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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开化程度
一看场面有点尴尬，男画家马上又说：“假如我把画面上的女人，换成你郑多春的脸，你就一定对这幅画有感觉了……”
“千万别，打死我都不敢想象，画面上的女人换成了我的脸，会产生什么后果……”郑多春顿时毛骨悚然起来，说话的表情也异常恐怖。
“你是怕别人说你伤风败俗？”男画家以为郑多春是怕这个。
“什么都不是，我们乡下人，思想陈旧，观念保守，绝对跟不上你们的前卫时髦……所以，连想都不敢想……”郑多春要不是带着任务来这里帮村长那个大忙，早就仓皇逃走了。
“别把一幅画想象成洪水猛兽，艺术就是艺术，绝对与现实不是一个概念——比如说，我在画面上杀了一个人，甚至很多人，警察会来抓我，让我去偿命吗？同理，我在画面上表现男欢女爱，警察也不会以聚众*乱的罪名将我给治罪吧……”男画家居然还振振有词。
“是啊，要不咋说，乡下人的思想落后，观念守旧呢……跟你们城市人比起来，简直就不像一个时代的人呢……你们大城市的人习以为常的事儿，到了我们乡下，就会大惊小怪，觉得完全不能理解，更不能直接参与了……”郑多春赶紧表明态度。
“其实人性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乡下还是都市，只是开化的程度不同而已……”男画家还试图进一步说服郑多春，跟他的想法一致。
“还是吧，你承认城乡的开化不同就好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跟你谈这个话题的……”郑多春赶紧把话转移到正题上来。
“哦，原来你来找我有别的事儿？”男画家以为，郑多春是来好奇看热闹的，没想到，她居然还是带着什么任务来找他的。
“是啊，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来，还真是受人委托，到你这里来说话的。”郑多春想尽快说完要说的话题，尽快离开这个开化程度跟乡下人迥然不同的男画家，省得招惹是非。
“哦，是谁托你来说话的呀，是不是谁家想让我给画肖像什么的，让你来跟我讨价还价的呀？”男画家以为，郑多春是来谈业务的呢。
“不是谁想找你画画，直说了吧，村长徐天长家里，昨天夜里出了点儿事儿……”郑多春也不想绕弯子了。
“村长家出事儿了？出啥事儿了——干嘛村长家出事儿，让你过来捎话呢？”男画家有点敏感了，好像一下子警觉起来了。
“是这么回事儿……村长徐天长年前年后，总觉得有人要害他，吓得夜里总也睡不着，甚至用稻草扎了个人形放在了被窝里，然后自己躲在了别的地方过夜，结果，还真让村长给预防着了，昨天夜里，居然有人摸进屋里，连刺了村长四五刀，好在是刺在了村长扎的稻草人上，不然的话，怕是现在村长早就挂掉了……”郑多春直接将村长家里发生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啥，有人到村长家去行刺了？”男画家貌似十分惊异地问道。
“是啊，今天一大早，村长就到我家去，浑身发抖跟我说了情况，反复分析，到底是谁会下这样的狠手，分析来分析去，就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郑多春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去直盯盯地看男画家的表情。
“谁呀，难道村长怀疑我？”男画家立即感觉到，郑多春说的那个人，八层就是自己了。
“是啊，说来说去，他就觉得您的嫌疑最大，所以，就想让我过来跟你把话说开，不想再将仇怨蔓延下去，甚至想变卖家产，用经济补偿的办法，来化干戈为玉帛，别再用那样暴力的手段来冤冤相报了……”郑多春也直言不讳，将要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咋会怀疑到我呢？我初来咋到祥云村，跟村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咋会有刺杀他的动机呢？”男画家赶紧为自己争辩。
“是啊，我也这样问村长啊，可是他却说——你表姐唐林嫂跟你青梅竹马，感情颇深，碍于表亲的关系，才没结成夫妻，但感情一直都很好，即便唐林嫂远嫁到了这里，你们的关系也还没断……等到唐林嫂生下她家二小子的时候，她男人就总觉得不像他的种，就总怀疑唐林嫂跟别的男人生的，也就怀疑到了村长徐天长的头上，多少次动了杀机，但最终被村长徐天长的一句话给提醒了……”郑多春将人物关系，杀人动机，都给描述出来了。
“村长一定说，唐林嫂的二小子，是跟她表弟，也就是我生的吧……”男画家居然自己承认这一点了！
第44章 单刀直入
