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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孩子,原也难得,可惜上天却偏偏安排他们经历这等磨难。"王老太太感叹着提起蓝子,"你既不去,我自走上一遭儿,两天不见,这心里还真有点记挂他们了。"
"却还是我去吧。"张晓天却取过她手上的蓝子,"危难时刻,哪有做母亲打头阵的道理?"
她提着蓝子走在路上,心里委实觉得有些惴惴不安,若说牵挂,她却是比谁都要牵挂着他们三兄妹,只是害怕瞧见他们伤心难受的神情,她一直强忍着不见他们罢了。如今虽已过了两日,想来那情形却也好不了哪儿去,说不定愈加的伤感沉重了也未可知,若是那种情形,自己倒当真为难了。
张晓天一路想着,早已到了他们家的门厅前,却只见三兄妹皆在客厅里,正各自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观看着电视节目,他们看得极是入神,整个客厅除了电视的声响,竟是悄无声息的,毫无一点儿的动静,瞧着他们的神情,虽是一脸的肃然,却也平静自若,并无她想象的那般伤心哀感,而且静默之中,她虽也感到一种淡淡的无言的压抑,却也不是十分的紧张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这番情形,倒让张晓天多多少少吃了一惊,她不禁犹犹疑疑地走了进去。
"我母亲却才上街买了点水果,定要我带些给你们尝尝。"她走到客厅的茶几前,放下手中的蓝子,对三人笑道。
三兄妹见张晓天走进客厅,早已把目光齐刷刷地转移到她的身上,听得她如此说,仿佛皆从一种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似的,俱都怔怔地望着她。
"我脸上是刺青了还是绣花了,有那般好看么?"张晓天抚着自己的脸庞,笑道。
三人看着她,微怔了一下,俱都尴尬地笑了起来。
"你这张脸本已美极,若再绣上一朵花,反倒是画蛇添足了。"凌波笑着站起,招呼她道。
"我最佩服你的便是这一点,说起违心之语来,竟是自自然然的,一点儿也不脸红。"张晓天笑道,在凌霜的身边坐了下来。
凌霜脸上一红,略显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我哥这次说的却是实话。"凌雪在一旁笑道:"方才傻大个在门外探了探,一直不敢进来,我哥便跟我和凌霜言道,不消半个时辰,定有一个神仙似的姐姐前来拜访,如今果不其然,你却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几时学会那周易八卦了?"张晓天瞧着凌波笑道,两天不见,他除了眼窝比往日略深陷了些,神情却还是依旧的恬淡自若,温柔从容,她登时便放下了心来。
"不过是以情理度之,谁又会那玩意儿了?"凌波笑道:"前会我看电视的时候,偶一转眼,瞧见大个抱着一个西瓜,提着一大袋水果随着你母亲打从廊前走过,你母亲心地慈善,定会分些水果让我们兄妹尝尝,而你对我们兄妹一向关爱甚深,定会自告奋勇地承领前来,此事原也简单,便是三岁的稚童也能猜着,但若论卦数,却是潜龙飞天,大吉大利的好卦了。"
"前日咱们三姐妹去卧云寺上香。"张晓天笑道:"佛法讲究众生平等,可那白云庵的空闲师太却独赠凌霜一串佛珠以示慈爱,你们可知这是为何吗?"
"这却是为何?"凌波和凌雪异口同声地问道。
"因为凌霜才是真正的神仙姐姐啊!"张晓天大笑道。
凌波和凌雪一听,也登时笑将了起来,凌霜红着脸嗔道:"你自家谦虚,却又扯上我做什么?"
"若说那空闲师太,当真是个有趣的人物。"张晓天继续笑道:"我和凌雪也算生得好了,而且智慧见识也差不了哪儿去,可她老人家偏偏对我俩不闻不问,只一味牵着凌霜的手,直夸她超逸脱俗,慧根非凡,将来定有一番好造化,好像我等皆是恒河的沙数,而她独是灵山的仙葩似的,临下山时,她又悄悄将我母亲唤到一旁,郑重地嘱托了一番,你们且猜猜看,她是怎么嘱咐我母亲来的?"
