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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成康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沈学厚一笑道：“三少爷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细心查找线索，那天假冒三少爷的人返回富察府，我就发现他跟四少爷十分亲密，便觉得有些疑惑不解，而那个人根本不认识我，这更加令人怀疑！”
他又向楚成康透露道：“我还看见三少爷的小丫头翠儿鬼鬼祟祟将香炉中的香灰埋在园子里，后来我把香灰扒出来，发现那是一种迷香，会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三少爷您说那天在上朝的路上瞌睡不停，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一定翠儿熏了迷香。”
沈学厚继续说道：“您一定不知道，翠儿本来是二夫人的丫环，而且跟四少爷关系亲密……”沈学厚将事情一件一件剥茧抽丝地说出来，楚成康的脑子变得越来越清晰。
楚成康皱眉问道：“既然大哥二哥已经有各自的爵位和府邸，那么富察府就应该是本少爷当家，有什么办法能让福长安离开富察府自立门户？”他心想以后每天要跟一个精于算计的家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身边全都是这家伙安插的间谍和密探，老子早晚有一天会死于他的毒计之下！
沈学厚略微沉思，低声说道：“虽说四少爷有爵位之后才会有府邸，但是以四少爷如今的官职地位，在外面有几处宅院也不足为奇，只要等到三少爷娶亲之后，便可以由夫人和少夫人出面，主张跟四少爷分家！……”
楚成康点头说道：“你留心这件事，如果有朝一日将福长安赶出家门，想办法不让他带走一点东西！”他心想福长安你如此害我，看在你是福康安弟弟的份上，姑且饶你一条狗命，但别想在我这里占到一点便宜。
楚成康跟沈学厚商量了暗中会面的地点，沈学厚随后摸出一锭银子塞给楚成康，又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递给他。
沈学厚匆匆回府，楚成康戴上斗笠，转身悄然离开了胡同。他向南边的城墙走去，心想只要在傍晚之前能够出城去，他所面临的危险就会减小到最低。
楚成康一直向南走了几个时辰，仍然不断地经过繁华的闹市区，连城墙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他终于知道京城到底有多大，恐怕在天黑之前没办法走到城墙。
楚成康在街市上徘徊，感觉又渴又饿又累，他抬头看见街市两边的花楼上，几个姑娘穿红带绿，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对着路上行人招手抛媚眼。
楚成康心里暗想，这些地方难道就是青楼妓院？这倒是一个躲藏形迹的好地方，不如在里面先住上两天，探听到情况之后，再想办法出城也不迟。
他从怀里摸出沈学厚给他那一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重量，足有五十两，不知道在这样规模的青楼中，五十两可以留宿几天！
楚成康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了青楼，一群花蝴蝶似的女人朝他飞扑过来，大爷长大爷短地叫个不停。楚成康心里感到好笑，在二十一世纪，夜总会小姐流行叫“老板”，古代的青楼妓女流行叫“大爷”，（奇*书*网^。^整*理*提*供）正所谓有钱是老板，花钱做大爷，真是古今同味也！
楚成康在众女的拉扯之下，穿堂走到青楼后院，只听一处阁楼之上传来悦耳动人的唱曲声。一位血盆大口鸡皮鹤发的老鸨对楚成康媚笑道：“这位公子眼生得很，以来没有来过我们飘香院吧……”
楚成康抬起头，凝神说道：“这是谁在唱歌，本少爷倒想听一听！”老鸨笑道：“公子真是大行家，这位梦蝶姑娘是我们飘香院的头牌花魁，她的唱功天下一绝，几位大人正在楼上听梦蝶唱曲呢！”
楚成康皱眉问道：“什么大人？”老鸨的语气有些得意，她笑道：“是吏部尚书刘墉刘大人、礼部侍郎纪昀纪大人、吏部侍郎彭元瑞彭大人、陕西按察使王昶王大人……”
老鸨报了一长串的名字，楚成康就听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刘罗锅刘墉，另一个是大烟袋纪昀，也就是那个号称铁齿铜牙的纪晓岚！
第四卷 第十五章 飘渺的乐声
老鸨引领楚成康来到楼上一间香气四溢的绣房，楚成康吩咐道：“先给本少爷准备一些上等酒菜，再找个小妞过来按摩全身！”他将一大锭银子扔在桌面上，老鸨立刻两眼放光，伸袖卷走银子，作揖陪笑道：“公子请稍等，酒菜姑娘马上就到！……”
