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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圆圆的镜片后闪烁着的是拿破仑的高傲。
海岛回来时,我无意把他晕船的事说了出去,害他被同学们嘲笑了一番。今天又偏偏让他看见我呕吐,真是倒霉,回校后大概可以让他报一箭之仇了。刚才我差点连肠子都吐了来了,现在是浑身乏力,根本没有力气去跟他解释。我也并不想解释,君子坦荡荡,何需在乎别人怎么说。“你上哪儿去呀?”我笑着对他说。他似乎正在想怎么羞辱我,被我这一说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两国开战,最怕的就是妥协了。硬碰硬可以打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要多痛快有多痛快,而一旦妥协,就没有再打的理由,所谓有拳不打笑脸人,强大的一方也只能乖乖地收起准备已久的武器,卷铺回家,得一半死不活的下场。王亮正是如此,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报仇的机会,却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他苦笑着搭讪了几句,脸上的表情有点像抽筋。
王亮没趣地走后,我也回家。没被他当面羞辱,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到家后我喝了些水,便倒在床上睡觉了。在汽车上较了半天劲,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似的。暑假中参加双抢后的劳累,大概也仅如此而已!唉,不知哪个祖先定的臭规矩,正月里非要用吃饭来折磨身心,这不是活得太舒服了,找根棍子打自己?要煅炼吃苦耐劳也用不着这样嘛?我看还是每个人打自己一百个耳光来的干脆,既不会浪费粮食,又可以减轻痛苦,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二十天的寒假,虽然不长,却也不短,呆在家里每天学老和尚打座。人闲了嘴也特馋,一天到晚地就想吃。幸好身在正月,家里零食像北约军火库里的导弹,永远不必担心会用完。吃的太多又会觉得困,一困就想睡,后半个寒假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享受着猪的快乐。我是越来越呆不住了,恨不得日月如梭,马上就能开学,可是越着急,就越觉得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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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高一年级第二学期报名的那一天,我一大清早就去了学校。由于去得太早,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二十几天没有住人,校园里面一片慌寂。满地的枯叶随风飞舞,飞得漫天遍野都是。踩在这些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使得整个校园显得更加幽静。清晨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路面上投射出一个一个光斑。所有房间的门窗都像是摇动的含羞草,扇扇紧闭着。动的树叶和静得世界,和煦的阳光和清冷的空气,这样的搭配倒也相得益彰。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我应该不会记错才对。自从进入这个学校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学校如此安静过。按理说今天开学,昨天学校里就应该有人了。可如今别说我们寝室,就连整个学校都是空无一人。我拎着太多的东西不知道该放哪里,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去林平家。
在林平家叫了半天门,林平才睡眼朦胧地下来开门。
“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觉?”
“你怎么这么早?”林平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请我进屋。
“什么早,已经八点多了,老兄!”我再一次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
“才八点多,平时我十点钟才起床呢!”听了他的话,我佩服得想给他鞠躬。
“是今天报名吧,我有没有记错?”
“没错啊!怎么了?”林平一边回答着我的问题,一边进了厕所。等他出来后,倒是发觉他精神饱满了许多,似乎在厕所里吃了什么提神仙丹。“是不是学校里还没有人?我就说早嘛,你还不信。张敏她们来了吗?”
“没有。”我剥了根香蕉随口说道。
“你有没有吃过早餐?”林平问我。
我嘴里塞着香蕉不能回答,只好摇了摇头。
林平从衣架上取下外衣招呼我道:“一起去吃点吧!”
我又扯了根香蕉放在外衣口袋里,然后跟他出门。林平在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餐厅,点了三笼小笼饱子,二碗混沌。两个人狼吞虎咽了一番,没花几分钟就把这些东西搞定了。出了一通汗,整个人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气,压抑太久的孤寂一扫而空,心情如阳春三月,晴空万里。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平一本正经地问我:“萧海,你寒假过得怎么样?”
“过得去,还没死。你呢?”
“哈……彼此,彼此,我也每天都在等开学。读书时一天到晚等放假,一旦放假又觉得无聊,想上学。唉!人总是这么反复无常。”林平说前很兴奋,但说完后眼中却多了份深沉。他对着一只可乐瓶挺潇洒地一脚射门,那可乐瓶顺势飞出十几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安静地停在了路边。林平奔上去又补了一脚,那可乐瓶还是飞出十几米后,又停在了路边。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当你着意要摆脱它的时候,它总是挥之不去,害得你左右为难,心力交瘁。
“你很喜欢张敏,是吗?”我停住脚步,很认真地问他。
林平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刹那间已是满脸通红。“你,你怎么知道的?”他两眼直盯盯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我会看穿他的心。
我得意地笑了笑,打趣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能骗得过我的眼睛,更何况你是我的朋友。”
林平心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羞愧地笑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瞒你,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坦白,还是继续沉默?”
