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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那孩子，伤得太狠
一楼手术室的门外，密密麻麻的人影，已然将走廊两端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只要有任何一名医生或者护士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这些人总会第一时间朝两边靠去，从而让开一条通道，以便这些医生和护士能顺利通过。
至于滨海人民医院的那些医生和护士，则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已经下班且家里离医院比较近的那些专家，全部都被临时调了回来，原本值班的那些医生和护士，则是忙得走路都跟赛跑一样。
这一切，都只为突然送来的一名伤员，而这伤员，滨海人民医院大部分的医生和护士都认识，此人正是他们滨海人民医院最近的常客，也是被他们院长相当看好，目前就读于滨海一中的高三学生段天涯。
本来，这些也没什么所谓，段天涯与他们院长关系较好，大不了在工作的时候，特别注意一下便是，可是，这次护送段天涯的阵仗，却明显要超过以前许多，市委书记韩福文，警察局局长徐运来，双双现身滨海人民医院，身后跟着一大批表情凝重的刑警。
不仅如此，人群中间竟然还有一大批荷枪实弹的职业军人，领头的那个赫然抗着两杠三星，显然是个大校级别的军官，其身边站着的另外一名军官，级别明显也不低，两杠一星少校军衔。
自从段天涯被推进手术室之后，这些手握冲锋枪的军人，就立即把手着医院走廊的两端，以及手术室的门口，除了其中那两三个女人，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门外那盏红灯仍旧鲜红似血，走廊过道虽然围聚着许多人，但是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场面一度沉闷得有些吓人。
此刻，抬头盯着手术室门外那盏红灯，韩雪雯一直紧紧咬着自己那娇艳的红唇，或许是因为太过用力，唇角边上隐隐流出丝丝鲜血，那鲜红刺眼的血液，与对面那盏红灯的颜色真心有得一拼。
看着宝贝女儿的样子，林玉珍当即怜爱的将她抱入怀中，同时低声在那安慰着：“雪儿，别太担心，那小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听着林玉珍的柔声安慰，韩雪雯却是没见丝毫的反应，仍然紧盯着那扇大门，表情显得是那么茫然，甚至是凄迷，而原本一双灵动的美眸，此刻更是显得空洞无神。
韩雪雯这番模样，让林玉珍看着倍感心疼，虽然她早就知道宝贝女儿倾心于段天涯，但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韩雪雯对段天涯的情感付出，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而韩雪雯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都是自己那个顽固丈夫所造成的。
是以，狠狠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林玉珍心中顿时怒气横生，若非现场还有这么多外人，林玉珍真想冲上去敲开韩福文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
突然有种冷飕飕的感觉，韩福文连忙回过头来，当他迎着林玉珍的怒视时，韩福文立即张了张嘴，只是，注意到宝贝女儿现在的状态，韩福文的千言万语，顿时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坦白的说，对于段天涯的问题，只要是在原则之内，韩福文都准备帮他一把，可是，钱中书当时的强硬态度，让韩福文几乎没有任何退路，唯有眼睁睁的看着沈若峰设下的圈套，然后纵身朝里面跳去。
只是，韩福文万万没有想到，其中竟然会有吴良鑫这个变数，从而使事情变得相当棘手，以至于现在他两头不是人，更让韩福文想不通的是，钱中书最后那声警告，明显不是在开玩笑，段天涯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凭仗？为什么会让钱中书如此重视？钱中书又凭什么弄来华南军区司令部的批文？
最最最让韩福文想不通的是，对于自己的家世，钱中书这丫的基本都很清楚，虽然韩福文从未仗着家世欺人，可是不得不说因为自己的显赫家世，韩福文的底气也强硬许多，是以，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韩福文倒也从未怕过谁。
可是，这样问题就来了，钱中书明明清楚自己的家世，竟然还带着近乎威胁的话语，说是因为段天涯的受伤，自己将天都捅破了，这其中意味不得不让人三思啊。
