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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寒从检察院出来,直接到省委大院上班。在路上,他总有一种负罪感。黄江河和黄姗没有亏待自己,他当初只是为了发泄对张曼丽的愤怒,也为了实现自己的美好的理想,才晾晒了自己的良知,宣泄了自己的不满。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即使流浪天涯,也不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女婿举报了丈母娘,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高寒在公交车上陷入了沉思,连报站的声音都没有听到。等他从沉思中醒过来时,发现已经过了两个站点。他急忙下车,折回头去,向省委大院的方向疾奔。此时的高寒,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人人都向他投来不屑的目光,其中一个人的目光最为刺眼,那就是黄姗鄙视的眼神。
进到省委大院,满腹心事的高寒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猛然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是个年轻的女Xing,初看时,极像刘燕妮的身材。刘燕妮,这个女魔头,我被她骗了,她的举报材料根本就没有取出,自己看到的材料,只是复制品而已。高寒向撞到的女Xing强挤出一丝笑容,抱歉地说一声对不起。那人也向高寒笑笑,随即就接听了电话,从高寒的身边走过去。高寒摸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手机,他想给黄姗打个电话。可他该对黄姗说些什么呢?想了半天,索Xing关掉了手机。
正文 第224章不是冤家不聚头(1)
食品加工公司筹委会成立后,李旭东和信用社就签订了贷款协议刘燕妮作为信用社专管信贷的副主任,这一大笔贷款的全部手续都由她来负责。自刘燕妮参加工作以来,还从未经手如此大的款项,心里难免犯了嘀咕。
周一早上,米兰和蒋丽莎陪着李旭东来到信用社,直接找到了刘燕妮,要求先转账两千万到筹委会的账户。刘燕妮看着摆在眼前的,由张曼丽亲自签字的单据,漂亮的面孔,立即就变成了腊月的冰块。李旭东从刘燕妮的表情看出了猫腻,就毫不遮掩地说:“请刘主任先把钱转过去,中午我在仙客来请你吃海鲜,你看怎么样?”
李旭东的话,犹如一股冷风吹在刘燕妮的脸上,她眯起眼睛,嘴角翘起一种讽刺的微笑,说:“我们北方人吃不惯海鲜,还是留着你的大鱼大虾,叫胃口好的人吃吧。”
李旭东不知内情,依然接口道:“既然刘主任不喜欢吃海鲜,那就随便你点什么啦,你说吃什么我们就陪你吃什么。”
刘燕妮心想,这真是个厚脸皮的闷蛋,该死的南蛮子,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当的老板。这一大笔贷款,还不定养肥了多少人呢,黑名单上,张曼丽肯定是排在第一名的,蒋丽莎也不会例外,就连黄江河的狗腿子司副市长,也一定喝了李旭东端去的老汤。哼哼,小娘子连味道都闻不到,欺人太甚,这明明是架空我。现在想叫我签字,出了事我就得顶缸,我才不干呢。再说了,那份检举信还在省纪检委的手中,说不定他们明白就会派调查组来。我也不吃Rou,不啃骨头也不喝汤,免得落下后遗症。但是,这个字,我是万万不能签的。
人都说无欲则刚,刘燕妮此时没有了贪念,也就什么都不怕了。她拿定了主意,任凭你说破了大天来,我也不会被别人当枪用。
三人中,只有蒋丽莎比较老道,她听出了弦外之音,就不亢不卑地说:“既然张主任已经签字了,还是早一点转过去。”
没想到刘燕妮“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等着杏眼厉声地说:“你说的倒是轻巧,我是专管贷款的副主任,这么大的一笔款子,如果出了问题谁负责。不要说一个亿,就是这初期的两千万,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来个携款潜逃,别人还以为我是我吃了回扣。谁签的字谁负责,我不管。”
说完站起来拂袖而去。
刘燕妮刚走到门口,张曼丽推门进来了。她刚才在门口已经听到了吼叫,一看到刘燕妮要出去,就说:“刘主任,我让他们来找你,是为了抬高你的身份。这笔款是经过市府和市委研究后共同批准的,你我都是奉命行事。我看,你还是办了吧。”