"这却不知了。"凌波和凌雪摇头道。
"她老人家是这般说的。"张晓天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空闲师太的声音柔声说道:"王老太太一向慈悲为怀,福慧双修,我本不该僭越妄言,但你家二姑娘委实太过清净灵秀了,非红尘纷扰所能轻易容得,故不得不明言一二,她本是天外之人,来此凡尘不过是应一小小的劫数,凡事不可太过强她,她若想读书,你便让她读,凭着她的兰心慧质,到时必有一番成就,她若不想读时,你也别强她,寂生涅磐本无一定之道,她便是做别种事情也自有一番造化,千万莫要执迷了,况且她心地良善,佛祖自会深佑,万望你小心体恤,宽柔至上,一切以顺应她的本性自然为不二法门。"
她说完之后,便静静地望着他们兄妹三人,眼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日我也亲见,空闲师太果然有那种意思的。"凌雪点头说道。
凌霜原本低着头坐着,听了张晓天的话,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满怀感激地望着她,张晓天对她柔柔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空闲师太果然是一位高人,竟对凌霜的性子分析得这般透彻。"凌波看了看张晓天,又看了看凌霜,笑道:"我早说过凌霜冰雪聪明,非一般女孩可比,现今岂不应验了么?她老人家说得没错,读书原也不是安身立命的唯一途径,或许凌霜做别的事情更能取得一番成就也未可知。"
凌霜听得他这般说,不禁又红着脸低下头去。
张晓天又坐了一会,方才起身告辞,当她穿过庭院,走上回廊,来到自家门前的时候,忽听得身后一声轻唤,她回过头去,却是凌波站在庭前的廊边向她招手,她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过去。
"空闲师太好口才,方才我几乎就要被你说动,任由凌霜随着她的性子去了。"凌波瞧着她,突然微笑道。
"我便知瞒不过你这地贼星。"张晓天轻柔地笑道:"这话原是我宽慰凌霜的,你自做你的事去,又与我何涉了?况且,那空闲师太确实对凌霜慈爱有加,我不过是借着她的心思略加阐述而已,你若不喜听,尽管随着自己的心思行事好了,谁又拦着你了?"
"我自知你是一番好意。"凌波笑道:"现今找你,实是有一事相求。"
"可是要我良言善语,多加开导凌霜?"张晓天含笑道。
"这次中考失利,凌霜所受的打击自是非浅。"凌波点头道:"这两日她茶饭不思,沉默寡言,整个人端的憔悴了一圈,偏生我工地上事多,饶不出多少时间来宽慰她,她素日极听你言,一直将你当做姐姐看待,说不得请你多费些心思,开导开导于她,别让她一味陷在忧闷自责之中,虚损了身子,我现今也没别的祈求,唯愿她能够开心快乐便好了。"
他语调低沉,神情诚挚,充满了对自己妹妹无尽的忧虑和关怀,与方才在客厅里的平静自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借着淡淡的月光,张晓天静静地瞧着他,过了好半晌,方才轻叹道:"我瞧凌霜的情形却也还好,倒是你自己强做欢颜,骨子里更比往日憔悴了,你且放心,我自依着你的话好好劝导凌霜就是了。"
凌波点点头,转身走回屋子,凌雪早已洗净了水果,三人重又看了一回电视,放才各自回屋不题。
自从中考成绩公布之后,凌霜比往日愈发的沉默寡言了,每日神情只是怔怔的,经常一个人独坐着发呆,脸上虽瞧不出太多的忧伤失望,但凌波知晓她内心的波澜起伏比平静的外表更为可怕,便不住的柔言宽慰于她,又嘱咐凌雪平日多操持锈家务,让凌霜能静下心来修养调息一番。那张晓天本待凌霜极厚,又得了凌波嘱托,更是每日过来陪伴于她,两人或是绘画,或是下棋,或是携手上街购物,自有许多消遣时日的方式,渐渐地,凌霜的脸上也便有了淡淡的笑意,独自一个人也敢出门了。又过得几日,她竟能主动地与凌波,凌雪说话,而且一如往昔地操持起家务来,神情虽还是冷冷静静的,但却比前一阵子的呆怔木呐委实好了许多,凌波瞧了不觉心中欢喜,愈发的对她关心体贴起来。
这天,三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凌波见凌霜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想着往日这般时候,她早已和凌雪在朱家湾消暑渡假了,而现今中考失利,她竟对前往朱家湾只字不提,可见她内心歉疚甚深,不愿让朱家湾的舅舅,舅妈为她伤心难过了,想到此处,凌波不觉对她说道:"现今都流行假期旅游,你不妨约上一,两个要好的同学寻一风景名胜区游玩上一趟,既增长了见识,又增加了彼此间的友谊,岂不比整日呆在家里强多了?"
