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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九看看他满手冒血,外加肩膀上的剑伤也一直没有治,随着他的大力动作,血一直往外涌,却还是傻头傻脑专心地想把自己手上的血给擦个干净。
狄九也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生气,最终却只是长叹一声,轻轻挣开,却又反握住傅汉卿的手,稍一使力,便叫他把掌心摊开,一手入怀。掏了金疮药替他治疗。
傅汉卿怔怔坐在床头,怔怔看着他极专心地为自己上药替自己包扎,以前可以淡然处置,当做最平常之事,而今却莫名地不自在起来,手指悄悄屈伸几次,想挣开,又不太敢。低垂了眼。看着自己地血,落在他的掌上,指上,袖间,膝上,本能地又想去拭。
狄九感觉傅汉卿的手微微抽动一下。淡淡抬眸,给了他一个并没有明显不悦,却威慑力十足的眼神。
傅汉卿立刻僵硬地再不敢动一下了。
狄九一边为他治伤,一边轻轻道:“自出了总坛,一路过来,你就在不停地受伤。”
傅汉卿低头不言,一路过来,总是要人为他操心,不停得替他治伤,只不过。以前一直是由狄一来做,狄九亲手为他疗伤。这是第一次。
“而且还总是忘记自己受伤,处处要别人替你记挂。”狄九忽然轻轻叹息“你这只懒猪。若是有一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这一声叹息,恍似无意,却又似带了许许多多言语不能尽诉的感慨怅叹。
傅汉卿震了一震,为什么这样简单的话,会听得人胸口如受重击。为什么以往听来,全都茫然无觉。无知无感的话,今日入耳。字字句句,叫人胸口闷得呼吸不畅。
他怔怔望着狄九,说不得话,作不得声。
从总坛到这里,那么悠长的时光,那么遥远地道路。
他凶他,怒他,管着他,戏弄他,以为难他为乐,动则就要打要杀,好几次险些真下杀手。
然而,他的繁重工作,他无声一肩尽担,他的重重责任,他默然一力接手。他懒散,他嗜睡,他不肯面对现实。他怒过,吼过,找过他的麻烦,然而,所有的问题,他都尽力助他解决,所有的善后,他地亲力为他办妥。他的许多异想天开的念头,他纵然不赞同,纵然总是反对,可一旦实施,却从来没有一次拖过他的后腿。他的很多所谓功德无量的想法,若不是这个总是第一个说我不同意的人站出来替他细细安排,妥善实施,那些也永远只是一个懒人从来不肯实践的想法罢了。
他受伤,他愤怒若狂,他受辱,他便百计千方替他讨回公道。
谁也不曾欠了谁,没有谁活该要替谁一世操心,永远尽心尽力。这一路行来,除了偶尔几次的纷争,别的事他从不过问,只管好吃好喝好休息,安安心心,毫无所觉得享受着一切,不知珍惜,不懂感恩,不解深意。
他造了一个壳,把自己深深关入其中,悄然推拒所有地危险,伤痛,恐怖之时,也无知无觉地错失了多少善意,关怀,真情。
若是有一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他垂首,不能答。
若不是狄一狠狠地戮破他那层可笑的硬壳,会不会直到有一天,所有人都已不在身边,他还永远茫然不知道,曾经得到过什么,曾经发生过什么?
若是有一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人地生命如许短暂,若是直到那一日,直到他们永远地消失,永远的离去,他们眼中地我,依旧迷茫天真而残忍,他们最后的心情,又会是怎样的?
他慢慢地,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地牵住狄九的手,轻轻道:“那就,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望着他,有些期盼,有些忐忑,也有些迷茫地说:“那就,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人的生命,那样短暂,曾经的伤痕,如此深刻,若是我曾伤你,那么,可不可以用那剩余的所有时光,容我尽力,弥合那样的伤口?
