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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蘅小姐也笑了说:“不瞒你说,我听了也挺开心的。这会不会是女人的劣根性?”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完全没有为自己的劣根性表现出什么羞惭。
过了一会儿,招弟小姐收起笑容,像是有些感慨,“俗话说论心不论迹,其实男人只要有这份心意,就会很可爱……蘅蘅,你真是挺幸福的。”
第四十四章 新房与新婚
和陈师兄短暂交往的无疾而终,似乎给招弟小姐寻找幸福的热情泼了一瓢冷水。她对游玩的兴致大打折扣,加上天气越来越热,那一阵子,我总见她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要不就呆坐电脑前看碟片,眼看古筝和书上都积上了薄尘,她也不去碰一下。
这天,招弟小姐忽然收到一个纸箱,打开一看,是整整齐齐的一小箱书。
招弟小姐惊喜道:“哎呀,终于出版了,我都快忘记了!”
那是招弟小姐花了一年时间、外带住了两次院才终于完成的四本译作,出版社大方地送了好几套样书,精装的新书摆在架上甚是气派。
招弟小姐敝帚自珍地翻了又翻,抿嘴得意道:“别说,我还有点儿文笔呢。”
她又摸摸那后面四本,有些遗憾,“要是全套都是我译的,多么有成就感……”
新书的出版,无疑给日益懒散的招弟小姐带来了一些新鲜的刺激,我看到她精神一振,开始给相熟的编辑打电话,表示愿意重操旧业。
她的口碑似乎还可以,很快就有生意上门,她选了一本童话书,有空了就翻译千把字,然后对着我和公子小白拖腔拉调地念一遍,并作出慈爱的样子,拍拍小白的脑袋。
蘅蘅小姐见她如此自娱自乐,有些哭笑不得,“招弟,你好像已经母爱发作了呢。与其躲在屋里畅想,不如赶紧行动。”
招弟小姐为难道:“可是我能认识的人,都已经认识遍了……”
她寻思了一会儿,嘟囔道:“要不,我上网招亲?”
于是,那一年的下半段时光中,我们增添了一个新的节目,就是隔三差五地听招弟小姐讲述她在相亲中的种种遭遇,其中不乏可圈可点、可笑可骇的奇人异事。讲者兴致勃勃,听者津津有味,倒是给平淡的生活加了一点佐料。关于那些故事,我现在倒也不是不能记起一二,不过我无意在这里学舌。那些与招弟小姐有过一面或几面之交的人们,想必正按部就班地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前行,他们之间的交会,只不过是彼此生活海洋中的一粒细小的水沫,连涟漪都荡不起一个。
转眼间寒暑易节,北风又卷起枯叶拍打着窗棂。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蘅蘅小姐和国强君的感情稳定地发展,元旦过后不久,她就休了年假,带国强君回江南小城见父母去了。招弟小姐闲来无聊,又弄了几本小孩子的图画书回来翻译——她越来越会省心了。
一个周末上午,我们的小屋忽然迎来了一位稀客,那是久违的以文小姐。
招弟小姐和行简君分手后,她和以文小姐的联系也变得稀少。后来招弟小姐换了新工作,状态日渐好转,以文小姐的宝宝也大了些,她们慢慢又恢复了来往,有时会一起坐坐,招弟小姐唯一的名牌手包和那张昂贵的美容卡,都是在以文小姐蛊惑下的一时冲动。
以文小姐比以前略丰腴了些,却更显得光艳动人。她看看招弟小姐桌上摊着的绘本,皱了皱细长的眉毛说:“你有这个闲工夫,干吗不多做几场同传?这种东西你就是翻译了一百本,够买一平方米房子吗?”
招弟小姐说:“现在不是会议淡季嘛……不过,如今大家怎么都把房子当计量单位了?”
