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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曼丽一听,牙齿咬得痒痒的,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
“要真的是她逼死了我的姗儿,看我不把她剁成Rou泥。至于高寒,要他先在刑警队受几天罪再说。”
添犊之情,动物之本Xing,张曼丽此举固然可原谅。只是高寒被拘禁后,不知要受多少罪。
高寒被带到公安局时正是早上上班时间,刑警大队亲自坐镇,在审讯室提审了高寒。
窗帘把窗户遮掩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昏暗的提审室犹如地狱般恐怖。一个警察走过来,打开台灯,调整了灯罩的方向,放射Xing的白炽灯光一下子照在高寒的脸上,他眼睛一阵昏眩。这种情形他只在电视里看过,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这样的灯照着,接受警察的审讯。
刑警队长询问高寒的年龄姓名和工作单位,高寒一一据实回答。队长问完,开始正式询问案情之前,带着讥讽和挖苦的口气来了个开场白。
“你小子不但艳福不浅,还官运亨通啊,市委书记的乘龙快婿当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还想当省委书记的女婿呀!如果能洗脱罪名出来,以你的能耐,说不定还出国当美国总统的女婿。”
“请注意你的措辞和一个警察的形象,你侮辱我的人格不要紧,最好不要侮辱市委书记尤其是省委书记的人格。要是问不出什么来,最好把我释放了,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小子嘴还挺厉害,怪不得能从市里跑到省里,还进了省委的大院。只可惜,犯了王*身无主,就是省委书记来了,我想他也不会包庇一个罪犯嫌疑人。我问你,是不是你逼死了黄姗?”
说到最后一句,刑警队长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我再次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目前还不是犯罪嫌疑人。我没有逼死任何人。黄姗是我的老婆,我爱她,怎么会逼死她。如果是我逼她跳河,我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随着她跳进黄河区救她。你见过一个杀人犯杀人之后拿生命去冒险再去救他吗?”
“不要铁嘴钢牙,强词夺理。说说黄姗跳河前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越详细越好。”
高寒从黄江河和张曼丽在省城申请贷款,一下子讲到怎样在河中搭救黄姗。三人相互看看,见高寒的话无懈可击,队长就说:“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在案。今天的审问就暂时到此,我们会对你说的话进行调查取证,同时希望你随时向我们汇报你想起的每一个细节。听清楚了吗?”
高寒回答:“听清楚了。”
高寒被带到了置留室,等候进一步发落。
所谓的置留室,就是底楼的楼梯拐弯处一个靠墙的死角。在置留室的一角,乱糟糟地堆放着一堆干草,门口的一堆蚂蚁正围着一根骨头,试图要给它换个地方。高寒被推进去的时候,碰到了门口的铁门坎,打了个趔趄,一下子没收住身子栽倒在草堆上,一群不知名的小虫子受到惊扰,乱哄哄地飞起来,爬满了高寒一身。他们向高寒提出了严正的抗议,斥责他不该擅自闯入它们的领地。高寒浑身无力,由于寒冷不停地抖索。他想睡觉,栽倒后索Xing懒得动,往身上盖些乱草,不久就进入了梦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高寒刚进入梦乡就梦到了黄姗。蓝天白云之下,黄姗在河滩上嬉戏,她穿着裙子,裙子上绣满了文竹。光着脚丫,身后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她傻笑着跑到河边,对着黄河张开怀抱,抒发她天真无邪的情怀。裙幅在微风中张扬,如一块天然的画布,无数的文竹在空中摇曳。高寒站在河岸边,心旷神怡,满脸微笑。他大叫着黄姗的名字,向她跑去。就在他将要接近黄姗时,晴朗的天空突然就Yin云密布,黑云锅盖般向大地压来。接着就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高寒伸手去拉黄姗,一个巨浪卷来,黄姗被卷到了河里。
