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直都没好好的吃过东西,再这样下去,伤了龙体可怎么办?多吃一些吧。”
“嗯。”
他低沉着声音只应了一声,常晴又转过头去,叮嘱一直把脸埋在碗里的妙言多吃一点。
大概她自己也知道,这桌上的几个人关系太过复杂,更紧张,虽然不知道刚刚裴元灏摔东西是为了什么,但没有打人,没有责罚,显然这位九五之尊就是把气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所以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敢稍微说两句话,让气氛缓和一点。
但气氛,并没有得到丝毫的缓和。
从头到尾,我们几个都没有抬起头来,更没有说话,送来的斋菜虽然也是色香味俱全,在这种情况下也让人胃口全无,吃了没一会儿,裴元灏放下了筷子,大家也都相继放下了筷子。
在常晴的叮嘱下,妙言还是又喝了半碗汤。
裴元灏从坐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看了妙言一眼,道:“妙言,朕听他们说,你今天一直没有去念书?”
妙言愣了一下,手微微一抖,碗里的汤都差点洒了出来。
她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目光甚至都不敢看得太偏,裴元灏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功课不能废。”
“儿臣知道了。”
“刘先生是傅老的高徒,也曾经在集贤殿任教。晚一些,让他看看你的功课。”
我看了一眼刘轻寒,他低垂着眼睑,好像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
妙言咬了咬下唇,道:“儿臣知道了。”
她说完,轻轻的放下了手里的汤碗,但自己却有些控制不住,手一歪,碗里的汤水就洒了出来泼到了袖子上,一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裴元灏立刻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发作,只是对常晴道:“皇后,你先带她下去吧。”
“是,臣妾领旨。”
常晴多少有些犹豫,看了我们几眼,最终还是拉着妙言离开了。
这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第1932章 我,我想去见皇帝
,。ggaax
这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裴元灏坐在主座上,一只手放在桌上,手里还握着那块温润的玉石,他刚刚对妙言说话的态度虽然透着严厉,但似乎还算平和,并没有要大发雷霆的意思。
其实,如果是在过去,这个时候一定是我最恐惧的时候,和刘轻寒两个人并肩坐着面对他,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也许下一刻,我们就都会被他的戾气所撕裂。
现在,他却很平和的坐在我们面前,虽然那双眼睛仍旧漆黑深邃,好像无底的深潭一般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情绪,可当我转头看时,刘轻寒腰背挺得笔直的坐在我身边,眼睑微垂,态度显得恭敬有加,也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但他身上透出来的那种气息,不由的就让我平静了下来。
的确,一切都不同了。
现在已经不是我还在宫中,任人践踏,朝不保夕的岁月了。
也不是他身为人臣,纵有千般不愿,更有万般无奈的时候了。
我不用管住自己的心,更不用管住自己的眼神。
我甚至放肆的想,也许可以在这里就把话说开,大家哪怕不能心无芥蒂,但至少不要互相猜忌,更不要在合作的时候还要相互提防,我和轻寒我们想要做的事情,终究都归结在他的身上。
就在我出神的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轻寒叫我:轻盈?
啊?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他说道:皇帝陛下在问你的话。
啊?
我还有些茫然,再转过头去看向裴元灏。
他坐在那里,阳光好像照不进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京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哦。我正了正心神,急忙坐直了身子,将我在京城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皇宫里,少数的几次出门不过是去宋府,但所幸多看多问,也得到了不少外面的消息。
说到最后,我告诉他:现在他们已经准备攻打西川,兵马会立刻往这边加派,井陉关那边——
刘轻寒在一旁说到:这件事,我已经告诉皇帝陛下了。
哦。
我点点头,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裴元灏的手指轻轻的抚弄了一会儿手里的玉石,然后说道:朕估算着你们的脚程,应该在前两天就到这里的,拖延的这段时日,就是因为井陉关的事?
刘轻寒道:没错。
二位辛苦了。
哪里。
说完这句话,大家就都没什么话说了似得,安安静静的坐在桌旁,对着一桌已经有些冷了的残羹冷炙,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听见裴元灏说道:好吧,你们两位也长途跋涉而来,先下去休整休整,有事,朕会再找你们的。
刘轻寒立刻站起身来,拱手谢恩,然后又说道:井陉关那边——
朕马上就派人过去。
皇帝陛下圣明。
我也站了起来,跟他一起对着裴元灏行了个礼,然后退出了这个偏厅,转身走了。
裴元灏就一直坐在那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我,虽然没有回头,但那种熟悉的,被人注释着的感觉,一直在心头萦绕。
刚刚走出那扇门,就看见萧玉声迎了上来,看来常晴虽然给他另开了一桌席,他也并没有要享用的意思,一看见我们出来,急忙问道:师哥,大小姐,没事吧?
