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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颜小姐吗？”
这个时候，常晴的脸色才微微的正了一下，说道：“她是妙言公主的母亲，西川颜氏的小姐，可不是来路不明，皇上也更没有把他们颜氏一族判为逆臣贼子。”
那几个人顿时一愣。
“这话，今后就不要说了。”
“……是。”
方芷君有些心虚似得，声音都低了一些。
常晴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慢慢说道：“本宫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们的心意，本宫也知道了，早些回去吧。”
那几个人没说话，感觉到他们相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皇后发了话，却都没有人动，显然，目的没有达到，她们谁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果然，顿了一会儿，常晴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嗯？”
这时，刚刚才被常晴呵斥了的方芷君是不能再开口了，只有陆昭仪硬着头皮，陪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刚刚丽嫔姐姐的话虽然不合时宜，但也不是没道理啊。那个颜——颜轻盈，虽然是公主殿下的母亲，但到底她的来历——谁也不好说，以一个民妇的身份住在这后宫，本就不是常理，可现在，皇上更是在她的房里流连了好几天了！”
“是啊是啊！”
另一边的朱充仪也急忙说道：“嫔妾也听说，皇上这几天，可连一步都没迈出那个宜华宫。”
常晴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那位丽嫔方芷君才慢慢的说道：“娘娘，若说她复宠，皇上正大光明的册封她，也就罢了，可后宫的姐妹都知道，皇上再是宠爱，也没有这样两三天都不出后宫的时候。”
“……”
“嫔妾，倒是听说——”
。。。
第1375章 去宜华宫，找颜轻盈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声音，这样说一半不说一半的，果然让周围的人都注意了起来，常晴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不等她说完，扣儿又从外面走进来，低声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顺妃娘娘，和嫔娘娘，僖嫔娘娘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一听，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闻丝丝和刘漓他们也来了。
不过想来也并不奇怪，皇帝毕竟好几天没有离开宜华宫，不管是否针对我，这件事都是后宫这些嫔妃们不能坐视不理的，毕竟，后宫这些嫔妃所有的荣宠，都是来自这一个男人。
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响起，香风袭来，几位妃嫔进了这间屋子。
一时间，大家都起身来见礼，倒是热闹非凡，常晴稳稳的坐在自己的卧榻上，有意无意的朝我这边瞟了一眼，我站在帘子后面，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的莺声燕语，然后各自落座。
僖嫔庞燕笑道：“皇后娘娘这里好热闹啊。”
“是啊，”常晴笑道：“本宫还在怀疑，是不是昨天下了帖子，今天自己忘了。”
“哈哈，娘娘说笑了。”
顺妃闻丝丝笑道：“不知道丽嫔妹妹，你们在说什么呢？”
昭仪陆欣荣立刻说道：“我们正在谈起，这几天皇上他……”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下意识的压低了一些，立刻，气氛就从刚刚的和睦玩笑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闻丝丝讪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是啊，好几天没见着皇上了，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政务。”
“忙什么政务啊，”被打断了话头，方芷君有些没好气的，这个时候带着一点冷意说道：“只怕是被人勾了魂去了。”
她的话音刚落，常晴正色道：“丽嫔，你在说什么！”
方芷君慌忙站起身来，低头道：“皇后娘娘恕罪。”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来什么勾魂摄魄的邪说，你不要乱说话。”
“娘娘，”方芷君带着一点怯意，低声说道：“嫔妾不是胡说的，娘娘侍奉皇上这么多年，可曾见过皇上在后宫哪个姐妹屋子里流连这么多天的吗？”
她这样说，其实是有些跟皇后对着，但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周围的几个嫔妃都是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每个人的脸上，神情也变得微妙复杂了起来。
常晴沉着脸，一时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陆昭仪慢慢的说道：“丽嫔姐姐的话，也有些道理啊。”
“是啊，皇上已经三天没露面了。”
“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连那么宠爱贵妃娘娘，也没有三天都……”
常晴带着一点疲惫的样子，淡淡的说道：“妙言公主的病虽然已经治好了，但病情还有些反复，皇上多花一些时间守着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方芷君立刻说道：“皇后娘娘，之前公主殿下的病还没治好，病情严重得多的时候，皇上也只是把公主殿下留在寝宫里，也不过就是一夜的功夫，怎么现在病治好了，反倒三天三夜的不露面了？”
常晴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方芷君又接着说道：“刚刚嫔妾的话，皇后娘娘听了生气，但嫔妾这都是为了皇上着想啊。后宫不应该说这些勾魂摄魄，怪力乱神的事情，但西川那个地方，人都精怪，难说他们真的会什么勾魂摄魄的法子。要说妙言公主，这一次的病，不就是魂儿被人勾了吗？”
