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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源说的对,他一定是在挖什么东西。
孙岷佳站在房间中央,发黄的眼睛依然望向窗外,他的两只手不自然地悬在胸前,形成一个十分古怪的姿势。
谭明溪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两步。
“你说套间的门锁死了,没有钥匙。”谭明溪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撒谎?”
孙岷佳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变成了聋子。
“昨晚你干吗要去公司吓唬我?你拿走马源的手机干什么?你尾随我们去了洗浴中心?”谭明溪连珠炮似的发问。
孙岷佳一句话也没说,他的手在胸前缓缓动起来,像是在刨东西。
谭明溪的心一直凉到脚底。
他觉得现在的孙岷佳只是一个外壳,壳里面藏着另一个人。
谭明溪移到他的右侧,孙岷佳的黄眼珠就转到右边,谭明溪移到他的左侧,孙岷佳的黄眼珠就转到左边。
里面那个人始终在盯着他!
谭明溪估计孙岷佳在套间里已经站了一天了,他的行动受另一个人的控制。
他不禁担心起来,孙岷佳会不会杀了自己?
“你坐吧。”谭明溪的声音有些发颤。
孙岷佳没有坐,他的手在空中转着圈,越来越快,好像是挖到了宝藏。
他疯了!
是的,孙岷佳疯了!
谭明溪拿出手机,准备给马源打电话,由于过度紧张,他一连拨错了几次。
孙岷佳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的黄眼珠直勾勾地盯住谭明溪。
谭明溪立刻停止了拨号,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刻刺激对方。
他发现孙岷佳看的不是他,而是他手里的电话。
“你想打电话?”谭明溪试探地问。
孙岷佳面无表情,谭明溪接着问:“你是不是想给马源打电话?”
孙岷佳艰难地眨了一下眼,他在试图与谭明溪交流。
谭明溪拨通了马源的新号码,话筒里传来一阵优美的音乐,音乐声重复了两遍后,电话自动中断了,马源没有接听。
“糟糕!”谭明溪下意识地想到了某种后果。
果然,孙岷佳动起来,他的两臂伸直,慢慢地走过来。谭明溪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凶光,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腾腾杀气。
这个人绝不是孙岷佳!
对方的手已经触及谭明溪的喉咙,手很凉,不像是人的手。
谭明溪无法正常呼吸,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
死亡。他想到了这个词。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马源的来电。
谭明溪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
脖子上的手松开了,谭明溪气喘吁吁地接起电话:“是马源吗?”
“是我,刚才电话断了……”
“你听我说。”谭明溪打断了他的话,“孙岷佳在我房间里。”
马源那边愣了几秒钟,说:“他怎么会在你那?”
“你先别管原因。”谭明溪语速极快地说,“他好像是想跟你说话。”
“好像?”马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有话要说。”谭明溪看着孙岷佳,谨慎地选择用词。
话筒里又沉默了一会儿,马源平静地说:“你把电话给他。”
谭明溪小心翼翼地将电话递到对方手里,孙岷佳把电话放到耳边,用尽浑身力气含混不清地说了两个字:
“七天!”
说完,手机掉在地上,电池滚入床底。孙岷佳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僵硬地转过身,走出房间。
“你要去哪?”谭明溪跟在他身后。
孙岷佳越走越快,转眼间出了楼门。谭明溪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把他拦住。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院墙外,孙岷佳钻进了一人高的杂草堆,几秒钟后就不见了。
谭明溪拨开杂草跟了进去,草叶刮在身上,又麻又痒。草地很软,踏上去仿佛陷下去似的。周围黑糊糊的,北风吹过,草地里响声一片,好像里面站着许多人,不动声色地盯着这个闯入者。
孙岷佳的走路声若近若远,始终与谭明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走了一会儿,谭明溪停下了,他意识到自己根本追不上孙岷佳,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四周全是黑草,他分辨不清宿舍楼在哪个方向,他试着往回走,但总感觉离原路越来越远。
他有点害怕,天知道这黑漆漆的草丛里藏着什么东西。
谭明溪忽然想到,或许自己要等到天亮才能离开。
谁敢在这恐怖的草地里待上一夜?
