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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沉寂。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你看见什么了,阿比?”
“注意观察。”
索恩看见树丛中有咔叽服一闪,接着又一闪。他意识到那是一个人,沿着丛林陡坡三步两滑地朝下走。短小精悍的身材,一头短短的黑发。
“真是活见鬼啦。”马尔科姆微笑起来。
“你知道那是准了?”
“当然,是萨拉。”
“那么,我们最好去接她一下。”索恩伸手拿过无线电通话器,按下按钮,“理查德。”他说道。
没有回答。
“理查德?你听到了吗?”
没有回答。
马尔科姆叹了口气:“太棒啦。他不回答。可能决定去散步了。从事他的研究……”
“我怕的就是这个。”索恩说,“埃迪,从挂钩上取下摩托车,去看看莱文在做什么,带上林德斯特拉特式步枪。我们去接萨拉。”
第十六章 猎食小道
莱文循着猎食小道,在幽暗的丛林中愈走愈深。前方什么地方,棘突龙冲撞着穿行于丛林中的藏蕨类植物和棕榈树丛之间,弄出巨大的响声。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它们为什么要排成单列:因为舍此并无其他可行的办法来穿越热带雨林的茂密植被。
它们的叫声从未停止过,不过莱文察觉到其中有了一种不同的特征——音调更高,更为兴奋。他快步向前,推开比他人还高的湿漉漉的棕榈树叶,走在被踏平的小道上。耳听着前方恐龙的叫声,他开始闻到一种很特别的气味,刺鼻且酸中带甜。他觉得这种怪味越来越浓。
然而就在前方,有什么事发生了,这一点毫无疑问。棘突龙的叫声这时变得短促,几近犬吠。他听出其中的某种惶恐不安。可又是什么能让这些十二英尺高,三十英尺长的庞然大物惶恐不安呢?
他完全被好奇心战胜了。他在丛林中奔跑起来,飞快地推开棕榈叶,不时跳过倒伏的树干。前方的绿叶丛中传来阵阵嘶嘶声,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接着便有一只棘突龙发出一声长长的、低沉的喇叭似的鸣叫。
埃迪·卡尔骑着摩托车来到高架隐蔽所跟前,停了下来。莱文不在了,他低头查看隐蔽所四周的地面。发现地面上深深地印着许多动物足迹。这些足迹很大,直径约两英尺,似乎一直通向隐蔽所背后的丛林中,
他仔细搜寻,发现同时还有些新踩的靴印。是阿索罗牌的鞋底,他认出那是莱文的。有几处靴印踩乱了动物足印的边缘,这就是说靴印是后踩上去的,靴印同样通向丛林里去了。
埃迪·卡尔诅咒着,他最不愿做的事就是走入那片丛林。连想一想都让他毛骨悚然。但是他能选择吗?他必须把莱文弄回来。那家伙真要惹麻烦了,他思忖道。他从肩上取下步枪。横搭在摩托车把手上,然后将把柄一拧,摩托车便静静地向前开动,驶入幽暗之中。
莱文激动得心怦怦直跳,他拨开植物的枝叶钻到最后一棵高大的棕榈树旁。他骤然止步。就在他眼前,在他的头顶上方来回甩动着一条棘突龙的尾巴。那动物的屁股朝着他,一股混浊的尿液从其后耻骨处喷出,溅洒了一地。莱文急忙朝后一跳,避开尿流。在他近前的这只动物那边,他看见有一片林间空地,那空地已被无数只动物的脚踏得平平的,这群棘突龙分散在空地内的不同位置上,正在一齐撤尿。
看来它们是来大小便的,他想。这太有意思了,真是意想不到。
许多当代的动物,其中包括犀牛和鹿,都喜欢在特定的地点排泄大小便,而在很多情况下,动物群体的行为是协调一致的。大小便的行为通常被看作是一种标出领地的方法。然而不管是何缘由,从来没有人想到过恐龙会有这种行为方式。
莱文继续观察着,只见棘突龙撒完尿后,各自朝一旁挪动了几英尺,然后开始排便,还是一致行动。每只棘突龙排出了一大堆稻草色的粪便,其间群体中的每一头动物都发出低低的喇叭鸣声,同时还排出大量的肠胃气,使空气中弥漫着甲烷的气味。
在他身后,一个声音耳语道,“非常精彩!”
