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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值得敬重的对手来看待,但现在手中大把的水晶映照之下,珍珠太郎阁下敌对的对象早换成了等待交易的时间。
“怎么还没来……”海底地上原本自然形成的波浪形海沙,早被珍珠太郎阁下反复来回的脚步夷为平地。寻看着这位阁下的脚步转向集中碾压一株很快就不成样子的海藻,不禁叹了口气,说道:
“阁下,稍安勿躁好吗?上一批水晶已经收进了您的家族贮藏室,难道您还担心什么不成?”
“交易的成功有您在维护,我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珍珠太郎摇摇头,“只是海中并非如同陆地般和平安全,虽说我沿路派族人保护监视,但也未必能够保证百分百的海族不生妄想。要是我的计时没错的话,还有陆地时间的半个钟头就会超过交易时间的了……”
杞人忧天的珍珠太郎尚且絮絮叨叨地反复强调海中习俗的残酷恶劣,寻早已听得很不耐烦,它干脆往沙子里刨了个坑,把自己的头,尤其是耳朵埋了起来。整个世界安静了,起码在它面前是这样。至于别的海中生灵看到一个无头的身躯露在沙地上做何感想,这可就不关这只鸵鸟做派的大猫什么事了。珍珠太郎也不去管它,自顾自轧着海藻,直至龙族把这一批水晶送到手里,才安心了一阵子,只不过没多久,他又再次开始担心下一批水晶的安全。
“到底海中有谁有胆子觊觎海龙一族的货物?”当珍珠太郎无意识地从它头顶上的沙地踩过时,寻忍无可忍了,“你们很好欺负的吗?”
“海族的胆子跟陆地上的朋友有些不一样。”珍珠太郎苦笑着说,“我们的栖息地全是一刀一枪硬拼出来的,你说我海龙一族好不好欺负?无数年来不知道倒下了多少来犯之敌与同族弟兄,但到如今仍然时不时有不长眼的家伙来试试成色。”
尤其是如今大败而归,海龙一族的名头还能不能震慑宵小,珍珠太郎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因此他才这般忐忑不安。寻也想到了这一点,倒也不好再出言讥刺他神经质。打仗,打完了仗剩下的是什么?是满目疮痍的烂摊子。没有任何一方得到任何优势,面对的局势依旧是未知。龙族好不容易找到法子收拾残局,而海龙一族呢?只怕麻烦不比龙族的小。寻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替这些上岸来耀武扬威却铩羽而归的家伙考虑什么,但是心里也不禁有种难以言状的悲凉。武力,最好的用途竟是展览,而不是派上用场。
对珍珠太郎而言,水晶是很好的东西,但这种好东西似乎不能够用来维护海龙一族的声誉。他心里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可是事到临头,脑子里却也不时闪过切腹谢罪的念头。是自己把海龙一族推上了风口浪尖,之后又丧尽大军,一旦遇到族中上下的诘问,实在是无言以对。
“我走了,你跟不跟我走?”寻一搭珍珠太郎的肩膀,“我缺个向导。”
“我能一走了之吗?”珍珠太郎苦笑说道:“多少大事等着我去……”
寻一摆爪子打断了他:“你不走也搞不定。反正都是完蛋,不如一起到到处走走,也许有点儿作为呢?”
珍珠太郎脑子现在乱得很。打了败仗回来,却带回来一只猫,还有珍珠贝和水晶的买卖,这打的是哪门子仗?海龙一族多半是鼻涕虫一般的草根阶级,像自己一样的强壮战士少之又少,这一仗中消耗的干干净净,接下来整一族的活路在哪里?诸多纷繁复杂的念头走马灯一般来回萦绕,等他清醒过来,已经跟着寻走了好远一段路。
“我……”珍珠太郎想说要回去,寻一把揪住了他的胸甲:“你回去能干嘛?把你以前的仇家都招来,一举将海龙一族灭族?”
