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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最大的威胁就这么削减,可所有人都是一片茫然。
“刚刚,好像太阳掉下来了?”
解良、俞南就在弟子们中间,都是神情凝重。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波人,刚刚从死亡线上转一圈儿回来。
真界大日是当年巫神从星空深处牵引过来,据说原本并不是一颗合格的太阳,只是处在某个临界点上,是巫神以无上神通,为它“加力点火”,由此围绕真界运转,照耀四方。
可就是这样一个星体,根据真界中人的测算,其直径也将近四十万里,毫无疑问是一个庞然大物。
如果刚刚落下的时候,再靠近一些,或者运化的激烈程度再强一些……相对于它的尺度,仅是“一丝”,天裂谷东岸这里,恐怕就要直接灰飞烟灭。
再没有人能活下来。
可就是现在这样,周边天地元气也是彻底紊乱,难再收拾。
幽暗的天空,和天裂谷方向的火光合在一起,让人心底焦躁。
秽灵浊海的大潮,因为主体部分被“熬干”的缘故,虽然依旧在群山相夹的“河道”中奔涌,却已经没了声势,倒是其中的浮尸感受到无岸的情绪起落,都是躁动。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威胁性要比刚才大得多。
解良和俞南正商议如何处理,宗门的传讯渠道,有消息过来,紧接着,人影闪动,在“河道下游”预备拦截的阳印真人飞掠而至。
他见了解良等人,先是松了口气,又叫一声“乖乖不得了”,干脆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
此时一众离尘弟子才发现,这位道德部数一数二的强者,已经是受了伤,气机起伏不定,比他们还要狼狈得多。
阳印深具赤子之心,在宗门师长中,是最没有架子的一个,一向都甚得众弟子喜爱,见他这模样,当下就有不少人本能伸手去伏,乱糟糟地一片。
阳印哈哈笑了两声:“不碍事,不碍事。”
其实他确实还好,在他们这种境界,已经接触、感悟法则体系,正处在相合又相离的微妙状态,突然间天地剧变,一时转变不过来,就是这么个下场。
不过后续的抗力倒是强得多,真正麻烦的还是眼前这些未入长生的低辈弟子,如何抵御,还是个未知……
呃?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中天钟鸣 湖底剑吟(上)
阳印呆看着眼前一众弟子,除了解良和俞南以外,修为高的如华西峰,到步虚上阶;修为低的像宝光,不过是还丹高阶。
正应该是受到动乱的法则体系影响的最核心群体,这样的情况,他来之前看了可不止一例了。
可是,他现在看到的情况,怎么,怎么……
俞南大概是一众人等中最敏锐的那个,略一思忖,便道:
“此时河道中,秽灵浊海虽已后力不济,然而妖王浮尸有十多头,且已经躁动不安,冲击力极强,贵宗在下游的布置,可还稳妥么?”
阳印的眼睛正盯着宝光看,闻言随口道:“稳妥个屁!现在也就我、洗罗、谢严还支得起架子,小辈之中,能站得住的都没几个……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有对比才有认识,看到阳印这模样,又听他描述,一众离尘弟子也都是面面相觑。
而等他们看到彼此身上,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的如水灵光之时,那答案也就格外明晰起来:
“大约是……加持?”
“加持?”
阳印很快就了解了大概情况,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他往天裂谷方向遥观一番,此时那边就像是一个大火炉,焰火冲霄,却又将绝大部分热力都收束起来,传导而至的,只有那相较于“大日坠落”,显得微之又微的震荡。
此时,见机得快,躲过大日坠落正面冲击的方回和乔天尊,还在天裂谷就近勘验,不过一众离尘弟子的现状,肯定要传过去让他知道的。
可这种变化……阳印都不忍心想下去了。
“阳印师伯?”
“嗯?”
“咱们接下来怎么做法?”
