时候,想要瞒也瞒不住的。
这一次,玉公公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药熬好了,也给裴元灏喝下去了。
然后,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几乎都守在他的床边,专注的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那个人。
我以为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有一点反应了,哪怕难受,哪怕焦虑,可喝了一碗乌漆麻黑的浑浊的汤药之后,他仍然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整整一个下午,呼吸绵长,睡容安静,连一点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我回过头去看着玉公公。
这一回,他的眉头也拧紧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日头慢慢的往西落,原本很规矩的那些小太监们也探头探脑的往这里面看着。
这时,那个老太医走到我们面前,脸色苍白的说道:“颜小姐,玉总管,要不要再传两个我的同僚进来,让他们看一看。”
如果说之前,他对自己的诊断,对皇帝的龙体虽然惶恐,但还是有把握的,两服药下去都还没有反应,任谁都要开始动摇了,此刻的他,已经有些慌了神。
玉公公看着我:“小姐,你看呢?”
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现在先不忙,等晚一点再叫过来,免得太多人看到。”
他点点头,也同意了。
傍晚的时候,大概是留意到宜华宫这边一直没有人用膳,皇后派人去御膳房吩咐,给我们送了晚膳来,我也就明白,她多少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等到御膳房的人退出去,没一会儿,玉公公派人去请的两个来给妙言公主殿下看诊的太医就来了。
他们两倒是谨慎的很,没有带人,自己背着药箱进来的,一看到之前就在这里的那位太医,急忙上前来,那位太医立刻将情况跟他们两说了一下。
玉公公走过去,说道:“两位大人,还烦请你们先给皇上看诊吧。”
“是。”
他们两急忙去洗了手,然后走过去,分别给裴元灏诊脉,也观了他的气色。
我和玉公公,还有那位老太医都紧张的看着他们。
他们两诊过脉之后,有些莫名的对视了一眼,再回过头来看着我们的时候,都有些迟疑的说道:“皇上的龙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啊。”
“是啊,脉象虽虚,但并非全然按之不足,探之不明。”
“只要开一帖培元固本的药,自然是药到病除的,只是,龙体虚耗,还需闲时仔细调养。”
我跟玉公公对视了一眼,他说道:“那请二位大人先分别开一副方子来看看。”
他们两个人听了,立刻坐到桌边,不一会儿,方子就开出来了,显然也是信心满满的。
玉公公拿着方子,跟之前那位老太医的方子一对——
只是增减了两样益气补血的药材,大致并无二样。
这样一来,我们两个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如果之前那位老太医是误诊,那么再请来这两位,就应该能看出问题来,但现在三位太医都开出几乎一样的药方,就证明裴元灏本身的身体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儿?
现在,甚至已经不是找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我们要面对的问题,是如果后天他还不醒,早朝怎么办?又要如何跟后宫,跟大臣们交代,万一真的有人趁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我的把那几张药方拿过来,交给那个老太医:“你们再熬一副药服侍陛下服用。”
他们三个应着出去了,我拉过玉公公,小声的说道:“如果明天早上,陛下还不醒的话,我一定要告诉皇后娘娘,后天就是陛下早朝的日子,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玉公公的脸色也沉得很,想了很久,说道:“好。”
这一晚,我睡在妙言的房间里,外面,是玉公公带着素素守着。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好好休息,让自己清醒,也精神一点,但这一夜,却睡得很不安稳,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最后一次,我带着一身的冷汗从梦中猛然惊醒过来。
瞳孔里满是涌动的赤红色,好像血海波澜一般,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成黑色。
天色还是漆黑的。
我的心跳得好像擂鼓一样,回头看看身边,妙言仍旧没醒,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光着脚下地,举起烛台慢慢的走出去。
我的房间里,仍旧灯火通明,桌上,床边,墙角,几乎所有的烛台都亮着,冰冷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药味,而素素跪坐在床边,已经睡着了。
我举着烛台走过去,她一点都没有被惊醒,屋子里也安静得仿佛永夜,一直走到床边,透过帷幔,我看见裴元灏那张宁静的脸庞,被烛光映着,甚至也不苍白,都不像是一个病人。
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盯着他紧闭的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还不醒?”
“你知不知道这样睡下去,情况会有多糟?”
“我不是什么都能做到,也不是什么都能扛下来。”
“你到底……”
。。。
第1374章 后宫异动 波澜渐起
常晴的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当我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呼吸微微的一沉。
我看到她的目光骤然一闪,然后又很快沉入了漆黑的眼瞳中。
半晌,她慢慢的说道:“监国?”