韩福文之所以有这样的疑惑，只能怨其先前跑慢了一步，如果他能像钱中书一样，紧紧跟在程莹的身后，韩福文或许就能从程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很可惜，当韩福文跑到二楼的时候，那间小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因为段天涯已经被后发先至的韩雪雯紧紧抱在怀里，他能看到的只是韩雪雯那无比绝望的表情，他能听到的只有韩雪雯那无比凄厉的哀嚎。
和韩福文差不多，钱中书此刻也是满腹疑惑，因为当时在那间房间里，在韩雪雯等人还未赶来之前，程莹身上那股凛然的杀气，让钱中书这个身经百战的大校军官，都忍不住为之心颤，那是要经过多少次生与死的较量，才能凝聚的这种杀气，却是一个高中班主任的身上散发出来，要说程莹没点什么来头，钱中书打死都不会相信。
不过，即便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钱中书也没怎么纠结，毕竟，师部让他尊重程莹的意见，就自然有上级首长的道理，不该知道的事情无需去知道，不该打听的事情无需的琢磨，身为一个大校军官，钱中书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另外，相比韩福文来说，钱中书显然要多出几分惶恐，记得在出发之前，师部曾向他一再强调，必须保证将段天涯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可是结果却是极端令人沮丧。
在看到段天涯的那一刻，钱中书真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当天在他们军营笑得神采飞扬的段天涯么？这还是那个纵然面临极限惩罚，却仍然傲然面对的段天涯么？
不，这不是，眼前这个段天涯基本没有了人样，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当时的段天涯，真心一点都不过份，最重要的是，段天涯身上的斑斑血迹，以及某些部分明显的扭曲，都说明他已然遭受了严重的内伤。
段天涯未能毫发无损的带回去，这对于此刻的钱中书来讲，确实有种严重的挫败感，身为一名职业军人，每一次行动无疑都是一场战役，未能完成上级首长交待的任务，这就是他们的失职，失败，这对于一名职业军人，特别是一名中级军事指挥官来说，无疑就是一种难以洗刷的耻辱，是他们整个老虎团的耻辱。
如今，段天涯已经躺在手术室里抢救，没有机会洗刷耻辱的钱中书，唯有希望有关段天涯的诊断结果不会太糟糕，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上师部进行汇报。
正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紧接着，滨海市人民医院院长陈宝昌，当即略显疲惫的走了出来。
看到陈宝昌的出现，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骚动，最先冲过去的，不是倾心于段天涯的韩雪雯，也不是段天涯的班主任程莹，更不是韩雪雯的母亲林玉珍，而是韩福文这个市委书记。
“陈院长，病人的情况怎么样？”望着眼前的陈宝昌，韩福文的表情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却是紧张到了极点。
因为韩福文相当清楚，倘若段天涯真有个什么意外，最为悲催的估计还是他这个市委书记，先不去说钱中书那所谓的‘天’，究竟是哪片‘天’，就说段天涯要真在滨海警局有个好歹，那么滨海市警察局，以及滨海市委市政府的形象，将会在滨海市民的眼里一落千丈。
另外，除去以上那些原因，家中还有两个‘煞星’，也是韩福文所要‘勇敢’面对的，自从段天涯被抬出警局之后，韩福文就明显感觉得到，自家那个悍妻一直脸色如冰，而自己那个宝贝女儿，虽说没对他甩出什么脸色，可是韩雪雯那空洞无神的双眼，让韩福文更加难以接受。
如今结果还未出来，她们母女俩就是这种反应，倘若段天涯真要有个不测，韩福文真心无法想象，林玉珍和韩雪雯母女俩将会怎么收拾自己。
“他……”然而，面对韩福文的询问，陈宝昌先是张了张嘴，随即却又连忙苦涩的摇了摇头，最终仅仅只是发出一声轻叹：“唉……”
陈宝昌的这一记轻叹，顿时狠狠撞击在众人的胸口，不消多做解释，这接下来的结果，恐怕是不太乐观。
“你倒是快说啊。”虽然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但是韩福文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向陈宝昌追问着最终结果。
“那孩子，伤得太狠，面部大面积擦伤，鼻梁骨折，所幸没伤到眼睛，这些都是小事，问题是双臂多处地方骨折，有的部位还是粉碎性骨折，即便接好，估计也会影响以后的生活，至少力气活是干不了的，最为严重的是，其胸口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差点伤及内脏，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孩子估计你们送来也是枉然。”
