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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续春风-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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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美,你有没有想过,到我们中国来留学,或是定居?"张晓天看着她,沉吟着问道。

"很旧很旧以前,我曾经这样想过。"秀川晴美微笑地摇了摇头,"现在,我只想念我故乡的樱花,在蓝天下,在阳光下,一树一树的盛开,绯红得像是四月的晚霞,我舍不得离开它们。"

张晓天点点头,莫名地,她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和美丽。

"这茶,真是人间的至味。"秀川晴美放下茶盅,真诚地对张晓天说道:"晓天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品尝了这么好的茶,也谢谢你答应到日本来看我。"

"咱们是朋友,应该的。"张晓天微笑着站起,从书桌上取过一个红绸系着的卷轴来。

"晴美,过两天你就要走了,这是我给你写的一幅字,希望你能喜欢。"张晓天将那装裱精美的卷轴徐徐展开,却是一幅她本人题赠创作的书法作品,内容取自于西汉李延年的那首。

"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真是太美,太漂亮了。"秀川晴美看着卷轴上潇洒俊逸,生动多姿的字迹,忍不住赞叹道。

"什么佳作?也让我瞧瞧。"随着话音,凌波微笑着走了进来。

"此字雅致洒脱,独具一番风流,端的是形质与神韵兼美的典范之作了。"凌波看过之后,也不禁赞美道。

"我寻思良旧,中国古典诗词虽多,惟有这首赠与晴美还算贴切,生动,当得起她的神韵风姿。"张晓天微笑道。

凌波笑着点点头,将此诗的含义详细地告诉了秀才川晴美。

"晓天姐姐这般深爱赞誉,晴美实在是不敢当了。"秀川晴美听完凌波对这首诗的介绍,不禁郝然而又喜悦地对张晓天说道。

"你晓天姐姐言行高致,从不轻赞他人,她既肯将这首诗赠送给你,自有她的一番道理,你且安心收下就是了。"凌波在一旁微笑道。

张晓天含笑点了点头,秀川晴美见她如此挚情,致谢一番之后,便喜悦地收了下来。

"锦貂在前,我这狗尾巴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凌波笑着从身上取出一块黄色的石头,对张晓天说道。

"这却是田黄了,你是从何处觅得这宝贝的?"张晓天见那块石头温润凝腻,色泽金黄,便知是寿山石中的上品,被尊之为"石中之王"的田黄了。

"这是我年前在玉石斋购得的一块印石,自己镌刻成一枚印章之后,准备送与晴美留个纪念。"凌波笑道。

原来,凌波感念于秀川晴美待已的真情,一心想寻一件精美别致的礼物赠送予她,经得一番仔细访察,终于在龙江市有名的玉石斋相中了一块难得的田黄石。买回来之后,他便又亲自动手,在上面镌上了秀川晴美四个字。他书法本就极好,少年时又跟着龙江一中的美术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治印。因此,经过七,八个夜晚潜心的钻磨,他终于完成了这项颇让他费了一番心力的工作。他自己看着也还算满意,不觉拿了出来准备赠送给秀川晴美。

"如此,倒要见识见识你深藏不露的真迹了。"张晓天笑着取过印泥和一张白纸,将那印章望那印泥里一沾,随后轻按在白纸上,顿时,洁白细腻的纸张上,便清清楚楚地显现出秀川晴美四个字来。只见那四个字雄阔严整,而又舒展灵动,隐隐然竟颇有一番气象,看上去很是博人好感。

"想不到你还精擅汉隶。"张晓天看过之后,对凌波笑道:"这可与你那手洒脱不羁的行书大相径庭了,难得,难得。"

"在你面前,可谓是班门弄斧了。"凌波笑道:"本也想请人镌刻,但一时半会却又找不到治印的名家,想着既是亲朋间的赠送,到底还是自己动手来得情真,再不济,也是自己的一番心血,有着千里送鹅毛的意思。"

"这话不错。"张晓天点头道:"如此,方不负你们之间的交往。"

"我也就这水平,只要晴美喜欢,也不怕人贻笑了。"凌波笑道。

"这四个字虽然称不上杰出,但无论哪种场合,却也拿得出手了。"张晓天笑道:"若论在纸上写出这四个汉隶,我却也轻而易举,但要治在印上,则是力有未逮了,因为那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先前赠送了我许多的佩服,如今少不得要回敬你一个了。"