刘轻寒笑了笑:哪会有什么事。
萧玉声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刘轻寒又说道:你下去约束好你的人,这里毕竟不是别处,我们还要在这儿耽搁几天时间。
知道了。
萧玉声也是个利落了,转身就下去办他的事,我站在原地,虽然听着他们说话,人却有些恍惚,直到他转过身叫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似得:啊?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走吧,先去休息。
有侍从已经迎上来,领着我们去了另一边的厢房,我们两个人的房间当然是分开的,隔得不远不近,倒是再自然不过的安排,他先送我去了我的房间,看着我开门走进去之后,才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会儿。
我点点头:嗯。
他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又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子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有侍女过来告诉我沐浴的汤池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才跟着他们过去洗下了一身的尘土,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冷风一吹,总算清醒了一点。
我让那些侍女不必跟着,自己绕了个弯,就去了刘轻寒的房间。
门是虚掩着的,我走过去正要敲门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他坐在桌边,对着桌上的铜镜在发呆,手里正捏着自己脸上取下来的面具。
他在看什么?
我推了一下门:轻寒?
他猛地一回头,看见是我,急忙把那面具又扣回了脸上,带着笑站起身来:你来了。
我这才发现,他也刚刚洗过澡,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大概自己也没顾得去擦拭,滴落下来的水将他刚刚换上的一身长衫都淋湿了好些,我急忙说道:你没事坐在这里发呆干什么不把头发擦干?风吹了会着凉的!
我——
快坐下!
他倒是听话,乖乖的又坐了回去,我去找了一块毛巾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面铜镜扣到了桌上,我也没理,几下帮他把发尾擦干净,没有再滴滴答答的滴水,却已经听到他捂着嘴咳嗽了起来,我说道:你看你,之前咳嗽就一直没好,现在又着凉了!
他笑着说道:没事,我刚刚在想事情,就忘了。
哦?想什么事?
想我今天跟他说的那些事。
我擦着他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对了,你今天跟皇帝在后面到底说了些什么?下一步该怎么走,你们商量好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我感觉到,他——他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想法,而且是不打算让我们知道的。
哦?
裴元灏还有其他的想法,而且不打算让我们知道。
我当然明白帝心重,不是谁都能去揣摩,更不是谁都能看得透的,尤其现在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说他一点后手都没有就被逼出京城,别说我不信,刘轻寒也未必相信。
所以对这件事,大家都抱着看破不说破的心态。
感觉到我的怔忪,他回头来看了我一眼,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而是慢慢的转过头去,看他这样,我也想要跟他说什么,可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跟他说什么。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我默默的帮他擦拭头发。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道:刚刚皇帝说,让你去看看妙言的功课——
是我提的。
那你,你好好跟她说。
你放心吧。
然后,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他的头发已经被我擦得差不多要干了,润润的披散在脑后,能依稀见到里面闪烁着斑驳的银光,我低头看着,不觉的入了神。
这时,他低沉的声音:对了,你过来不只是为了给我擦头发的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我抬起头来,见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端坐在那里,目光也不知道看向何处,可我却觉得他的目光仿佛在审视着我,将我的一分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我想去见皇帝。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会想要去见他的,你去吧。
可是——
你是不是担心,他会对你说什么,或者,对你做什么?
别怕。
他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做。
看着他平静的眸子,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扣儿说的,裴元灏在里面摔东西的事,立刻问道:你,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惹得他大发雷霆?
这个你不用管,你想去见他,只要知道,你不用怕任何事,更不用怕任何人,就行了。
他说完,又默默的低下头去。
对于他们今天到底谈了什么,连他都不肯说,裴元灏恐怕也不会再提,但我想,他能让我只身一人,什么都不用怕的去见裴元灏,而且会惹得裴元灏摔东西,只怕是触了皇帝的逆鳞的。
但不管怎么样,有他这些话,我就真的不用太担心了。
头发擦干了,他站起身来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湿哒哒的,去另一边打开行李取了一件长衫出来,见我还站在那儿不动,便说道:我换件衣裳,就去找妙言。
哦——
我立刻明白过来的,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不过,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叫住了我:轻盈,你——你要不要,还是让玉声跟过去?
我立刻说道:不用!
他看了我一眼。
1933。第1933章 那,若朕不是皇帝了呢?
