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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义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生怕章老太君说出更得罪人的话来,而韩若诗站在一旁,此刻已经气得白了脸,整个人都在微微的抽搐,倒是裴元修想了想,走到她面前:“若诗,你就不要跟一个老人家计较了。”
韩若诗急的几乎要落泪:“可是——”
“人老了,糊涂了,就是这样。”
“……”
“你,怎么能跟一个糊涂了的老人家计较呢。”
“……”
韩若诗显然还是不服气,眼泪都在眼眶打转,尤其周围还有些下人也听到了这话,别的不说,最外面的一些都掩着嘴偷笑,她身为江夏王女,虽然自幼失怙,但也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还有一个妹妹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是,裴元修已经开口了。
对她来说,哪怕裴元修还没进京城,还没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他的话也已经是圣旨了。
于是,她喉咙梗了好几下,终于咽下了那口气,委委屈屈的说道:“我,我听你的。”
话是这么说,眼角却还是红的。
裴元修当然也知道她没受过这样的气,又是怀着身孕,而且还是自己让她不要计较,便压低声音,柔声说道:“你若真的跟过去,这老人家糊涂,指不定还要说什么话来气你。你就别过去了,我让他们另给你准备饭菜吧。”
宋怀义这边和我一起,好不容易把章老太君“安抚”了下去,听见裴元修也劝了韩若诗,急忙走过去,低声说道:“夫人,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家母年老糊涂,夫人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韩若诗红着眼睛,鼻子也微微的塞着:“我有什么好计较的。”
宋怀义道:“我让人另为夫人准备酒宴,夫人请恕罪。”
韩若诗又看了我们这边一眼,一拂袖,转身走了。
宋怀义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心里也知道自己一定是把韩若诗得罪得不轻,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吩咐了手下的几个人跟着韩若诗过去服侍,然后自己又跟了我们这边过来。
裴元修也走到了章老太君的身边,一行人便往另一边走去。
刚刚闹那一出,虽然好笑,但其实场面上是非常尴尬的,宋怀义这一路走过来都不停的用袖口擦拭额头的冷汗,倒是裴元修没说什么,他就背着手走在章老太君的身边,看着章老太君亲亲热热的牵着我的手的样子,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就到了章老太君的居所。
这个园子,果然如我之前猜想的一样,非常的大,想来应该也是宋家一个可观的产业,单是章老太君自己住的这个院子,占地就不小,甚至有一部分已经修到了山上,半山腰上还有一座观景楼,可以远眺周围的风景。
当然,也能将沧州城那边的局势看个四五分。
午饭,就摆在那里。
我们沿着上山的小栈道慢慢的往上走,刚走了没几步,裴元修就放慢脚步退到了我身后,一只手扶着我的胳膊,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轻声说道:“你没事吧?”
他显然还是担心我的肚子。
我摇了摇头。
宋怀义走在他的身后,这个时候立刻说道:“在下已经吩咐了大夫在上面候着颜小姐,药也在炉子上,一定不会耽误颜小姐吃药诊脉的。”
裴元修点了一下头。
虽然是半山腰,但这座山并不高,说起来只是一个有点高度的土坡,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一处平台,平台往外伸出一节飞廊,那一边就是一座高高的二层观景楼。
我们上了二楼。
一上楼,果然就先闻到了一股药味,角落里一个小炉子上熬着药,见我们一上来,那大夫立刻吩咐人将药倒出来送到我手里。
我皱起了眉头。
裴元修立刻就说道:“乖,把药喝了。”
“……”
其实本来也知道是躲不过去的,我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咽下了那苦涩的药汁。
章老太君坐在一边看着我们,就要推开一边的窗户,宋怀义急忙阻拦她:“娘,您又忘了大夫交代的,您不能吹风,会着凉的。”
“谁说我要吹风了。”
章老太君说着,便指挥自己手下的丫头:“开那边过道的窗户,把这边这个窗户关了。嗯,风向变了,别吹凉了咱们的菜。”
到底是老人家,见识得多,这样一弄,屋子里没有穿堂风,但总也不憋着,大家坐下之后,每个人的座位边上还有一个暖炉,用厚厚的褥子拢着,既温暖又不烫脚,非常的舒适。
我微笑着说道:“您老人家真会享受。”
她笑着说道:“老太婆已经这个岁数了,再不享受,难道等着到地底下去享受吗?倒是你们年轻人,该得惜福,想的多了要得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啊。”
“……”
在座的大家又都沉默了一下。
不一会儿,丫鬟们上了菜。
老人家喜欢吃的饭菜我多少也知道,多是软烂的,也一定会有汤水。一锅热气腾腾的老母鸡汤,其中还加了一些药膳,虽然我刚刚喝过一碗药,是没什么胃口的,但一闻到那香味,大概也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老人家在身边,让我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倒也有了食欲。
这老人家先吩咐人盛了汤给贵客太子殿下,然后是儿媳妇,然后是自己,做儿子的宋怀义自然只能自己盛自己的,老太太喝了一口,立刻道:“吓,这鸡比我老太太还老。没良心的厨子赚我老太太的钱。”
我在旁边听着,差一点就笑出来了。
裴元修倒是并不掩饰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既然是私房菜,自然厨子和菜钱都是自己出,这位老人家虽然糊涂了,可精明的本性大概还是不改。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宋怀义:“老爷,二公子回来了。”
我们几个人都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眼就看到那个全身铠甲的宋宣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1752章 你们就是要动手抢
。”
裴元修笑了笑。
我在旁边也只是嚼着嘴里的东西不开口。
这样的场景,当然是看不到了,可是有的时候,一些历史是会重演的,而且会比当初的场景,更加的疯狂。
这野兔肉当然是香得很,厨子的手艺也不差,可我看他吃得却并不怎么有味道,咬了一口之后,剩下的就放到了碟子里,自己喝了一口汤。
趁着我们这边在说话,宋怀义偏过头去,低声问宋宣:“情况如何?”