狄九略觉惊异,只觉他说话地语气前所未闻,抬眼看去,又觉他的眼神奇异得让人不能直视。
狄九迟疑一下,然后,淡淡笑笑,仿若轻描淡写,答应了一件极小极小地事:“好啊。”
他说完,放开傅汉卿的手,抬手撕开傅汉卿肩上有衣服,处理他的肩伤。口中淡淡然问:“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他回答的语气太过轻淡,即无愤怒,也无不解,和以前面对这一类话题时的反应完全不同。傅汉卿也同样怔了一怔,深深看他一眼,眼神略有悲伤:“不,我其实本来想向你道歉。”
“道歉?为什么?”狄九漫不经心地问。
“为了,我……我找你做我的情人?”
“怎么,你又改变主意了,变心了。”狄九轻笑,笑声那样轻淡,可是,傅汉卿听着却觉得有一股寒气从心底里升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也说有话对我说?”
“是,我想告诉你,以后不许再随便找人上你的床,不要随便让手下给你找
人。”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居然听不出怒意。
傅汉卿低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
“我知道同你说什么神教的颜面那是白费力气,但我要同你讲清楚,我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即然你选了我,即然你对我说,我是你的情人,即然我也答应了你,以后你不许再对别的人说同样的话,否则……”
狄九语声微顿,那一声否则,永远地没有了后文。
傅汉卿惊慌起来:“我不会的,这种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了,以前我做错了许多事,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
他的话狄九每个字都听见了,却又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淡淡微笑:“这样,就好!”
开口之时,他已经处理好傅汉卿的伤口,然后,手却没有从傅汉卿的肩膀上放下,而是转为自然而然地抱住他,指间微一用力,傅汉卿整个上衣全被他撕了开来。
傅汉卿一惊,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你做什么?”
“即然我是你的情人,自然应该做情人要做的事。”他语气平淡,眼神里甚至带点笑。
他抱住他,臂膀的力量足以阻止傅汉卿的任何动作,然后微笑,低头,从他肩上的伤处,开始亲吻。
傅汉卿颤抖起来。
这样地动作。这样的姿态,他太熟悉太熟悉。
若是在几天之前,他不会抗拒,不会反对。每一世的肉体不过是皮囊,对于房事,他即不会太欢喜,也从来不会因之感到屈辱或不堪。
然而,现在。不可以。这是不对的……
他脸色苍白地挣扎起来,这是不对的。
我已经睁开眼面对这个世界,我已非当日混沌迷茫,对他人感受无知无觉的顽石。
你不是爱我,你是恨我!
这是不对的?
为着仇恨而拥抱,为着仇恨而亲吻。为着仇恨而热烈地相融。
最终会受伤的,不止是我,也同样有你?
傅汉卿奋力推拒着狄九。这样地疯狂,这样的伤痛,这样的仇恨,他看过太多太多。
他再不是当日无知木石,再不能冷眼看他人痴颠疯魔。
狄九,停止,这样,不对……
不要为着恨……而伤害我。因为,那最终也会伤害你自己?
狄九轻轻笑。一手牢牢拥抱他,不给他丝毫挣扎余地。一手已飞快解开了自己的衣裳:“你忘了,是你要我做你的情人的。”
很轻很淡地笑,很轻很淡的语声,很轻很淡的目光……
他的笑是冷的,他的话语是冷的,他的眼神是冷的,他的吻抱和亲吻,也依然是冰冷地。
傅汉卿闭了闭眼。是我要你做我的情人。是我伤你至此,所以。我才不能再错下去,所以,我才不能让你再伤害你自己?
这是错地。
我冷漠地随意对你提出情人的要求是错地,你为了仇恨而选择成为我的情人是错的。
你和我,走了不同的极端,却都在犯同样的错误。
他终于运起内力,挣扎间,双手抵在了狄九的胸前,就待发力推开他,然而,这一刻,他迟疑了。
指间所触,一片冰冷。
那样冷的胸膛,仿若不属活人。
这一怔之间,又再一次被狄九抱紧。
傅汉卿迟疑着,尝试着,伸手,抚摸他的背。
他地背是冷的。
一直一直,狄九总是冷地。
记忆里,狄九的眼神,总是冷的,狄九的声音,总是冷的。狄九那多次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指尖,也是冷的。
到现在,他拥抱他,他亲吻他,他的拥抱和亲吻依然是冷的。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冷?
怎么有人可以忍受,永远永远这么冷?
