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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路,也不过就是半个呼吸的时间,便被血色大潮碾过。
剑鞘中,玄黄杀剑微微震动,余慈就遵循震荡的节奏调匀全身气息。只觉得耳畔轰一声响,整个身体都往后卷飞,摔出至少五里开外,才挣扎着缓住去势。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发式的大笑声中响彻整个“河道”,余慈抱剑当胸,身体微微蜷起,只觉得全身都透出血液被烧化的怪味儿,但心内虚空的生死符翻转无碍,正在一个极不错的状态上。
应该是光线的原因,从这里逃眺,光圈中那个人影已能够隐约看到,只是弄不清面目。然而听那肆意的狂笑声,余慈依稀看到了一场满透着不屑和嘲弄的脸。
随后,阴影消失。
第三百五十四章 干扰
“重器门死掉三个……首领失踪。”
那位冷静地提示,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长生真人水准之上的剑气血潮碾过,光圈之外十里范围,可说是再无噍类。按照刚才的情报,重器门一行人就在这片区域,自然情况糟糕。况且沉剑窟主人攻击在狂放之余,也极具针对性。血潮之中自有峰谷变化,除了两个冲得最靠前的倒霉鬼,另外就是藏在暗处的几个步虚修士,而曾经带给他最大威胁的重器门首领,也不会漏过。
但结果有些出乎余慈的意料。
重器门首领是余慈进入剑园以来,遇到的最莫测的人物,感觉深不见底,相比之下,沉剑窟主人还要逊色一些。就算眼下沉剑窟主人夺了原道的法体……呃,好像真的要倒转过来了。
就算是这样吧,重器门首领难道就轻易被灭掉了?
“没,还在。”那位在冷静地分析,“不过是一个投影罢了,就算丢了也没什么,冒险而为,正当其时。况且若说那影子的破绽,当以此时最大,说到底,它不过是个‘小人’。”
“呃?”
“生灵之情绪易变,粗犷之人或有温情一刻,怯懦之辈也有放胆之时。然而本性难移,一切应化都要有‘求变’之欲,它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谈何‘求变’?本来性情自然暴露无遗,可说是与原道大人格格不入。所以一轮剑气,画虎类犬,比你还不如。”
“……”
剑意层面,那位是当之无愧的权威,余慈也弄不明白这究竟算不算是夸奖,反正听起来不是滋味儿就是了。不过细思一回,不得不承认里面也颇有道理,便笑了声:
“前辈对人心把握,让人佩服。”
本是客套话,可话音方落,余慈忽然醒悟,那位对人心把握如此精妙,又哪会突然与他“闲聊”?这话里当有深意:剖析人心,尽现眼前,是为他鼓劲儿提气的吧。
坦白说,余慈还真提起不少信心来。
然而,他只是个特例。对剑气血潮的亲身体验,足够打灭任何还丹修士的念想——至少暂时如此。在阴影消失后足足半刻钟的时间里,没有一个敢踏入光圈外十里范围之内。
不过,余慈仍在后方耐心地等待。因为光圈依旧在收缩,只是速度稍慢,以目前的趋势,这个通往未知地域的虚空裂隙早晚都要闭拢。随着这一过程持续推进,压抑的气氛在蔓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余慈喃喃说话,伴着他的话音,终于有一道人影迈过了十里的界限,初时还显得有些谨慎小心,后面速度就越来越快,最终直直投进光圈正中央。这人还在半路上,后面已经有人跟上,两个、三个、五个……至少有十个人,形成一波冲击的“人潮”。
众修士自此分界,前冲的、观望的,还有干脆后退的。
余慈无声无息地靠上去,算是观望的一批。耳畔,那位却是兴头上来,又和他聊了起来:
“不否认有那种蠢货,但这里聪明人更多。聪明人才更要争,长生路不是绣花品茶,容不得迂徐和顺,容不得从容不迫。尤其是越往上走,彼此追求的长生之理就越是容不得异议,一旦碰撞,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当年剑修西征,不正是由此而生?正是天机一线,有你无我,不夺奈何?”