“嘶……”听到陈宝昌的回答，韩福文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段天涯的伤势竟然会这么严重。
然而，韩福文更没想到的是，在陈宝昌介绍完段天涯的病情后，两声凄厉的尖叫声，顿时在手术室的门前炸响：“雪儿……”
“铃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冷静点，珍惜自己
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林玉珍一边掐着韩雪雯的人中，一边满脸焦急的连声喊道：“雪儿，雪儿，你可别吓妈啊！”
在林玉珍的努力下，韩雪雯并没有昏迷太久，缓缓睁开双眼，斜靠在母亲怀抱中的韩雪雯，当即呆滞的望着天花板，脸上尽是一片黯然。
看着韩雪雯此刻的样子，林玉珍顿时忍不住泪如雨下，哀莫大过于心死，自家宝贝女儿这是有多么的绝望，才会露出如此一幅与她年纪全然不符的表情来？
同样，注意到韩雪雯的异常，韩福文也连忙冲了过来，他知道，韩雪雯现在的情况很不妙，稍微有个不注意，就很有可能因此留下精神方面的病根。
“雪雯，你……”
“滚，给我滚远点。”韩福文刚刚靠近，林玉珍的咆哮声便在众人耳边炸响，到了此时此刻，心疼女儿现状的林玉珍，再也顾不上韩福文这个市委书记的面子，她只知道，自己宝贝女儿之所以会如此伤心欲绝，完全就是自己那个顽固丈夫所银发的。
面对林玉珍的咆哮，韩福文呆愣的站在那里，一时显得有些进退两难，最后还是徐运来首先反应过来，直接将韩福文拖到一边，让他暂时不要去刺激林玉珍母女。
同时，走廊那头也是悲声四起，只见梁晓倩那丫头正盘坐在地上，紧紧抱着瘫软在地的李玉铃，嘴里一个劲的哭喊道：“铃姐，铃姐，你别吓我……”
然而，面对梁晓倩的哭喊，李玉铃似乎根本不曾听见，表情木然的望着急救室门口，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是我害了他，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他变成这样。”此刻，李玉铃的心中充满了无尽悔恨，段天涯从此不能干力气活，这意味着他将变成一个废人，而段天涯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
低下头来，李玉铃就忍不住在心中暗想，自已当时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段天涯？明知道他在自已母女的问题上，常常会突然失去理智，李晓雅那次被人挟持，段天涯当时的所做所为，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现在好了，自己的清白是侥幸保住，段天涯却从此变成一个废人，这让她以后该怎么去面对段天涯，该怎么去面对段家父母的英灵，甚至是该怎么去面对倾心于段天涯的韩雪雯？
想着，想着，悲从心来的李玉铃，当即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纵身就朝旁边的墙壁上撞去。
“不要……”看着李玉铃突如其来的举动，梁晓倩当即再度发出一声悲鸣，可是因为事发突然，加上走廊总共就那么宽，梁晓倩要想像在病房里那样拖住李玉铃，显然是难有可能。
眼看一条活鲜鲜的生命，即将血洒当场，周边那些士兵，刑警，有些想要过来阻止，都已经是鞭长莫及，而医院里的那些护士，则是纷纷闭上双眼，似乎不忍看见这血腥一幕。
然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一道倩影纵身一闪，整个身子当即贴着墙壁如同幽灵一般滑了过去，然后直接停在李玉铃的面前。
紧接着，只见她猛然抬起右手，晶莹如玉的掌心当即抵住李玉铃的额头，硬是如同一道结实的屏障一般，堪堪卸去李玉铃这股冲撞的力道。
“为什么要拦着我？”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李玉铃没有丝毫的感激，有的只是无尽的怨恨。
“段天涯同学目前身受重伤，急需亲人的悉心照顾，而他现在又仅剩下你这一个姐姐，难道你真忍心看着他孤单无助的躺在病床上？”
“不，他还有雪雯，还有晓倩，还有你这个班主任，而我，带给他的只能是灾难，如果不是因为我，天涯就不会伤得这么重，我…我…呜呜……”
“你错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永远无可替代，冷静点，珍惜自己，照顾好他，否则，他今天所遭受的痛苦，将会变得亳无意义。”
望着眼前的李玉铃，程莹这话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这才过去多久，自已在宿舍里点醒段天涯，后者当时也表示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在没有一定实力之前尽量隐忍。
