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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古代没有多久,谁能想到第一次离开富察府出门,就会出现这样诡异离奇的事情。
楚成康盯着手中紧握的朝珠,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将两颗朝珠取下来,顺着台阶扔了下去。台阶是石板铺成,珠子一定会在台阶上发出滚动的声音,楚成康想试探一下,这些台阶到底有多长!
两颗珠子扔了下去,有如石沉大海,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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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八章 阴森老道
楚成康顿时呆若木鸡,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些陡峭的石阶是怎么出现的,他到底是应该向上爬,还是要往下走?
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那四个黑衣人的身影,那四人各自抱住一棵大树,不断地爬上爬下。
莫非这些石阶是一棵大树的幻像?
他十分费力地爬上石阶,发现没有尽头,于是又转身向下走去,但还是没有尽头,他反反复复地徘徊在石阶上,跟那四名黑衣人上下爬树有异曲同工之处。
楚成康心里有些犹豫不决,他的头脑似乎也渐渐迷糊起来,他口舌发干,肚子咕咕乱叫,又渴又饿,但是站在这样一个古怪的台阶上,根本无路可走,纵然他平时聪明伶俐,此时也是一筹莫展。
这时,楚成康的鼻子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仿佛自己面前放着一锅美味无比的炖肉,他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冒着热气的砂锅,浓汤混着牛肉不停地在砂锅里翻滚着,楚成康的口水差一点流出来。
炖肉的香气越来越浓重,楚成康觉得自己手中的朝珠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低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那些珠子全部都不见了,他的双手正握着两串热腾腾的肉丸子!
楚成康十分吃惊,他将肉丸子放在眼前,用鼻子闻了一下,一股诱人的香气飘拂过来,让他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
但是楚成康的脑袋里仍然坚守着最后一丝清醒,他想到那个黑衣人啃树皮吞匕首的情景,他料想眼前的一切必定都是幻觉,手中的朝珠绝对不会真的变成了肉丸子!
楚成康坚持了几分钟,但是越来越忍受不了香气的诱惑,他脑中的最后一根清醒的神经正处在崩断的边缘,一个极其诱惑的想法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既然这肉丸子能看见也能闻到,吃下一两颗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真的是朝珠,吃几颗也不会死人吧!
于是他试着咬下来一个喷香的肉丸子,本想仔细品尝一下其中的味道,但是肉丸子却奇滑无比,“咕噜”一下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楚成康连续吞下了三个肉丸子,他居然没有办法细细咀嚼,理智再一次冒出来警告他,刚才吞下去的肉丸子根本就是朝珠的幻影。
楚成康心想,不知道这朝珠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再吞几颗下去,说不定会中毒身亡。他立刻将手上的肉丸子扔向远处,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屏气凝神。
过了一会,楚成康听见一阵阵波涛的声音,正由远及近地朝他袭来。
他陡然睁大眼睛,只见石阶周围的深渊里突然出现两条大河,黑色的浪花滚滚奔涌,发出巨大的声响,令楚成康的心里感到莫名的震撼。
大河在石阶两边不断地翻腾着,楚成康朝下面的石阶一看,只见河水正快速上涨,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楚成康立刻跳了起来,他转身拼命地朝石阶上方爬去,刚蹬上五个石阶,突然一个巨浪卷到他的后脑勺,他的脑袋“嗡”的一声,一头栽倒在浪花之中!
慌乱之中,他呛了两口黑水,四肢不停地在波涛中划水,身体随着翻滚奔腾的河水上下沉浮,楚成康几次感觉自己就要被淹死在河水中!
此时身边乌黑一片,到处都是茫茫的河水,那些石阶已经消失不见,楚成康随着汹涌的河水不停向前翻滚,全身上下已经酸痛发麻,一直用力划水的双臂也疼得抬不起来!
他的双腿在水中狂蹬了几下,两只脚上的靴子先后甩掉,转眼间被大浪卷走。
这时候楚成康的脑子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猛地想起一件事,那个在地面上拼命刨土练游泳的黑衣人,是不是也跟他有相同的经历?
楚成康意识到,说不定这条大河和那些翻滚奔腾的波涛全都是他的幻觉!