珍珠太郎呆住了。确实,自己令海龙一族兴旺,离不开掠夺和树敌。现在这种状况,自己回去是把海龙一族往敌人刀口里推。海中生灵有个传统,祸不及家人。有仇报仇,有债讨债,冤有头债有主,不拿旁人顶罪。这其实也是与海洋生命庞大的数量挂钩的。只要自己不回去,除了正常的摩擦,海龙一族不会招来额外的敌人。
所以珍珠太郎定了定神,还是跟着寻一起走。
(五)
深邃的海底是神秘色彩的发源地,这里有着无数的传说和奇异的景象,是绝大多数想象和虚构的来源。只是,不管是海中生灵还是陆地生灵,都只对海洋有着肤浅的认识。这一点,即使是寿命超长、见识超广的海洋生灵老前辈,也无法否认。
海洋在陆地生灵眼中,只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碧蓝色平面,单单这个平面,已经是陆地的数倍大小。在他们心目当中,就是一个字,大。其实这种认识很不全面。实际上,对于海中生灵来说,海洋绝不只是一个平面,而是倒金字塔型的多层次多区域的复杂结构。从高到低的海水层次中,有着不同浓度的海水和氧气,还有不同的温度、阳光强度。每一层的面积都跟最上层,也就是与空气接触的那一层大致相仿,在厚度上,不同的生灵有着不同的划分方式,但它们大致上都同意,最上层与最下层以相同的厚度来划分,而中间层次的多寡无关紧要。这是因为,最上层有着最充足的阳光和氧气,海面上的浮游生物最丰富,在这一层里头生活,能够繁殖得最快,成长得最快。这里就是海中生命的乐园。而最下层可以说是最恶劣的生活环境,这里暗无天日,水压极大,盐分极高,几乎没有植物的存在。单单站在这里,就要承受截面跟身体一样大小的水柱压力,而这水柱的高度等于从海面到海底的距离,这种压强已经足以令任何生物胆战心惊。这两层等同于天堂与地狱的差别的海中区域,划分的依据主要是阳光。从根本见不到阳光的深度开始,算是最下层,而从海面往下与最下层深度相同的一层,则是最上层。
不过,最上层从未诞生过任何强者。海中生灵所有能够雄霸一方的种族,没有一个是在最上层出现的。从中层往下,越是深处,藏着的强者越是神秘莫测。对他们来说,海面这最上层是大众的牧场,那儿不断生长繁殖着的尽是能够充当食物的生命。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个事实,就是数量无法为较量带来太大的优势。下层的生灵越是往上,感觉越是舒坦,发挥得越是充分,而上层的生灵越是往下,感觉越是艰难,平时拥有的能力,发挥出来的少之又少。这就造成了下层生活的生灵根基不易被动摇,有着充足的实力奴役在最上层生活的弱者。
海龙一族就是在最深层的海水中栖息的。因此它们身上总带着最深层海水中夹杂着的海泥味道,这股味道令陆地生灵很是不快,因为陆地生灵从未闻到过这种味道,对种味道有着极其警惕的心理。这里的环境很恶劣,所以没有谁会打算到这里跟它们争地盘。这恶劣的环境提还供给了他们磨练自己的条件,勤奋刻苦的海龙,很快成了所向无敌的战士;懒惰娇惯的海龙,则与同类的差别越来越大。寻最初在海边捕获的海龙,则是属于那种肥料级别的海龙,身躯既小,要力量没力量,要反应没反应,实力为零的典型例子。而战场上披坚执锐的海龙,不管体型或是力量、反应能力,都不逊于龙族的成年战士。所不同的是,海龙并没有龙族那些腾云驾雾、翻云覆雨的奇术。海底哪里需要下雨?哪里有条件可以在空气中飞?再神奇的本领,也是用来改善环境、保全自己的,这些陆地生灵看来妙用无穷的奇术,海龙一族却用不着。因为,凭着它们本身强悍的实力,在海中已经没有能够与之相抗的对手。
寻来到海底的这些天,一直都陪着珍珠太郎呆在最下层的海龙一族栖息地。整天举步维艰的感觉令寻很是不适,这天它终于带着珍珠太郎离开。沿着海底的土地,寻希望一层层逛完这个大得无法形容的神秘之处,珍珠太郎已经想通了,把族务下放了之后,反正也没有什么紧要事做,乐得陪着寻游览海底。虽然尊为海中生灵最强种族的族长,但实际上珍珠太郎对海里的一切了解得不算很多。因为面对着族群生存这第一要务,其他的东西实在很难引起他的注意。如今无事一身轻,再加上寻所说的,或许能够找到帮助海龙一族重振雄风的法子,珍珠太郎也对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海洋重新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迈着相同的脚步,睁着相同的眼珠子,两个不同区域的强者,寻与珍珠太郎便朝着各自的未知出发了。
(六)
当然,对寻来说,龙族既然已经克服了危机,这趟下海该干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游览纯属没事找事;而对珍珠太郎来说,这未始不是一个崭新的起点。寻那叫从零开始,从什么都不懂去学着懂得一星半点;而珍珠太郎对海洋本身已经有了最本质的认识,甚至在某些领域已经有了专精的本领,这趟行动中,寻这样瞎子摸象式能够得到的收获,难以与珍珠太郎同日而语。
只是有一个问题,珍珠太郎想不通:自己跟陆地生灵打的仗才多久?怎么这么快就跟陆地生灵的强者一起结伴上路了呢?这种转变也未免太快了吧?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苦恼地敲着自己脑袋。寻并不是讨论这一问题的合适人选,但珍珠太郎苦恼之下,忍不住也把这问题告诉了它,结果换来寻一番前仰后合的大笑。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还问你呢!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寻讥嘲着拉扯珍珠太郎的胡子。
“怎么认识?打仗嘛!”珍珠太郎奋力从寻的爪子里头夺回了自己的胡子,使劲揉着被扯得发疼的嘴唇。趁寻不注意,它也一把揪住了寻的胡子。
“我们有句俗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寻挣来挣去挣不脱,朝着揪住自己胡子当秋千的珍珠太郎翻白眼:这家伙啥时候变得这么活泼?快赶上胡子老头、貌似和丸那帮家伙了!