余慈闻言倒是有些怀念,当初在止心观,也有这样论道的机会。只是于舟老道总说“取舍”,那位说的是“争夺”,思路迥然不同。至此,他倒又想起一件事,之前虽说已准备妥当,眼下还要确认一番才放心:
“我那些同门如何了?”
“早已引走。其实你不须担心,那于道士虽在‘争’字上一塌糊涂,已绝了长生之路,但其余都算是上上之选……哦,往前!”
那位突然警示,余慈回眸,却什么都没发现。但既然那位发了信号,他也就依言向前飞掠,耳畔声音不绝:“重器门首领已经进去了,藏形匿迹是把好手。”
“她是什么都不奇怪。”
余慈回了一句,终于确认,该上台的都上了台,且都演了对应的角色,便不再多言,驭剑化雾,破空遁入光圈之中。
天地一下子扩展开来。
那只是纯粹的感觉,未等余慈看清楚这片天地,虚空乱流如刀,已将他卷了进去,余慈护体剑气竟然没有半点儿用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全亏了那位放出在九天外域时的能耐,形成一道屏障,将乱流弹开,这才保得性命。
那位裹着余慈,一路向前,也就是往这片天地更深处挺进。直入十余里,虚空乱流倏地一定,原来此地外围狂乱,内里却是“暴风眼”,可得片刻安宁。
但就是十多里的路程,已不知有几个倒霉鬼,被绞得碎了。
“这就是剑破虚空的源头,整个剑园最为稳固之所在。”
听着那位的介绍,余慈环目四顾。不知是否是到了最核心地带的缘故,那些另辟虚空的法门反倒失去了作用。余慈一眼看到的,不再是华庭园林,奇景异地,反而是最普通不过的荒山雪峰,就和断界山脉中峰峦叠障的冬日景致一般无二。
现在还是晚上。
余慈仰头看天,越发觉得眼熟。此处天空格局,似乎和归墟、尤其是星轨剑域内的归墟天空有些相似,都是由纵横的虚空裂隙拼接而成,显出千百个夜空,雄伟瑰丽,无以伦比。只不过这里的虚空裂隙相隔更近,甚至干脆就混在了一起,虚空震荡,乱流频发,也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数十里方圆的山地不小了,十几号人散落其中,一时片刻都寻不到影子。
余慈懒得多想,直接就问道:“他们在哪儿?”
这里的“他们”,是指沉剑窟主人和重器门首领两个最重要的人物。二人此前已经结了梁子,进入此地之前,又多了几笔血债,一旦碰上,少不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余慈就可能从中取利,完成玄黄未竟之事。
耳畔山风呼啸,却没有半点儿话音。
余慈心头一激,低喝道:“前辈?”
又是一阵山风刮风,但还好,这回终于有了回应,虽然断断续续不那么真切:“外围……虚空阵列,到此强弩……,受到干扰后,尤其如此。”
后半截终于转为清晰,可声量还是低了许多。余慈眉头皱起,就算他不是因人成事之辈,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此等局面上,区区一个还丹水准的修士,完全不够资格插手,若那位使不上力,他在此可真叫一个麻烦!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余慈心中疑忧未去,再和那位交谈几句,谈话突然又全无先兆地断绝,就算是暂时现象,仍让他头痛万分。
在原地转了几圈,空气中的低压便如雪峰的阴影压在心头。
远方山中,隐约已经有打斗声传过来,并有愈演愈烈的态势。余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纯凭空气的脉动,已经能够感应中,那只不过是还丹级别的战斗。不只如此,相隔两个山头,三个还丹修士马上就要碰头,大概又是一场遭遇战。
另外还有……
余慈忽地一愣,什么时候,他的感应已经敏锐到了这种地步?
方圆三里范围内,感知细腻详实,纯凭气息,如在眼前;五里范围内,也可见其大概。便是在更远处,也能有些感应,至于特别强烈的信息,更不必说。如此感应,已是他旧时的近三倍水准,他竟懵然不知。
余慈不免就想,自从归来庄出来,他是不是太依赖“那位”了些?
心中略动,余慈将封在鞘中的玄黄杀剑置于眼前,看了半晌,忽地一笑:“老兄多多保佑,今儿我就舍出几十斤肉又如何,咱们就算投桃报李,互不亏欠!”