可是，为了李玉铃，段天涯转眼就将这一切抛之脑后，从而闹出一场惊天风波，这让程莹顿时有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触，想想段天涯对李玉铃的袒护，再想想那混蛋对自已的态度，程莹真心恨不得立马抽身走人。
然而，对于此刻的李玉玲来讲，若是平时听到这话，她绝对会开怀一笑，可是此刻听着程莹所言，李玉铃只有羞愧难当，是以，李玉铃唯有将心中所有的愧疚，悔恨，都随着苦涩的泪水倾泄而下。
这时，看着李玉铃的伤心模样，韩雪雯立即从自己母亲的怀抱里挣脱，然后便朝李玉铃面前走去。
“铃姐，程老师说的没错，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天涯已经这样了，你若再出点什么意外，那我该怎么办？我的肩膀太柔弱，根本不能照顾你们两个，不对，是三个，还有晓雅那丫头，铃姐，坚强点，珍惜自己，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你都得珍惜自己。”
紧紧咬着自己的红唇，韩雪雯的声音很低，可是语句之中赫然带着几分沧桑感，听在众人耳里顿时感觉是那么的心酸，最为重要的是，韩雪雯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其唇角汨汨渗出的血丝，让人一看便知其内心的挣扎之激烈。
饶是如此，韩雪雯却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在段天涯的面前，韩雪雯经常哭得撕心裂肺，可是眼下段天涯不在，或者说是陷入昏迷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即便是在自己母亲的怀里，韩雪雯都不曾流下一滴珠泪，甚至连眼角都没红一下。
但是，从她那满脸的沧桑，以及颤抖的身形，最为了解韩雪雯的林玉珍相当清楚，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已经濒临在崩溃的边缘，身为一个母亲，林玉珍很想过去给予韩雪雯一些安慰，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唯有任由泪水模糊自己的视线。
而李玉玲在听到韩雪雯的劝慰之后，双眼渐渐恢复了些许神彩，是的，段天涯现在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废人，那么自己就应该振作起来，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去照顾段天涯的后半生。
想到这，已然伸手抹去自己的泪花，李玉玲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眸之中顿时射出一道坚定的神色，为了段天涯，第一步就从凤翔公司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家公司建立起来，确保段天涯未来衣食无忧，这是她目前最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段天涯，当即被医院里的那些护士缓缓推了出来，根据陈宝昌在一旁的解说，段天涯身上多出骨折，手术难以一次完成，估计得需要进行好几次手术，是以，第一次手术完成之后，他们只能先将段天涯送回病房。
段天涯刚刚被护士推出手术室，门外就立即传来一阵骚动，周围的人群基本都围了过来，而韩雪雯却是在此时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见她缓步走到钱中书的面前，然后低声开口说道：“钱团长，我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尽管说。”
“希望您能帮我把他们都赶出去，天涯他现在需要静养，我不想看到他被打扰，天涯他还没死，他还有一口气，不需要他们像开追悼会一样前来送别。”
“呃……”本来，听到韩雪雯的请求，钱中书是没打算拒绝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韩雪雯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要眼前这些人离开，韩雪雯直接找她父亲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找他呢？是以，明显有些转不过弯来的钱中书，当即呆愣着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而滨海警局的那些警员，包括徐运来这个局长在内，听到韩雪雯的这一说词，顿时忍不住纷纷惭愧的低下头去，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是韩雪雯这话却无异于在他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