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震了一下。
闻丝丝听得毛骨悚然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怯意来，转过头来对着常晴说道：“皇后娘娘，嫔妾也听说，妙言公主得的，是失魂症，就是被人勾走了魂儿。这件事是真的吗？”
朱芳华立刻说道：“怎么不是真的？听说，还是护国法师替她招魂，病情才好一些的。之前公主殿下那个模样——你们想想，是不是被人勾了魂儿的样子？”
“谁知道皇上这一次……”
他们越说越严重，常晴的眉头也越拧越沉。
最后，方芷君望着常晴，柔声说道：“皇后娘娘，我们也是真的担心皇上的安危啊，几日几夜不出后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常晴紧绷的呼吸在这一刻顿住了。
整个景仁宫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但我知道，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虽然她是后宫之主，但后宫从来都不是一言堂，她也不能一手遮天，今天这个局面，显然就是冲着这几天裴元灏没有露面这件事来的，方芷君他们几个一唱一和，加上闻丝丝他们又是真的担心裴元灏，这件事就怎么样都不能随便的被抹过去。
况且，常晴如果硬把这件事压下去，如果事情再从宜华宫闹出来，那么她就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并且会被人抓到把柄。
于是，她放缓了口气：“本宫，也不是坐视不理。”
顿时，屋子里的那些嫔妃都呼吸一紧的望着她。
她慢慢的说道：“只是，妙言公主这些年来流落在外，乍一回到宫中，皇上自然是百般宠爱，在加上她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又生了那样的病，皇上多疼她一些也是天经地义。如今皇上在宜华宫守着她，让本宫怎么好去过问？”
“皇后娘娘，这有什么不好过问的？”
一旁的陆昭仪轻声说道：“皇上的事，您不能问，可宜华宫的人，那可是在这后宫里，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如何不能过问？”
“是啊娘娘！”
说到这里了，常晴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我也感觉到了这个突然安静的屋子里那股无形的压力，慢慢的走到一扇屏风后面，撩开一点纱幔，就看到方芷君目光灼灼的看着常晴，说道：“皇后娘娘，这后宫之内，可就是您说了算了，您现在去宜华宫问那一位，也是分内之事，皇上又如何会怪罪皇后娘娘呢？”
“……”
常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眼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去宜华宫，找颜轻盈？”
方芷君急忙说道：“皇后娘娘关心皇上，去问问她，不算罪过呀。”
听到这里，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这笑声，低得很，好像只是一阵很轻的风从我的脸上拂过去，但屏风外的人却立刻捕捉到了，她有些惊悚的看向这扇屏风后。
这时，常晴才淡淡的笑了一下。
她说道：“丽嫔果然是为皇上，也为本宫着实操心，连想都跟本宫想到一块儿去了。其实，本宫刚刚也说了，本宫对皇上的事，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也不用咱们过去，今天一大早，本宫已经把她传到景仁宫来问过话了。”
顿时，那几个嫔妃都呆住了。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了这里面，我这才慢慢的从屏风绕过去，从内室走到了外面，微笑着看着他们：“各位娘娘，民女有礼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我看着那些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只有刘漓淡淡的脸上透出一点凉意来，看见我之后，什么也没说，就低下头去。
过了好一会儿，方芷君才像是反应过来似得，但还有些回不过神，指着我：“你——你——”
我微笑着说道：“今天一大早，皇后娘娘就把民女传到景仁宫来，就在刚刚，各位娘娘来之前，民女一直在回皇后娘娘的话。只是没想到，各位娘娘也一样的心急，都来了。”
这一下，他们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讪讪的，闻丝丝一看到我，脸上更是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尴尬来。
毕竟，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话，不管有意无意，都是在背后议论我，也议论了妙言的病情，知道这些话都被我听到了，难免会有些难堪。
她讪笑说道：“原来，皇后娘娘一早就把颜小姐叫过来了，倒是臣妾等多事了。”
常晴淡淡的笑了一声，说道：“无妨，本宫也就知道，你们对皇上的事有多关心。都这么有心，也让本宫可以轻松不少了。”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的，却更让人难以捉摸了起来。
闻丝丝大概原本就只是因为担心裴元灏而约着刘漓、庞燕他们几个过来，这一下看见我，顿时就萌生了退意，笑着说道：“其实，有皇后娘娘主持后宫，又哪里还需要臣妾等在这里多事呢？”
说着，她扶着椅子上的扶手，像是要起身离开的样子。
不过，不等她再开口，旁边一直瞪眼看着我的方芷君突然说道：“是啊，皇后娘娘对这后宫中的事，事无巨细，都会过问清楚，嫔妾等也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只是不知道，刚刚皇后娘娘在这里问颜小姐的话，都问出了些什么来？”
“……”
这一下，其他几个妃嫔都看向了她。
显然，闻丝丝有了退意，但她并没有。
今天这件事，她从头到尾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一定要弄清楚这三天裴元灏到底在宜华宫做什么，哪怕不能去宜华宫，也要先捉住我。
我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奇怪……