“其实村长并没有直说，只是对唐林嫂的男人暗示说——你回家看看你家二小子到底像谁，就知道是谁的种了——结果，唐林嫂的男人回家一看……”郑多春说道这里，戛然而止。
“果然像她表弟我，是吧！”男画家居然还往自己身上引。
“是啊，因此，唐林嫂的男人就大发雷霆，跟唐林嫂大吵大闹，然后一气之下，就到外地打工去了……”
“即便这样，我也不至于去刺杀村长吧……”
“是啊，我也这样问村长啊——可是村长却说，他打听到，唐林嫂的男人没少跟你起冲突，关系一直十分紧张，而你也知道，是唐林嫂的男人从村长那里得知了消息，才真正怀疑他家二小子是你的种，因此，你才会对村长怀恨在心，才会放弃了大城市的安逸，跑到这乡下来，假借画画，其实，就是想找个机会，来对揭发你的村长报仇雪恨的……”郑多春说得十分客观，似乎只是传话，而不带什么个人的主观色彩。
“嗯，按照这样的推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的杀人动机最大……”男画家居然这样回答说。
“那你承认昨天夜里，到村长家去刺杀他的人就是你了？”郑多春以为，男画家已经承认了呢。
“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吗？”男画家的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当然想啊，我受人之托，就是想知道真相的……”郑多春马上回答说。
“那好，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真相……”男画家居然还要提条件要求。
“你有啥要求啊？”郑多春本能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领口胸口，生怕对方提出像他的画面上画的那样的无耻要求。
“你坐在炕上，让我画一张素描，我就告诉你真相……”男画家的要求居然是这个。
“啥？！你让我脱了衣服，像刚才那个模特一样，到炕上摆出姿势，让你随便画？”郑多春一听，顿时瞠目结舌起来。
“不是脱衣服当果体模特，只让你坐在炕沿上，什么都不脱，让我画个侧面的素描就行了……”男画家马上这样解释说。
“画素描倒是可以，但绝对不可以背着我，将我的脸，给偷梁换柱到你这幅画上去！”郑多春倒是多了一个心眼儿。
“这个你放心吧，我画完的素描，让你自己带走，回家弄个镜框，挂在你家的墙上……”男画家居然十分善意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哦，那还差不多……”郑多春一听，画完了就直接给自己拿走了，也就放下心来了。
“那好，那你就坐在炕沿上吧……”男画家边说，边指挥郑多春在炕沿上，侧面坐下来，然后，赶紧在画架上立上画板，钉上素描纸，拿出炭笔，就十分专业地开始画郑多春的素描了。
“你画的时候，我可以说话吧……”郑多春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这样问道。
“可以呀，除了问刚才那个问题，别的都可以问。”男画家的手一刻不停地画着。
“我想知道，你为啥要到这里来画画呢？”郑多春提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
“理由很简单呀，一个大城市过于尘嚣，浮躁的心很难平静下来，正好我有一年的创作假，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多出几部好作品；再就是这里的房子租金便宜，一年下来再乘十倍，在城里都租不到这样的独门独院；还有，这里的山水人文我比较熟悉，容易出灵感；再就是，这里有我的亲戚，说白了，就是有我表姐唐林嫂……”男画家给出了这样详细的解释。
“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跟你表姐还有那方面的关系吗？”郑多春想趁机了解更多情况。
“早就没有了，当年也算是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可以冲破伦理道德的约束，可以给我表姐她想要的幸福呢，可是后来年龄增长，渐渐明白了人生的道理——不是你爱的，就一定被你拥有——于是，我就一心深造攻读，将爱我表姐的心劲儿，都用在了学业上，终于熬过了多年的寒窗苦读，获得了艺术学的博士学位，然后应聘到了顶级的艺术院校当了教授……”男画家趁机将自己的成长过程都给说了出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分儿上了，我就想直接问你，唐林嫂家的二小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种……”郑多春相当于单刀直入了。