傅汉卿手指很慢很慢的屈伸了一下,然后,徐徐张开,紧贴在狄九的背上,极慢极慢地用力,然后,开始回抱他。
为什么他会这么冷呢?
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他这么冷?
总是一个人,总是这么冷。是不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悄悄发抖?
就这样抱着他,就这样一直一直抱着,那么,会不会,他就慢慢地,暖起来呢?
傅汉卿忽然一反推拒之态的回应,让狄九微微一愣,然而,他再没有丝毫停顿地顺着傅汉卿的脖子一路吻上去。
依然,是冰冷的吻。
然而,傅汉卿低头,回应。
他的温暖与他的冰寒,无声地溶在一起。
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他不知道,放纵这件理当是错误的事情发生,到底对不对?
他只是觉得,不能再坐看这样的寒冷,他只是想着,若是一直一直,就这么不分开,也许终有一日,他的温暖,会让他觉得不再寒冷。
世界忽然翻转过来。整个人被推倒在床上。
傅汉卿没有放开抱他的双手,没有分开与他交融的唇舌。
我又傻又笨又胆小愚钝,但是,我真的,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爱你,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尝试补偿我曾给你的伤痛,那么,你可不可以,少怪我一点,少恨我一些,可不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可不可以,在某一个有阳光的日子,告诉我,你的伤已经好了,你已经不再责怪我了。可不可以……狄九……我知错了……那么……你可不可以……待我好一些。
第五部(魔主篇下卷)
第七十六章 … 前路迷茫
打开房门走出来时,狄九的衣服头发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无可否认,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欢好情事。从各方面来说,那都是一次比较成功,比较满意的欢娱。
身为修罗教的天王,他所学的各项魔功里,绝不会少了欢好采补之术,交欢的技巧,自是无懈可击。
有些出人意料地,那位平时似乎很傻很纯的教主,在这方面的了解,好象绝不比他少。
那样的肉体,明明应当就是处子,可是,他的经验,却又象超过任何***熟手。
狄九漠然地挥开心头那似乎是很淡的一片沉郁。这一类事,其实无谓多想。莫非那个敢于随便拉扯任何人当情人的家伙,会是生涩未知情事之人吗?
至于看起来是处子……
这世上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人生起这一类错觉吧?
他冷冷挑挑眉,对自己在这一刻纷乱的杂念感到极度不满。
总之,这是一场彼此都满意的交欢就是。他们应当都取得了身体的快乐,也很注意地给了对方愉快,这就够了。
他眼神阴的望着远方一个徐徐接近地人影。神色漠然地向前进,在堪堪交错而过时,目不斜视,足不停步地继续前行。
“你们谈了什么?或者……”狄一止步,拦在他面前,沉声问“我该问你,干了什么?”
“干了他想要的事。”狄九冷漠地道“他想要一个情人。我给他一个情人。”
狄一脸色微变:“你,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难道坐视他到处随便抓人上床当情人?”狄九冷笑“你不该钦佩我为神教做的牺牲吗?”