"不过是由着性子胡来,哪里当得住如此赞誉?!"凌波急忙说道。

"更令人可畏的是。"张晓天看着他,又笑道:"你一个只跟着美术老师学过几天治印的初学者,竟也敢拿刀对着名贵的田黄下手,而且居然镌刻得有模有样,你一向喜欢称赞他人为天才,我瞧你倒是真正的天才了。"

"一时情急,却也顾不得许多了。"凌波闻得此语,不由轻笑道:"我往常也拿着萝卜肥皂刻着玩儿,又哪有什么天才一说了?况且,你也知道那田黄的质地,极好凑刀的,也免去了我许多的周折,不然,我这会儿恐怕还在那晴字上打转呢。"

"读书的时候,你就在那情字上打转了吧?"张晓天笑看着他。

"没有的事。"凌波看着她,怔了一下,不由轻声说道。

"晴美,你喜欢这四个字吗?"张晓天却微笑着掉过头去,问秀川晴美道。

"这般漂亮,自然是喜欢的。"秀川晴美原先一直微笑着注视凌波,突然听得张晓天问她,不禁微红着脸说道。

"那么,这方中国印章,你自然也是喜欢的喽?"张晓天举着那方印章,又笑问道。

"这般精美,自然是喜欢的。"秀川晴美红着脸又说了一句。

"如此,你还不快谢谢他?"张晓天笑道:"他半天不见动静,正等着你一个谢字呢。"

两人听得张晓天这话,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对方,四目交汇,两人都有些怔怔的意味。

"晴美,你晓天姐姐这是玩话,千万不要当真。"凌波笑了笑,说道。

秀川晴美点点头,对张晓天微笑道:"我也想谢谢他,可是,有时候言语并不能表达人们内心一些真实的东西,就像晓天姐姐赠送给我的那幅字,即便是千言万语,也感谢不了晓天姐姐在字里行间待我的深情。所以,开在心上的花儿最美,我也就不感谢你们了。"

"好一句开在心上的花儿最美,晴美,你真是锦心绣口,冰雪聪明。"张晓天赞道:"能够结识于你,当真是人生一桩美事,可惜我是一名女子,不然,我定千方百计地娶你为妻,方不负这大好的青春年华。"

"能够娶得晓天姐姐这样的女子,那才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一件事呢。"秀川晴美笑道,随既微笑地看着凌波,"你说是吗?凌波君。"

"娶她,或是娶你,皆不是我们男人们敢去想的事情。"凌波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的暴殄了天物。"

"也没见过这般没气力的男人。"张晓天轻笑道:"明儿给你一只破碗,你径直去讨饭得了。"

秀川晴美闻得此语,也不觉轻声笑将了起来。张晓天寻出一个小首饰盒,将那枚印章拭净之后,仔细地放了进去,然后郑重地交给了秀川晴美。

"这枚印章,实是我们中国石印中的精品。"她认真地对秀川晴美说道:"它既代表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又代表着你和凌波君之间深厚的情谊,请你收下吧。"

秀川晴美含笑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收了下来。

又过得一天,便已到了正月十四。龙江旧例,每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必有一场热闹的灯会,那情景,竟比大年初一还要来得繁华热闹。只可惜秀川晴美假期有限,却要于正月十五的午后返回北京,汇合那支前往西北观光的旅游团去了,看不得晚上那场热闹的灯会。王老太太遗憾之余,便将今年的元宵佳节提前一日进行,算是大伙儿给秀川晴美饯行了。

因此,正月十四这日,整个宅子上下一片张灯结彩,充满了一种喜庆的意味。那偌大的院落,更是被张晓天和凌霜布置得五光十色,焕然一新,各种花树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端的是琳琅满目,繁美异常。晚上的宴席,王老太太更是施展浑身解数,整治下二,三十道菜肴,那精致奢华程度,竟丝毫不亚于除夕的年夜饭了。秀川晴美见众人如此倾心相待,内心感动之余,免不了又一一向众人道谢了一番。只是想着离别在即,众人都不免有些愀愀然的,因此晚上的宴席,较之除夕的年夜饭,则不免又多了一份伤感沉重的意味。