可是为什么喉咙中有呛水的感觉呢,他的确被水呛得十分厉害,还忍不住咳嗽了一阵,他相信这些感觉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终于想到了一个进行测试的办法,此时他正采取蛙泳的姿势,俯身在大河里游水,如果眼前的这些波涛都是幻觉,那就是说,他即便是静静躺在河面上,也不会发生沉入河底的危险!
楚成康决定冒险尝试一下,他在浪花中翻滚着身体,随后直挺挺地躺在河水里,浑身放松,一动也不动。
令他兴奋的事情发生了,他在河水中上下沉浮,一会被浪涛压在水下,一会又浮出水面,但是始终没有呛到一口水,也没有被大浪卷走淹没。
楚成康的测试成功了,这一切果然都是幻觉。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身体在波涛浪花里上下起伏,感觉十分舒服,好像是躺在一张浪漫的水床上!
他轻轻闭上眼睛,心里暗想,反正也无路可退,不如好好地睡上一觉,等到大梦初醒,说不定自己又可以看见那片树林外面的阳光了!
想到这里,楚成康的睡意更浓,他四更起床,就已经哈欠连天,又在树林里奔跑折腾了几个小时,浑身上下疼痛无比,体力也严重透支,此时他最需要补充睡眠。
楚成康眼皮打架,不一会就酣然入梦……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过了很久,楚成康逐渐转醒,这时他感觉一阵清风温柔吹拂着他的脸庞,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楚成康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和几朵大块的白云,他欣喜若狂,自己终于从让人无比绝望的台阶幻觉中逃了出来!
楚成康转头朝四周望去,这时才发现他正躺在一片灌木丛中。
他从地上爬起来,伸展放松酸痛的四肢,扭动了几下腰骨。此时太阳朝西偏去,光线温暖恬淡,黄昏即将来临。
楚成康扫视周围的环境,只见这里风景十分怡人,那一片令人崩溃的密林已经消失不见,远处是平缓向上的小山丘,郁郁葱葱的树木中露出几处精巧的凉亭。
楚成康从灌木丛中走出去,踏上一条用碎石子铺成蜿蜒起伏的小路,小路周围到处鲜花绽放,但是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时,他的身后暴起一个声音:“前面的兄弟请留步……”
楚成康一惊,立刻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灰袍的老道士正朝他走来。
老道士长着灰白的长胡子,手中拿着一根翠绿竹柄的拂尘,他走到楚成康面前,笑吟吟地问道:“请问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楚成康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我叫楚成康!……”他报上了真实的姓名,而对于“福康安”这个名字,他还在适应的过程中。
老道士微微点头,他继续问道:“那么小兄弟是满人还是汉人?”楚成康笑了笑,随口答道:“当然是汉人了,这还用问吗?”这一刻他忘记了福康安是满人!
老道士上下打量楚成康,微皱眉头,他自言自语道:“不可思议,居然能从本道的玄武阵法中逃出来!……”他问楚成康道:“小兄弟,这里是万岁山御苑,你是怎么进来的?”
楚成康环顾四周,愣愣地说道:“万岁山御苑?难道不是景山公园吗?”他并不知道万岁山事实上就是景山,也被世人称作煤山。
楚成康看老道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心里暗想道,这个老头看起来神秘兮兮,很难说是不是好人,说些谎话骗骗他,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楚成康这个人!
楚成康脸上露出一种迷茫的神色,他挠着脑袋说道:“真是奇怪,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树林里,我也搞不清怎么就到了这里……”
老道士打量楚成康,见他穿着白色丝绸的内衣,已经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头发凌乱,赤着双脚,这身打扮的确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老道士说道:“小兄弟,你这个样子恐怕是不能回家了,不如跟随本道去在下的住处,换一身衣服,填饱肚子之后再想办法离开万岁山!”