他一回头,看见埃迪·卡尔骑在摩托车上。他在面前摆着手说:“恐龙在放屁。最好别在这附近点火柴。要不然你会把这地方炸翻的……”
“嘘——”莱文生气地摇头阻止道。他又转向棘突龙,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一个傻乎乎的臭小子给搅了。有几头动物垂下头,去舔那一洼洼尿液。它们无疑是想回收损失的营养,他想,或许是盐,或许是荷尔蒙,或许是某种按季节需要的东西,要么或许是——
莱文侧着身慢慢往前移动。
他们对这些动物知之甚少,甚至都不了解它们生活的最基本事实——如何进食,如何排泄,如何睡眠和繁殖。在这些久已消失的动物中曾进化出不计其数的错综复杂、相互关联的行为,现在要想了解它们,可能要几十位科学家毕生为之努力,但这可能永远不会发生。他所希望的只是能做出几个猜测,几个浮光掠影地触及它们复杂生活的演绎推论。
在喇叭般的叫声中,棘突龙向森林的更深处走去,莱文跟上去尾随它们,
“莱文博士。”埃迪轻轻地说,“上摩托车。快。”
莱文不予理睬。可是大型动物刚刚离去,他就看见几十只绿色小恐龙蹦了出来,吱吱叫着跃入空地。他立即意识到它们是什么:三叠纪始秀颚龙。小型食腐动物,费拉斯于一九一三年在巴伐利亚首次发现。莱文瞪大了双眼,看得入了迷。当然他十分熟悉这种动物,但仅仅是通过模型了解的,因为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始秀颚龙的完整骨骼。奥斯特龙的研究堪称最为完备。但他不得不用一具损坏严重且残缺不全的骨酪来进行研究。在对奥斯特龙的描述中,没有提及它的尾巴、脖子和前肢的情况,然而眼前却出现了始秀颚龙,形体完备,生气勃勃,像许多鸡似的,到处乱跳,他正观察时,始秀颚龙们开始吃起那些新鲜的粪便,并且饮起残留的尿液来。难道这属于食腐动物日常行为的一部分吗?
莱文没有把握……
他慢慢朝前蹭着,想看个仔细,“莱文博士!”埃迪俏声喊道。
有趣的是始秀颚龙只吃新鲜的粪便,而不去碰那些空地上随处可见的干结残粪,无论它们从粪便中摄取的是什么营养物,这东西肯定只存在于新鲜粪便之中。这使人联想到会随着时间而退化的某种蛋白质或荷尔蒙。也许他应该取一份新鲜的样品进行化验,他把手伸进衬衣口袋,抽出一只小塑料袋。他走到始秀颚龙中间,它们似乎对他的存在毫不关心。
他在最近的一个粪堆旁蹲下身来,慢慢伸出手去。
“莱文博士!”
他恼火地回头一瞥,就在这当儿,有一只始秀颚龙往前一跳,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另一只则蹿上他的肩膀,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莱文哇地一声大叫。立起身来。那只始秀颚龙忙蹦到地上,惊惶地逃开了。
“他妈的!”他骂道。
埃迪驱车上前。“够了。”他说,“快骑上摩托车。我们离开这儿。”
第十七章 窝
红色牧人牌吉普车停了下来。他们刚才走的猎食小道继续穿过植物丛,通向正前方那边的一片空地。猎食小道宽阔而泥泞,是巨型动物脚踏出来的。在泥沼中可以看见巨大的,深深的足印。
他们听见从空地那里传来低回的、雁鸣般的声音,仿佛是一只大鹅的叫声。
道奇森说:“好了,把箱子递给我。”
金没有答话。
巴塞尔顿说:“什么箱子?”
道奇森眼睛注视着空地,说道:“在你身旁的座位上有一只黑箱子,还有一组电池。拿给我。”
巴塞尔顿嘟嚷了—声:“好沉啊。”
“是锥形磁铁的缘故。”道奇森伸手向后接过箱子。
箱子用黑色阳极化金属制成,和鞋盒一般大小,其不过其端部是一个喇叭形锥体。箱底装有手枪式手柄。
道奇森将一个电池组扣在腰带上,然后将插头插入箱子。他抓着手柄举起箱子。箱后有一个旋钮,正朝着他,还有一个刻度盘。
道奇森说:“电池充电了吗?”
“已经充好了。”金说。
“好吧,”道奇森说,“我先过去,进入窝区域,我把箱子调好,赶走那些动物。你们跟在我后面,一旦动物跑开,你们就一人从窝里取一枚蛋。然后你们就离开,把蛋拿回车上。我最后返回,然后我们一起开车离开。明白了吗?”
“明白啦。”巴塞尔顿说。
“行。”金说,“这是哪种恐龙?”