我急忙笑道:“不用叫他,比起他,我更信你——你在这里。”
他笑了笑。
然后便把手里的长衫抖开放到一旁的衣架上,我退了出去,给他关上门,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不叫萧玉声,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可以很放心的去见裴元灏,我也相信现在裴元灏不至于不顾大局,对我做什么;但其实,我不让人跟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因为有一些事,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只是,当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却不知为什么,微微蹙起了眉头,刚刚想要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为什么要去见裴元灏,你一点都不问吗?
回到房间里稍微整理了一下之后,我走出了这个厢房,听说他已经去了那边找妙言公主了,一个侍女带着我往裴元灏的居所走去。
这个内院,比起外面热闹的灵堂要安静得多,加上屋檐下挂着的白灯笼,处处肃穆的样子,给人一种好像整个院子都是静止不动的错觉,只有人走在里面,才能掠起一阵风来。
不一会儿,那侍女带着我走到一个精致的院落门口,里面站着两排铠甲武士。
见我来了,玉公公立刻迎出来:“颜小姐。”
“玉公公!”
我当然也非常的想念这位老人家,但现在不是叙旧情的时候,他一路将我领到门口,压低声音说道:“你为什么不早些来拜见皇上呢?你知道皇上今天——”
我知道他说的是裴元灏发脾气的那段。
我淡淡笑道:“轻寒过来是跟他谈大事,我不好来这边杵着。”
玉公公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见我只是平静的微笑着,并没有过去要谒见皇帝时的紧张和抗拒,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皇上这些日子已经——很苦了,颜小姐,你说话可要仔细一些。”
“我知道。”
我点点头,这个时候已经走到门口了,他过去推开一扇门,对我做了个手势。
我抬脚走进去。
一进去,就先感觉到了一阵冷。
这个时候已经入春,虽然是阴天,按说也不该这么冷,况且在晋侯这里,必然是一切都会为他准备得非常妥帖,可我一进去就感觉到,屋子里没有一个火盆,加上周围都是黑色和白色的帷幔,给人的感觉好像走进了一个深幽的冰窟里。
我站在门口,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来了。”
我一转头,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身影,还是那一身黑衣,侧身坐在桌边,显得非常的清瘦,我急忙跪拜下去:“民女拜见皇帝陛下。”
这一次,他没有走过来。
也没有立刻叫我起来。
但我能感觉到,在这个屋子里安静的气氛中,他在看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你过来。”
“谢皇帝陛下。”
说完,我站起身来,慢慢的走了过去。
这才看清,他连衣裳都没有换过,甚至连坐的姿势,好像都是之前在偏厅我们离开的时候的样子,一只手臂靠在桌上,手中仍旧捏着那块温润的玉石。
但他消瘦的轮廓和眼中深深的阴霾,却像是那块玉石也没有办法融和的。
他的手边,还放着一大摞奏折。
我走到桌子的另一边,这才站定。
虽然刚刚感觉到他在看我,但现在,我不由的怀疑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因为他并没有转过脸来对着我,那双眼睛只是平静的望向前方,好像不知道已经透过那层层帷幔,透过那重叠的红墙碧瓦,看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说:“难得,你会主动想要来找朕。”
我说道:“一别经年,民女也自觉,该来回皇帝陛下的话。”
这个时候,他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我:“哦?那,若朕不是皇帝了呢?”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的在心里一惊。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像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我从来不怀疑,他是一个极度自信,甚至是自信心爆棚的人,但是,上一次当我们被南宫锦宏,还有林胜他们率领的叛军堵截在集贤殿的时候,他就很突兀的对我说过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似乎也开始对一些事情感到不确定,甚至不能完全的掌握,所以要去祈求上天的庇佑。
而现在,他说这句话,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他是皇帝,一个皇帝,怎么能说,自己若不是皇帝这样的话?
看来,这一次撤离京城,虽然是他事先早有安排的一场撤离,但对他这个皇帝,这个九五之尊,这个天子而言,不是没有影响的。
我低下头,沉声说道:“这九洲万方,是皇帝陛下从太上皇的手中继承的,将来的盛世之业,皇帝陛下莫非要放弃?可天下万民还等待着皇帝陛下巡幸过西川之后,再回皇城,拨乱反正,皇帝陛下发此悲音,着实让民女惶恐不已。”
他仿佛轻笑了一声。
然后,那只手撑在桌上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难得,你居然也会跟朕说这些话。”
“其实这些话,皇帝陛下心里也很明白,只不过——今日一时阴云蔽日,心生悲叹罢了。”
“也是难得,朕,居然也会发此悲叹。”
“……”
“颜轻盈,你可知道,是谁,让朕忽生悲凉之意,忽发此悲叹?”
“……”
我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他刚刚那句话,应该是无意识的说的,但说到现在,却有一种要把我套进去的感觉。
我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了一步,但想了想,却又站定了。
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