刘燕妮止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张曼丽,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管是谁烟呀酒呀的,也不管是谁批准的,关于这笔钱,上面有明文规定,专款专用,任何人不得擅自挪用。要转你去转,我人微言轻,官小职位低,上面又没人罩着,不敢冒这样大的风险。”
张曼丽无端遭到刘燕妮的抢白,还用烟酒的字眼,敲山震虎说她吃了回扣,要按以前的脾气,早已大发雷霆了。但是,张曼丽现在学乖了,她不想和这个女魔头硬碰硬,仍然保持着君子风度,说:“要说到责任,出了问题,也由我这个正主任背负,你只管服从就是。当然,你要是真的想撒手不管,我也不勉强,但到时候可不要说我把你晾在了一边。”
刘燕妮拉开门,就要迈出脚步时,又扭回头来,皮笑Rou不笑地说:“我善意地提醒你一句,别吃得太多了,这样对胃不好。你今天是主任,说不定明天或后天,你就不是主任了。”
脾气再好的牲口,也会被不断抽来的鞭子激怒,刘燕妮的话终于激怒了张曼丽,它朝着刘燕妮,生气令人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就是不当这个主任,也会有更好的位置在等我,不像有的人,不叫的狗一样,专门喜欢背地里咬人,吃人连骨头都不吐。”
两个女人终于交上了火,刘燕妮冲动地说:“等着吧,等风吹掉了你的乌纱帽,你就该穿牢衣吃牢饭了,最好的归属地就是高墙,高墙知道吗?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话一说完,使劲地一拉门,“咣当”一声,张曼丽不由打了个激灵,不是因为门响,是刘燕妮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同室操戈,谁都占不了便宜,张曼丽做过的事她自己清楚,有些事刘燕妮也清楚,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黄姗早上起来吃了早饭,告诉黄江河和张曼丽说,她要到省城去找高寒,两人知道她思念高寒,也就没加阻拦,只是告诉女儿路上要小心。黄姗开着张曼丽的蓝鸟车一溜风似地上了高速公路。由于有了上次撞车的教训,她现在开车极为小心,唯恐类似的悲剧再次重演。
刘燕妮和张曼丽为贷款的事争吵之后,一气之下,决定把张曼丽非法放款的不当行为捅到世界银行。既然撕破了脸,就来个鱼死网破。她出了信用社的大门,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同样上了高速,向省会的方向驶去。
就要到达省会时,刘燕妮发现了张曼丽的蓝鸟车。她加快速度,超了过去,从后视镜里,刘燕妮发现驾驶者是黄姗。心里不由骂道:死妮子,腿瘸了也不安分,隔三差五的还要往省城跑,你和你那母狮子般的母亲目前不叫我痛快,我也不让你好过,咱们就一报还一报。
想到这里,刘燕妮猛地一踩油门,一个馊主意就在脑海里诞生了。
刘燕妮下了高速,直奔世界银行而去,他迅速地向银行的负责人反映了情况后,在停车场随即拨打了高寒的电话。她的遭遇和黄姗毫无二致,听到的也是关机的提示。她会心地一笑,心里暗想,这样更好,也许黄姗也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联系不上高寒,才跑来省城的。到省委大院去找他,也许还能碰到黄姗。这仅仅是刘燕妮的设想,未必能成功,但她是喜欢冒险的女人,既然有了大胆的设想,就要付诸行动。
在省委大院的门岗,刘燕妮遭遇到了门卫的干涉,理由很简单:省委重地,上班时间概不会客。刘燕妮的一张小嘴说得天花乱坠,她告诉门卫说,她的男友就在省委秘书处,她有要紧的事情要马上通知他,她恳求门卫拨打秘书处的电话,把高寒叫出来也行。门卫听她说得合乎情理,就真的拨打了电话,告诉高寒说,他的女友在门口等他。
等高寒来到门卫,发现找他的人是刘燕妮时,脸拉得比驴脸还长。这个女魔头,每次相遇,都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把刘燕妮拽到大门外五十多米的地方,严厉地斥责道:“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满口跑风的,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男朋友了?这是省委大院,不是菜市场,当心我通知保卫人员驱赶你。”
刘燕妮眨巴着多情的杏眼,温柔体贴地说:“人家来省城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早知道你这样对待人家,人家就不来了。”