楚成康一听“填饱肚子”四个字,立刻欢欣雀跃,连忙客气说道:“那就麻烦道长了……”他跟在老道士身后,踩着石子路,随后钻进一片灌木丛中。
楚成康咬牙忍住双脚上的疼痛,一脚高一脚低的向前走去。两人穿过灌木丛,楚成康看见几棵稀疏的大树,一间矮小的茅草棚随即出现在他眼前。
老道士说道:“这里就是了!小兄弟请进……”他掀开门口一个草帘子,将楚成康让进了茅草棚。
茅草棚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张铺着成堆稻草的小木头床,床上放着几件旧衣服。
老道士拿出一双草鞋和一件长袍,放在楚成康面前,淡淡说道:“小兄弟,换上这身衣服,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楚成康道了一声谢,随手穿好长袍,这时老道士问道:“看小兄弟仪表堂堂,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楚成康脑袋一转,笑道:“承蒙道长夸奖,本人出身贫贱,只是在大户人家当差而已!”他模拟古人的说话方式,已经可以学得有板有眼,像模像样。
老道士摸着灰白胡子,继续问道:“不知小兄弟在京城那一家府邸当差?”楚成康笑道:“本人在富察府帮忙管帐……”
“富察府?哪一个富察府?……”老道士皱着眉头问道。
楚成康一愣,难道京城里有很多个富察府吗?
老道士斜着眼睛看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是不是嘉勇侯福康安的府邸?……”
楚成康笑道:“正是富察三少爷家里!”
老道士和楚成康一问一答,老道士像调查户口一样,打听了楚成康的很多事情,楚成康随意胡扯,竟然都蒙混应付过去。
此时屋外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茅草棚里的光线变得十分昏暗,老道士站起身来,对楚成康说道:“你一定很渴吧,本道给你倒一杯茶水来……”楚成康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老道士已经转身,掀开门口的草帘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老道士一只手端着半碗颜色深暗的茶水,脚步轻缓地走进来,他用火石“啪”地点燃一盏油灯,然后将半碗茶水递给了楚成康。
楚成康看着浓黑的茶水,就好像是墨汁一样,不禁感觉有些心惊,他略微犹豫一下,还是端起茶碗,凑到了嘴边。
他一整天都没有喝过一滴水,早就干渴难忍,嗓子冒烟。
楚成康“咕噜咕噜”几口,将半碗茶水喝光。茶水十分浓稠,入口一阵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茶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喝,半碗水下肚之后,楚成康感到更加口渴,他将茶碗递给老道士,说到:“劳烦道长,能不能再来一碗水?”老道士接过茶碗,对楚成康说道:“嗯,请稍等……”
老道士端着油灯走出了茅草棚,楚成康的周围顿时一片乌黑。
楚成康心里暗想,这个老道士行为诡异,倒一杯茶水还要跑到外面去,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等了很久,茅草棚里面已经没有一丝的光线,楚成康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他暗想不如离开这个茅草棚,到外面去还更有安全感。
楚成康掀开门口草帘,弯腰走了出去。他四处寻找老道士的踪影,不晓得老道士去哪里倒茶水。
这时他听到茅草棚一边的大树后面传来低沉喃喃自语声:“马上就好了,最新鲜的茶水……”
楚成康走过去一看,只见大树后面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赤裸女人,老道士用刀子剖开她的肚皮,正用茶碗接着哗哗流淌的鲜血!
楚成康顿时汗毛倒竖,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叫起来,他转身拔腿就跑,只听老道士在他身后喊道:“小兄弟,你的茶还没喝呢……”
楚成康拼命狂奔,转眼间跑出了灌木丛,他顺着石子路一直向前跑去。
天色越来越暗,一种恐惧感在心底油然升起,他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
楚成康跑到一处围墙的地方,只要翻过这道围墙,他就可以摆脱眼前危险的处境!
围墙内侧一片宁静,但是外面却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楚成康小心翼翼地攀上围墙,在墙头上露出半个脑袋,只见围墙外面到处都是防守的官兵。
只见几个官兵走到一位将领模样的人面前,一人低声说道:“在轿子里找到了衣帽,看来那个人正躲在御苑里!”