宋宣也压低声音道:“父亲,沧州的人还是顽强得很。”
“……”
“今天怕是——”
“……!”
宋怀义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脸上透出了凶光。
沧州城久攻不下,比起之前我们沿途经过的淮安等地,他这边的确是很棘手,因为已经要到京津门户了,如果让裴元修一直被挡在外面,延误了时机,他大概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开国罪臣”,且不说其他的,就只是现在,对裴元修也不好交代。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传我的命令,再狠打!”
宋宣看了他一眼,说道:“是。”
这时,章老太君转过头去看着他们:“你们父子俩嘀咕什么呢?有什么是我老太婆不能听,你们要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说啊?”
宋怀义急忙说道:“哦,是前年买的一座矿山,挖了许久都不见矿,我让他们再挖深一点。”
章老太君呲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就这点小事,值得在饭桌上说嘛?天雷都不打吃饭人,你儿子在外面忙了那么久回来,就连口汤都不让他喝安生了?”
宋怀义急忙低头:“儿子知错了。”
章老太君道:“再说了,咱们家金山银山都那么多了,又做什么还去买矿山,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晚上躺着睡觉的时候数吗?”
“……”
“你啊,就是不惜福。”
“……”
“要那么多钱,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吃碗里这一口饭呢。”
她这一顿数落,唠唠叨叨的,若是在别家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可宋怀义还是老老实实的听着,不住的认错,宋宣也在旁边不吱声儿。
想来,老人家的糊涂,而他们就这样哄着,哄得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心里正想着,裴元修在我耳边道:“怎么了?快吃啊。”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边,宋宣已经起身走了,自然是要下去传他父亲的命令——狠打,章老太君见自己的孙儿只喝了一碗汤就走了,不免的又要生气,宋怀义坐在她身边,软语哄着。
这一下,不知道又要打成什么样子,但只一想都能想得出来,沧州在粮草被烧光了的情况下遭到围困,而且宋家和崔家的军队轮番上阵,每天晚上在外骚扰,第二天就趁着他们精神不济的时候攻城,其实沧州能支撑到现在这样,我几乎已经是不敢想象,那城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景况了。
宋怀义这一“狠打”,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我如果像之前在淮安那样,用冤魂冲了胎气的说法再来救沧州的人,怕是不好,毕竟这个法子用了一次就不好用了。
得想一想其他的办法。
在裴元修的柔声催促下,我低下头去,又吃了一口菜,但这一回就没之前那么舒服,胸口闷闷的让我差一点就咽不下去了,这时,半碗热汤送到了我的眼前,抬头一看,是章老太君,她笑眯眯的对我说道:“儿媳妇,是不是老太婆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啊?”