喃喃说罢,他起身到雪峰阴影更深处去了。现在他要临时补充计划,那里有个人物,正适合。
很快绕过一个山头,到达敏感地带,也不用他主动招呼,雪峰之上,就有冰冷眸光如矢如剑,刺在他脸上。
“好巧,在这里看到余仙长。”
“香奴你也在啊。”
有意无意说着已不陌生的言语,余慈倒是一笑,只可惜女修面容完全隐在兜帽形成的阴影下,看不清喜怒如何。
第三百五十五章 水火
找到香奴,并非是因为她在附近,找来比较方便,而是余慈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能够进入界河源头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纵然一个个实力高超,但余慈不认为他能够让这些人按他的剧本行事,自然也没法提供给他太多的助力。这种情况下,顺势而为才是最重要的。
他找香奴,一来二人前面算是有些合作的基础,听其言、观其行,都还过得去,二来双方的交情也就是那样,好聚好散,不存在利用与被利用心理障碍,符合他临时“搭伙儿”的要求。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余慈认为,眼下剑园中,除了他背后那一位还有重器门首领之外,能对沉剑窟主人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香奴一人!
两人视线隔空一对,未等进一步交流,旁边已有人奇道:“这位……是余慈吧。”
余慈闻声扭过脸去,见了那人,便笑了一笑,招呼道:“夏道兄。”
夏伯阳的态度淡淡的,称不上和善。
他早早便用替难巫偶脱身,此后再无交集,不曾见得余慈后面的表现,便是见了,他堂堂还丹上阶修士,又是千山教少主,飞魂城城主夫人的内侄,堪称是洗玉盟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对余慈这样一个修为平平、名声不显的人物,自然也看低一头,更何况,他听余慈大咧咧地称呼“香奴”,极是无礼,心中不免有几分厌憎。
余慈只是奔着香奴而来,对夏伯阳尽可无视。不过眼下却不是内讧的时候,心中念头一转,便又笑道:“先前形势紧张,未曾与夏道兄叙礼。去年也差不多是这段时日,慕容师姐西来,击杀恶贼南松子,在下适逢其会,多蒙看顾……”
他语速刻意放慢,一边说一边观察夏伯阳的脸色,见其惊讶之余,面色有和缓的趋势,便又加了把力:“蒙慕容师姐看重,也算是师姐弟相称,临去前,我与梦微师姐还合送她一只水相鸟来着……说起来,也能攀着夏道兄一些。”
微笑中,余慈姿态放得颇低,若夏伯阳再不知趣,就未免过分了。
事实上,夏伯阳本来是有给余慈一点儿颜色看的打算,但听余慈“攀”上来的关系,他还真有点儿吃惊了。余慈所说的“慕容师姐”,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洗玉飞烟”,也就是他姑姑的义女慕容轻烟。他和那女人的关系算不上深厚,但总还有几分交情,慕容轻烟西去游历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其中还有这等关节。
所以,夏伯阳本能地回头确认,兜帽后,香奴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就是默认了。夏伯阳终究算是英杰一流的人物,就算对余慈第一观感相当糟糕,起码的肚量还是有的,既然余慈先放低了姿态,又抬出慕容轻烟来,他也要有些表示,便露出一个笑容,冲着那边点点头。
偏在此时,他只看到了余慈的后脑勺。
夏伯阳却没有在意,只因为就在刚才,一处山峰雪崩,四野震动,但相隔十里,也能从雷鸣般的雪浪声中,清晰感觉到那边嗡嗡颤鸣的剑吟,人们的注意力自然都被吸引过去。
也因为如此,同样没有人看到,余慈扭头之后,脸上的表情。
半晌,雪崩止歇,剑吟之声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消失。三人都转过脸来,视线略一碰触,便又是沉默。
所谓“借势而为”,当然不能开门见山,否则是要被人当成傻子看的。余慈摆出的是“偶遇”或是“临时起意”的姿态,一个人的能力和收获有限,但若能有三个人在一起合作,不提别的,野心总要再升上几个层级,那样更符合余慈的盘算。
只是,无论是香奴还是夏伯阳,暂时都没有将心思坦白的打算。
余慈现在要做的,就是逗他们开口——用沉默。
沉不住气的是夏伯阳。其实这位的心性修为也属上乘,可有佳人在侧,之前余慈一番言论,无形中也把他抬高,再加上形势确实紧迫,几个因素揉在一起,终于让他忍不住说话:
“余……老弟有什么打算?”他本来是想说“师弟”来着,但这样就等于坐实了关系,滞了下又改口。
余慈已经不在称呼上纠缠,只是皱起眉头:“不怕二位见笑,我进来就后悔了,山区面积对那怪物来说,只是个笑话,又有虚空乱流封锁外围,就像个鸟笼子,完全没有辗转腾挪的余地……嘿!”
