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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廖建辉,以前看到关动荡都是主动上前打招呼,这次在进报社大院时和关动荡碰面时高扬着头,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地从关动荡眼前走过,关动荡想和他打声招呼,他却视而不见。这让关动荡心里有些不解,同时也觉得十分好笑,恨自己当初看错了人,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小人。
但是等他进了会议室,他才感到自己也没有必要怪罪廖建辉。因为会议室里那些以前和关动荡套近乎的站长们此刻也和廖建辉一样的表现,全都像是不认识他似的,看到他时脸上面无表情。这情景仿佛关动荡是一个混进革命队伍里的可疑份子,大家对他都保持有高度的警惕,都急着跟他划清界线。这让关动荡百思不得其解,暗想自己平素为人也还算低调,不曾张狂,即使是因为这一次人事变动倒了霉,也不应该受如此待遇啊。看这些人的样子,仿佛此时的关动荡是一个疑似非典的人,沾上即死,碰上要亡似的。关动荡暗自摇了摇头,突然记起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在一个人的境遇遭受大的动荡之时,是最容易看清身边人的本来面目的。看来这还真是一条真理。关动荡坦然地找个位置刚刚坐下,一旁曹功成的表现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关动荡发现曹功成扭转身去背对着他,好像是浑身不自在,他的屁股在椅子上磨来蹭去,如坐针毡,最后实在耐不住,竟然起身出会议室转了一圈,回来后破天荒地坐到了圆桌上,这对他来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就是吴瑞年在时,他也从来都只是坐在角落里。看到曹功成满脸通红地坐在桌边,关动荡不由得很是感慨。大家好像是发现有些异样,全都回过头来看关动荡。关动荡坦然地迎着他们的目光望了过去,虽然自己两边位置空着,但他全不在意。恰好这个时候林正南和方明亮进来,他们一左一右坐在了关动荡的旁边,这些人才自觉无趣,回过头去。林正南拍了拍关动荡的肩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方立国进来了。
会议开得很是沉闷,显然方立国也有些心不在焉,他草草地将要安排的事情安排完后,便宣布散会,连一句过年的祝福话也没有说。只是提醒大家会后到财务室领取年终奖,人早已是不见了。
吴瑞年的闪亮登场是在年后的第一次发行部站长的例会上,这一天是大年初七。此刻,关动荡坐在会议室内有些忐忑不安,他为自己的命运揪心,不知道吴瑞年会是怎么样一种态度。但是,他多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毕竟自己年内的业绩还不错。别说是吴瑞年,就是任何人上台,也还是需要做事的人吧。再说自己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只是当初和申平武走得近些,但是就算是和申平武走得近,这也不应该是他免我职的理由,这件事情恐怕到哪里也说不过去。万一不行,自己闹将起来,他吴瑞年也不好交待。何况,申平武是一级领导,他要去十里亭站,自己也没办法阻止。他吴瑞年要是这一点胸怀都没有,那关动荡也就只能无语了。
九点钟的时候,吴瑞年穿着一件黑皮夹克出现在会议室内。关动荡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会议上居然一个社领导都没有来,而且吴瑞年和郭景明之间好像也没有一个交接仪式。这给人的感觉仿佛沿江晚报发行部一直都是吴瑞年在主持工作,这只是一个正常的例会。台上方立国和肖明达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顾守城、向东英和高显也依次坐在他们的下首。