楚成康伸展四肢倒在软软的床榻上，他心里打定主意，今晚在此飘香院留宿一夜，明天再计划出城的事情。
隔壁房间的宛转歌声唱得荡气回肠，一阵阵的掌声不时传过来，楚成康好奇心大起，心想那些著名的朝廷大官不知道都长什么样子。
他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开门溜出去，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口，然后用手指戳破窗户纸，朝房间里面望去。
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坐着五个男人，都是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他们穿着便装，头上顶着镶了一颗珍珠的瓜皮帽。
五个男人没有一个是玉树临风型的，全都相貌普通，楚成康看见一个老头弓腰驼背，皮肤粗糙黝黑，他心想这个肯定是刘罗锅了，就这副模样也能做朝中的一品大官！
楚成康感到有些失望，他将目光转向正在唱曲的一位姑娘身上，只见这位姑娘身穿水粉色的衣服，弱质纤纤惹人怜爱，长着一双顾盼含情的大眼睛，红红的樱桃小嘴中吐出美妙的仙音。
她十指洁白修长，正在拨弄着乌黑发亮的古筝，乐声阵阵缥缈，屋子里的男人全都摇头晃脑，端着茶碗，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细细品味。
楚成康暗叹，这个女人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典型一个被富豪包养的二奶。就是那种什么也不会做，整日在家里打扮妥当，望穿秋水等着男人到来的标准情妇。
楚成康对于长着情妇脸的女人没有兴趣，他转身回头，走廊里迎面走来两个俏丽的丫环，她们端着茶盘，不停地向楚成康抛媚眼。
楚成康回答自己的房间，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他心想这飘香院果然是一个销金窟，连丫环都长得那么水灵，出来卖身的姑娘更应该是千娇百媚的美人了！
想起来那些媒婆牙婆带到富察府的那些干瘪蜡黄的女人，楚成康就不禁一阵反胃，于是心里更加期待将要来为他服务的青楼姑娘。
这时绣房的雕花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个人影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楚成康闭着眼睛，对来人说道：“先帮我捶捶大腿……”他走了大半天的路没有休息，两条腿已经累得发胀，既然来青楼消费了，就应该享受按摩捶腿的必要服务。
一个人突然嘿嘿地笑着，阴森森道：“楚兄弟，别来无恙啊……”楚成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立刻睁眼望去，只见站在床榻前的不是一位娇媚万千的美女，而是一个留着灰白胡子的老道士！
“清虚！”楚成康惊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来的人正是那个妖里妖气的清虚道长，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楚成康，仿佛心里正在盘算着什么诡计。
清虚道长捻着胡子微笑道：“楚兄弟不必惊慌，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都是误会一场，贫道不会放在心上……贫道之所以来见楚兄弟，其实是有要事相求！”
楚成康略微定神，他冷冷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咱们两人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好谈的！”
楚成康已经领教过清虚道长的妖法，这人浑身上下透着诡异，还老是想方设法绑架小石头，想起那些被他控制的打不死的妖人，楚成康就觉得不寒而栗。
清虚道长轻声笑道：“楚兄弟，你能够破解贫道的玄武阵法，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足见贫道跟你很是有缘……”
楚成康重新倒在床上，不去理睬清虚道长的马屁套路，像这种老套的说辞，二十一世纪每个人都可以倒背如流。
无非是那些“看你骨骼奇特，贫道就将这部玄武阵法秘笈传授给你，将来维护世界和平就全靠你了……本秘笈只需纹银一千两，一次性付款还可以免费奉送捉妖木剑一把，助你天下无敌斩妖除魔……”
楚成康正在闭着眼睛YY，只听清虚道长说道：“楚兄弟是富察府的账房，贫道若是能得到楚兄弟的帮助，实在是三生有幸！”