“怎么,你想走后门吗?我俩虽然是好朋友,可你别忘了李斌也是我朋友哦!再说虽然张敏叫我大哥,但是感情的事,我并不能帮她做主。你想要通过我而谋取她的芳心,可就大错特错了。”我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也不可能帮李斌什么的。”
“你可真是一把好天平啊!不偏不倚。”他笑着轻轻地打了我一拳。
“你不会怪我没义气吧!”
“如果我怪你,初三时也就不会认你做朋友了。”
“哈……”我们爽朗地笑了一阵。
“虽然我不能帮你,不过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喜欢张敏,就不要害怕刀山油锅。张敏的性格和为人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机会应该自己把握。”我把手搭在林平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道。林平沉默片刻,若有所思,良久后,他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
再到学校时,已经10点多了。此时,学校里已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张敏和莉儿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时不时和恐龙四目相对。
“莉儿!”我快步上前招呼道。
“哎。来了,来了。”张敏和莉儿看到我,高兴地迎了出来。
“大哥,你怎么这么迟?”“萧海,我们可等了你半天啊!”
“等我干什么?”我疑惑地问莉儿。
张敏嘟起小嘴,摆出一副没好气地样子说道:“人家想你呗!”
莉儿红了脸,拧了一下张敏的胳膊。张敏夸大其词地大叫了一声。那一声见了鬼似的“啊”,响彻天宇。我腼腆地看了看莉儿。她羞涩地低下了头,长发垂拂而下掩住了她熟透的脸蛋,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了。此时,我才发现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很是动人。
“喂!大哥。”张敏装神弄鬼地叫了我一声。我慌忙把视线从莉儿身上移开,觉得脸有些发烫。张敏依然嘟着嘴,她那可爱的眼神瞪得我站立不稳,“怎么了?”我心虚地问道。
“怎么了?你自己知道啊!一走到就是莉儿,我问你话,你也不回答,一点都不把我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怎么会呢?”我苦着脸,哭笑不得。
“喂,你们干什么?站在校门口就这么放肆,成什么样子,你们是哪班的?”恐龙拿着他那只老茶壶,款款走来,脸上庄严得神圣不可侵犯。过了一个正月,居然没把他撑死,真是奇迹。
我们自认问心无愧,依然若无其事地站着,等他来问罪。我早就有心想给他点脸色看看了。这死老头,对他客气,他还当是福气,越来越不可一世了。一天到晚以为自己是护国大将军似的。
“什么放肆,同学之间聊几句话就叫放肆吗?”我瞪着他,义正词严地反驳道。
“你,你是哪个班级的?去叫你们班主任来,这是怎么教学生的?”恐龙气得两眼翻白,我真怕他借此机会一命呜呼。他死了倒是一了白了,能够得到彻底地解脱。不过我们就有的受了,说不定还得背上个故意气人的罪名,赔上几万块。
“王老师,怎么回事啊?”矮胖子拿着一只茶杯媚笑着从远处挪了过来。这下有的玩了。我给张敏使了个眼色,叫她们快溜。可她没动,幸亏莉儿明白得及时,拉着她走开了。
“哦!陈主任,你来得正好。这是哪个班的学生?行为不检,还强词夺理。”恐龙见到救兵,如鱼得水般喜悦,嗓门更是高了许多。
矮胖子瞟了我一眼,冷冷道:“你叫萧海,是吧?怎么王老师也打你了?是不是又要告状?”他说着轻描淡写地喝了一口茶,仿佛是在跟一只狗说话,不屑一顾之情跃然于表。
说起那次告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他说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到今天为止我也没见到死老刘来道过歉。大概公道只能是存在人心里的,能表现出来就不公道了。我低着头没有回答,如果再顶两句,过去的警告处分就要升级了,那布告栏的一席之地还是不占为妙。
“怎么,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了,你不是很会说话吗?”矮胖子一步紧逼一步。我紧紧地咬着下唇,默默地安慰自己:“士可杀,不可辱。只有傻瓜才会一厢情愿地遵循这样的古训去白白送死。”“理亏了,没话说了是吗?”矮胖子俯下头来,瞧我已经和地面保持平行的面孔。那个时候我感觉是有人在扳开被强奸的女孩抱着膝盖的手。既然他这么喜欢看到别人受辱的样子,我干脆抬起头来让他看个痛快。矮胖子被我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声吼道:“给我到教导处去呆着。”我还是愿意忍着,相信忍一时就会风平浪静,老老实实地朝政教处走去。矮胖子拿出一支烟递给恐龙道:“王老师,这种学生交给我们政教处就行了,你老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恐龙满意地嘀咕了几句,又进传达室坚守他的岗位去了。