吴瑞年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主席台的正中央,他无声地扫视了一下台下的站长,翻开了面前的笔记本开始了他的发言。他的发言很短,也没有过多的铺垫,前后不过十几句话,大意是为了搞好沿江晚报发行部的工作,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从今天会议结束后,发行部主任助理以下所有的站长全部要下岗,然后在报社重新竞聘上岗。同时希望大家回去传递一个消息,发行部不光是现任的站长可以参加竞聘,下面的班长、卡管、会计、甚至是投递员都可以前来参加竞聘,能者上,庸者下。大家有愿意参加竞聘的在会后可以到办公室主任贺冠年手上领取资料。说完后,他宣布散会,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一帮站长们在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吴瑞年这一做法,可堪称一个大手笔,同时也无异于在站长间扔下了一个炸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听完了吴瑞年的这一决定,关动荡才真真感觉到了一种危机,刚开始关动荡还抱着的一丝侥幸心理也荡然无存。吴瑞年这样做,无异于是发动群众斗群众。这样一来,所有人的命运一下子全掌握到了他一个人的手上。如果出现了问题,他都不用承担任何的责任。只一句话就可以推个干净。
一旁的林正南显然对被这个结果弄懵了,他大张着嘴半天没有合拢来,直到吴瑞年消失在会议室门口,他才缓过神来。方明亮拍了拍他,笑着问:“怎么,开个会开傻了。”
“没、、、、、、没有啊,他这样做,所有的站长都下岗了,他就不怕这几天站里出事。”林正南小声说。
“咸吃罗卜淡操心,上面都不怕,你怕什么。四弟,怎么样,你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的,按吴主任说的来呗。”关动荡摇了摇头。
“那走吧,四弟,咱们一起去领资料吧,坐在这里也不知个所以然。方明亮带头站起身来,和关动荡、林正南一起朝办公室走去。
资料就是一张A4的打印纸,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关动荡仔细看了一下,前后也就是四条。
站长竞聘资料
竞聘时间:一九九九年二月十日
竞聘地点:报社综合大楼多功能厅
竞聘方式:
1、 竞聘人员在发行部办公室报名登记,领取资料,即视同取得竞聘资格。
2、 参与竞聘人员在三日内准备好竞聘的书面资料,于本月十日到竞聘地点参加竞聘演讲。竞聘演讲的内容要说明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
①、 自我介绍及说明你想竞聘的区站。
②、 在今年中收订中你能完成的任务数,如何完成。
③、 如果任务完不成,以何财产作为风险担保,担保财产价值要求在五千元左右。
④、 竞聘人员宣誓,内容如下:本人郑重承诺,在沿江晚报发行部就任站长期间将加强自我约束,勤于事业耕耘。若完不成自定任务,愿将所担保的财产充公。
评审方式:发行部将组织由报社老总和有关社会知名人士组成的评审团对参加竞聘的人员进行综合评分。
结果公布:竞聘结果公布的时间为一九九九年二月十五日
沿江晚报社发行部
一九九九年二月六日
第3节
方大拿这两天的心情特别好,简直可以说是有些兴奋,吴瑞年的归来,让他觉得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自从上次被郭景明免职后,方大拿一直在闹情绪,现在的方大拿可不像初进沿江晚报时那样,你上面说让走就走,说让来就来。方大拿是有转正指标的,已经是报社的正式职工了,虽然只是一个二级指标,可是郭景明也拿他没办法。在免去方大拿站长职务后,郭景明还不得不考虑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可是考虑来考虑去,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他。让他当投递员、班长、卡管他都不愿意。最后还是申平武出了一个主意,将方大拿安排到了报房里,每天就只在早上搬一下报纸,也算是对他有了个交待。初开始郭景明还担心方大拿不愿意,可试着跟他一谈,他却很高兴地接受了。
其实方大拿心里也清楚,当站长的压力也确实太大了,自己一直有些力不从心。现在正好,他也私下里打听过报房这份工作,每天早上三点钟起来,帮忙打个包,搬一下报纸,早上七点就下班了,很是轻松。而且现在由于印厂用的是进口的印刷机,打包啊、传送啊全都自动化了,自己上班只要在旁边看着不出意外就行。这样的好事何乐不为呢。有了这样的考虑,在郭景明同他谈话的第二天,方大拿就乐颠乐颠地跑到报房上班去了。然而他在报房上班没有多长时间,就开始心生厌倦了。方大拿有个不为人知的优点,那就是他凡事爱琢磨。初开始他还认为自己厌倦这份工作是因为自己喜新厌旧且爱寻求刺激的天性使然。后来他发现这份工作虽然表面上看似轻松,但是事实上也很磨人的。首先是上班要守时,而且一分钟不能挪窝,只要机器在转,你就要不停地盯着,稍有不注意,就会出安全事故。其次是收入要比自己当站长时矮了好大一截,平时花钱随意惯了的他很快就出现了财政赤字。方大拿开始有些不乐意了,他开始觉得这份工作远没有当站长时自在逍遥。