清虚道长的话说得委婉客气，这令楚成康感到有些意外，他睁开眼睛问道：“道长不知道有什么事要跟在下商量，直接说出来，不必拐弯抹角的！”
楚成康来到古代已经有一段时间，他发现古人说话的特点就是含蓄再含蓄！
清虚道长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楚兄弟果然是爽快人！贫道就直说了吧，当今皇帝曾经赐给福康安一颗千年蚌珠，贫道想请楚兄弟帮忙，将那颗蚌珠从富察府的库房里偷出来……”
听了这一番话，楚成康瞪着清虚道长足足有十秒钟，最后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咱们两个非亲非故，上次在御苑还差一点死在你手里，我为什么要帮你偷东西，这岂不是笑话？”他心想这个老道士脑子有毛病，居然会想出这样离奇的主意来！
先不说楚成康现在已经没办法回富察府，就算他能平安无事地回去，也不能把自己家里的东西双手奉送给变态老道士，千年蚌珠？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一定是极为稀有的好东西！
清虚道士嘿嘿笑道：“楚兄弟，人生再世辛苦奔波，无非是为了享乐二字，如果你能帮贫道这个大忙，贫道可以保证你将来荣华富贵钱财美女享用不尽……”
楚成康不禁冷笑，像清虚道长的这种蒙人手法，跑到二十一世纪去，连一个九流骗子都不如！
楚成康说道：“你先说一说，怎么样才能让我荣华富贵钱财美女享受不尽？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你自己也不用做道士了吧！”
清虚道长说道：“时候未到，恕贫道不能坦言相告……不过眼下贫道可以传授给你玄武阵法，算是作为答谢之礼！”
楚成康淡淡说道：“对不起，你的那个什么鸟毛阵法，老子一点都没有兴趣，你想让我去富察府替你偷东西，恐怕是找错人了！”
清虚道长阴沉着脸，沉默了半分钟，然后他冷哼道：“看来贫道的确是找错人了！能进出富察府库房的不止是你一个人，相信总会有人愿意帮贫道这个忙！贫道告辞，楚兄弟多多保重，但愿不会因此而招来杀身之祸，哼！”
清虚道长拂袖而去，楚成康在他身后大骂道：“妈的，敢恐吓老子，老子是在黑社会里混大的！”
清虚道长离开之后，楚成康躺在床上暗想，这老道士好像非要那个千年蚌珠不可，他一定会再找其他仆人进库房偷取，那富察家岂不是家贼难防？
楚成康不禁有些担忧，如此稀罕的宝物，一定不能让老道士偷到手！
隔壁的缥缈乐声嘎然而止，飘香院里立刻变得悄然无声，楚成康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从清虚道长进房到离开，足足有半个小时，老鸨准备的酒菜和姑娘到现在都没有送过来！
妓院里做生意，绝对不会如此地效率低下，否则那些达官贵人公子恶少早就把飘香院拆成平地。
楚成康立刻起身下床，他轻轻地推开房门，朝走廊两边看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正应该客满花楼，莺歌燕舞，但是走廊里静悄悄地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些花蝴蝶一样的姑娘，脑满肠肥的嫖客，鸡皮鹤发的老鸨，还有提茶壶的丫环龟公，统统都在飘香院里消失无影！
楚成康更觉得诧异，莫非骗了老子的五十两银子之后，妓院上下全体人员大出逃？
可是五十两银子并不是五十万两，为了这一点银子逃跑，也太没有理想抱负了吧！
楚成康想起了隔壁的几位听曲子的高官，他连忙走到隔壁门口，将眼睛凑到刚才窗子上面戳开的小洞，只见房间里面摆设依旧，但是空无一人。
楚成康“吱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他看见圆桌上几杯茶水尚温，一个刺绣的粉色八角靠垫扔在地上，靠垫上面有几滴血迹！
楚成康将靠垫捡起来，仔细一看，上面的血迹十分新鲜，尚未凝固变黑。他不禁打量房间四周，看来这五位大人刚刚离开不久，而且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楚成康渐渐有些印象，清虚道长在房间里跟他说话的时候，飘香院里的嘈杂嬉笑的声音逐渐消失，楚成康当时并没有留意这些，因为他一直听见隔壁有唱曲的声音！
直到曲声结束，整个飘香院已经人去楼空！
所以楚成康可以断定，弹琴唱曲的梦蝶姑娘应该是最后一个离开飘香院的人！
楚成康同时也可以断定，隔壁的这些人，包括梦蝶在内，并不是从楼梯离开的。因为他们如果走楼梯，就必须要经过楚成康的房间门口，而楚成康一直躺在床上，刚好可以看到两扇房门。
飘香院的雕花门窗都是用细薄的白纸糊成，如果有人从窗口门前经过，房间里的人一定会看见映在门窗上面的虚影。
楚成康的脑子里有些糊涂，他将房间里面的窗户打开，伸头朝下面望去，只见窗户外面是一条深深的胡同，一些小摊贩在胡同里贩卖各种各样的胭脂花粉和吃穿用品。