高寒在黑暗中挣扎着,大叫着黄姗的名字。一道闪电在空中炸裂,他看见黄姗向他走来。眨眼的功夫,俊俏的黄姗已经变作了魔鬼的模样。她披头散发,两眼流血,在河滩上手舞足蹈,不时地朝着高寒拼命地喊叫:“寒哥,拿命来。”
叫过之后,又换做另一副模样,还是对着高寒,声音凄厉:“寒哥,救我,快救我。”
高寒伸出手来,拉住黄姗的手,却感到她的手不再光滑,像老树皮般粗糙。他睁开眼来,发现是一场噩梦,手里紧抓的是一把干草。
高寒发烧了。朦胧中他恍恍惚惚,如腾云驾雾般。他影影绰绰地记得,黄姗跳进了黄河,他也跟着跳了进去。也许,他此刻正在Yin曹地府呢。可黄姗在哪儿,阎罗王又在哪儿,自己喝了孟婆汤了吗?他摇晃着身子,不断地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懂他说些什么。
正文 第190章看守所高寒钓鱼(1)
等高寒再次醒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无头无尾,穿越了时光的隧道,从黑暗中来,到黑暗中去,光明只是瞬间的闪现,这就是人生,也是高寒此时最深刻的感觉。
此时的高寒没有丝毫的饥饿感,依然是海阔天空腾云驾雾般的感觉。睁开朦胧的眼睛,留置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从铁门往外看,夜色漆黑一片。他的脑子似乎再也没有沉重的负担,这个世界似乎模糊不清,朴素迷离,离他越来越遥远。他喜欢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就在他向往这种美好的境界永远不要消失时,听到了“咣当”的开门声。他重新闭上眼睛,可一束强烈的光却照在了他的脸上。他想睁开眼睛时却怎么也睁不开。
“这小子,心倒是挺宽的,看这样子睡了整整一天多。起来吧,该给你换个好一点的地方。那里人多,免得你寂寞。”
高寒躺在草堆里,想动却连身子也翻不过来。那人先踢了他一脚,看他还是死猪般没有反应,就伸手去拉他。
高寒犹如使了千斤坠的功力,躺在地上就是不动。“这家伙,够沉,装死狗呢。挺文雅的一个人,怎么也会来这下三滥的一手。”
另一个走过来,刚一摸到高寒的手,就对另一个人说:“看把你笨的,他感冒了,手都发烫,要是我再摸他一把,没准会把我的手烫坏。”
说着嘿嘿一笑。说归说,两个人弯腰架起高寒就往外走。
到了审讯室,把高寒放在椅子上,照样打开灯,照样把光明全部留给高寒。
威严的警察们,总是那么无私,像一根蜡烛,牺牲了自己,照亮了人们。
文雅的人,该得到这种额外的照顾。刑警队长走过来,手里拿着逮捕令,一把拽起高寒的头发,然后把纸在高寒面前晃动,说:“喂,别装死了,签个字吧。你要是死在我这里,我承担责任不说,还要赔上一副棺材。我可不能出事,一家老小还指望我养活呢,听到没有。”
其中一个对队长说:“李队,这家伙身上发烧,还不轻呢,是不是给弄点药。”
队长说:“死不了,先让他签了字再说。”
刑警队长把纸放在桌子上,另一个人掏出笔放在高寒手里。如同死人样的高寒这时已彻底失去了知觉,哪里还会写字。那人就握着高寒的手,在上面歪歪扭扭签了高寒两个字。
两个人驾着高寒出去,把他弄到了一辆面包上。刑警队长坐上去后,警车闪着警灯,拉着长鸣离开了刑警队大院,呼啸着向黄河岸边的看守所疾驰。
投进看守所后,刑警队长临走之前突然良心发现,给所长交代说该嫌疑犯身上可能发烧,请他们给用点药。看守所长把刑警队长的交代转化成了命令,一位好心的女警到卫生所给高寒拿了几粒感冒药,并接了半杯自来水,命令同室的犯人给高寒喂下。
高寒正发烧呢,不能和高温接触,喝点凉水能退烧。
人一经落难,就如虎落平川,龙困浅滩。
整整一个晚上,高寒都处于昏迷状态。黎明时分,稍微有点意识的高寒嘴里反复地嘟囔着“黄姗”的名字,时而还惊呼什么“我对不起你”之类的话。这个世界上,黄珊是高寒唯一的亲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室的都是刑事犯。毋庸讳言,高寒也是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高寒的叫声吵得他们难以入睡,他们很恼火。三十来岁的盗窃犯是个斑秃,号子里的人都叫他“花脑袋”听到高寒不断地喊叫一个女人的名字,站起来就在高寒的身上踢了一脚,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说:“狗东西,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想着哪个风Sao娘们儿,真他妈是个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主儿。”
