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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子里她微微抽搐的样子,我的心里一时间也全都乱了。
第1955章 妙言,人生太长了
看着被子里她微微抽搐的样子,我的心里一时间也全都乱了。
之前想要跟她说的那些话,此刻已经在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不仅说不出口,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只觉得心里痛得无法自拔。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我沉默了许久,还是轻轻的伸手轻抚着被子里高高怂起的一块,是她消瘦单薄的肩膀,还随着她的抽泣在微微的抽动着,我知道她在哭,也能想象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这让我更加的心痛,我柔声道:“妙言。”
“……”
她没说话,只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我又叫她:“妙言。”
“……”
仍旧没有回应。
我叹了口气,坐到床沿,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妙言,娘知道你很难过。你希望我和你父皇,还有你可以永远在一起,这个愿望——娘明白的,娘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期望,所以知道,娘拒绝了你,会让你有多生气,有多失望。”
“……”
“但有一件事,不管你现在还小,对很多事都不能明白,娘都要告诉你——”
“……”
“世事,不会因为你难过失望,或者生气,就必须按照你设想的去走。”
“……”
“那样对别人不公平。”
“……”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因果,任何一个人,也都有自己要走的人生道路。娘为了你,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可以死上千万遍都毫无怨言,当娘没有办法为了你而去选择怎么活。”
“……”
“妙言,人生太长了。”
听到这句话,仿佛一个囚徒听到了自己最后的审判一般,我感觉到掌心下,妙言整个人都沉了下去,呜咽的声音更加重了,可她却用力的把被子捂着自己的嘴,一点都没有哭出声。
这样压抑痛苦的女儿,更让我心痛如绞。
时间,在她的呜咽声中一点一点的流逝,我就坐在床边静静的陪着她,不知不觉,周围的昏暗被东方慢慢透出的光亮所驱散。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蜡烛早就熄灭了。
而妙言,在不知低声呜咽了多久之后,终于哭累了,也慢慢的睡去。
我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掀开一些,看到她脸上犹带泪痕,小嘴微微的撅着,还满含着诉之不尽的委屈,这让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我低头看了她许久,心情也越发的复杂沉重了起来,不是没想过迟早有一天要面对女儿的责难和质问,可我也没有想到,她的态度会这么激烈——其实,我多少也能明白,她从小就离开了我和裴元灏,在裴元修的身边长大,固然是衣食无忧,备受宠爱,但裴元修毕竟是养父,也有自己的大业要忙,不可能事事俱到,而教养她的多是韩家姐妹,那也不是她的亲娘,多少是有疏离感的;好不容易回到了我的身边,也回到了她的亲爹身边,又终是聚少离多,现在,她比过去的确是懂事多了,又要面对我和她父亲之间的分离。
她有这样的反应,我也并不奇怪。
只是难过。
的确有太多该得到的幸福,该享受的快乐,她都没有得到,如今再是补偿,也终究是一道伤口好过之后留下的疤,昭示着曾经的不幸和凄凉。
我用指头轻轻的抚过她的脸上,还看见她的鼻翼微微的抽动着。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我回过头去,看着窗外透进来的薄薄的雾气,好像被突如其来的风搅动着,直往屋子里灌,急忙站起身来,但因为坐了许久,腿脚都有些发麻,我差点跌倒,幸好伸手扶着床柱才勉强稳住身形,等到腿脚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再走到床边,马蹄声已经止住。
从窗户的缝隙,正好能看见驿馆门口,一队人马走进来。
是邓将军,带着他的人翻身下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沉沉的倦意,还有些沮丧的神情。
看来,是没追上。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追得上,但这个时候我还是松了口气,那个邓将军却是气得不轻的样子,将手里的马鞭重重的丢到一边前来接应的侍从怀里,垂头丧气的往里走去。
是他自己请命,呆会儿,大概还要去裴元灏面前请罪。
不过——
我又往下看了一眼,他带去的人不少,毕竟刘轻寒也带了一些人走,如果要围剿对方,自然人数上必须多出一些才行,邓将军已经走进驿馆大门了,马队的人才全部停下,而我清楚的看到他们在道路上扬起的烟尘,是自西方而来。
也就是说,轻寒他们昨晚离开,是往西边去的。
他只是让我……等他,并没有告诉我他自己会有什么行动,但想来,这里已经临近临汾,再要往西走,对他而言,也就没有更多别的地方可去了。
他走了,却要让我等他。
也就是说,他是会回来的,但等到他回来的那天,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不一会儿,大家都起来了。
我几乎一夜没睡,这个时候也是头重脚轻,脸色苍白,满眼通红的走出去时,萧玉声看到我都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大小姐,你病了吗?”