刘燕妮一边说着,眼睛不断溜溜地向西周查看。等她一发现那辆熟悉的蓝鸟,就故意去拉高寒的手,亲昵得如同初恋的情人。高寒甩开了她的手,刘燕妮索Xing抱着他的腰,像堆烂泥巴,贴在了高寒的身上,弄得高寒哭笑不得,挣不开走不掉。刘燕妮不知何故,突然就流出眼泪来。就在两人撕缠时,路边过来一对中年的妇女,看到如此情景,还以为是小两口生气,女人就数落高寒说:“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不知道疼爱,在马路上吵架,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快听老婆的话,回家吧,到家里认个错,就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就更幽默了,接着女人的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关上门就是跪搓板,也没人知道。”
女的用胳臂碰了一下男的,说:“现在都用的是洗衣机,哪里还有搓板,说话连逻辑都不讲,我看跪地板也行。”
刘燕妮听了中年夫妇的话,正中下怀,更是搂着高寒的腰不放手,还眼泪汪汪地大地说:“看看人家,多恩爱,哪象你这般绝情。我是那么的爱你,爱你爱到了骨子里,就是铁石心肠,也该被我的柔情感化了。呜呜呜……”
高寒被刘燕妮的这一手弄得莫名其妙。但他马上就镇定下来,凭着他对刘燕妮的了解,这样夸张的动作完全是做给别人看的,要看的还一定是熟人。
果然,就在刘燕妮鼻一把泪一把伤心欲绝,引得众人围观时,一个姑娘瘸着腿拔开人群走进来了,她不由分说,跑到两人面前,抬起那条瘸腿,就在刘燕妮的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刘燕妮装作紧张害怕的样子钻进了高寒的怀里,然后愣愣地看着黄姗。黄姗怒目而视着高寒,平静地说:“这回,我看你还怎么说?”
正文 第225章不是冤家不聚头(2)
刘燕妮挨了黄姗一脚,装作害怕的样子钻到了高寒的怀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怯生生地看着刘燕妮,扮演着一个弱者的形象。有时候,示弱也是一种战术。
高寒被黄姗这么一问,反而镇静下来,他没有理会黄姗,抓住刘燕妮的肩膀,平静地说:“这下你达到了目的,你满意了吧?你是不是认为,这么一闹腾,姗姗看到了这一幕,就当真我们之间有了私情,就会生气,然后又会去跳河,或者一气之下,就去采取其他什么自寻短见的方式,她一死,我就能回到你的身边。好吧,当着众人的面,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如果你肯给我跪下,发誓说,你这样做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爱我,我就当众宣布,和我的爱人离婚,然后娶你为妻,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高寒气愤了,口不择言,义愤填膺。
高寒的话对刘燕妮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曾经潇洒风流的偶像,说起话来竟然如此绝情,这般狂妄。
她松开了高寒,脸上的肌Rou抽搐了几下,又一次流出了眼泪。这是真挚的泪水,是伤心的泪水,没有虚伪,没有做作。
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到了极点。她演的这出戏,不排除高寒所说的目的——气煞黄姗,拉回高寒。但是,里面也含有相当的喜欢高寒的成分。可高寒的话太绝情,绝情得让她伤透了心。为情所来,又为情所困,怎能不肝肠寸断。
高寒呵斥刘燕妮的话,在黄姗听来,无疑是对她的爱的**裸的表白,她感觉又一次错怪了高寒,马上就在心里原谅了他。她瘸着腿走到高寒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向她的蓝鸟车走去。
到了车上,高寒打开手机,给秘书处打了电话请个假,然后示意黄姗把车开往市郊。
高寒和黄姗走了,刘燕妮站在原地,引来无数的斥责声,第三者等破坏家庭的话雨点般朝刘燕妮砸来。刚才那一对中年夫妇甩下的一句话耐人寻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被人抢不走,不该是你的,留也留不住,姑娘,何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树挪死,人挪活,换种活法,也许你会很快乐。”
说完,想互搀扶着离开了人群。
随着中年夫妇的离去,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开了。
刘燕妮依然不想认输,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要找回面子,尤其是要在高寒和黄姗面前找回她的面子。她擦干了眼泪,真诚的和虚伪的,混合在一起的眼泪。她走到省委大院前的停车场,毫不犹豫地开门上车,发动了车子,朝着高寒和黄姗去的方向飞驶而去。