他开始乱走,脚踝被草割破,钻心地疼。终于,他被绊倒了,嘴里充满了泥土的土腥味。
他坐在湿地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那条要命的归路。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仿佛越来越近,谭明溪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来者是孙岷佳还是其他人?
如果不是孙岷佳还会是谁?
谁会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杂草丛中散步?
谭明溪趴在地上,他隐约看到一个人走过来。这个人走得很慢,摇摇晃晃。
这个人似乎毫无目的,他走走停停,嘴里念念有词。
他也许是孙岷佳,也许不是。
谭明溪没敢叫,这个人在他的身前走了过去。过了很长时间,谭明溪站起来,悄悄地朝相反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他的膝盖撞到一块石头上,他蹲下来摸了摸,石头很大,足有一米高。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他尽力保持平衡爬上石头,朝四周张望,他看到了宿舍楼,楼里有两三户人家亮着灯,其中自然包括302室。
谭明溪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刚才选择了一条与宿舍楼截然相反的路线。
他沿着正确的方向跑起来,他认为草丛里随时都会有危险。
枯树就在眼前,谭明溪在树下喘着粗气,他终于离开了那片隐藏着秘密的草地,下一步该怎么办?
必须联系马源。谭明溪返回房间,从床底下找到电池,手机却没有反应。
手机被摔坏了。马源还在等自己的电话。
谭明溪心乱如麻,在这附近找到公用电话大概比登天还难。
他忽然想到了彭斌,在草丛里他好像看见彭斌的房间里亮着灯。
彭斌房间里果然有声音,像是两个人在说话,大概这家伙又在自言自语吧。
谭明溪敲了敲门,他先听到关柜门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
彭斌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出现在门缝中,他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谭明溪。
谭明溪被盯得有些发毛,他立刻说明来意:“你能借我电话用用吗?”
“你没电话吗?”
“刚才摔坏了。”谭明溪解释道,“我有急事。”
彭斌又盯了他一阵,说:“进来吧。”
“谁在你屋里?”谭明溪对这个人有些忌惮。
“我看你没急事。”彭斌准备把房门关上。
“我进去。”谭明溪用手挡住门板。
谭明溪刚走进屋,彭斌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他的一只手始终插在兜里。
“干吗关门?”
“我怕冷。”
事实上房间里很暖和,一个乳白色的电暖器立在床边。谭明溪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衣柜,他觉得刚刚与彭斌说话的人此刻就站在衣柜里。
“你见到鬼了?”彭斌突然问。
“你什么意思?”谭明溪抖了一下。
“你自己看看吧。”彭斌把他拉到镜子前。
谭明溪看到自己浑身都是青绿色,脸上脏兮兮的,嘴角肿了一块,像是含着一个葡萄。
“我在楼下摔了一跤。”谭明溪说。
“你去草丛里干什么?”彭斌阴沉沉地说。
谭明溪不得不说实话:“我去找人了。”
“找谁?”彭斌不依不饶地追问。
“说了你也不认识。”谭明溪说,“你到底借不借电话?”
彭斌忽然说了一句让谭明溪极为震惊的话,他说:“你在那里找孙岷佳吧?”
谭明溪顿时愣住了,他觉得彭斌身上有种奇妙的力量。
“你认识孙岷佳?”
“当然认识。”彭斌说,“我也是三七四厂的职工。”
谭明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彭斌接着说:“我看见他风风火火地进了你的房间。”
“你没过问?”
“我知道你们是一起的,上周是他开车把你送来的。”
“你在监视我?”
“说话客气点,小子。”彭斌一点也没生气,“我是恰好看到的。”
“你的电话呢?”谭明溪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彭斌好像是突然想起这回事,他在桌上找了找,然后扭头问谭明溪:“我的电话呢?”
谭明溪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衣柜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衣柜里果然有人!