一时席罢,却已是夜幕降临的时分了,众人来到院落,燃起院子里各色各样的花灯,顿时,整个偌大的院落,立时显现出一片绚丽无方的光彩来,那明艳繁华之处,直如一个徜徉梦幻的神仙世界似的。众人细细欣赏了一回,朱永兴却又抱出两大箱各色的烟火来。这回,众人却也不竞赛了,只各拿着一支点燃的柱香,在庭院各处随意的燃放,只见明灭之间,各色烟火绚烂绽放,络绎不绝,其美丽之处,实是往年难得一见的情景。

燃放完烟花,众人意犹未尽,便又相偕着出门,在城里各大热闹处游玩了一番。虽说正月十五才是花灯正日,但十四的景致却也着实不错。众人观花灯,猜谜语,品元宵,直至夜色阑珊了方才回来。

却说秀川晴美正在屋里收拾行李,凌波突然提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进来。

"这人参和茶叶是送给你外公外婆的礼物,这幅宋代李青山的山水真迹是送予你妈妈的,希望她能喜欢。你爸爸喜欢喝酒,我特地选了两瓶茅台,这是我们中国的国酒,也希望他能喜欢。"凌波将手上的东西取出,一边仔细地装进秀川晴美的旅行袋里,一边告诉她道。

"在我们中国的十二属相中,你是一只美丽善良的小兔儿。"凌波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座晶莹剔透的玉兔儿,放进秀川晴美的旅行袋里,对她说道:"所谓玉兔东升,清华满天,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随后,他又取出一些名贵的龙江特产,一边介绍着,一边仔细地放进秀川晴美的旅行袋里。一一料理完毕之后,他回过头来,却发现秀川晴美期间竟是一言未发,自始至终只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静默地注视着他。

"晴美,你以后可得多开心保重啊。"凌波微笑着说道:"就像春天的樱花一样,永远灿烂美丽。"

秀川晴美含笑点了点头。

凌波想了想,却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金光闪闪,上面刻满经文的护身符,递与秀川晴美道:"这是前年天福寺重新开光的时候,我姑妈替我求得的一块护身符,现今一并赠送予你,只愿从此以后你能平安吉祥,喜悦快乐。"

秀川晴美却不接,只看着凌波微笑道:"当年与君一携手,使我衣袖三年香,凌波君今天的这番心意,更让晴美难以处置了。"

"其实,和你这次中国之行相比,我所能给予你的可谓是十分的可怜有限了。"凌波叹道:"茫茫尘世,更多美好的东西,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秀川晴美微笑道:"你祝愿我平安吉祥,喜悦快乐,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因此,这块护身符,你还是自家带在身上吧。"

她说着,轻轻取过凌波手上的那块护身符,重新放回他的口袋里。

秀川晴美看着凌波,却又慢慢说道:"我也有许多不堪盈手赠的东西,存放在心里,不能向凌波君一一表示了。"

"我知道。"凌波点点头,轻声说道。

"晓天姐姐也赠送了我许多礼物,这份心意,晴美无以为报,只希望凌波君将来能够代我感激了。"秀川晴美又微笑道。

"晴美,我不知道怎么帮你,也不知道怎么祝福你。"凌波摇了摇头,低沉地说道:"世事茫茫,总之,你以后善自珍重就是了。"

"我知道。"秀川晴美点点头,含笑说道。

此后,两人便都沉默了下来,只彼此微笑地望着对方,眼里尽皆蕴含着一种眷眷不舍,依依难离的意味。

凌波望着秀川晴美清丽雅致,柔美如水的容颜,一时间,只觉得内心暗香盈怀,缱绻难当,一颗心徜徜徉徉的,仿佛有许多话想要告诉她似的,可是,世间千言万语,他又觉得实无一句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隽永难言中,凌波沉默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淡淡微笑道:"夜深了,你明日劳累,还是早些安歇吧。"