“还能怎么做?加持既然管用,当然是快快做来……那个,宝光,你就跟我走一趟,先把那边给治治。”
宝光应声而出,下巴都微微昂起。
阳印伸手抓住他,刚要飞起,天地间的光色忽然生改变,众人扭头去看,只见东南方向,一道青白光柱就此拔起,直冲霄汉。
而在光柱顶端,一口在这边都能看清楚烙刻纹路的铜钟,嗡然敲响,震音响彻九天十地,而伴随着钟声,光柱周边虚空,显化出天书符篆,八角垂芒,精光乱眼,围钟绕柱,盘旋不息。
说也奇怪,当众修士闻得钟声,见得符字,莫名就是心中熨贴,有清凉之气,灌顶而下,似乎还能与身中体外加持的上清灵光彼此共鸣,增益更多。
“叩心钟,八景宫?”
阳印愣了愣,暂时驻身观察,也和解良、俞南两人商量。
没等弄出个所以然来,下游方向,精光飞来,是那边的冼罗真人飞剑传书,述及不久前的变化。
“大有好转?这么灵验……”
就站在阳印身边的宝光,听得此言,莫名心里头急,正想开口,却听阳印真人呸了一声:“早干什么去了。”
解良瞥了一眼过来:“师兄!”
“是,是,我知道,不造口孽……嘿,己人都没管我,你急个什么劲儿!”
“……我是说,你还是快带宝光过去,同是玄门加持,不冲突的。”
“还能彼此增益。”俞南简单插了一句。
阳印嘿然一笑,扯着宝光就走,去得远了,还能听到他的问话声:
“……怎么个法子,你说说看……”
解良、俞南对视一笑,两人都不是多言之人,但性格、认知都很相近,确有一见如故之感。
然而,俞南却又微微叹息。
“俞兄?”
“这时候可有点儿冷啊。”
俞南所言,不是故弄玄虚,描述心理、形势,而是确确实实的肢体感受。
这种混乱的法则环境,元气的流注运转,都在生改变。
真界已经很难回到从前的真界去了。
“参罗利那造此恶孽,真界动荡。玄门还好,有八景宫、有渊虚天君;魔门求乱而不求治,影响应该也不大;剑宗心怀剑意,更是无碍。唯有巫门……”
他的师尊谷梁老祖,其实与巫门颇有些渊源,关系很深,所以既可执掌离魂鼎这巫门刑器,又可为他换来“血指心剑”这一巫门咒法杀伐神通。
受师尊影响,俞南看待巫门,其实颇有不同。
可现在,他却清楚地知道:
巫门完了。
巫门的修行体系,本就是建立在“古巫九变”的真界之上,当年剑巫大战后,天地鼎革,巫门体系的份量已经出现了大幅的衰退,现在则更要命。
话又说回来,也许巫门应该感谢论剑轩,如果不是九劫之前,曲无劫等剑仙将他们从宝座上打落。今日这般冲击下来,剧烈反噬的力量,足以撕碎九成九的大巫,让几乎所有巫门血统的生灵,变成废人。
“真该感谢啊!”
幽灿在湖底冷笑,也在咯血。
天地法则体系的崩坏,对地仙的影响其实不大,但巫门的修士除外。
与碧水府尊的合作,毫无疑问是他复出以来最大的败笔,但这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事实上,在那场失败、甚至可称之为耻辱的会议之前,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太霄神庭、罗刹鬼王、无量虚空神主等焦点之上的时候,幽灿已经做了很多事。
比如,他已经寻到葛秋娘,以巫门秘法,抽离出她腹中胎儿血脉,这是苏、唐两家的。
而他曾与夏氏夫妻一场,都是有心人,其血脉也早已到手。
如此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四脉集聚。
可是,这些血脉有的是从母体剥离,尚属先天;有的却是后天性质,混在一起,其实效果很差,想成就“巫胎”,不啻于痴人说梦。
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不管是“巫胎”,还是“巫神”本身,才真是梦呓一般的存在吧。
幽灿从来没想过走“巫胎”这条路,他选择的是等而下之……甚至历代巫门先辈,想都没有去想的“蹊径”,或曰“邪门歪道”。
此时,他已经重新进入洗玉湖底,甚至还在已经成为敏感区域的水世界中转了一圈出来。托已经被他卖了个干净的“巫神”之福,没有人现他的存在。
他得以将那边的情况了解通透。
此时,无量虚空神主的祭阵已成,这位魔门大能,分明就是在试图魔染巫神,以此作为再进一步的凭依。
可巫神沉眠状态下,灵识封闭,这法子绝不可行。
只有先唤醒部分,逐一浸染渗透……或许那些剑修的作用就是如此?