黄姗握着方向盘,沿着宽广的马路向前。
“寒哥,去哪儿。”
黄珊问高寒说。
“河边山顶上。”
黄姗偷看了高寒一眼,从表情看,她的寒哥并没有埋怨她刚才莽撞的举动,就说:“我是不是很傻。”
高寒微微一笑,说:“你很勇敢,为了捍卫自己的感情,敢于挑战情敌。你刚才的勇敢,使我看到并感受到了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所以,我高兴。”
高寒指路,黄姗驾驶,不久就到了南郊。黄姗正开着,从后视镜里发现了刘燕妮的捷达。高寒见她从往后看,也不由自主地透过玻璃往后看,等他确定了确实是刘燕妮的车跟在后面时,就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女魔头,又不知要搞什么名堂,你只管开车,不理她,看她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来。”
高寒要黄姗到山顶上来,是来给她打预防针的,他要把省委调查组的事多少透一点给她,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车子在山顶停下,高寒领着黄姗来到了山顶的松树林里。两人刚刚在一棵大树下坐下,刘燕妮停了车也跟了过来,也不拿什么做垫子,旁若无人似的,一屁股就坐在树叶上。
她的精神崩溃了,在曾经爱过的人面前,也顾不得了体面。
“你难道还没有闹够,像个幽灵似的,又跟着来干什么,当灯泡呀,大白天的,我们不需要。”
高寒不客气地说。他给刘燕妮下了逐客令。
“我来是想和你们做最后的谈话。”
刘燕妮的眼神在泪光中透出无尽的伤感。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高寒决绝地说。
“有,要谈的还不少,比如,我和你的感情问题,咱们三个人的感情问题。”
“你觉得你配和我谈感情吗?”
高寒不屑一顾地说。
“高寒,我郑重地告诉你,你是个没有良心的男人。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你是怎样到信用社来找我贷款的吗?衣衫褴褛,走投无路,现在想起,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还替你心酸。是的,我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并且我还告诉你,我在没结婚前就被一个坏男人糟蹋过,而且还不止一次。可是,当我第一次把你哄到我的床上时,你怎么会那么卖力气呀,既然不爱,就不要勉强,可你呢,每次都竭尽全力。你是在讨好我,还是真爱我,要么就是在出卖你的灵魂。在我的面前,你还大谈什么爱情,狗屁,充其量,那也就是感情的投机者。”
刘燕妮受了太多的委屈,她貌似高谈阔论的话,如一枚枚炸弹,丢在高寒的身边,当着黄姗的面,把他的尊严砸得体无完肤,血Rou横飞。 “我不是,是你利用了我对感情的浅薄,引诱了我。”
高寒狡辩道。
“笑话,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手握重权的漂亮的女人,怎么能勾引一个走投无路的青年。就算是我勾引了你,那么,米兰呢,难道也是米兰勾引你吗?你把她弄到你的床上,三番五次地糟蹋之后,然后又一脚踢开了她,这又怎样解释呢?”
刘燕妮咄咄逼人的语气,只把高寒说得地缝难钻,尤其是当着黄姗的面,他的脸红得像个猴屁股,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黄姗总算听明白了,在此以前,她真的不知道,在高寒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情节还这样的曲折和复杂,感情的经历,足够写一本书了。她以前只是怀疑高寒和米兰之间不清不楚,现在,所有的怀疑都被刘燕妮证明了。黄姗的胸脯起伏着,气愤的只想跳进眼前的山崖。可接下来,刘燕妮的话却让她更加吃惊了。
“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我们都不要掖掖藏藏的了,高寒,实话告诉你,那封举报信,我根本就没有从纪检委要出来,你看到的是我的复制品。”
刘燕妮洋洋自得地说。她把一颗重磅炸弹,直接投向了黄姗的心口。
“我知道了,省纪检委在星期一已经找我谈了话。”
高寒轻描淡写地说。
“我只想问一句,当黄姗的父母丢弃了官职,甚至进了牢房,你还爱她吗?你不就是为了攀个高枝儿,弄个一官半职吗?没有了地位和身份的黄姗,你还会死心塌地去爱她?”
黄姗明白了,原来,刘燕妮为了得到高寒,已经把她的父母告到了省里。她站起来,绕到刘燕妮的身后,揪住她就把她往悬崖边推去。
刘燕妮一边挣扎,一边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