“不打……不相识?”珍珠太郎舒服地晃动着身子,浑然不顾寻的胡子正咯吱咯吱承受着千钧一发的痛苦。寻火了,一甩脖子,让珍珠太郎砸上了身旁的礁石,头也不回任由着他从礁石上缓缓下滑落到地上。
原本寻是打算来点儿电让珍珠太郎好好清醒清醒的,但在海水中催动电流的话,自己头顶上聚成王冠的死灵们首当其冲,势必成为自己不理智行为的牺牲品。爱护它们的心理,使寻退而求其次,只把这不知进退的家伙摔个晕头转向了事。寻满意地看着这位勤学好问,乐于思考的学生,继续喋喋不休地为落地时脸朝下、半晌爬不起身的珍珠太郎讲解,只是珍珠太郎已经不太需要对这一俗语做更多的分析。
“我明白了。你们打仗或是打架并不是为了消灭对方,只是试探或者较量。这跟你们生活所需没有太大的关系。”灰头土脸的珍珠太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沉重的脚步和浓浓的鼻血充分反映了他刚刚所受打击的程度。这种过度放任的行为,受一次教训就够了。
“是的,这跟你们不太一样吧?”寻呵呵笑道:“陆地生灵的对战更像是表演。”
“不太一样,不过我喜欢。”珍珠太郎侧过头瞧了瞧远处,“我们的打斗却只有你死我活,你看着好了。”
一条虎头鲨张着大嘴迅疾地从远处模糊的海水中现身,它算不上生灵,如果它稍微有些智慧的话,就不会冲向魁梧勇猛的珍珠太郎阁下。可惜的是,它视力极差,而且脑子顶多只能判断出血腥味,无法判断出对手的强弱。
鲨鱼的速度是极快的,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珍珠太郎的面前。无论是它线条流畅的体型,还是它几乎不受水流阻力的体表皮肤,抑或是它强有力的鳍跟尾巴,都能帮助它赶上任何猎物,之后饱餐一顿。只不过珍珠太郎阁下没有丝毫躲避或者逃跑的意思,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条庞然大物飞快游近,全身纹丝不动。直到它侧转过肚皮,把不规则的利齿最大幅度地张开,就要咬下来的时候,珍珠太郎才微微一侧身子,让过这个凶相毕露的脑袋,不等它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鱼尾巴转身向前一推。战士怎样将宝剑插进敌人的身躯,他就怎样把鲨鱼插进了身前的礁石。
从鲨鱼出现到鲨鱼被制服,整个过程电光火石间已经结束。寻看得大气不出,目眩神驰,直到鲨鱼粗糙的身子在礁石里头使劲扭动却挣脱不得时,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鲨鱼虽然凶猛,但实际上骨头软得很。要把它插进礁石,除了要借助它的来势,也要把握出手的力度。这家伙块头不小,我刚刚力气用得大了点,只怕它的脊椎骨已经完蛋了。它就算真的挣脱出来,也活不长。”珍珠太郎神情自若地拍拍双掌,好像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只关心一件事,”寻看到穿过礁石的鲨鱼脑袋左右摇摆,“这鱼的味道怎么样?”