“唉，本想给你画完了素描才告诉你的，不过，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其实我表姐家的二小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的种……”男画家居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为什么呀？”郑多春完全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说。
第46章 到底是谁
“是啊，不过那都是年轻的时候，这几年，早就没那种关系了，所以，荷兰猪这次怀上孩子，按说跟我毫无关系呀……”村长徐天长也觉得不太可能。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啊，人家荷兰猪是到城里会男人回来才怀上的，后来她男人和公公婆婆都去世了，才招大闸蟹做上门女婿的，所以，即便大闸蟹知道不是他的种，也不会太在意到底是谁的种，因此村长不必怀疑大闸蟹了，他手中的刀，杀猪宰羊什么的还下得了手，要是让他去刺杀大活人，估计有那个贼心，都没那个贼胆吧……”郑多春当然觉得，绝对不是大闸蟹干的了。
“不是火山胡的公公，也不是荷兰猪的男人大闸蟹，村里还有谁会对我下这个狠手呢？”村长徐天长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之中……
“是啊，这个大概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到底得罪过谁，到底上过谁家的女人，甚至生下了你的娃，人家怀恨在心，恨之入骨，瞅准你家现在不行了，就趁机来下手了……”郑多春只能这样帮村长来分析敌情了。
“村里上上下下，各色女人，掰着手中也能数清楚啊，上的没上的，我都想过了呀，应该没什么恩怨呀——原本以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唐林嫂的那个表弟男画家呢，可是，经你一打听，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可是，除了他，别人也都不沾边呀，难道，是我素不相识，毫不相干的人，闯进我家，偶然对我行刺的？”村长徐天长还是没有确切的目标。
“俗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能到你家去行刺，而且对你还捅了不止一刀，说明不是一般的仇恨了，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还有没有跟谁结怨吧……”郑多春继续帮村长理清思路。
“难道，是我的那个败家子徐宝发，偷偷从监狱里溜出来，想一刀捅死二次把他送回监狱的老爹？”村长徐天长，居然连儿子徐宝发都给想起来了。
“绝对不会吧，上次听说送他回去的时候，村长还给了看守一千块钱，说是第二天就大年三十了，咋地也得给儿子吃顿饺子呀——我想徐宝发再畜生，也不会回家来刺杀老爹吧……”郑多春从直觉上判断，不可能是徐宝发，何况，他根本就没法从监狱里逃出来，专程来杀他老爹吧。
“可是，不是我儿子，还会有谁呢？”村长徐天长真的搜肠刮肚，再也找不出自己到底还有什么血海深仇的仇人了。
“肯定有原因的，村长再仔细想一想……”
“哎呀，我想起来了，会不会是麻志刚干的呀！”村长徐天长一拍大腿，像是一下子顿悟到了什么。
“咋了，你连他老婆啃青牛也敢上？”郑多春还按照原来的思路来想问题呢。
“没有啊，村里的女人，大概只有你和啃青牛跟我没那方面的关系了……”村长徐天长马上这样解释说。
“那你咋怀疑是麻志刚干的呢？”郑多春莫名其妙。
“我一下子想起来，我家出事儿落败之后，麻志刚就总是话里话外地让我让位，让他来当村长，可是我思前想后，总是没答应他的要求……”村长马上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不就是个村长吗，多大个官儿呀，他想要，就给他好了……”郑多春却给了这样的答复。
“我不是不想让出村长的位置呀，哪怕是换了耿二彪那样的人，我都没话说，要是你男人于冠群没再次瘫痪的话，我都有意让他来当村长了，可是，谁当村长都行啊，就是麻志刚不行……”村长徐天长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咋了，他水平不够？还是群众基础不行？”郑多春不懂村长徐天长为啥觉得，谁都行，就麻志刚不行。
“不是水平不够，也不是群众基础不行……”
“那是什么原因呀？难道麻志刚过去上过你家的吸风马，或者胭脂狼？你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原谅他？”郑多春还从这个角度来找原因。