一个外号”鸭子“的转业军人因为做了和他外号内涵相同的勾当,经常靠陪女人睡觉挣钱,见”花脑袋“踢了高寒一脚,自己也不甘落后,伸手再就在高寒的头上狠狠打了一掌。那个卖发票的是个斯文人,路见不平但又不敢妄加评说,只能好言好语地劝说两人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苦呢。”
到底是和票据打交道的人,肚里还有几滴墨水,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强Jian犯坚决地站在“花脑袋”和“鸭子”一边,碰了一下“发票贩子”说:“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就不要跟着瞎搅和了,为一个陌生的人,不值得,免得沾了一身Sao。”
四个人各说各的,他们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花脑袋”要小解了,起身走到马桶边,掏出自己的宝贝看也不看只管撒尿。
马桶就放在高寒的身边。腥臊的液体没有直接尿在桶里,而是撒在了桶沿上,一时间尿液四溅,满地都是,也溅了高寒一脸。发票贩子实在看不上眼,就低声地说:“拿好你的宝贝,被总是走火,把别人的脸当成了马桶。都是爹生娘养的,缺德事做多了,老天爷长眼看着呢,生了孩子没**。”
这一说不要紧,“花脑袋”提着他的宝物直接对着发票贩子,把剩余的残液一股脑全撒在发票贩子身上。发票贩子被惹急了,趁着“花脑袋”还没有把宝物放进裤子,就不分死活扑了过来。
两人好一场恶战,把整个房间打得稀里哗啦。马桶翻倒在地,一屋子都是臭味,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到了屎尿。
发票贩子平时靠嘴皮子吃饭,而“花脑袋”干的却是翻墙入室撬门别锁的勾当,所以发票贩子根本不是“花脑袋”的对手,不到两个回合,发票贩子就被压在地上。“花脑袋”骑在发票贩子身上,先是狠狠地扇了他几个耳光,然后伸手就去抓身边的马桶。看样子,他要把马桶里的污秽之物全部浇在发票贩子的头上。
眼看“花脑袋”的手就要触及到马桶,看守警察听到吵闹声过来了,看到如此乱糟糟的场面,只得捂着鼻子开了门,挨个把他们叫到讯械室询问事由。
正文 第191章看守所高寒钓鱼(2)
高寒本就羸弱的身体哪堪如此一击,一下子就跪倒在铁门边高寒的头重重地碰到了铁门的铁棱上,额头上马上就鼓起鸡蛋般大小的红包。
虽然高寒经历过很多的磨难,但从来没让人如此羞辱过,他咬牙切齿,疯牛般站起来,然后就扑向“花脑袋”可怜的高寒哪里是“花脑袋”的对手,他只消用一条胳臂,就把高寒摔倒了。“花脑袋”一只脚踩在高寒的胸口上,一只手叉在腰间,往高寒身上啐了一口,狠狠地说:“看不出来,你他妈的还敢老虎头上拔毛,纯粹是找死!屎壳郎爬铁轨,假充大铆钉,今天要不给你来点厉害的,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其他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只站在干沙滩上谁也不Cha嘴,唯恐河水湿了脚。
高寒想反抗,可身子被“花脑袋”踩着,动弹不得。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恼羞成怒的高寒抬头就在“花脑袋”的脚踝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花脑袋没想到高寒会来这一手,抬脚就在高寒的身上使劲地踢起来。高寒疼痛难忍,满地打滚,就是不吭一声。”
花脑袋“踢累了,终于停了下来。他蹲下来问高寒道:“只要你喊我一声爷爷,我马上就饶了你。”
高寒懒得理这个流氓,只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花脑袋”见高寒还是不服气,就站起来,把马桶提到高寒的身边,然后抓起他的头发,把高寒的脑袋按在马桶里。今天凌晨,由于打闹,马桶的污秽只剩下了小半桶,早上也没有提出去。一开始高寒尽量憋着气不呼吸,等着“花脑袋”松手,谁知“花脑袋”的手就像一把钳子死死地卡主高寒的脖子,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高寒不能不呼吸,难闻的气味源源不断地被高寒吸到Ti内,他一阵恶心,立即呕吐起来。
发票贩子终于不忍心看下去了,走过来替高寒向“花脑袋”求饶。“花脑袋”狞笑着说:“要我放他也可以,但还得换一种方式要老子消遣一下。”
发票贩子还不明白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就急着对高寒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先答应了再说。”