狄一怒道:“他答应过。再也不会找别的人了。”
“是啊,然后一转身就让卓云鹏弄个美男子洗干净脱光了送到他的床上。”
“你是为了这件事……”狄一若有所悟“这件事有误会,当时的情况是……”
“其实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并不在乎那件事的真相。”狄九平静地说“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地人,现在的情况,他满意,我也没有什么不满意。”
“不。你不知道。”狄一望着他,神色竟隐隐带些痛楚“他改变了,你却不知道。”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一夕之间的改变,更何况,曾经发生的事,不会改变。”狄九再也懒得同他废话,绕过他便向前去。。
狄一不肯放弃地抬手拦住他:“不,你错了,以前是他做得不对,可现在。是你在做错事?你觉得他的行为可憎可恨,他的冷漠令人发指。你认为,他还会继续用无辜天真地眼神。缠着你做他的情人,逼同他亲热,以那可恨的无知,来漠视你的所有难堪,你觉得于其让他不断陷你于窘境,不如由你自己来先一步完成这一切,可是,你错了。你根本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过的,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他。我不在乎他,我只需要明白自己想干什么就行了。”狄九一手格开他的手臂,大步向前。
“你不在乎他,你会为了左明月的儿子在他床上的事,一直愤怒到现在,你会为了杜绝以后再有这一类的事,故意用这样方式确定你们之间的关系,以前是他在自欺欺人,现在是你……”
狄一身形微晃,再次拦住他。
狄九眼神微沉,毫不掩饰自己地杀意升腾:“一,现在动手,死在我手上,二,给我滚到你主子面前去表示你的关心,别在这里碍我地眼……”
狄一冷笑:“你以为我真的怕你……”
他地掌按在剑柄上,剑未出鞘前方却传来一连串大喊:“天王,天王,夜叉王传话,有要事请天王立刻去商议。”
声到人到,却是卓云鹏领着四五个弟子,飞一般赶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这位难得机警一会,眼见这边情况不对,人还离得老远,已是放声大喊。
狄一略一皱眉,终于松手让开。
狄九冷然快步而去。
卓云鹏见狄九脸色不好,头都不敢抬起来直视他一眼,只是垂首恭敬地道:“属下已为夜叉王安排好了房间,请天王容属下引路。”
狄九一语不发,信步随他前行。
他的步子从容,眼中所见,秋毫无遗,耳旁所闻,句句入耳,然而,心却仿佛还留在远处,还留在那个他与另一个人,独成一个世界的房间里,还留在刚才那一场纷乱的争持里。
狄一说“他改变了,你却不知道。”
有什么人会在一夜之间改变呢?
但是,他记得,在那一场激烈的缠绵里,他一直抱着他,一直一直,没有松手。那样地用力,那样地炙热,那样地真实。
即使冷心如他,想起来时,也不觉淡淡怅然。
他与他,彼此之间,有过了那么多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言辞和举措,明天依然未知叵测。
他永远看不清他的真相,他永远不知道他哪一句是出自真心,哪一种面目是本来样貌。
然而,那一刻的相拥,如此真实,那样毫无保留地将整个胸膛敞开,那样毫无遮掩地将整个身体交付。
狄九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发出一声无声地叹息,狄九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轻轻在袖中握拳。
那样,那样深沉用力的相拥和融合,直到如今,指尖,仿佛还带着那人地温暖。
他记得在整个过程里,那人都是小心在意地注意他的欢悦,他记得
狂迷乱的时刻,那人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在耳边说:“
他说了一次又一次,极低的声音,极悲伤的语气。
而他,听见了,却装做并没有听见。装做完美地沉醉于那一场颠狂迷乱之间,再无心顾及其他。
“他改变了,你却不知道。”
胸口为什么会有触动?
他改变了吗?他真的会变吗,冰冷的顽石也会变吗?那么,他为谁而变,是谁令他变?
心中那淡淡的悸动真可笑,他不会是真的相信狄一那可笑的话了吧?
耳旁传来卓云鹏的声音:“天王,夜叉王就暂息在此处。”
眼前房门徐徐打开,夜叉冰冷的面容冷然入眼。
狄九平静地把脑海中那一现即隐的念头拂去,冷淡的压下了最后一点微动的心绪,走向那双同他一样冰冷的眼眸。
人生如此,世事如斯。
便心中有所触动,胸中有所明悟。往往世事纷缠,诸务压下,便是再牵心之事,也要一放,再缓。待回首之时,很多念头,已渺不可知,很多思绪,已茫不可忆。
也许要等到多年之后,物是人非,方能惊悟,曾经错失过什么。
房间里并不杂乱,也没有散发任何淫猥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是整整齐齐地。傅汉卿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薄薄一层被子。
一切一切,太过平静,太过正常,然而推门而入的狄一却是情不自禁的叹息了一声:“我错了。”
我错了,我不该因一时义愤把你从那无知无觉的安全世界里拉到这太过复杂的人世间,我不该相信狄九能好好同你交谈,而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机会。
傅汉卿转头看他,眼神是安静的:“不。你没做错。你知道我在欺骗我自己,你告诉了我真相。我以前一直把头埋在地底下,所有的事情,不看不听不想不接受,我拒绝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