“……”
“你的意思是,让念深——”
“对,让太子监国。”
其实,不止是常晴想起了太上皇当初昏迷之后,引起的几位皇子的夺嫡大战,我是亲眼见证了那场大战的始末,也在裴元灏昏迷不就后,就想起了当初过往。太上皇中毒昏迷后,因为找到的圣旨上并没有太子的名字,加上当时几位皇子的实力都不小,才会引起后来的乱象,可现在不同,裴元灏虽然没有任何传位的诏书,但他现在毕竟还在壮年,虽然这两天昏迷不醒,也不能说他就永远不会醒;况且他的几个儿子里,念深是有明显的优势,也有太子的身份,让他监国,这至少在皇家的正统上,是绝没有人能反驳的。
只是——
常晴皱着眉头,慢慢地说道:“这虽然是个稳定人心的办法,但是,念深太小了……而且,你也知道,父亲和彦秋都——”
说到这里,她自己咬住了下唇。
我的眉头也微微一蹙。
十来岁的太子,其实不小了,况且念深跟了傅八岱那么多年,又刚刚经历过跟随吴彦秋在河南治理水患的大事,这几次下来,我感觉到他成长了很多,也比同龄人成熟了很多。
不过,常晴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成熟懂事,也渐渐的开始涉足政事,但他毕竟只有十来岁,作为监国太子,他的确太小了。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太子监国,一般需要一个稳定而强大的外家作为扶持,如果裴元灏现在清醒健康,那么自然没有人乱动;如果皇帝的龙体有恙,那么太子监国就需要依仗自己母亲的家族。
偏偏,常晴的势力,是到了最弱的时候。
太师离京,吴彦秋又生死不明。
而常晴,她的能力虽然毋庸置疑,但她从来都没有摄政的经历,而是一心在稳定裴元灏的后宫,她对朝臣,几乎没有什么威慑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太子监国,反倒会被一些人趁虚而入。
不过,不等我说什么,常晴自己就说道:“傅老先生和那个——那个——”
“査比兴。”
“对,就是他,他们两有没有可能?”
我想了想,说道:“傅老那边,我当然会去说。只是他现在一心都在编纂正史上,他说过,抽得出手才会管朝廷的事;至于査比兴,他虽然是皇帝陛下看中的人,但毕竟在朝中还没有资历,也没有人脉,用他,怕是作用不大。”
常晴皱起了眉头。
我看着她,试探的说道:“之前太师大人离京,他的门生徒弟几乎一个没动,这些人——”
常晴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人都是彦秋在打理,本宫跟他们,并没有深交。”
“但是,如果皇后娘娘用他们,用得动吗?”
“……”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咬了咬牙,道:“本宫会尽力一试。”
一听她这么说,我就松了口气。
能够调动太师留下来的人,加上傅八岱,加上査比兴,还有太子在这种情况下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么我们至少就占了一个先机。
我们两大致商讨了一下那些人,虽然时间紧迫,但常晴毕竟是后宫的人,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见那些朝臣,如何联络,也是一个问题。
常晴说道:“父亲离京之前曾经说过,那个——査比兴,虽然不是治国良臣,但是谋事之人,多有奇计,这件事,本宫想让他去跑一跑。你刚刚也说了,他没什么资历,没什么人脉,这样一来,倒给他一个机会。”
说着,她的目光闪了闪,看向我。
我没说话,但也明白了。
这也是她拉拢査比兴,甚至在西川跟朝廷的关系陷入微妙僵局的时候,拉拢西川,巩固太子势力的一个手段。
我点了点头:“这好办,我去说。”
她点头。
说到这里,我们两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我抬起头来看向窗户,透过窗纸,能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我们两一商量,就商量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但,这一切,包括太子监国,包括启用査比兴,包括调度太师留下的人,都是在事情无法隐瞒的前提下。
只要裴元灏还能有清醒的可能,只要事情还能暂时按下去,让太子监国都是我们的最后一步棋。
常晴显然也很明白,她说道:“在这之前,本宫还是希望能把事情控制在后宫的范围内。”
我想了想,说道:“那恐怕待会儿——”
话没说完,就听见扣儿从外面走进来,禀告道:“启禀皇后娘娘,丽嫔娘娘、庄嫔娘娘、陆昭仪,还有朱充仪他们几个在外面求见。”
……
来得到快。
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抬起头来看了常晴一眼,却见她的眉头微微的一蹙,掉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些淡淡的疑惑。
我也明白她在奇怪什么。
这几个人,以方芷君为首,都是南宫离珠的人。
而她们在朝中为官的父兄,也都是南宫锦宏的门生,或者是这位尚书大人一派的,果然,这一次是她们先站出来。
只是有些奇怪——
常晴问道:“贵妃没来吗?”
扣儿摇了摇头:“没有。”
“……”
“奴婢还特地看了一眼,贵妃娘娘没有过来。”
“……”
这一下,我们两个人更有些意外了。
方芷君他们一群人过来,自然是有人交代,不然不会起得那么早,还来得那么齐,但怎么带头的人反倒不过来了?
常晴想了想,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说着,又看向我,我说道:“我不方便见他们,就先不见了。”
“也好,你就在这里吧。”
说完,常晴慢慢的起身,走到了外间见客的地方,坐到卧榻上,扣儿出去传话,没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走进来,我躲在帘子后面,看不到人影,只闻着一阵掺杂在一起,有些熏人的脂粉香味冲了进来。
“嫔妾等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常晴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人也懒懒的靠在卧榻上,看着他们:“怎么一大早就过来请安,有事吗?”
那丽嫔方芷君立刻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嫔妾等听说皇后娘娘这几天身体不适,特地过来探望的。”
“是啊,皇后娘娘可一定要保重凤体,皇上才能高枕无忧啊。”
“倒是让你们费心了。”
……
他们一搭一唱的,说了不少场面话,原本昨晚就没睡好,我在里面听得直打瞌睡,眼看着眼皮子都要打架了,就听见外面在一阵沉默之后,陆昭仪笑了两声,说道:“皇后娘娘,娘娘的凤体违和,不知皇上有没有来景仁宫看皇后娘娘啊。”
常晴淡淡一笑:“不过是小事,哪里就要劳动皇上过来。”
“皇后娘娘的凤体,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是啊娘娘,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有什么事能比娘娘的事大的?总不能,是那些来路不明,逆臣贼子吧。”
这话一出,那几个嫔妃都适时的安静了一下。
于是,气氛立刻莫名的变得诡异了起来。
我看见常晴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脸色都没变,温和的说道:“你们说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颜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