高寒晃动着身子,也不知道他是否同意,“花脑袋”就松了手。
高寒仰面躺在地上,犹如一具死尸。他没有流泪,或许他已经流干了眼泪,或许他没有了流泪的力气。
白色的天花板如一张死人的脸,如高寒此时的心情。恍惚之中,她好像看见天花板上出现了黄姗的脸。娇艳无比,灿若烟霞。黄姗不说话,只对他点头微笑,微笑过后是两只流泪的眼。高寒想要抬手给黄姗打招呼,忽然,一个巨浪打来,淹没了黄姗,那张亲切的脸也随之消失。
“花脑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支半尺长拇指粗细的棍子和一根细绳线,他把细线系住棍子的中间,使它平衡后走到高寒身边,皮笑Rou不笑地说:“你才来了一天就腻味了,老子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了,没病也憋出病了。不要说找小姐了,就是连饭也吃不饱。今天就想拿你开心,给老子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发票贩子陪着笑脸问道:“不知你要玩什么花样?说来听听,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花脑袋”说:“很简单,我要这个小白脸玩一回钓鱼的把戏。方法是让他嘴里咬着绳子的一头,把拴着棍子的另一头放进马桶里,什么时候把里面的屎捞上一块来,就算成功,我也就放他一马,否则,哼哼,我就不说了,后果自负。”
发票贩子和“花脑袋”相处两个多月,知道这家伙秉Xing无常,翻脸无情,就只好走到高寒说身边开导他说:“兄弟呀,俗话说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要我说,你就看在我的薄面上照他说得做一回。有句名言不是这样说的吗,做不做是态度问题,做的好不好是能力问题,他就是要看你的态度是否诚恳。能大能小是条龙,能大不能小是条虫,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当一回龙怎么样。”
依高寒的倔强的本Xing,就是有人把刀架到脖子上他也不会做这等丧失尊严苟且偷生之事,但是,他现在承受着太多的委屈,他倒要看看,命运要把他捉弄到什么地步。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答应了“花脑袋”侮辱他的要求。
高寒两手撑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花脑袋”从他手里接过“渔具”然后把头伸向马桶,用嘴咬着绳子,开始了在马桶里“钓鱼”的行动。
发票贩子站在高寒的身边,义气地陪着他,其他三人站在高寒的正面,就像在观赏一只猴子的杂耍。高寒躬下身子,脑袋在马桶的上方不停地前后左右摆动。呛人的味道直扑高寒的鼻孔,他尽量放慢呼吸,阻止臭气进入Ti内。无数次的打捞,无数次的失败。“花脑袋”给高寒出的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难题,他的目的是消遣,无聊的消遣,他要得到的效果就是在弱者面前彰显他强者的本领。
屎尿混在一起,成了半桶混合的颗粒状的液体。二十多分钟过去了,高寒还是一无所获。也许,是否能打捞出什么对他已经毫无意义。发票贩子捂着鼻子,探头往马桶里看看,然后扭过头对“花脑袋”说:“屎都融化在尿液里了,我看是不是也该让他休息一下?”
“花脑袋”看高寒工作还算认真,态度也强差人意,就点头许可了发票贩子的请求。发票贩子转过头来高兴地对高寒说:“停下吧兄弟。”
可高寒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他的打捞工作。这下惹恼了“花脑袋”他又一次抬起脚来,对着高寒的屁股就是一脚,踢过之后还骂道:“狗娘养的,感冒把耳朵也烧坏了。”
高寒倒下了,马桶再次翻倒在地。高寒倒下后再也没有起来,他再次昏死过去。
高寒再次醒来时,开饭的时间到了,老厨师在管教的陪护下来到了号子里。高寒看见老厨师进来,挣扎着从席子上坐起,晃悠着身子向他走来。等老厨师把饭桶放在地上准备往碗里盛饭时,高寒从席子上站起,晃悠着朝饭桶走来,等他距离饭桶还有几步远,也学着“花脑袋”的样子飞起一脚向饭桶踢去。
饭桶翻倒在地,和马桶翻倒时一个样子。老厨师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高寒,愣住了。管教飞奔而入,抡起警棍就向高寒的身上没死没活地打下去。高寒抱着头在地上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