“不,不是。”
“那你多吃一点,”她慈爱的笑着,看着我道:“我这些儿孙们,没有一个省心的,翅膀硬了,我的话他们也就都不听了。可是你,我的话,你可一定要听啊。”
“……”
我看了她一眼,轻轻的说道:“哎。”
吃过午饭之后,我们也没有立刻回来,而是坐在那个观景楼里陪着老人家说话,她的精神倒是好,拉着我们一直聊,聊到最后宋怀义都看不下去了,便让人扶着她回去睡觉,我们才得以“脱困”,那个时候已经申时三刻,外面的声音都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但是,并没有什么消息传进来。
这个时候我也知道,没有消息传进来,就表示战事无果,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没有打进沧州城。
因为中午那顿饭吃得有点费神,我回到房间里就说困,裴元修便让人服侍我躺下睡了,而他自然是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不过,困是困,我却一直闭不上眼睛。
章老太君说的那些话,好笑的,和蔼的,责备的,慈祥的,此刻都在我的脑子里一句一句的响起,再想起老人家那双格外清亮的眼睛,我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下。
晚饭我没有出去吃,说是中午在老太君那里塞得太多,要消食,裴元修过来看了一眼,见我的确只是吃太多了肠胃不太舒服,便也并不勉强,让大夫过来又给我诊了一回脉,守着我喝了药之后才走的。
不过这一晚很安静,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吵吵嚷嚷的,大概是因为白天宋家的人已经打得筋疲力竭了,不能连着两天作战,所以暂时休战一天。
这一夜,除了这个园子里一些风声响动,就没有别的动静了,我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上,章老太君又来了。
她一来,我心情倒是好,但韩若诗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身份再贵重也不能压到人家主人的母亲头上,又怕这位老太太糊涂起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所以老人家一出现,她就气呼呼的自己避开了。
今天,虽然外面已经没有打仗的声音,可大家待在这个园子里,好玩得也不多,幸好宋怀义是个会享受的,又准备了一批歌姬舞姬,在下面翩翩起舞。
我照样和章老太君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上,暖融融的,手边又有热茶点心,看着下面的歌舞,倒是格外的享受。
等到了中午用膳的时候,裴元修担心我的身体不济,不让再去章老太君那边吃她的私房菜,也就不用爬山了,但在这边园子里摆宴,章老太君还是坐在我身边,更是亲亲热热的给裴元修夹菜。
而整整一顿饭的时间,韩若诗都没有出现。
下午的时候,裴元修和宋怀义当然不能再陪着我们看歌舞了,要去书房里谈事,而章老太君早就被宋宣送回去睡午觉,剩下我一个人,花竹原本以为我要睡一会儿午觉,可我却说坐久了脚胀得厉害,要在园子里走走,她便陪着我。
没一会儿,就溜达到了韩若诗的那个院子外面。
刚一走近,听见里面“哐啷”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被丢到了门板上,打得门都震了两下,然后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第1753章 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而眼下,能想得到的办法就是——
我并没有停留,而是溜达着慢慢的走远了,隐隐的听到韩若诗的声音道:“小莲,立刻准备纸笔,我要写信。还有,让我们的人在外面等着,要让他送信给……”
我溜达了一会儿之后,便回自己的房间了,进门的时候,看见花竹站在台阶下,皱着眉头,小脸上满是凝重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对于今天的事,她未必都能明白,但一定会事无巨细的报告给谢烽,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关上门歇了下去。
果然,下午,谢烽就登门了。
他是手里端着一碗刚刚从炉子上下来的药进门的,那苦涩的味道随着碗上面冒出来的轻烟在屋子里弥散开去。
但这一回我没多推诿,接过来咕咚咕咚几声就喝了下去。
谢烽站在旁边,伸手又接过了那只空碗,然后低头看着我。
我用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抬头看着他:“谢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办?”
他说:“在下觉得有些奇怪。”
“哦?什么事觉得奇怪?”
“颜小姐最近好像……跟夫人的交道,打得多。”
我挑了一下眉毛,说道:“谢先生说的是,之前在馆驿的时候,我去夫人的房里跟她说话,是吗?花竹姑娘一定都告诉你了。”
“嗯,她是都跟我说了。”
“同在一家馆驿里面,再说那天谢先生你们都走了,就剩下这几个人,夫人她特地上楼来找我,难道我能置之不理吗?”
“可在下以为,颜小姐应该是不想理睬夫人的。”
“谢先生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好,她到底是夫人,我还是他们手里的俘虏呢,主动权都在他们——你们的手上,我能那么硬气吗?”
我的话说得头头是道,任何人都挑不出破绽,可要仔细想来,却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谢烽功夫虽然高强,可到底不擅跟人斗心机,一时间竟有些噎住了似得。
沉默了半晌,他才说道:“可我总觉得,颜小姐对夫人……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这一回,我是真的笑出来了。
“谢先生是不是觉得我的胎儿不稳,想来逗我开心开心?”
谢烽说道:“颜小姐这两天什么都没做,可是就把夫人气得摔东西,别的人,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我挑着眉毛看着他:“你不是都说,我这两天,什么都没做吗?”
“……”
“再说了,谢先生又要替人统帅大军,还要仗剑行武,怎么居然关心起女人们的事了。”
他被我说得又是一梗。
“有的时候,女人的事就是女人的事,男人插不进手的。若是想要不那么麻烦——”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只要一个女人,不就好了?”
他的眉头一蹙。
我坐回到卧榻上,伸手掸了掸衣角:“我想要休息了。”
谢烽终究没能从我的嘴里套出什么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端着那只空碗转身走了出去。
我慢慢的靠在卧榻上,这个时候才轻吐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角,冷汗把袖子都濡湿了。
果然,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露行迹。
之前我身体不适,裴元修带着我们到宋家的馆驿来,他就再三阻拦,显然就是不想让我靠近宋家,更不想让我靠近沧州的战场,现在韩若诗那边的异动,又引起了这个人的主意,看来今后的任何行事,都不能只以达到目的为准了。
毕竟,盯在我身上的眼睛,太多了。
只不过——
我靠在卧榻上,这个时候就感觉到一阵气短,刚刚擦干了的冷汗又一次冒了出来,顷刻间将耳边的鬓发都濡湿了。
毕竟还是怀着身孕,心思太重的确是会力不从心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力还能支撑多久,但总归,沧州城的围困,必须要有个结果才行!
到了这天傍晚,这个馆驿里仍旧是张灯结彩,酒席摆在了大厅里,而敞开的大门外搭着一个不算太高的台子,又有些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