楚成康暗暗摇头，心想这五六个大活人不可能跳窗户下去吧，二楼距离地面足有四米高，像刘墉那样的年纪和身材，跳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变残废了！下面还有那么多的小摊贩，看见五个半老头子的朝廷命官，带着一个青楼女子，一齐从妓院的阁楼上跳街，肯定会立刻击鼓报官！
楚成康关上窗户，重新打量房间，他突然看见圆桌子的下面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他立刻掀开长长的丝络桌布，从桌子下捡起一个长杆烟袋！
纪晓岚的大烟袋！
楚成康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在房间里发现未干的血迹，还有匆忙留下的烟袋，这些都说明五位官员是被迫离开，他们还曾经挣扎反抗过！
但是五个大男人，反抗的时候总应该喊出一点声音吧，楚成康一直躺在隔壁，除了悦耳的琴声歌声之外，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见！
莫非他们都中了什么迷药？
楚成康端起圆桌上面的茶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一股类似于茉莉花的清香气息飘进他的鼻子里。他微微皱眉，这是专门吸引毒物毒虫的一种药草的味道，他在云南的时候，老头子师父曾经告诉过他。
秦旭也用这种草配过降头药，他说此药可以令人浑身酸软，短时间内说不出话来！
五名大臣就是被药草迷晕的，他们轻微地挣扎了几下，所以才会有血迹留下来。
楚成康拿着长烟袋，自言自语道：“出口一定就在这个房间里！”他立刻开始行动，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所有的能打开的柜子箱子都被他翻了一个底朝天，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秘密通道。
楚成康想起小石头在御苑听音楼里开启密道的情景，他连忙仔细查找墙面，看是否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砖瓦石块之类的东西。
摸索了一番之后，楚成康在一个瓷观音龛像下面摸到一块凸出来的红砖，他用力旋转红砖，但红砖纹丝不动。
他沉思片刻，试着伸手向外拉动红砖，只听“吱嘎”一声轻响，身后的半片围墙突然滑动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第四卷 第十六章 啥，反清复明？
楚成康从房间的箱子里胡乱翻出一个火折子，他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围墙后面的通道中，刚刚走了三步，只听围墙在他身后“吱嘎”一下关严。
楚成康急忙转身，伸手想推开围墙，这时候他才惊讶地发现，围墙的内侧是由牢固坚硬的整块铁板筑成，上面只是涂了一层石灰粉，看起来很像砖墙的样子。
铁板有如银行保险库中的防盗门，无论楚成康怎么用力，都是无法推开。他后退了两步，暗暗气沉丹田，对准铁板门猛然踹出一脚，“轰”的一声巨响，围墙顶端的石灰粉纷纷震落，但铁板并未出现丝毫的破损，连一道隙缝都没有裂开。
楚成康无计可施，心想可能必须要用九阳神功加上乾坤大挪移才能推开铁板，可惜福康安不会这两种武功！
楚成康暗自琢磨，既然五位大官和梦蝶都是从这个通道离开的，那么在通道的尽头肯定另有出口。
他点燃了火折子，朝着黑蒙蒙的通道深处走去。
一直向前走了五十多米，通道向右转弯，眼前是一行深深的石台阶，楚成康想起了在幻像之中的那些永远也不走到头的石阶，他心有余悸，伸出一只脚不敢向下迈去。
他将火折子举高，极力朝石台阶的下面照过去，只见台阶深远狭长有如隧道一般，黑洞洞的仿佛没有尽头。
楚成康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生了幻觉，他总是遇到一些真假难辨，虚幻与现实混淆不清的事情。
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楚成康拿出偏向虎山行的勇气，举着火折子走下了石阶。
石阶的空间狭窄而有强烈的压抑感，楚成康的脑袋上方是倾斜向下的石壁，走下石台阶的时候，他必须要弯腰低头，才能顺利通过。
石台阶至少有一百多阶，楚成康心想，刚才的通道是在二层阁楼上，阁楼距离地面不足五米，现在走了这么多个石台阶，应该已经穿过了一楼的地面，正在朝地下走去。
楚成康的脚下突然平坦起来，他举高火折子，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极为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