里面颇有学问,可幽灿现在没闲情去理会。
与罗刹鬼王“合作”,最大的好处就是明白了天地变革的走势——即使像今日这般的混帐变化,不可能事先得知,但已经足够他做出判断,又怎么可能吊死在巫神这一颗树上。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和巫神切割才对!
若在平常时段,“切割”之法,绝不可行。
巫门中人,自小灵昧与血脉根基就是紧密关联,修炼到步虚境界时,阳神与真形法体就浑然如一,再难分离。
生是巫门的人,死是巫门的鬼……要么就是像“巫鬼”怀琛那样,从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牢笼。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天地法则体系的崩解,使巫神的血脉束缚出现了破绽。
特别是对他这样的地仙大能来讲,他的血脉源于巫神,可“灵昧”修持,已形成了“天人相搏,自成一域”的格局。
“灵昧”的修为就是自己的,这点毫无疑问。
也就是说,他其实已经部分脱离了巫神的钳制。
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推动这个进程——短时间内,他的修为不可能出现大幅进步,那么,让血脉“退步”,甚至更激烈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幽灿就这么低声笑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因为这一刻,他的灵昧核心,正一点点地与肉身脱钩,类似玄门出阴神、成阳神的步骤,可在巫门体系中,却是十足十的大逆不道、不知死活!
此时的幽灿,就像中古时代,那些被投入离魂鼎,遭受刑决的巫门大能。
可他却是完全自愿,而且还增加了更决绝的步骤:
每一部分的血脉剥离,相应的就是那部分的肢体丧失活性,浓郁的死气盘踞,形成了“巫毒”式的元素,逐层浸染,自成符纹,也将那部分肉身炼化成类似于“傀儡”的死物。
是的,就是巫毒傀儡——此时的真界,恐怕没有比他的本体更为高端的材料了。
幽灿知道这是疯狂的赌博,可他别无选择,这是唯一的机会。
太早挣脱不出,太晚则道基毁坏。
而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瞒过各路大能的感应,安然渡过之后虚弱期。
一旦渡过,就将彻底脱离巫神的束缚,前面就是海阔天空。
所以,他专门藏入湖底妖国——因水世界和四方天八的的存在,湖底妖国已经是在夹缝里,足够混乱,足够隐蔽。
事态的非常顺利,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
他潜心控制之下,已经实现了“灵昧”与物性血脉的分离,也将他的不坏之身,初步炼制成巫毒傀儡。
在巫毒傀儡的保护下,抵御一般的风险,应该是足够了。
暗松口气……这运道,算是祖宗保佑吗?
一念至此,就是冷笑。对他这悖逆之人,又保佑什么,是自己决断正确才真!
也在刻,感应外围区域,忽生波动,一个巨大的阴影,循着水流飘过来。
幽灿心中一动:
烛龙王?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中天钟鸣 湖底剑吟(下)
此时的烛龙王,已经现出原形,依稀还可见到当年“烛九阴”的风采。
其形蜿蜒如蛇,然身长千丈,通体赤红,还显出一张粗豪的人面,自头颈往后,延伸到背脊,都是长长的金色鬃须,双眸呈赤金色,照彻黑暗,游走无声,却有沉沉的重压传导过来。
只要是对罗刹鬼王计划,有较为清晰把握的人,都知道现在烛龙王是个什么状态。
此时的烛龙王,已经不是湖底妖国的主君,而是作为“七祭五柱”的组成部分,是属于罗刹鬼王一手打造的“新体系”的重要一环。大约相当于现在域外正摇动坠落的“日月五星”之一的地位。
看待他,无疑必须从整体的角度来看。
幽灿可以理解为:烛龙王正在归位。
也就是进入到一个最适合发挥他作用的位置。
那么,自然就以住他已经住惯了的湖底妖国为第一选择。
这段时间,在四方八天的战斗,湖底妖国的精锐几乎丧尽,剩下的都是一些有眼无珠的蠢货,完全没有发现自家的主君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甚至因为天地变革,法则体系崩溃,对“自带体系”的烛龙王愈发依赖,信力集聚相当快,也就使得这个环节的第一把推◇力,很快形成。
这应该也在罗刹鬼王的计算之内。
虽然幽灿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已经完成,烛龙王可谓“来迟一步”,可谁也不想立于危墙之下不是?
