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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宝走到了她的面前,道:“我们好像还不算太熟,你老人家一回来就找我,有什么事吗。”
钟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到了沙发前坐下,然后拍了拍旁边道:“当然有事,方宝,你坐下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方宝只得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道:“是什么事,先说好,想要对付周强什么的可不要来找我,我惹不起那样的人。”
钟蕾瞧着他道:“经过上次的教训,你以为我还会那么莽撞吗,不过对那些披着人皮的狼,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这次我去了广东,进了《南方报》,现在已经被派到了重庆做特约记者,这家《南方报》是全国性的大报刊,而且以敢于报道社会阴暗面出名,就算不直接报道周强做的坏事,我也可以通过报道其它的问题影响到他的前途,只要他的官丢了,事情就好办得多。”
面对着这个固执而坚持真理,有着红岩遗风的美女记者,方宝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叹了一口气道:“钟大记者,你要报道什么我也管不着,我们之间有什么商量的。”
钟蕾闻言,轻轻咬了咬唇,过了一阵才道:“方宝,在去广东这段时间,我仔细的分析过你,你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说话很难听,但总的来说还不算是一个坏人,而且又熟悉一些阴暗的事,所以这次我想请你帮我。”
方宝望着她道:“帮你,怎么帮,是不是给你提供一些有什么新闻价值的信息?”
钟蕾立刻点头道:“对,就是这样,其实真正的大记者都有线人提供消息的,这样的人我在重庆只认识你一个,不找你找谁。”
听着钟蕾似乎很有把握自己会帮她的口气,方宝顿时笑了,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钟蕾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方宝,我知道你不缺钱,不会稀罕那点儿线人费,但是,我们是朋友,就算帮朋友的忙,难道不行吗?”
方宝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朋友,钟大记者,我记得你过去说过我是一个大混蛋,和一个大混蛋做朋友,不知道会不会辱没你啊,你可是老革命的后代,根正底红。”
钟蕾伸手就在他的肩上一拍道:“少啰嗦,帮是不帮,你要是不帮,我马上走人,从此以后就算不认识。”
说到这里,她便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帮一帮这个记者,只不过是顺水人情,而且有时候事情也需要媒体介入,方宝本来没有这条路子,如今现成的送上门来了,岂有不答应的,于是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一拉,就让她一屁股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笑着道:“好好好,有你这样的美女记者承认我是朋友,我怎么能不识抬举。”
经过了上一次的教训,钟蕾已经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要报道一些社会的阴暗事,背后没有不怕事的人帮自己撑着是绝不可能的,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社会上混的,而且上次救自己的身手让她还记忆犹新,有他帮忙,自己要做什么事底气才会足,更重要的是能够有更广的消息面,听着他答应,顿时展颜笑了,伸出手去道:“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为定,今后就请多多关照。”
瞧着钟蕾如桃花盛绽般的笑靥,方宝伸手与她握了手,却摇头一叹道:“像你这样的美女,最好是会做有钱人的太太享福,何必要去冒那些险,你看看那些报纸,基本是歌舞升平,有多少报道阴暗面的,更何况你想惹的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
听着方宝的话,钟蕾的笑靥渐渐的凝固了,脸色也沉肃起来,道:“就是因为没多少人报道,我们才更应该去揭露,才能把黑暗暴露于光明之中,这是记者天生的职责,当初要是没有我爷爷那一辈的牺牲,要是他们一个个的都像乌龟一样的缩着,哪有现在的新中国,我不能让那些革命烈士的鲜血白流,不能让黑暗去遮挡光明,能够做一点儿就算一点儿,别的记者是怎么样的,我不想去知道。”
……
有这样精神的人是值得敬佩的,而有这样精神的女人更值得敬佩,面对着钟蕾肃然认真的脸色,方宝也不想再和她开玩笑了,而此刻,他的大脑之中也忽然弹出了一个念头,道:“钟大记者,我倒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新闻价值?”