。。。
第1367章 弥足珍贵的一刻
他的脸上仍旧是早上离开时那种一成不变的温柔的笑容，在走进来之后，看见妙言紧紧的抱着我，让我后背都磕到了桌沿，便微笑着说道：“好了妙言，你娘身体不好，你不要这样。”
妙言一听，立刻放开手，却舍不得离开我太远似得，从我怀里抬起头。
“娘，你病了吗？”
我知道“病”对妙言而言意味着什么，急忙摇头：“娘没病。只是没休息好，有点头晕。”
“那娘快坐下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我的手边拉我坐下去，裴元灏背着手在旁边看着，目光和笑容都温柔得不得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欣慰。素素和吴嬷嬷在旁边看着，也不多说话，只小心翼翼的把饭菜布好，便退到一边去。
裴元灏却似乎还觉得她们“碍眼”，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这一下，她们两也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
我人还有些回不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妙言。
我不是生病，但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熬夜也罢，上山下海也罢，只要没受伤，人都是精神抖擞的，可现在一夜不睡，就难受得像是掉了魂一样，看着他们做事，自己却要慢好几拍才能反应过来。
看来，熬夜是真的不行啊。
我对妙言说：“你怎么过来了？”
“娘，我……”
“妙言想见你，朕就带她过来了。”
他接过这个话，微笑着慢慢坐下来，看着妙言站在我身边，小心翼翼的样子，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小心谨慎——想起昨天她被玉公公他们带着离开的时候，是刚刚从我的口中听到了过去的那些真相，也知道我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楚，她显然是给吓着了，也怕我会再次陷入那样的境地里，甚至离开她。
所以，站在我身边的姿态，几乎是一种保护的样子。
我顿时觉得全身心都舒畅了起来。
是的，不管我过去经历过什么，受过多少苦，只要有一个人，对别人大喊“不要再伤害她”；只要有一个人，心疼我的伤痛；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保护我，那么我的生命就不会枯竭。
更何况，这个保护我的人，是我的女儿。
我笑得自己都想不到能有多温柔，看着她：“娘也想见妙言，看到你，娘就舒服多了。”
她听见我这么说，才放下心来，把旁边的凳子拖得离我更近一些，然后坐下。
她伸手抓着我的手：“娘好好吃饭了吗？”
“当然。”
“他们准备了很好喝的热汤，娘要不要喝一碗？”
“好啊。”
……
她立刻伸手去桌上给我盛了一碗热汤，刚要递给我，就听见旁边传来“啊”的一声像是长叹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裴元灏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低下头，用力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妙言立刻问道：“父皇，你怎么了？”
裴元灏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立刻振作精神的道：“没事，朕没事。”
虽然说是“没事”，但他脸上的倦怠却是一览无遗，尤其是满是血丝，通红的眼睛，一句话刚说完，又压抑不住的打了个哈欠，他伸手捂着嘴，眼角都泌出了一点泪。
……
他昨晚跟我一样，整整一夜没睡，但我从他离开后没多久就开始补眠，到现在虽然人还是混混沌沌的，但到底还能撑着，可看他的样子，像是比我还萎靡不振。
难道，他今天一整天都没能补眠？
想到这里，我又转头看着妙言……顿时，就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昨天，妙言离开宜华宫的时候，还在情绪激烈的向他发问，对于我们的过往，对于他父皇对我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她显然相当的不能接受，可现在，她却跟裴元灏一起过来看我了，看来这一整天的时间，裴元灏都花到她的身上了。
妙言看了看他，将那碗热汤放到我面前，然后又转头盛了一碗，小心的反到了他的面前。
“父皇，喝点汤吧。”
“……”
裴元灏刚打完一个哈欠，人还有些懵懂，这个时候低着头，看着那碗还在微微荡漾着的汤，抬头看着她，目光微微闪烁着。
“父皇，喝汤。”
“……好。”
他的脸上浮起了言说不禁的喜悦，慢慢的端起那碗来，轻轻的舀起一勺来吹了吹，吹凉了，却又望着我：“你喝？”
我低下头：“我自己有。”
说完，也舀起一勺来吹了两下，小心的喝了一口。汤大概炖煮了很长时间，味道很浓，对于一个熬过夜，胃口也不太好的人来说，这样的汤真的是来得正好，我又接着喝了两口。
然后抬起头来，却看见裴元灏拿着勺子，看着我。
对上我的目光，他没说什么，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仿佛那汤还没喝进嘴里，已经带来了极大的满足，这个时候再低头喝了一口，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
于是，我们两个大人就这样坐着，端着各自的汤碗，慢慢的啜饮着。
就在这时，我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转头一看，却是妙言。
她的眼睛通红，看着我们两，在轻轻的抽泣着。
我慌了，急忙放下手里的碗：“妙言，你怎么了？”
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一听见我这么问，立刻伸手捂着眼睛，拼命的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
我和裴元灏对视了一眼，看了看彼此的样子，又看了看她。
两个人却都沉默了下来。
她坐在我们两的中间，小小的，瘦瘦的样子，但又明明已经是个大女孩了，十来岁了，懂得许多事，也明白很多道理，甚至开始隐瞒自己的情绪，刚刚那一刻，我也明白过来，是她病愈之后，清醒以来，第一次一家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