凌霜听得此言,不觉抬起头来,怔怔地望了凌波一会,她突然说道:"前日正有两位相好的女同学约我去雪枫山游玩,我因路途遥远,一时还未答应她们呢。"
雪枫山座落于龙江市的西南部,距离市区约有百余里,那里山势高耸,风光绝美,是新近开发出的一处旅游胜地,凌波闻得凌霜之言,不禁大喜道:"你同学既有如此计划,你便随她们走上一遭,千万莫要回拒了,所需旅游费用,我现今便就交付给你。"
他说着,早已取过那黑色皮包来,他原想给她五百元钱,可是数遍包里的大小钞票,却只有三百余元了。
"现今钱却不够,待我明日凑了五百元钱再给你吧。"凌波尴尬地说道:"你今晚便去与同学联系,趁早定下旅游的时间要紧。"
"哪里用得了五百元钱呢?"凌霜说道:"我班上原有几个同学结伴去过,听他们回来说,每人所需费用也不过百余块钱而已,我们学生消费有限,况且那儿又是山区,我想有一百五十块钱便已足够了。"
"既如此,你且拿了这三百块钱去。"凌波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原先的预算过于庞大,不禁笑道:"便只这些钱,够不够也不管你了,你哥现今已是老板,出门在外,你千万莫要替我省钱才是。"
凌霜犹疑了一会,却还是将钱接了下来。张晓天闻得消息,便将自己一个极漂亮的旅行背包赠送给了她。过得两日,凌霜果真背起那个漂亮的旅行背包,随着同学到雪枫山游玩去了。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却说凌霜走后,凌雪一人在家便也不做饭了,每日只前往王老太太家吃现成的。凌波也乐得逍遥,每日只呆在工地里,临到午饭的时候,便和留守工地的刘喜财一起到外面将就一餐。晚上若回来得早,便也在王老太太处蹭饭吃,若是迟了,便自个儿在街上应付一餐。如此这般的过了两天,第三天却是杨区长母亲的七十寿诞,凌波免不了准备下一个厚实的大红包,亲自前去应酬了一番。吃完酒席之后,他又前往姑妈家坐了一会,方才回到家里。
按照预定的行程,凌霜这天下午便该回来了,可是里外寻了个遍,凌波却不见她的踪影。他又到王老太太处询问凌雪,却被告知凌霜并未从雪枫山回来。凌波内心不由一惊,一丝隐忧不禁泛上他的心头,但想着年轻人贪玩,在山上多逗留一天也属正常,遂也不是很以为意。可待得第二天黄昏他回到家里,却依旧不见凌霜回来,凌波这才慌了神,猜想十有八九定是出事了。
"那雪枫山我虽没去过,但听人说那里的景点也不是很多,一般去游玩的人两天也就回来。"张晓天也担忧地说道:"可如今已是第四天了,那凌霜怎么还不见回来呢?"
"怪我一时糊涂,当时竟没向她打听究竟是随了哪几位同学去。"凌波焦急道:"看来现今只有去找她的班主任,问问其他同学的情况了,若是都没回来,定是在山上出了什么事了。"
"听凌霜说她们班的班长也一同去了,好象叫做蒋小宁什么的。"凌雪说道。
"你可知她家住在哪儿吗?"凌波急问道。
凌雪却摇了摇头,三人正议论着,王老太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明情况之后,也不禁焦灼了起来,看着凌波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突然想起早晨收拾信箱的时候,里面有一封寄给凌波的信,便急忙取了出来,递与凌波。
凌波接过信,一瞧上面的字迹,整个人顿时便惊怔住了,只觉得一颗心几乎就要越出了胸膛。原来,那信封上的字迹,赫然正是凌霜的亲笔。
凌波顿了顿神,颤着手拆开信封,取出里面那张折好的信纸,飞快地读了起来:
"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刘爱群老师,也对不起朱家湾的舅舅,舅妈。这次中考,我原也想考出一个好成绩,来回报你们对我的关心和厚爱。可是我真的很没用,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深情,让你们失望了。我这次并没有去雪枫山,而是随了一位同学去了广东,我要在那里打工挣钱,供养凌雪读书。哥,你千万不要出来找我,找不到的。新学期一开始,你就回龙江一中读书吧,我知晓你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凌雪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像你原先照顾我们姐妹俩一样地照顾好她,你就安心的回校读书吧。你和凌雪不用牵挂我,我没事的,一旦找到工作安顿下来之后,我会写信告诉你们详细情况的。哥,你和凌雪千万保重,还有晓天姐和王老太太,祝福你们开心快乐,永远平安。 凌霜。"