“我一无所知。”道奇森说着爬下车去,“再说是什么恐龙都一样,照程序做就行了。”他轻轻关上车门。
其他两人也悄悄下了车,开始沿着潮湿的小道前行。他们的脚踩得烂泥唧唧响。
声音继续从空地传来。道奇森听了之后觉得好像有许多动物似的。
他推开最后一簇蕨类植物,看见了它们。
这是一处大型窝点,有大约四到五个矮土墩,上面盖满了绿草。这些土墩大概有七英尺宽,三英尺深。土墩周围有二十只米色的成年龙——整整一群恐龙,围绕着窝点。这些成年龙身材高大,足有三十英尺长,十英尺高,全都在雁鸣般地叫着,喷着鼻息。
“哦,我的上帝呀。”巴塞尔顿瞪大了眼睛。
道奇森摇了摇头。“它们是玛亚龙。”他悄声道,“这回可是小菜一碟啦。”
玛亚龙是由古生物学家杰克·霍纳定名的。霍纳以前的科学家们推测恐龙是弃蛋不孵的,如同大多数爬行动物一样。这种推断符合以前关于恐龙是冷血爬行动物的描绘。像爬行动物一样,它们被看作是离群索居的;博物馆壁画上描绘的恐龙每一种很少有超出一头的——这儿一头雷龙,那儿一头剑龙或三角龙,在茫茫沼泽中行走。但是霍纳在蒙大拿荒原上的考古发现却提供了明白无误的证据,表明至少有一种鸭嘴龙有过复杂的筑窝和哺育行为。霍纳将这种行为体现在他为这类动物取的名字中:玛亚龙意即“慈母蜥蜴”。
此刻在观察中,道奇森可以看出玛亚龙不愧为体贴入微的父母,成年龙围着窝转,小心翼翼地把脚落在浅浅的土墩之外。米色玛亚龙属于鸭嘴恐龙,巨大的脑袋上伸出又宽又扁的口鼻部,非常像鸭子的喙。
它们衔起一口口青草,扔在土墩里的恐龙蛋上。他知道,这是一种调节蛋温的方法。假如这些庞然大物坐在蛋上孵。一定会把蛋压碎,它们在蛋上铺一层草,以便蓄热并使蛋处于较为恒定的温度下,动物们在不停地劳作着。
“它们大极了。”巴塞尔顿说。
“不过是些超大型奶牛罢了。”道奇森说。尽管玛亚龙体型庞大,却是食草动物,而且具有奶牛那样温顺、咯显愚笨的牌性。“准备好了吗?现在出发。”
他像拿枪一样提起箱子,向前紧走几步,暴露在恐龙面前。
道奇森估计玛亚龙见到他时会作出很大反应,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它们似乎都没注意到他。有一两只成年龙朝这边望了望,用呆滞的目光瞪着他,然后便调转了视线,动物们继续往蛋上扔草,蛋呈苍白色,圆球形,将近两英尺长,有驼鸟蛋的两倍大小。大约有小号海滨浴场浮水气球那么大。还没有动物孵化出来。
金和巴塞尔顿跨了出来,和他并排站在空地上。玛亚龙仍旧对他们视而不见。
“奇事啊。”巴塞尔顿说。
“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儿。”道奇森说。他打开了箱子的旋钮。
一种连续不断的高频尖啸声响彻空地。玛亚龙顿时转向声音方向,昂起头,发出雁鸣般的嘶叫。它们显得迷惑,焦虑不安。道奇森扭动刻度盘,尖啸声越发高了,几乎要撕裂耳膜。
玛亚龙频频点着头,开始躲开这不堪忍受的声音,它们都聚在空地那头。有几只被惊吓得撒下尿来。少数几只远远逃进了树丛,抛弃了它们的窝。它们十分焦虑,却还是远远地呆着。
“动手吧。”道奇森说。
金走到最近的窝里,嘟哝着搬起一枚恐龙蛋。他的双臂几乎抱不拢这巨大的蛋。玛亚龙冲着他嘶叫,却没有一只走上前来。接着巴塞尔顿也走进窝里,抱起一枚蛋,跟着金走回汽车。
道奇森一边往回退,一边举起箱子对着成年龙们。退到空地边缘时,他关掉了声音。
玛亚龙立即返身,频频高叫着。当回到窝边时,成年龙似乎巳忘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不一会儿功夫,它们便停止雁呜,重又开始往蛋上扔草,它们全然没有理会道奇森,所以他离开空地,沿着猎食小道返回了。
恩蠢的动物,道奇森思忖着走向汽车。巴塞尔顿和金将蛋放入车后部的聚苯乙烯泡沫塑料大容器内,小心地将泡沫衬垫塞在蛋的四周,他俩都咧着嘴笑得像孩子一样。
“太惊人啦!”
“真棒!真精彩!”