钟蕾一听,赶紧道:“哦,是什么消息,你说说看。”
方宝笑了笑道:“昨天我开车路过沙区东南角的焦木巷,看到那里大多数的房屋迁了,不过还有五幢楼立着,听说补偿很不公平,里面的一百多户业主都是下岗工人,不愿意搬走,拆迁方给了最后的期限说是要强拆,现在还剩下四天了,那个开发公司的老板叫做卢兵,和黑白两道的大人物都有关系,为了这次强拆,还请了黑社会的人帮忙,估计四天后那些下岗工人要倒大霉,到时候也一定会有很暴力的场面发生,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钟蕾立刻道:“好,我明天就去看看,真要是像你说的,一定给他们曝光,那个开发公司的老板在本地有背景,地方的媒体不敢报道,但《南方报》在广东,这样的新闻有机会报道出来。”
方宝点了点头,忽然间觉得钟蕾这次来对自己是相当的有益处,朱瑛虽然给他指了一条路,但具体的还要他自己去操作,那五幢楼的开发权卢兵虽然还没有办完,但是,由于他已经和负责卖地的政府官员有了前期的合作,自然有十成的把握拿到手,不过,如果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意外,就很难说了,这其中就应该包括有影响的媒体介入。
正想着,就听到钟蕾又道:“方宝,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方宝点头道:“你说,是什么?”
钟蕾道:“我去广东的时候已经把租的房退了,现在才回来,还来不及租,这么晚了,出去住宾馆也怪麻烦的,我看今天你这里人不多,还有多余的房间,能不能暂时住一晚。”
方宝笑道:“当然可以,你去睡我的那间屋,我住客房。”
钟蕾显然对他是放心的,“嗯”了一声,跟着又道:“对了,你今后不要口口声声对我‘钟大记者钟大记者’的叫了,我怎么听着怎么别扭,觉得你在讥嘲我。”
方宝道:“那我就你什么?”
钟蕾道:“我在家里,爸妈都叫我阿蕾,你现在是我的朋友了,也这么叫吧。你年纪比我大些,我就叫你宝哥。”
方宝算不上一个绝对的好人,但能与这样有正义感的美女记者做朋友也颇是愿意,当下一点头道:“好,阿蕾,时间不早了,你到我的房间去睡吧。”
钟蕾答应了一声,就跟着他进了屋,刚一进门,就有一股子清香气传来,而且屋子里整整齐齐,床铺和被子皆很是洁净,钟蕾顿时笑着道:“哈,宝哥,你什么时候转性了,把屋子收拾得这么漂亮。”
方宝知道这是池美玉的功劳,便笑了笑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本领,也没有这样的耐性,是我的一位朋友帮我收的。”
钟蕾点了点头,转眼瞥到了什么,顿时又莞尔一笑道:“宝哥,你好歹也是有两个公司的经理,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是喝牛奶弄撒的吧,还不去擦干净,明天要是再这样走出去,准叫人笑话。”
方宝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看去,顿时见到,在自己休闲裤的拉链附近,有着一大片的白色污迹,由于裤子的颜色是纯黑色的,因此显得相当的醒目。
这白色的污迹是什么,方宝当然是心中有数,饶是他平素的脸皮够厚,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起来道:“不错,是我晚上喝牛奶时不小心弄撒的,阿蕾,幸亏你看见了,否则明天我再穿着出去,一定会别人笑。”
钟蕾还是处子之身,对男女之事并不熟谙,哪里明白其中的缘故,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这时想到自己一个女孩子家不应该盯着男人的裆部看的,顿时脸上也是一片潮红,轻轻“嗯”了一声道:“那你拿一条裤子出去换,我想睡了。”
方宝答应着,便赶紧去拉开了衣橱,找出了长裤与内裤,然后再拿上睡衣,到外面客厅的卫生间洗浴去了。
……
到了第二天,方宝有些不放心钟蕾一个人到焦木巷那边去,便开着车送她过去了。
当到达了光阳机械厂那五幢旧楼前,已经是早上十点钟,却见那些业主正在对着保安们愤怒的吵嚷着什么,方宝带着钟蕾走了过去,在人群中找到了昨天见到的那个老者,一问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五幢楼房所有的水电气都被人切断了,无疑是长风开发公司的人加强了攻势,要在期限前逼里面的人离开。