凌波信还没读完,眼泪却早已迸流了下来。
"哥,这却是怎么了?"凌雪见凌波神色大变,不由惊问道。
"你姐哪里是去雪枫山游玩?她直是离家出走,到广东打工去了。"凌波流着泪说道。
凌雪一听,呆怔了一下,突然之间便哇的一声哭将了起来。那张晓天早已抢过凌波手上的信纸,飞快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她也情不自禁流下泪来,一旁的王老太太问明情况,也不禁呆立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却如何是好?这却如何是好?"凌波流着泪喃喃说道,他只觉得心中绞痛莫名,满脑子全是凌霜飘忽的身影和面容。
"瞧这信上的日期,凌霜当天便已离开龙江了,如今说不得只有前往广东寻她回来了。"张晓天轻声对他说道。瞧着他呆怔的神情和泪流满面的脸庞,她心中不由大痛,眼泪情不自禁又流了下来。
凌波听了张晓天的话,顿时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对张晓天说道:"我今晚便坐十一点的火车前往省城,然后南下广东去寻找凌霜,凌雪便交由你们母女俩照顾了。"
"我却和你一起去。"张晓天说道:"我在广东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情况自是比你熟悉,寻找起来或许更方便些。"
"这却不必了,我这次去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没的负累了你。"凌波感激地望了张晓天一眼,摇头说道。
"如今却是什么也不用多说了,便是咱俩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张晓天决然说道。
"便让晓天和你一起去吧,她那边情况也还熟悉,行事到底方便些,凌雪自有我照料,你们放心好了。"王老太太说道:"只是你们这般盲目前去却是不行,须得寻出一个确切的详细地址才好。"
"是啊。"张晓天点头道:"也不知凌霜随了哪位同学去?这须得打探清楚了,若是寻得这位同学,说不定也就有了她们在广东的确切地址。"
"哥,你还记得凌霜以前有个叫曹淑芬的同学么?"凌雪突然对凌波说道:"我听凌霜曾经说过,她去年初中毕业之后,便去了外地打工,从此就没有再上过学了,今年夏天却不知怎的又回来了,前一阵子还上咱们家找过凌霜呢,你说凌霜会不会就是随着她去了广东打工?"
"这定然就是她了,凌霜要好的同学原也没几个,以她的性情,莫不是十分要好的,她是断然不会随同一起外出的。"凌波肯定地说道:"我这便上她家问问情况去,你可知晓她家的地址么?"
凌雪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记得凌霜好像有一本同学通讯录,你知道她放在哪儿吗?"凌波又问道。
"这我却知道。"凌雪肯定地点了点头。
三人飞快地来到凌雪和凌霜的屋子,不一会,凌雪便果然找出那本通讯录来,可上面记载的却是今年班上的同学名录,而那曹淑芬却是凌霜去年的同学,那上面并没有记载,凌雪复又翻身去找,可翻遍所有的抽屉,去年的那本同学通讯录竟是毫无踪影。
"莫不是凌霜怕我们寻着它,故意藏起来了?"凌雪疑惑地看着凌波。
"确有这种可能。"张晓天沉吟道:"由此便也证明,凌霜确然跟着那曹淑芬去了广东。"
"如今只有去找刘爱群老师了。"凌波点头道:"她当过两人的班主任,应该知道那曹淑芬家的地址。"
张晓天吩咐凌雪前去和母亲一起吃饭,自己却随着凌波来到刘爱群老师家中。刘爱群老师瞧过信后,大惊失色之际,也不由流下泪来。三人来到曹淑芬家中,谁知她母亲却不在,早找人打麻将去了。经过一番问询,方才在一处街坊的麻将桌上找着了她,问明来意之后,她却宣称早已和女儿失去了联系,实不知她在广东哪家工厂打工。可架不住凌波和张晓天再三恳求,方才在糊过一把大牌之后,不情愿地站起,领着三人来到家中。那曹淑芬原也没有留下一个确切的地址,经过一番寻找,方才在一堆乱纸中寻出一封信来,正是今年春天曹淑芬寄与她母亲的,上面赫然写着广东深圳一家制衣工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