除了“后悔”之语,余慈其余描述都是最真切不过。夏伯阳便点头同意:“这里虚空拼接确实复杂,那个怪物若发了狠,事情就不太好办。”
理论上讲,沉剑窟主人若真动手,一时三刻就能将这片山区血洗一遍,但余慈认为,沉剑窟主人没那个心思。因为,在沉剑窟主人、甚至在余慈本人的认识里,这片连绵雪峰之中,有曲无劫!
余慈一直怀疑,是不是随便找个山峰挖上几尺,就能看到那位前辈剑仙正躺在里面睡觉来着?
不管认识是否正确,曲无劫曾在这里生活了成千上万年的时光,此一事实是没有疑义的。大概这里每一处冰雪岩石,都残存着他的气息,正因为如此,威慑始终存在,作为影子,沉剑窟主人对此有天然的恐惧。
“那个‘怪物’……”
“你说沉剑窟主人?”
“咦?”
无论是夏伯阳还是香奴,都看着余慈,一时说不出话。
谜团被余慈一语戳破。
别看界河中那场黑暗乱战打得热火朝天,各路人马,其实不过是群聚而来,知道前面“吞吐元气,剑耀百里”怪物身份的,以至进一步能明白其中事态演化的,可说是一个也无,弄得一笔糊涂账。
而此刻,余慈直接叫破了怪物身份,对曾经参与过沉剑窟之会、经历过归墟中的摊牌,甚至还见到那具神秘棺椁的夏伯阳二人来说,理解上全无困难,且惊讶尤甚。
不得不说,余慈挑了一对好听众。
趁热打铁,他恰到好处地摆出意外的表情:“原来你们不知道?那你们还追来!我?我是被重器门的那家伙抓进来,凑巧碰上……”
“原来是这样!”
夏伯阳的感慨全无新意,心态变化也是如此:“那怪物夺舍了一具剑修法体,怪不得修为狂进……”
说着,他垂下眸子,不让人看到他眼中跳跃的火苗。
一具能容纳沉剑窟主人的剑修法体,不正是炼制千山教独门巫法的最好载体?
余慈有选择性地叙述信息。比如说沉剑窟主人夺舍,却不说法体原属于哪位,更隐去剑破虚空的事实,显得他只是一个适逢其会的倒霉蛋,将原因和责任一股脑儿地推给重器门首领,彻底撇个干净之后,余慈便观察这二人,尤其是香奴的反应。
为什么说香奴对沉剑窟主人有威胁?不在于此女本身的修为,而在于她背后的那位。
香奴背后的罗刹鬼王,沉剑窟主人背后的大梵妖王,不说不共戴天,势同水火总没错吧?从天裂谷到绝壁城,再到剑园,余慈不止一次见到了两位妖王的明争暗斗。
他头一次听到大梵妖王的名号,正是在碧潮毁掉通往大梵妖王所属黑魔法坛的单向甬道之时;然后在绝壁城,血僧伊辛有意无意地将引发天裂谷动乱的屎盆子扣过去;不久前他还听到转述,归墟中一团混乱的时候,正是眼前的香奴现身,两三句话的功夫,就逼得文式非将大梵妖王指认出来。
几次三番,针锋相对,又有明确的目的性,这也正是余慈“借力”的依据所在。
正各自计较的时候,雪崩又来,这回比上次还要近了些,声势也就越发地惊人。余慈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山风吹过时,带来的冰粒碎碴。
“那家伙在干什么?”
或许由于余慈解开了一个谜团,夏伯阳对他更客气了些,也顺势征询他的意见。余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