“因为今天你得跟我去看房子!”以文小姐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文件夹扔到桌上,“就是上次说的那套小户型,你到底要不要,别有一搭没一搭的。那朋友问了好几次,人家不好意思明说,你如果不想要,想买的人都排着队呢。”
招弟小姐这才想起来,“噢……那个,上次我是看你说得热心,才说考虑一下的……我倒不是非得买,要不就算了吧,别耽误了人家……”
以文小姐怒了,“合着我上次说得口干舌燥,今天又把儿子丢在家里,巴巴地跑来,都是自作多情……”
招弟小姐忙说:“我领情,领情的……我相信你看中的房子肯定好,可是现在房子太贵了,大家都说要跌的……”
说到京城的房价,果然不幸被那位陈师兄所言中,在下半年一路飙升。不过临近年底,这个势头却停滞下来,有的地段甚至还稍降了些。招弟小姐虽然对这些事全无心得,但抵不住电视上天天热议,所以也略知一二。
以文小姐冷笑道:“太贵了?恐怕没有最贵,只有更贵。大家都绷着劲买涨不买跌,岂不知现在正是置业良机,机不可失,转瞬即逝……”
她又说:“你还没结婚,所以不上心房子的事,可是等你想买的时候,却未必还能买得起。”
招弟小姐皱起眉头,似乎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以文小姐看看她,耐下性子说:“放心吧,这个楼盘是我和我老公千挑万选出来的,地段、户型、学区、绿化,后年地铁再通了车,想不升值都难……而且,难得人家还肯给咱们这个折扣……”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再说,我要买的那套比你的大一倍,要跌的话,我损失更大。”
招弟小姐也笑了,“你在理财上比我牛多了,我相信你的。不过……”她担心道,“一旦买了房子,会不会更不容易嫁人了?”
以文小姐嗤之以鼻,“拉倒吧。现在的男人多现实,一听你有房子做嫁妆,都上赶着呢。”
看招弟小姐一脸不爱听,以文小姐忙说:“当然,你找的老公,肯定不这样……不管怎么说,你把自己的辛苦钱好好地保值增值,对以后的家庭都是个保障,对吧?”
这句话显然打动了招弟小姐,她想了想,点点头。
以文小姐迟疑了一下,问:“你首付……应该没问题吧?如果差点,就先从我这儿凑上。”
“刚刚够吧。你要是少蛊惑我花钱,没准我还能多付点……”顿了顿,招弟小姐纳闷道:“我就奇怪了,你干吗这么上赶着劝我买房,就跟你是卖房的托儿似的。”
以文小姐白了招弟小姐一眼,“我想坑你呗。”
她脸上罕有地流露出一丝不自然,过了一会儿,自嘲地笑笑道:“反正我已经坑过你一回了,你再信我一次也没什么。”
后来的事实证明,以文小姐此次的坚持,帮了招弟小姐的大忙——招弟小姐在这一年春节前买下的小房子,在数月后竣工交房时,价格已经开始上涨,而在一年多后招弟小姐卖房时,它竟翻了将近一倍。虽然我对某些人类坐地生财、不劳而获的行为十分不齿,但具体到这件事上,我却不能不为招弟小姐感到庆幸,由此也不能不对以文小姐心存感谢。
春节过后好一阵子,蘅蘅小姐和国强君才姗姗归来。
蘅蘅小姐罕见地穿了一身娇艳的玫红裙子,外面是修长的深灰大衣,显得格外娉婷。
招弟小姐说:“你把国强他们整个村都镇住了吧?大家是不是惊为天人?”
蘅蘅小姐脸色微红,半晌,才喃喃地说:“你们那边的人好热情……”
招弟小姐看看她,扑哧一笑,“可你怎么像是心有余悸似的?嗨,我们老家的人就那样,不大懂什么距离啊私人空间的。”
蘅蘅小姐也笑笑,“嗯,其实还好啦。只不过……”她顿了顿,说,“没想到国强在老家时是那样的,我还真有点意外……”
国强君平时很是沉默内敛,绝大部分时间待在研究室,人际交往压缩到了最低点,甚至可以说有点讨厌应酬。可是这次回老家,当蘅蘅小姐在家门口被团团围住时,他却没有赶快把有些紧张的蘅蘅小姐拉进门,而是慢悠悠地跟大家有说有笑,还给蘅蘅小姐介绍这个婶子那个大娘,任由她被人评头品足。过了几天,他又提议蘅蘅小姐给奶奶画幅画儿祝贺大寿,并殷勤地去城里买回纸笔颜料。结果蘅蘅小姐画的那幅老梅图在春节前被火速裱了起来,挂在奶奶家客堂的正中央,于是全村人都知道了国强家的新媳妇不但模样美,还是个画家,弄得蘅蘅小姐十分惶恐。
招弟小姐更乐了,“看到我们的天体物理博士有如此一面,你是失望呢,还是感到安心?”