秀川晴美含笑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她向凌波深深鞠了一躬。

"静夜绵绵,也祝凌波君能有个好梦。"她微笑地对凌波说道。

"好梦从来留不住,桃红又是一春。"凌波摇头苦笑了一下,随既告辞了出来,秀川晴美异常谦恭地送将到了门外。

"你回吧。"凌波走了两步,回头瞧见秀川晴美还伫立在门边,不觉对她说道。

秀川晴美微笑地摆了摆手,直到凌波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了,她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却正是秀川晴美返程的日子。午饭之后,在一片依依别离声中,秀川晴美由凌波和张晓天陪伴着来到了龙江火车站。彼时虽是元宵佳节,但火车站内依旧人群攘攘,拥挤异常。三人在候车室坐了一会,看看时间将至,凌波和张晓天购得两张月台票,率先来到了站台,却只见长长的站台之上,铁轨交错,人群四处涌动,远处,一帮工人们正装卸着一车货物,而身边,三三两两的人群散布在一条笔直的铁轨旁,显是和他俩一样,是这趟车次送别的一群了。两人尚未等上多久,随着一声汽笛战鸣,一列客运列车隆隆地驶进了火车站,在他俩身旁停靠了下来。这便是由省城开往北京的特快专列,也就是秀川晴美所要乘坐的车次了。火车停稳之后,一条检票通道打开,开始有人陆续进站了。两人接得秀川晴美,来到她所乘坐的卧铺车厢,安顿好行李后,三人复又走下车来。

由于列车只在龙江火车站停靠十五分钟,三人知晓分别在即,因此伫立在车厢附近的站台上,三人不禁都有种怔怔的感觉。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容易的逝,感觉还没有和你们好好亲近,如今却又要说再见了。"秀川晴美看着两人,微笑道。她的身后,是不断汹涌的人群和那辆即将发动的列车。

"晴美,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到日本去看你,看你的家人,还有,北海道最美的樱花。"凌波望着秀川晴美,情不自禁地说道。

秀川晴美含笑点了点头,掉头看着张晓天微笑道:"晓天姐姐,你可别忘了咱们喝三苦茶时你对我的承诺啊。"

"晴美,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张晓天只觉得心口一酸,眼睛不知不觉便红了起来。

便在此时,发车铃声响起,车门旁伫立的列车员开始催促秀川晴美了。

秀川晴美站在凌波的面前,静静地望着他。

"凌波君,你拥抱我一下吧,咱们这次分手,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了。"她望着凌波,突然微笑着说道。

听得此语,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和疼痛一下子弥漫了凌波的心头,他情不自禁伸开双臂,将秀川晴美轻轻拥入怀中。

"晴美,从今以后,你一定,一定要多保重啊。"他禁不住喃喃对她说道

"凌波君,我喜欢你。"秀川晴美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只是晴美无缘,不能和你在一起,希望你和晓天姐姐能够过得开心快乐,这样,晴美也就欢喜了。"

说完,她松开紧抱着凌波的双臂,微笑着后退了两步,随既转身登上了列车,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汽笛长鸣,列车开始缓缓前行了,而秀川晴美却还倚在车门旁,不停地向两人挥手。

随着车轮撞击铁轨的摩擦声不断加剧,那列车也越驶越快,不一会,便已驶出站台,消失在了远方的尽头。张晓天泪流满面地回过头来,却瞧见凌波依旧注视着列车消失的方向,眼里也蕴着一层依稀的泪光。

"方才看到晴美依依挥别的情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和疼痛。"张晓天轻声哽咽道:"她委实太过美丽,太过深情了。"

"今日一别,从此云海茫茫,我俩当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了。"凌波注视着铁轨的尽头,轻声说道。

"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张晓天抹了抹眼泪,郁声说道:"可是,你们就这般风轻云淡的别离,委实太让人痛惜了。"

"我和晴美在最美的时间,相遇在最美的地方,情投意合之际,又有多年倾心的交往,若说彼此不喜欢对方,委实是自欺欺人了。"凌波回过头来,注视着张晓天,脸上露出了一抹伤感的微笑,"只是,'Zei8。Com电子书下载:。 '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因为怕辜负,怕连累。我喜欢晴美,便是希望她能一辈子的好,凡事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如今,她既有自己不能轻易挣脱的生活,我又怎能去惊扰于她呢?而她也是同具此心,丝毫不肯相扰于我,这虽是命运使然,却也是彼此真情的流露。因此,我们只能把心中最美的东西藏起,从而将世间最真挚的祝福奉献给对方了。"

"以你们两人的优秀和深情,只要彼此真心努力,事情也未始没有转折的余地。"张晓天听得此语,不由轻声说道。

"晴美不能,我也不能。"凌波摇了摇头,微笑道:"因为,在我们各自的生命里,彼此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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