彭斌在搞什么把戏!
彭斌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黄牙。
“电话在衣柜里。”他慢慢走向柜子,一边走一边盯着谭明溪。
柜门拉开了,彭斌的手伸了进去,伸出来时手里多了部手机。
彭斌根本没往柜子里看。
谭明溪感觉是另一个人把手机放到彭斌的手掌中。
“我需要先接这个电话。”彭斌居然用商量的语气说。
“我不用了,谢谢你。”谭明溪想往外走,眼前的彭斌比孙岷佳还要诡秘。
“别急。”彭斌挡住了他的去路,手机还在响。
衣柜的门没有关严,谭明溪看了一眼,里面挂着一堆衣服,也许那个人就站在其中,如同孙岷佳站在办公室的衬衫架里一样。
手机铃声中断了,彭斌问:“孙岷佳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谭明溪轻描淡写地说。
“胡说。”彭斌依然心平气和地问,“他为什么要钻进那片烂草丛?”
“原来你一直都在监视我。”
“纯属巧合。”彭斌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我在等你的回答。”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谭明溪越来越厌烦这个人。
彭斌突然转过身,对着衣柜说:“他不说。”
谭明溪心往下沉,衣柜里果然有人!
第五章 七天
就在谭明溪一筹莫展的时候,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莫非是疯子孙岷佳回来了?
谭明溪和彭斌都在听,脚步声在房门外终止了。此刻那个人就站在门板外。
谭明溪发现彭斌皱起了眉,好像有点紧张。
外面那个人淡淡地说:“你在里面吗?”
“我在。”谭明溪尽力用平稳的语调回答。
谭明溪拉开房门,扭头对彭斌说:“后会有期吧。”
彭斌冷冷地回应道:“你最好小心点。”
马源的出现让谭明溪倍感意外,不过,这就是他的风格,马源的举动永远让人难以捉摸。
“我来晚了?”马源用他的一贯腔调说。
“刚刚好。”谭明溪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很简单。”马源回答,“三楼只有两间房亮着灯,除了302室,就只剩下这间了。”
“我们回屋里说吧。”谭明溪压低声音说,他知道彭斌肯定在门后偷听。
回到302室,谭明溪锁上门,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彭斌好像没有跟出来。马源坐在床上,踢了踢地上的茶杯碎片,然后他点上一支烟,静静地看着谭明溪的鬼祟动作。
“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马源问。
“被孙岷佳摔坏了。”谭明溪坐在他对面。
“哦。”
谭明溪盯了他一阵,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我知道,”马源还是平平淡淡地说,“即使我不问,你也一样会说的。”
“你真沉得住气。”谭明溪说,“我看到孙岷佳了。”
“我知道。”
谭明溪说:“他疯了。”
“我知道。”
谭明溪猛地站起来,说:“你怎么会知道?”
马源示意他坐下:“你接着说。”
谭明溪暂时放下自己的好奇心,把事情经过详细地复述了一遍。马源始终低着头抽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家伙神情恍惚、时哭时笑,肯定是疯了。”谭明溪最后总结道。
“你为什么在隔壁房间里?”马源问。
“我去借电话了。”谭明溪把发生在彭斌身上的怪事说给马源听,“幸好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可能就出不来了。”
“你确定柜子里有人?”马源问。
“肯定有人,他当着我面与里头的人说话。”谭明溪补充道,“对了,他认识孙岷佳。”
马源站起来,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我们看看孙岷佳的秘密。”他说。
“你说他有里间的房门钥匙?”马源蹲在门前问。
“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错了,门是撬开的。”马源指着门锁说,“我们根本没有这扇门的钥匙。”
门框上果然有一道划痕,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孙岷佳为什么要撬开门,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马源走进去,试了试墙壁上的开关,灯没有亮。“把台灯拿进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台灯亮了,谭明溪大为震惊,两间房居然一模一样。
同样的衣柜、写字台、双人床、书架,就连摆放位置也分毫不差。
谭明溪好像掉进了另一个空间。
“我们像是走进了镜子里。”马源说。
“我们快离开吧。”谭明溪有些不安。
“别急。”马源不紧不慢地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张发黄、发脆的报纸,他随手拿起一张仔细地看起来。
“旧报纸有什么可看的?”谭明溪不解地问道。
马源放下报纸,从书柜里拿出几本书翻了起来,那感觉仿佛他是站在自家的书房里。
“你去看看衣柜。”马源说。
衣柜里除了落满尘埃的衣架外什么都没有,不过谭明溪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这味道相当熟悉。
“里面有什么?”马源问。
“只有香水味。”
“我猜外屋的衣柜里也有同样的味道。”马源说。
“你猜对了。”
“可以出去了,一点惊喜也没有。”马源逐个将抽屉推回。
两个人回到外屋,一个人坐在床上,另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他们各自点上一支烟,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五分钟,谭明溪先开口了:“看样子这些家具不是你特意准备的。”
“是房东的。”
谭明溪接着问:“你租下来后有人住过吗?”