我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
他皱着眉头,像是又有点生闷气的,说道:“我知道师哥这样不对,但大小姐不要跟他置气,他——他也有不得已。”
他还以为,我是因为刘轻寒抛下我们就这么离开而生气,我笑了笑:“我真的没事,要跟他生气也不是现在了。”
“那你这是——”
他还兀自担心着,却看见妙言走到另一边马车,玉公公急忙让小太监过来扶着她上去了。
萧玉声这些天是跟着我们一起赶路的,也很清楚妙言一直跟我同乘一车,顿时一愣。
“哎?”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哭了许久,这个时候眼睛也还是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一样,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一见我也在看她,立刻赌气把帘子放下来了。不一会儿,常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着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她没说什么,只轻叹了口气,上了那辆马车。
而皇帝的车驾在最前方。
萧玉声立刻明白过来,轻轻的说道:“孙小姐——妙言公主,是不是在跟你生气?”
我勉强笑道:“小孩子,闹脾气呢。”
“……”
萧玉声何等机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哪里会容得孩子跟我闹脾气,必然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造成了现在的状况,但他也知道这些事自己插不上手,便轻轻说道:“大小姐……凡事放宽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我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刘轻寒留下的人,加上他和集贤殿的学子,这个时候几乎跟朝廷的人马已经分离开了,护着我的这辆马车,现在的气氛自然是有些怪异,但对我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点点头,转身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很快,车队便开始往前驶去。
我一个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面,的确是宽敞了许多,但,也空了许多,轻寒走了,妙言也不在身边,好像一下子,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似得。
我原本想要试着理清一下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尤其是轻寒身上发生的事,可是想不到一会儿,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妙言泫然欲泣的面孔,和她委屈的话语,顿时又是心乱如麻,什么都想不起来。
虽然我告诉萧玉声,那是小孩子闹脾气,可我自己心里很明白,这一回,她不是那么好哄的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南行。
傍晚的时候,马车渐渐的开始缓行,沿着弯弯绕绕的山路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隐隐的听到了空中传来虎啸龙吟的声音,撩开帘子往前一看,夕阳照耀着远处的一座城池,因为周围都是一片褐黄色的山地,再加上夕阳如血,那座城池好像置身在火焰中一般。
那就是临汾。
我们的马车在经过了一段山路之后终于上了大道,速度也更快了一些,眼看着越来越靠近临汾城,也能看到城楼上彩旗飞扬,又许多人都在那里等候着接驾。这个时候,一队人马从城内飞驰了出来,很快便到了我们的面前。
领头的那个人,一身戎装,一马当先,如同闪电一般冲到了队伍的前面,然后硬生生的勒住了座下的马匹。
他反手一扬手里的马鞭,身后的马队也立刻停了下来。
紧接着,这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大路中央,裴元灏的车驾前:“山西总兵,布政司右参政张子羽,恭迎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的马虽然停下,但还是激起了一阵烟尘。
我用手帕捂着嘴,撩起帘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大量着这位山西总兵。
他大概四五十岁,身姿很挺拔,大概常年的奔波劳碌,脸上的皱纹很多,但还是能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相貌端庄的美男子,即使青春逝去,眉宇间的英气仍旧不改。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过去也很少在裴元灏的口中,或者是朝臣们的议论中听到他,可是,从眼下这个景况来看,我就知道,这个人是裴元灏的心腹。
第1956章 妙言绝食
现在山西的局势不明,井陉关虽然大捷,但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里被攻破是迟早的事,在位的皇帝一直在派人紧追着这个离京的皇帝不放,天无二日,他们两个人之间,迟早是要分出一个胜负。
或者说,分出一个生死的。
现在,跟谁都难保,弃谁都难说。
裴元灏自己也是小心翼翼,他在公孙述那里停留,也的确是因为晋侯对太上皇忠心耿耿,而这一路上他的行迹都没有再暴露过,显然是对山西省里其他的官员,豪强贵胄没有信心,可现在他带着人来到这里,临汾,这位总兵大人还亲自出城迎接,显然是对他非常的放心了。
果然,我听见裴元灏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起来吧。”
“谢皇上。”
那个张子羽站起身来,不愧是个武将,英武过人,腰背挺得笔直,站在马车前面就像一杆标枪一样。
接着,又听见裴元灏说道:“你在前面开路吧,等进了城,朕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微臣领旨。”
说完,他转过身去一扬手,那些原本已经下马跪拜在地的士兵们全都齐刷刷的翻身上马,他也上了自己的马,带着自己的人在前方开道,裴元灏的车队也跟在他们的后面,慢慢的驶入了临汾城内。