将领对众官兵说道:“天黑之后,进万岁山仔细去搜查一遍,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无论是死是活,立刻回报!”众官兵齐声答应。将领随后又说道:“那个人武功高强,|Qī|shu|ωang|诡计多端,你们要万分小心……”
楚成康心想,将领口中说的“那个人”不就是指福康安吗?他暗叫不妙,劫走轿子的人恐怕跟这些官兵有很大关系。
这里是皇家御苑,附近一定有官兵把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游玩的!四个黑衣人能将轿子抬进来,必然是跟官兵通过消息的!
正因为如此,楚成康在御苑里只见到老道士一个人,偌大个御苑,连几个人影都找不到!
楚成康连忙将脑袋缩回去,他从围墙轻轻跳下,看来此时还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他想到要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打定主意之后,楚成康又顺着石子路往灌木丛方向跑去。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他在灌木丛里面跑了一阵,转眼间来到几棵大树附近,他突然看见一棵树上挂着一条碗口粗的蟒蛇,蟒蛇的腹部已经被刀子剖开,树干和草地上都是一片血淋淋的痕迹。
楚成康连忙向四周扫视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间低矮的茅草棚,正是那个老道士住的地方!
楚成康心里暗忖,莫非老道士刚才杀的女人是一条蟒蛇?或者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根本就是幻觉?
茅草棚内外都一片漆黑,乍一望去,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趴在大树下面。
楚成康扫视周围环境,并没有见到老道士,他只觉得四周都阴森森的,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要赶快离开,走为上策!
第四卷 第九章 神秘的锦衣少年
月亮刚刚爬上柳梢头,一辆豪华马车“嘎哒嘎哒”地驶向万岁山御苑的侧门。
马车前端坐着一名面无表情的中年车夫,他拉动缰绳,低沉地喝道:“驾~~”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悦耳的声响。
车厢四周用灰白色的绸布遮挡得严密封实,绸布的边角用大颗珍珠作为装饰,车顶垂下了几片金线织成的丝络。马车经过热闹的花楼茶肆,路上的行人议论纷纷,但是都猜不到车厢里坐着什么人。
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万岁山御苑的侧门,这时门口的两名卫兵高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御苑!”
车厢里伸出一只洁白纤细的手,握着一块金灿灿的牌子,一个脆亮的声音叫道:“狗胆奴才,还不赶快开门迎接公子!”
一名卫兵立刻谦恭地说道:“原来是石少爷大驾光临……”他朝门口两侧的卫兵喊道:“石少爷要进园子弹琴赏月,你们跟着进去,一定要保护石少爷的安全!……”
一队卫兵异口同声道:“属下领命!”
御苑的两扇红色侧门随后打开,马车“嘎哒嘎哒”驶进了园子,后面是一队手握腰刀的卫兵,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马车后面小跑进去……
……
楚成康见到那条开膛破肚的蟒蛇之后,他迅速离开了灌木丛林。
他心想暗忖,御苑的正门已经有官兵把守,但御苑的面积足有几十公顷,官兵不可能将整个御苑包围起来,只要能找到一处没有人把守的围墙,就可以安全逃脱。
楚成康朝着正门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心里暗想,这么大的皇家花园,总该有几个侧门或是后门吧!
夜色笼罩着大地,天空中的明月慢慢升起,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整个万岁山御苑里,光线逐渐变得莹白透亮。周围的环境呈现出一片异常的安静,灌木丛林里偶尔传出几声草虫的“吱吱”鸣叫声。
楚成康一个人走在蜿蜒不绝的石子路上,月光投射在他身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突然在他的正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而至的“轰隆隆”车轮滚动的声音,打破了御苑里宁静的夜色。
楚成康心里感到奇怪,这么晚还有人驾马车进御苑,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事情。
他连忙闪身躲进石子路旁边的灌木丛里,马车远远地驶过来,在一条石阶山道附近停了下来。
楚成康看见一名马夫首先跳下马车,他十分小心地掀起车厢上的布帘,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从车厢里钻出来,他伸出双手,将车厢里的另外一名锦衣少年扶了出来。
楚成康借着月光远远看去,只见锦衣少年的面色有如晶莹白玉,黑亮的眼睛有如点漆,他身形秀丽婀娜,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逼人的贵气。
锦衣少年对身边的人说道:“把琴搬到山顶的亭子里……小当儿,准备香炉和灯笼……”他的声音清婉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