发现这样一个病根之后,方大拿又琢磨开了,他成天都想着怎么样才能回到站长的位置上去。但是在当时的背景下,方大拿想重新回到站长位置上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可能。他深悔自己当初没有弄清楚情况就跑到了报房里上班。现在可好,来时容易去时难,只有听天由命了。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方大拿心灰意冷,开始在报房混日子时,他听到了吴瑞年要回来的消息,这对此时的方大拿不吝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当发行部里那些站长们在犹豫着该不该给吴瑞年打电话,考虑如果要打该怎么打、如果不打又会面临什么结局的时候。方大拿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他跟吴瑞年有多年的共事经验,对吴瑞年这个人太了解了。方大拿清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只能算是小儿科,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自己想要尽快回到站长位置上去,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选个合适的时机上吴瑞年家的门。
对于吴瑞年,方大拿是从心底里有些敬佩。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吴瑞年是发行部的创始人,方大拿就是当初跟着吴瑞年一起打江山的人之一。在沿江晚报自办发行取得实质性的突破之后,吴瑞年就安排方大拿当了定国门站的站长,对于这个职位,方大拿心里已经很知足了。因为在所有的站长当中,只有自己的学历最低,大字也不识几个,但是吴瑞年一直对他另眼相看。
初在吴瑞年手下做事,方大拿也走了很多的弯路。因为摸不透吴瑞年的脾性,方大拿左混也不如意,右混也不如意。后来在一起偶然的机会,他在和自己的铁杆酒友港澳路站的站长傅回归在一起喝酒时,傅回归酒后失言才点醒了他。那个时候沿江晚报的发行还刚起步,才刚刚建起六七个站。方大拿还只是一个小班长,看着和他一起进发行部的人有两个已经先于自己当上了站长 ,方大拿就觉得心里憋得慌,因为这其中有一个人一直以来业绩还不如自己。方大拿想不通,他决定去找傅回归买醉。酒至八九成时,傅回归突然说:“大拿,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上不去吗?”
“不知道啊,”方大拿也有一点醉了,他没将这当回事,随口应道,“我就是想不通才来找你喝酒的啊!”
“你还差一道手续没办、、、、、、算了、、、、、、不、、、、、、不说了。”傅回归说到一半又将话打住了。这让方大拿有些着急。“什么手续啊?”他紧跟着问。
“呵呵呵、、、、、、我说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我们是好哥们我才告诉你、、、、、、”傅回归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着右手,“你以为当站长要凭能力啊,屁!他们都是走了偏门的。大拿,中国人有句古话你知道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以为我这站长是好来的吗?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看着傅回归说着说着头就顶在桌上不吭声了,方大拿心中那个后悔啊,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不那么猛劲地灌他了,现在看来傅回归已经醉了。但是方大拿心里还是不甘心,他上前抱住傅回归的头摇了几下,嘴里喊着,“是怎么来的,你说啊、、、、、、”然而没有回音,傅回归早已醉成了一摊泥。
第二天下班,方大拿什么也没做,直接奔到了傅回归的站里,接着头天喝酒时的话题问他。这时,傅回归说什么也不承认自己昨天说了那样的话。也许他是真不记得了,也许他是在装糊涂。但是方大拿怎肯轻易放弃这个机会。他亦假亦真地威胁道:“好,好!你够狠!你傅回归不够朋友,可别说我方大拿不讲义气,回头我将你昨天说的话到处去说,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见事情闹成这样,傅回归才妥协。他关好办公室的门,小心地告诉了方大拿一个秘密。原来吴瑞年有一个特殊的爱好,他对古玩有很执着的追求,那些先别人一步当上站长的人都是有些表示的。“大拿,你别舍不得钱,你想办法弄一两样好东西送给吴瑞年,我保你很快就会当上站长。”傅回归这一番话,真是一语警醒梦中人,方大拿好一阵子才咂摸出味儿来。