他要来临汾的事,显然是事先打过招呼的,城门口能明显的看到还有人洒过水,街道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是街面上却没有什么行人,显然都已经戒严了,张子羽本人在前方开道,大路的两边还站着许多士兵,基本上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直延伸向前方临汾官署。
这种布置对于皇帝来说显然是有些简陋的,但毕竟现在局势紧张,比起之前在太原时,他连行踪都不能泄露,这个样子,已是难得。
我们的车队一直到了官署门口,这里又有许多官员跪在地上迎接。
裴元灏先下了马车,听着他们山呼万岁,只轻轻的一挥手:“都起来吧。”
“谢万岁。”
他抬头看了看,张子羽走到他身边,很轻的说道:“还请皇上先入内歇息。”
他点点头,便由身边的人陪着进去了。
这个时候,我们才相继慢慢的从马车上走了下去。
是萧玉声过来扶着我下的马车,刚一站定,我立刻就看向前面,常晴带着妙言走了下来,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这一路上仍旧不开心,我看见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仿佛还带着泪光,抬头一看见我,撅噘嘴,立刻又转过头去避开了我的目光。
常晴一见此情形,脸上便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我想,这一路上在马车里,她应该是有劝说妙言的,但妙言还是不肯原谅我。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只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这件事我并不着急,她又叹了口气,便带着妙言先走了进去,而我回头交代了一下萧玉声,让他控制住轻寒留下的人,虽然这些人现在是在保护我,但昨晚刘轻寒跟邓将军那一闹,双方很容易摩擦出火花来,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萧玉声也明白,立刻便带着那些人下去了。
我转过头去,就看见扣儿站在我身后,轻声说道:“颜小姐,皇后娘娘让我来服侍你。”
常晴,真是有心。
我微笑着说道:“辛苦你了。”
“那里,颜小姐请吧。”
我被她护着,慢慢的走进了临汾的官署。
临汾这个地方,东倚太岳,西临黄河,与几个重要的城市相邻,地理位置非常的敏感,也是历代兵家的必争之地,所以这座城池与别不同,格外的气派宏伟,官署也显得非常的肃穆森严。
一路走进去,虽然周围都打扫得窗明几净,阳光也很好,可就是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扣儿扶着我走进大堂的时候,裴元灏已经坐在了正座上,皇后也和带着公主坐在一旁,张子羽和其余的官员都进来向皇帝请安,等皇帝问话。
扣儿扶着我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裴元灏大概觉得人太多了,便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张子羽,脸上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说道:“你起来吧。朕听说了,你在山西这里干得不错,前一向还有折子传到京里来,说山西的老百姓有给你立生祠的。看来,你很得老百姓的拥戴嘛。”
那张子羽跪在地上,低头不起,道:“这些都是老百姓一时兴起乱建的,微臣已经让人去把那些生祠推了。”
“这倒不必,百姓拥戴你,说明你官声好。朕用你这样的人,也用得舒心。”
“蒙皇上恩典,微臣敢不肝脑涂地。”
虽然我看得出来张子羽目光闪烁,显然是有些话要说,但刚刚见面,见的又是皇帝,自然不敢一开始就把什么都和盘托出,两边都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而他一边说着,目光一边往我们这边轻轻的看了一眼。
像是在寻找什么。
裴元灏自然也看出来的什么,微微蹙眉,正要开口问他,就见张子羽转过头去,正色说道:“皇上,皇上一路奔波劳碌,想来十分辛苦。微臣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切,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否要先休息一番?稍后也准备了晚宴,皇上是不是见见这边的官员?”
裴元灏想了想,说道:“见就不必见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晚宴也不必,都撤了吧,你先留下来,朕要跟你说说话。”
“是。”
说完,裴元灏又转过头来对着常晴道:“你们就先下去休息吧。”
常晴急忙带着妙言起身:“是。”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我也跟着她,但妙言仍旧不肯理我,很快就走得没影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裴元灏的目光似乎也看着这一边,脸上透着一点说不清喜怒的神情。
虽然这个官署修得十分气派,但到底也是官署,不是侯府,更不是我们去过的任何一处行宫别馆,没有那么多的风景如画,入目所见皆是灰色的砖墙,刻板的门廊,就连服侍我们的丫鬟侍从也并不多话,分别领着我们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而妙言,根本连背影都没有留给我。
扣儿跟了常晴那么久,年纪也不小了,从过去的伶俐机敏,到现在的体贴入微,坐下没多久她就给我奉上一杯热茶,柔声说道:“颜小姐不要太担心,皇后娘娘一直在开导公主殿下,殿下那么聪明,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跟自己的娘赌气呢。”
我笑了笑,接过茶来喝了一口。
扣儿见我不太想说话,便也不多说,转身去帮我收拾床铺,我想了想,问道:“我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妙言在宫里,过得如何?”
她正帮我铺床,听见我这么问,急忙回头说道:“皇后娘娘照料公主殿下,非常尽心。”
“……”
“连太子的事,都还没这么仔细呢。”
我知道她误会了,便笑道:“这是自然的,我对皇后娘娘,比我自己还放心呢。”
听见我这么说,她自己也知道是领会错了,再低头想了想,便说道:“公主殿下在宫中这段时间,皇上管得还是很严的,尤其出了丽嫔娘娘那件事,皇上基本上不让公主在宫中四处走动,即便有事出去,也必然是有人跟着。”
“哦……”
“皇上虽然忙,但十天半个月的,一定会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