这一次,钟蕾这个正牌记者亮出了自己的记者证,开始进行采访,那些业主大多数都知道《南方报》是有全国影响力的大报刊,如今水电气被断,上访也被人挡回,自然把她视为了最后的救星,纷纷围了过来,而钟蕾听着他们的诉说,脸上也渐渐的流露出了愤怒不平之色,很认真地做着拍照,录音,访问等工作,说是下午还会到有关部门去,如果这些部门真不理会,在两天之内,她会把这则新闻发回到报社,看能不能登出来。
方宝知道四天后长风公司的人一定会动手强拆,这则新闻就算是《南方报》能够登出来,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在回去之后,他便开始安排,从现场来看,长风公司派来的那些保安只是起威慑作用,到时候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动手的,而判官的人想不到自己会插手这事,因此要阻止他们,并不会太困难,但这事必须万无一失,他打电话问了凌展,袍哥会除去伤员,现在能够动手的还二十八人,人手自然不够,于是,他便叫来了孟冉和陆胜龙,让他们四天后各带三十人前去,但不要马上出现,而是要等判官的人对那些业主动手之后,才可以前去支援对抗。
在下午的时候,朱瑛则给方宝打来了电话,说是她已经约了负责卖那块土地的一名官员和银行的那名信贷科科长,但为了避免这两人起疑心,不能去他设在小区里的那个赌场,而是要换一个普通的租住房,有麻将和扑克就行了,但要做好准备,务必要让这两人输得极惨,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控制。
对于赌,方宝不太熟,但知道凌展懂得,便打电话通知了他,让他在两天内做好准备,而凌展立刻就答应了,说这事非常简单,只需要购买好赌博的道具,就能够百分百的包赢,让那两人输得连内裤都不剩。
……
两天后,沙坪坝一个叫“春苑小区”的高档住宅区D幢12楼的一套三居室的房间内,方宝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地等待着。
这套房的装修非常的豪华,是凌展花大价钱临时租来的,而在客厅里,放着一台机麻,看起来和别的机麻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里面的麻将却全部用药水作了记号的,凌展给了方宝一付眼镜,能够很清楚的看到这些记号,从背面看到对方的牌是什么,不仅仅是麻将,屋子里还有十付扑克,同样做着这样的记号。只要有那付特殊的眼镜,当然是只赢不输了,这样的诈赌伎俩,在周润发主演的《赌神》里早就出现过,而到现在已经很普遍了,但是,有朱瑛出面陪着那两人前来,他们前期当然不会怀疑,而到了后期,就算省悟过来,但已经坠入套中,悔之晚矣。
大约晚上十点钟,方宝怀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刚拿起来接听,就传来了朱瑛很清亮的声音道:“宝弟,你在家没有,我就在你附近吃饭,现在带两位朋友来和你认识。”
方宝下午已经和朱瑛通过了电话,以表姐弟相称,知道她要带人过来了,便立刻道:“好啊,瑛姐,我在家,你们过来吧。”
听到方宝发出了已经准备好的信号,朱瑛立刻挂断了电话,自然是过来了,而方宝也放下了手机,戴上那付特殊的眼镜。
朱瑛等人的确离得并不远,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就听到了门铃之声响起,他立刻去开了门,顿时见到,穿着一身浅蓝色职业装的朱瑛站在了门口,在她的身后,还有一高一矮两名男子,年纪在四五十岁之间,穿着西服,但都掩饰不住腹下那膨胀的脂肪。
方宝立刻很热情的将他们迎进了屋,瞧着朱瑛的脸上染着红泽,而那两名中年男子也带着酒意,知道他们喝了不少的酒,就赶紧去端来了茶,请他们坐在了沙发上休息。
朱瑛指着方宝道:“马局长,查科长,这是我的表弟,叫做方宝,不久前才到重庆来发展,对房地产有些兴趣,还请你们多多关照。”
说着这里,她又对方宝道:“方宝,这是马白华局长和查兴科长,你们认识一下。”