从此后,沿江市的古董市场里就多了方大拿的影子。他始终记得傅回归的话,“第一次要舍得放血,你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一定要让吴瑞年印象深刻。”功夫不负有心人,好事还真让方大拿撞上了。很快,他就淘到了一套齐白石的书画集,虽然说不上珍贵,可他听傅回归说,吴瑞年对齐白石的作品是已到了痴迷的程度的。发现了这个物件后,方大拿花了不菲的价格将这一套书集买下来。瞅了一个节假日,在傅回归的指点下,钻进了吴瑞年的家。
吴瑞年的家里古色古香的,在进门的地方放了一个巨大的花瓶,方大拿并不懂得这些,但是经过这些日子在古董市场的锤炼,他看得出这个花瓶的价格一定不菲。客厅里有一个堪称巨大的书橱,吴瑞年就站在书橱前,似乎刚从书橱上拿下一本书在翻看。他对方大拿的到来像是并不感到意外,见方大拿进来,他只是简单的示意他坐下,而后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事吗?”方大拿连忙将手中的书画集拿了出来,双手捧了过去。吴瑞年随意漂了一眼,向书桌边扬了扬下巴,便不再理他,方大拿忽然感到很是失望,自己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搜集的东西,看来并不合吴瑞年的心意,但是自己既然拿来了,又不好再拿走,只得讪讪地将书画集恭恭敬敬地放到书桌上,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吴瑞年不收。但当他放好东西,再回头看吴瑞年时,却看不到吴瑞年有任何表情,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自顾在书橱边拿着的手上的书翻看。方大拿见没什么动静,便诚惶诚恐地说了一句,“吴主任,那我就不打扰您看书了。”话没说完,便走到门边,鞋都没穿好便逃也似地拉开门离开了吴瑞年的家。
傅回归在楼下的小卖部里等着他,见他空手出来,心中便有了谱。他用拳打了一下方大拿,“小子,真有你的。”方大拿仍然惊魂未定,他不知道是福是祸,四月的天气,他被傅回归一拳打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身的汗水。
这之后,方大拿便平步青云,从一个普通的员工转眼成了一个定国门站的站长。尝到了甜头的方大拿,便如法炮制,逢年过节总不忘给吴瑞年送点什么,后来再去,吴瑞年就和气多了。有时也问问他工作上面的情况,有时也和他聊聊家常。
方大拿在定国门站站长位置上一晃就是几年,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直到郭景明上任,他才因为在一次工作时间内喝酒,被撤了职。方大拿心里这个气啊,这要是在吴瑞年当主任的时候,简直就不是一个事。所幸还好,自己还刚刚被罢免了半年,吴瑞年就杀回来了,这是谁也没有意料到的。前两天顾守城打电话给他,说吴主任刚回来,想和发行部的一些元老们聚一聚,方大拿就感觉到自己事业的春天又将来临了。
临去吴瑞年的家之前,方大拿特意到古玩市场转了转。他边转边在琢磨,该给吴瑞年买点什么见面礼呢?这么长时间了,方大拿觉得给吴瑞年送礼已经是一件非常令他头疼的事情。此刻他正站在古董市场上捋着自己日渐秃顶的脑袋发愁。转来转去,他看中了一个1。5米的扇面屏风,上面用行草写着“大展鸿图”四个字,虽然看上去有点俗气,但是也符合吴瑞年此时的情况,说不准这几个字能说到吴瑞年心坎上去也未可知。想到这里,方大拿花不菲的价格,将这件东西拿了下来,他知道这次付出是肯定会有回报的,吴瑞年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会让手下人失望的。
晚上华灯初上时,方大拿拿着那个扇面屏风,像是夹着一把伞,来到了吴瑞年所在的小区。他四周瞅了瞅,没看到熟人,便一低头钻进了吴瑞年所在的单元。门口的保安看到他恭恭敬敬地夹着一样东西往里走,也没拦他。这个小区是个富人区,住的人多少都有些背景,因而门口经常有送礼的人出入,保安们也习以为常了。
令方大拿意外的是,吴瑞年家里早已是高朋满座,全是原来在吴瑞年手下工作的红人。方大拿看到傅回归也在,却没看到吴瑞年。有几个人围在桌前打麻将。方大拿心照不宣地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将屏风放到角落里,便凑到傅回归跟前,小声问道:“吴主任呢?”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