他这边也要尽快离开……
幽灿忽地心生警兆,目光投向阴影处。
刹那间气机相交,险些齐齐出手。
不过,还好两边都是但都是理智和控制力超卓之人,现在烛龙王状态特殊,一个不好,就要引来整个“七祭五柱”体系的压力,谁也不敢轻启战端,都是悬崖勒马。
倒是将彼此的身份看了个明白。
“幽城主?”
“诸宗主?”
两个都曾权倾一时,如今却都极其狼狈的修士碰在一处,滋味颇为复杂。
“诸宗主也在此地?”
“险些迷路在四方八天之内,不得已只能请烛龙王当一回识途老马了。不想在此地看到幽城主,想来也是有志一同?”
幽灿和诸阳都看到彼此的退意。
如今天地变革,大势所向,一切常规的毁誉得失,都变得可笑,像他们这些本来在此界最巅峰的修士,也要各谋出路,全身自保,想想也是无奈。
“先联手吧。”
诸阳作为杀手宗门的领袖,更讲究实际。他的视线在幽灿渐失去生命光泽的肌体上一扫,已隐约有些概念。
两人心底深处,彼此都不信任,常规而言,各走各路比较好。
可是现在这情况,还真的说不出口。
他先前惨败在叶缤剑下,重伤之身,又受天地剧变影响,天遁杀剑的功底废了大半,想凭借天下独步的遁术远离,都成了奢望。
幽灿比他的情况稍好一些,但在神通变化上,由于刚刚形神分离,绝不如诸阳灵便,两边正半斤八两。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半晌,幽灿方道:
“确实是早早脱身为上。”
他在这里,和烛龙王做了多年的邻居,对周边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当下就和诸阳说起附近的环境。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们不指望能弄出个万全之策,只求在不惊动烛龙王的情况下,尽可能远离这是非之地,就可以接受了。
刚商量出点儿头绪,忽地寒意袭上心头。
幽灿和诸阳对视一眼,谨慎探出感应,可转眼心神便似给刺了一记,都是微痛。
却见有一人,无遮无拦,长衣持剑,往深水区降下,相隔尚有一段距离,气机已经遥遥锁定刚刚落位的烛龙王,其中正是毫无掩饰的恶意。
不管是不是行尸走肉,烛龙王都不是可欺的对象。
尤其现在作为一个体系的组成部分,牵一发而动全身,稍稍做出反应,整个湖底就为之动荡。
他手下那些还闹不清局面的鱼妖之流,还是按照湖底妖国的模式,对深入妖国领域,冒犯他们主君的敌人给予反击。
役灵老祖这些年的心血没有浪费,很快那些鱼妖之属,已经结成了大大小小的战阵,倾压而上,还有更多的妖物汇聚进去。
虽说与之配套的阵禁已经在几日来的动荡中损坏,可乌压压一片,结成森严阵禁,声势还是不小的。
可惜,对来人而言,这些当真是无聊得可以。
来人视湖底激变如无物,锵啷一声,长剑出鞘。
刹那间,幽暗的湖底,便被灼目的剑光照彻。
这光好怪。
结阵的鱼妖之属,被光芒照过,整个身体都似变得透明起来,都可以看到气血在肌骨中的运转。
而在许多本是只有水波摇荡的区域,却是一道道、一层层,气机显化成一条条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