听着朱瑛的话,方宝赶紧伸出手去,那两人分别和方宝握了,打量着他,由高一些的马局长道:“朱总,你长得漂亮,令表弟也是一表人才啊,放心,冲着你的面子,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推托的。”
那查兴也道:“是啊,朱总,以我们的交情,还有什么事情不好办的,只要令弟需要贷款,你说一声,所有的手续我一定优先办理,绝不会耽搁他发财的时间。”
朱瑛当然明白他们在说场面上的话,微微一笑,瞥了一眼那台机麻,便道:“今天是周末,你们难得休息,这样吧,我们就打几圈,看看手气。”
这话传进了马白华与查兴的耳中,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容,自然是不约而同的猜到,朱瑛让他们来这里,又介绍自己的表弟给他们认识是要特意巴结,这场赌博,摆明是要送钱给两人花花了,这样的局面两人时常经历,那是不要白不要。
当下两人立刻就站起身来,由查兴道:“好啊,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打麻将了,手也怪痒的,那就切磋切磋吧。”
说话间,四人就坐在了机麻前,马白华笑呵呵的望着方宝道:“年轻人,你是主人,怎么打,打多大,由你说了算。”
方宝早就心中有数了,也笑着道:“那就打血战到底吧,两千元一子。”
两千元一子的“血战到底”一晚打下来输赢绝对在十万元以上,不过这两人都打过,而且每次赢得随身带的皮包都是满满的,当然也没有意识到被设了套,马白华便点头道:“好,不过我们没带这么多的现钱。”
方宝堆着笑,一付马屁状的道:“要什么现钱,马局长,查科长,你们只管打,我们拿筹码打。”
一边说着,他就拿出了四付扑克,加上花牌,每人五十五张,也就是十一万。
有了筹码之后,四人就打了起来,方宝戴着那付特殊的眼镜,自然是洞观全局,而且一开始就没有留情,连着做加番的大糊,而自己从来不放炮,打到凌晨三点的时候,那马白华的筹码就输光了,而查兴只剩下了几张,朱瑛略剩得多一些,但也只有十来张。
……
虽然十来万对这些人不多,但这是开场让他们往下陷的前戏,朱瑛早就和方宝商量好了步骤,见到马白华脸上满是不悦的把最后一张扑克拿出来,便将麻将往桌面上一推道:“不打了,不打了,方宝,你今天麻将的手气太好了,打了我们一个三归一,没意思,换别的打。”
方宝立刻道:“瑛姐,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手气怎么这么好得出奇,这样吧,你说打什么,我听你的。”
朱瑛道:“我看你牌打得不错,我们几个打不过你,这样吧,就来‘偷十点半’,三千元一注,不过先说好,你当庄家,如果一样大小要赔钱出来。”
“偷十点半”是一样很简单的赌博游戏,和“二十一点”有些相似,庄家各发一张牌之后,由闲家先要牌,牌上是什么就是几点,JQK为半点,离十点半越少牌就越好,如果刚好十点半就由庄家加倍赔,而如果牌的点数超过了十点半,就叫爆牌,没有点数。这种游戏,由于庄家容易赔双,因此当点数同样大小的时候是庄家大的,朱瑛提的这个要求当然很不合理,但方宝还是笑着答应下来,道:“好啊,瑛姐,怎么赌我都听你的。”
朱瑛点了点头,对旁边的马白华和查兴道:“马局长,查科长,你们看怎么样?”
一下子就输掉十来万,让马查二人当然很是心痛,现在只想尽快的打回来,听着朱瑛在帮自己,哪里会有异议,都纷纷点头应是。
于是,“偷十点半”的游戏开始了,和打麻将一样,方宝上场就毫不留情,扑克和麻将一样涂着药水,他能够看清对方的点数,也能够看到手里的牌是什么,会不会爆牌,可以说比麻将更容易掌控全局,一个小时之后,马白华又输了十五万,而查兴输了十三万,作为陪客,朱瑛输得最多,接近二十万。
瞧着马白华和查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朱瑛悄悄的向方宝递过去了一个眼色,然后故意大声道:“不行,不行,方宝,你手气太好了,我们要重新换一个规矩。”
方宝笑嘻嘻地道:“没问题,什么规矩,瑛姐,你就说吧?”
朱瑛道:“不准你限注,我押多少你就要接多少?”
方宝立刻点头道:“这没有问题,这次你准备押多少?”
朱瑛故意算了一会儿道:“加上麻将的,我欠你二十七万,这一把就押二十七万。”
方宝知道自己手气太好,马白华与查兴要起疑心了,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