蘅蘅小姐哭笑不得,“他有时候显得挺成熟,有时候也怪孩子气的……”
招弟小姐说:“其实,我回老家的时候,也会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事后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她像是有点感慨,“熟人社会,乡土价值观,纵是自己无所谓,也想给父母挣些面子的……”
蘅蘅小姐点点头说:“嗯,我理解。”
招弟小姐笑了笑,“我们老家的生活条件毕竟还是差,你住这么多天,挺遭罪的吧?”
“还行哦。一开始就是觉得不能洗澡有点难受,后来国强隔两三天就带我去镇上的浴池。他嫂子看我冷,把自己的新棉裤拿给我,可惜我穿的是长靴子,套不上去,他妈妈就索性不让我下炕了……”
说到这里,蘅蘅小姐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招弟,国强以前的女朋友……脾气不太好吗?我听到他几个婶子在那儿议论,说什么这个闺女比上一个好多了,一看就是一家人……”
招弟小姐有点为难,寻思了一会儿,说:“嗯,我那个同学比较心直口快一点……再说了,现在像你这样肯委屈自己去体谅人的城里姑娘,也是凤毛麟角。”
蘅蘅小姐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就天天坐在热炕头上……”
招弟小姐笑道:“足够了。只要你吃饭的时候不拿热水烫筷子,不给他们的儿子难堪,肯笑嘻嘻地坐在炕头上,就是好媳妇啦。”
由于蘅蘅小姐和国强君的春节南北巡回大获成功,他们的婚事被正式提上议程。在两边父母的催促下,他们开始准备结婚,蘅蘅小姐忙着定做窗帘、选购床单被罩,精心布置国强君的宿舍。那一阵子,蘅蘅小姐每天都带回各种各样的漂亮东西,有缀着流苏的印花桌布,绘着紫藤的丝巾,沉甸甸的黄铜相框,还有绣着精致纹样的缎子旗袍,镶着玉色花瓣的发簪,直看得我们眼花缭乱。蘅蘅小姐脸上泛着幸福的红晕,和招弟小姐仔细品评着每一件物品,一边轻声商量还要添点什么。
这一年蔷薇花又开满我们窗外的时候,蘅蘅小姐和国强君终于喜结良缘,Y大的小房子里,又只剩下了招弟小姐、我和公子小白。
第四十五章 小白走了
蘅蘅小姐搬走后,我们的小屋一下子寂静起来,有好几次,我看到招弟小姐在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嘟囔着要换个房子。不过搬一次家并非易事,她做事又一向磨蹭,一拖二拖,眼见她买的小房子就要竣工了。于是招弟小姐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天天关注各种风格的漂亮房间,搬家的事也就不再提起。
就在招弟小姐一门心思筹划布置自己的小窝时,她突然接到了外派半年的通知。
招弟小姐的单位在国外有很多分部,为国际会议提供服务,员工轮流外派,这会儿便轮到了她。
她显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打算推辞,甚至,我觉得她似乎还有点兴奋。
她说:“我就在国外待过半年,还是十年前,再不出去练练,就没法吃这碗饭了。”
蘅蘅小姐替她忧虑,“只是这一去,又要耽误半年……”
“可我守在北京这么多年,不也一直这样吗?”招弟小姐笑笑,“没准儿在那边会有什么奇遇呢。”
蘅蘅小姐也笑了,又说:“阿赳和小白,你不用担心。”
招弟小姐却有些迟疑。
那天晚上,她悄悄对我说:“阿赳,我带你去国外看看吧?那样你就是出过洋的猫了……”
她大概自己也觉得太偏心,连忙把公子小白抱到膝上,“小白,不是不带你,你脾气好,又和蘅蘅亲,留你在这里,我放心的……”
我们都知道,通常来说,在我们猫族的感情序列中,谁是自己的第一伙伴是颇为清晰的。不过根据每只猫的性格,对第一伙伴的执着程度有所不同。相比于我,公子小白似乎更具有随遇而安的胸怀,他童年时为蘅蘅小姐所抚养,但也能如鱼得水地和招弟小姐一起生活,重逢蘅蘅小姐后,他与她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但蘅蘅小姐结婚搬走时,他却能高高兴兴地留下来,并不闹什么情绪。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乐呵呵地与人为善,从来不任性别扭,十分令人省心。
不过这一次,他却闷闷不乐起来,说想和我在一起。
我有点为难,平心而论,我对出洋并没有多少兴趣,那些人类划定的疆界,对我们猫族而言,不过意味着更远地方的一片树丛、一条溪流。相比之下,Y大家属区的一草一木更令我心安。不过若是留下来,就有半年之久见不到招弟小姐,一想到她将独自度过那样漫长的日子,我隐隐有点不踏实——尽管实际上,我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招弟小姐却一脸沮丧地告诉我,他们在国外的宿舍,并未达到可以和我同住的规格。
“阿赳……”她坐在我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我的毛,“我想好了,这个房子咱们不退掉,你俩还住在这里,半年很快就过去了……”
她看看我的脸,殷勤地帮我挠挠下巴颏儿,“我有空就回来看你,好吧?”