“说实话，还真不是这方面的原因，而且，麻志刚这个家伙，从来都不近女色，这方面，还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来。”村长徐天长马上否定了郑多春的猜测。
“那到底是啥原因，让你们结下了冤仇啊？”郑多春想知道具体原因。
“不瞒你说，我之所以不想让他来接替我当这个村长，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这个人太过阴险，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他这些年，在村里做过多少坏事，害过多少人，假如让他登基当了村长的话，可就不像我，只是捅捅这家的媳妇，撩撩那家的姑娘而已，他要是有了权力，可是真的要来法西斯的那一套，村里谁不顺了他的心，可就没好日子过了，轻则财产受损失，重则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啊！”村长徐天长居然透露出这样竟然的内幕来。
“咋了，他都害死谁了呀？”郑多春一听，都有点毛骨悚然了。
“具体都害死了谁，我还真不敢轻易说，但他心里最知道，谁是他害死的……”村长却想守口如瓶。
“难道杨二正的父母，还有耿二彪的父亲，都是他给害死的？”郑多春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最了解的两个案例，所以，马上就问了出来……
第47章 心里也没底
“这个我可不敢肯定，不是不怀疑他，而是拿出不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麻志刚干的……”村长徐天长却又这样说。
“既然是怀疑，那就可能会出错，我感觉，村长这样怀疑麻志刚的话，也属于不确定的猜测，不能真正锁定那个刺杀你的目标啊……”郑多春还想劝导对方，别疑神疑鬼的，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了。
“换了别人，你一说，我还就改变主意了，可是，现在提到了麻志刚，我认为，百分之百就是他干的……别看他做什么都很低调，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他就是那不露齿的狗，咬谁一口连预防的机会都没有……”村长徐天长一旦认定了谁，还没法再改变了。
“那好，既然你这么怀疑他，也如此惧怕他，那就赶紧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当了村长，不就什么危险都没有了吗？”郑多春异想天开地这样劝慰着。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换了谁我都认可了，就连耿二彪我都认可，可是，一旦让麻志刚当了村长，村里很多人家就都要遭殃了呀……”村长徐天长却还坚持自己所为的原则。
“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惨吧，他还能把大家咋样啊！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没有政府管着谁，他要是做得太过分，上边还能允许他胡作非为，而坐视不管呀……”郑多春却不以为然。
“反正，我觉得这个家伙太阴险，别看在我手下干了这么年的副职，但从来都没让我占过便宜，一直都是我让着他，一直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地将那些可能是他做的案子给压下去，才让祥云村保持这样的和平状态，你知道不知道！”村长徐天长还是觉得，这个麻志刚是个危险分子。
“那你现在到底想咋样啊，如果害怕丢了小命，害怕有人再去行刺你，你就乖乖地让出村长的宝座给对方；如果觉得宁死也不能放弃村长这个权利，宁死也要跟麻志刚斗争到底，那就这样硬着头皮挺下去——到底想咋样，这都是村长自己的选择呀……”郑多春真不知道，此时此刻，村长徐天长的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哪里还有宁死不屈的劲头了呀，要在换了五年前，我还可能那样做，即便是一年前，我也还有底气，现在我家变成了这样，儿子进监狱，儿媳人间蒸发，老婆变成了一个瘫吧人，几个门市除了食杂店还勉强维持，剩下的，基本上都败落到家了，我哪里还有底气跟麻志刚那样心里充满鬼点子的人斗下去呀……”村长徐天长一声哀叹。
“既然这样，就赶紧认输吧，干嘛还要硬撑着呢……”郑多春似乎不觉得村长让位给麻志刚，有什么不妥，因为此时此刻，郑多春根本就没看见过麻志刚的本来面目，也没领教过他搞起阴谋诡计来，一百个村长都赶不上他。
“既然连你都这样说了，那我真的没理由，也没勇气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