(七)
“味道挺好,你喜欢的话可以尝尝。”珍珠太郎信步来到鲨鱼的前面,朝着鲨鱼脑袋一拳挥出,鲨鱼应声从礁石里头飞了出去,同时也晕了过去。珍珠太郎轻松地拎起鲨鱼,双手分别抓住它的上下颚,奋力一分,轻而易举将好大一条鲨鱼撕成了两半。珍珠太郎掂了掂下颚连着肚子上的肉,满意地点点头,一整片抛到了寻的面前,“来,新鲜的生鱼片。”
寻虽然不惯茹毛饮血,但入乡随俗,无谓惺惺作态,便低下头尝了起来。珍珠太郎看到寻嚼了几嚼,猛一发呆,随即低下头狼吞虎咽,不禁哈哈一笑,拎起另一半鲨鱼痛快淋漓地填起了自己肚皮。两个大肚皮一顿风卷残云,剩下的鱼皮骨头也不理会,就随便往地上一躺,很快就有些小鱼小虾前来收拾残局。
“我本来想夸你勇武过人的。这场大战如果输的是我们,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冤。”寻仰卧在地上伸着脖子,这会儿它看起来像只四肢够不着肚皮的大海龟,奇'…'书'…'网“结果光顾着吃了。”
珍珠太郎呆了一呆,吁了口气,两眼望着上空不见边际的海水默然不语。在这海洋的最深处,周围半点不见阳光,只有浮在水里懒得动弹的海洋生物身上发出的磷光,一闪一闪摇曳在或远或近的海水里。这在寻看来,就像陆地上晴朗的夜空。但夜空的星星没有磷光这种看起来荡漾不定的感觉,这就让深海的夜幕更显得静谧神秘,诗一般空灵澄澈。寻望着望着,脸上的表情变得痴呆,这是注意力极端分散的具体表现。不管是谁,望着自己难以比拟的物象之时,难免会有这种现象。
良久良久,珍珠太郎开口了,幽幽的言语把寻的魂给勾了回来。
“这是我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但是,自从我答应同你一同前往游历大海开始,我已经有点儿想通了。战斗可以用来维护生存,但仅仅是生存。而我们上岸并不单单是为了生存,我们需要岸上的东西,更多是为了摆脱现状,活得好一些儿。结果,你知道的,这么打最终剩下的是什么谁也无法确定,但绝不会是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想要优越的生活,但战争制造出来的,只会是恐怖。”
听到这些活,寻觉得很奇怪。
“你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珍珠太郎干巴巴的语气,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之前我们从未败过。”
“那就对了嘛,有胜有负,有得有失,你懂得的才会越来越多。”寻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老学究做派,那老气横秋的模样连地上一个海星都看着不爽,翻了个身躲到了岩石缝里。
珍珠太郎苦笑了一下,“我们海龙一族是战士的种族,懂得了这一点,其实让我更难受。原来我们引以为傲的勇武,竟然跟我们的理想完全无法互通。即使我们再勇武,百倍的勇武,我们向往的生活也无法在勇武中变成现实。”
“那是肯定的了,”寻发现自己的肚子缓和了些,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早明白不是更好?再说了,你们的勇武,起码比那些不那么勇武的种族要强势。你们能够把鲨鱼这么强大的动物当做食物,也能抵抗别的种族把你们当做食物,这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至于要实现你们理想的生活,那只需要你们明白自己该干嘛,然后该干嘛干嘛去,有啥大不了的?大海的水也不是一天两天满起来的,到了今天不是满了?”
“有道理,”珍珠太郎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说实话,我就很佩服龙族。看来他们在你们陆地生灵们里头混得挺不错。”
“是吗?”寻不屑地捻着自己胡子,“我怎么不觉得?它们没完没了的处理着麻烦,整个大陆不管哪儿出了问题都跟他们有关,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也叫混得不错?”
治水、治丧、迎战、善后,寻从开始认识龙族,就一直看到他们焦头烂额地对付这些麻烦,心里很是有些不屑。这些大块头如果不是背着生灵霸主这么个乌龟壳,不定早躲到哪个深山大泽中享福去了,哪里用得着这样日以继夜地做着服务大众的苦工?
“我们跟他们打仗,你帮定他们了对吧?”珍珠太郎看住了寻,问道。
“当然,那还用说?”寻点点头。
“陆地生灵跟他们打仗的话,你是不是也帮他们?”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