看看没多少日子就要出发,她赶紧把父母接到京城玩了十来天,然后着手置办行装,并大方地买来成箱的罐头,把壁橱塞得满满当当。
这一年的盛夏来临之时,招弟小姐做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和我们告别,兴冲冲地出国了。
我们又和蘅蘅小姐生活在了一起,只不过,这次还多了国强君。
由于我和国强君之间,并没有一个渐进的亲近过程,对于和他共处同一屋檐下,我未免有些别扭。好在这本是我的地盘,我睡在招弟小姐床上,吃着壁橱里的猫粮,去熟悉的校园里散步,并不需要特别介意国强君的存在。
后来,我发现国强君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后也大都安静地待在书桌前,基本不涉足我的区域。他虽然不主动和我搭讪,但每次和他迎面撞上,他都和颜悦色,有一次蘅蘅小姐回来得晚,他甚至还帮我和公子小白开了罐头。
我渐渐放松下来,除了有时会惦记一下招弟小姐,生活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蘅蘅小姐把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下,月白的窗帘上描着淡墨荷叶,粗陶瓶里是一大簇垂着紫穗子的花枝,沙发罩和桌布都是一色的湖绿暗纹,感觉颇为清凉。
他们都很忙,蘅蘅小姐每晚都在画画,国强君则在另一个房间里写东西,工作间隙,蘅蘅小姐会切一碟西瓜端过去,两人休息一会儿。有时,国强君也笑眯眯地探头进来,站在蘅蘅小姐身边看她画画,不时点评几句。即便是周末,他们通常也要工作一阵子,只不过气氛懒散些,蘅蘅小姐会系上围裙进厨房,但她不大敢触碰鱼肉,只能做点素菜,我没有尝过,而爱吃土豆的公子小白在尝过蘅蘅小姐的土豆丝后,也没有很期待下一次。
我不知道别的新婚夫妇是怎样的,不过与以前招弟小姐和行简君在一起的日子相比,蘅蘅小姐和国强君的生活无疑十分安静,甚至可说有点单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什么压抑,恰恰相反,我从蘅蘅小姐眼里看到了一种落地生根的安心与幸福,而国强君脸上则满是欣欣向荣的充实与期待,他们的生活看似波澜不兴,却着实是岁月静好。
不知不觉中,一个多月就过去了,我甚至想,照这样过法,半年也是很快的。
可是公子小白却病了。
后来,每当我想起公子小白的病,沉甸甸的负疚感就会压得我一瞬间无法呼吸,我想,同样的自责恐怕也在折磨着蘅蘅小姐,因为我们都那样忽略了温顺的、一心依赖我们的公子小白。
我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子小白开始食欲不振,猫粮只略吃几颗,开罐头的时候才多吃几口,而后就回小窝躺下。我并没有在意,天气炎热,我自己的饭量也减了,况且他有些胖,少吃点不是坏事。出去散步时,我照例邀他一下,他都懒懒地不动,但这在他来说也是常有的事,我就自顾去溜达了。
那一阵子蘅蘅小姐忙着改编一本漫画册,每天对着电脑修图,顾不上和我们玩。等画册编完,她买了很多好吃的来庆祝,这时我们终于发现了公子小白的异样。
他无精打采地躺在小窝里,对一向喜欢的炸小黄鱼的浓郁香气无动于衷,蘅蘅小姐叫了几声不见回应,夹着一条鱼在他鼻子前晃悠,他抽动了几下鼻子,却依然没有起来。
蘅蘅小姐觉出了不对劲,握住公子小白的胳膊,把他从窝里拉出来。可一抱起他,蘅蘅小姐就惊叫了一声:“哎呀,小白怎么这么瘦?”
国强君过来摸摸,纳闷道:“瘦吗?挺胖的啊。”
公子小白比我要重四五斤,加上他骨架子大,毛又密又长,所以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