“我对你们说什么来着?”道奇森说,“一点不费事。”他瞥了一眼手表,“照这种速度,我们要不了四个小时就大功告成了。”
他爬进方向盘后的座位上,启动了发动机。巴塞尔顿在后座上落座。金则坐在乘客座上,顺手掏出地图。
“去下一个目标。”道奇森说道。
第十八章 高架隐蔽所
“我跟你说,没事儿。”莱文不耐烦地说。他汗流浃背地站立在又闷又热的高架隐蔽所铅制顶棚之下。“瞧,连皮都没弄破。”他伸出手来。在始秀颚龙刚才牙咬的皮肤上有一块半圆形的红印子,仅此而已。
埃迪在他身旁说道:“是啊,不过。你的耳朵有点流血。”
“我什么感觉也没有,不会太严重的。”
“是不严重。”埃迪说着打开了一个急救包,“不过最好让我清洗一下。”
“我宁愿,”莱文说,“继续我的观察。”恐龙离他不足四分之一英里远,他能看得很清楚。在中午静止的空气中,他能听见它们的呼吸声。
他能够听见它们的呼吸声。
至少,假如这位年轻人能让他一个人呆着的话,他是能听见的。
“听着,”莱文说,“我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你在一项十分有趣和成功的实验快要结束时插了进来。实际上我通过模仿恐龙的叫声,把它们唤到了我的跟前。”
“真的吗?”埃迪说。
“是真的。那就是它们被引入丛林的首要原因。所以我不大觉得需要你的协助——”
“问题是,”埃迪说,“你的耳朵上沾染了一些恐龙的脏物,还有几处小伤口。我这就给你清洗一下。”他用一块药棉蘸满了消毒剂,“可能会有点刺痛。”
“我不在乎,我还有其他——噢!”
“别动,”埃迪说,“只需要一小会儿。”
“完全是多此一举。”
“只要你站着不动,马上就好。好啦。”他拿开药棉。莱文看见上面有褐色斑迹和一丝淡红。正如他所料,伤得很轻,他伸手摸了摸耳朵,一点也不痛。
莱文眯起眼睛望着平地,埃迪则在一边收拾急救箱。
“好家伙,这上头可真热。”埃迪说。
“是啊。”莱文耸了耸肩。
“萨拉·哈丁到了,我想他们已经把她接回拖车了。你现在想回去吗?”
“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莱文道。
“我只是觉得也许你要向她问个好什么的。”埃迪说。
“我的工作在这儿。”莱文说着,把望远镜举到眼前。
“这么说,”埃迪道,“你是不想回去了?”
“做梦都不会想。”莱文透过望远镜凝视着前面。“一百万年不会想。六千五百万年也不想。”
第十九章 拖车
凯利·柯蒂斯耳听着淋浴的哗哗水流声。她没法相信这一切。她愣愣地瞧着随便扔在床上的泥污的衣服、西装短裤和一件咔叽布短袖衬衫。
萨拉·哈丁的实实在在的衣服。
她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她注意到织物磨损得有多厉害。钮扣是重新缝上的,和衣服不配。另外衣袋附近还有几道泛红的痕迹,她认为一定是旧血迹,她伸手朝下摸了摸织物——
“凯利?”
萨拉在淋浴间里喊她。
她记得我的名字。
“嗳。”凯利应道,声音里有几分紧张。
“有洗发香波吗?”
“我找找,哈丁博士。”凯利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地拉开手边的抽屉。男士们都到隔壁房间去了,留下她一个人陪着洗澡的萨拉,凯利拼命地翻找着,拉开一个个抽屉,又乒乒乓乓把它们关上。
“听着,”萨拉喊道,“要是我不到就算了。”
“我在找呢……”
“有没有餐具洗涤剂?”
凯利顿了顿,洗碗池旁放着一只绿色塑料瓶。“有的,哈丁博士,可是——”
“把它给我。都是同样的东西,我不在乎。”萨拉的手从浴帘后伸出来,凯利把塑料瓶递了过去。“我的名字叫萨拉。”
“好的,哈丁博士。”
“萨拉。”
“好的,萨拉。”
萨拉·哈丁是个挺不错的人。很随和,很平常。
神魂颠倒的凯利于是坐在厨房的座位上,晃悠着两只脚,候着万一哈丁博士——萨拉——再需要什么东西。她听见萨拉哼起“我要把那男人从我头发里洗掉”,不一会儿。淋浴喷头关掉了,她伸出手抓过挂钩上的浴巾。接着她便裹着浴巾,跨了出来。
萨拉用手指梳理着短发,似乎那就是她给予外表的全部关注了。“感觉好多了。好家伙,这可是一座豪华式野外活动房啊。道克干得真漂亮。”
“是的,“她说,“挺好的。”
她朝凯利微笑着:“你多大了。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