马源说:“你是头一个。”
谭明溪问:“孙岷佳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马源说:“他想告诉我一些事。”
谭明溪说:“七天?”
马源点头道:“没错。”
“七天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楼道里忽然响起了音乐声,断断续续,声音很低沉,像是一曲哀乐。
谭明溪自语道:“彭斌又在搞什么?”
“这个人有点意思。”
谭明溪从床上站起来,说:“你该回去了。”
马源说:“也许孙岷佳今夜会出现在你的床前。”
“那该怎么办?”谭明溪说,“我总不能去睡大街吧。”
马源也站起来,说:“收拾东西,现在跟我走。”
“去哪?”
“另一个住处。”
谭明溪背着一个旅行包随马源离开了宿舍楼,彭斌的房间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谭明溪相信他就躲在窗帘背后。
经过杂草丛时,马源停下了车。“你觉得孙岷佳还在里面吗?”他问。
“我想他在。”谭明溪说,“你不会想进去找他吧?”
马源把车开起来,说:“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了。”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谭明溪看到一片灯火辉煌的别墅区,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保安,灰色的制服,灰色的脸。
马源放慢车速,探出头和他打了个招呼,保安微微点头,横杆自动抬起。在车子驶过大门的一瞬,谭明溪与保安匆匆对视了一眼。
小区很大,幼儿园、健身房、24小时商店等相关设施应有尽有,这里与宿舍楼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马源把车停在一栋别墅前,说:“我们到了。”
“这是你的家?”
“难道我就不能住在别墅里?”
谭明溪下车,跟着马源走进楼前的小院,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套白色的塑料桌椅,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马源打开前门,两个人在门厅各自换上拖鞋,屋里很暖和,谭明溪解开了衣扣。
“你先坐,我去倒杯热水。”马源进了厨房。
谭明溪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客厅装潢很简单,地面上是栗色的实木地板,两张办公桌摆在墙角,墙面上挂着一张市区地图,地图前面是一组资料柜,抽屉上插着彩色卡片。两组大理石楼梯通向楼上和楼下。
“先喝口热水吧。”马源递给他一杯水。
“今晚我就睡沙发吧。”
“你睡二楼,那里有一间卧室,就是面积稍微小一点。”
“谢谢你。”谭明溪盯着他说。
“没关系。”马源直视他说。
喝了两口热水,谭明溪问:“你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哦。”马源慢悠悠地说,“比如?”
“事情明摆着。”谭明溪说,“孙岷佳失踪后你马上让我全面接替他的工作,你好像已经确认他不会回来?”
“我确定。”马源居然承认。
“还有,”谭明溪继续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不久前我告诉你孙岷佳疯了,当时你丝毫不觉得意外。”
“因为我知道他会疯。”马源言简意赅地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一个与你朝夕相处的人忽然发生某种变化,你不会觉察不到。”马源说。
“你具体说说。”
马源说:“某种变化是指他最近两眼发直,逻辑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