矮胖子随后跟着我朝政教处走来。我虽然没有回头,但知道他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像是衙差押送重犯时,总是跟在犯人几米之外,免得被突如其来的回马枪劈死。
张敏和莉儿站在读报栏前,惊恐地看着我。内疚和无助的神情写在她俩的脸上,那柔弱的目光让人不由地心生爱怜。我冲她们笑了笑,可她们没有反应,那表情像是菩萨身上的镀金,一成不变,刀都刮不掉。
五十九
走进政教处,有种进了刑房的感觉。矮胖子在他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沉沉地一坐,叫我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我行云流水般素描了一番。他说我不老实,派学生去把老刘叫了来。老刘到政教处,正如矮胖子见了恐龙,这边讥讽,那边吹捧。老刘说我,向来表现就不好,是该好好管教管教。问能否把我交给他单独处置。矮胖子一点也不吝啬,手一摆道:“当然可以,那就有劳你了,刘老师。”
如果说政教处是刑房,那老刘的办公室就是法场了。“祸从口出”这句话果真不假,我不过和恐龙讲了一句道理,怎知会被人家当足球踢,而且还落得生死未卜。也许现在正是流行这种世道,不然怎会人人都青睐这份不讲理的行业?
“萧海,你可真是个好学生啊,还没开学就给我捅了娄子,我看你干脆别报名算了。”老刘一走进办公室就电闪雷鸣大发雷霆之怒。其实我也料到了,在路上时他的面孔就已经结了冰,两只眼睛一眨不眨,而且满眼火花。害我一直在替他担心,像他这样走路难免不会一脚绊死。老刘盛怒难犯,我还是采用和莉儿爸下棋的战术——不求打倒他,只求不被他打倒。老刘骂了一连串的话,我就是纹丝不动,犹如灵魂出窍。老刘见骂我半天毫无效果,气得口干舌燥,气喘如牛,恨不能拿出手枪来逼我开口。
“萧海,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赶快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老刘骂累了,一屁股坐在软皮垫的椅子上,敲着桌子气喘吁吁地说。
我把刚才的素描又删减了一些说了一遍,他也同样说我不老实,非要我说真话。我说那全是真话。他叫我不要狡辩。我说我没有狡辩……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了半支烟的工夫。老刘累得声嘶力竭。最后他摊牌道:“你不要再隐瞒了,你和张敏之间的事我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抓到证据而已!一旦有了证据你就别想像今天这样轻松了。到时候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老刘说得斩钉截铁。
我被他弄得啼笑皆非,很想对他说:“老兄,不是张敏啊,是——”当然我还没这么傻,我还是沉默着。老刘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说:“你走吧!”一般人被打败了总是说“你等着”的,做老师就不一样,他败了还可以当是做了一件善事,毕竟放人一马和救人一命差不多,所以老师永远是胜得光荣,败得伟大的。我们也从未听说过有败得一塌胡涂的老师。
出了办公室,正遇到张敏等四人迎面走来。不等走近,他们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有没有事,老刘动手了没有。看到有这么多朋友关心,我早已乐昏了头,以致把所有一切都忘了,包括他们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萧海,你是不是被打傻了?”林平不耐烦地问我。李斌、莉儿、张敏也随声道:“你说话呀!”
“没——事——,你们浩浩荡荡地打群架啊?”我看着他们紧张的面孔,用轻松的语调说道。
“是啊!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们就准备闯办公室了。”张敏说得铿锵有力,似乎抱了慷慨就义的决心。她的话吓得我直冒冷汗。
“我们只是想帮你澄清一下事实,你别以为我们会帮你打架啊。”莉儿补充说。我也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冲动,那我就死定了。
寝室那边的事情他们已帮我收拾妥当,我们离开办公楼径直回教室。林平也跟着我们进了我们的教室。我把被矮胖子叫去后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大家说笑好一会才又解散。
刚开学就被整了一顿,总觉得没趣,夜自修没作业,赶着给云芝,小川写了封信。剩下的时间,和莉儿张敏传起了纸条。
往后的日子,依然和过去一样,平淡如水。老孙布置的作文倒是越来越多了,什么《最难忘的一天》,《校园趣事记》……每个星期老孙都会想出一个题目,让我们根据他的命题写一篇作文。同学们在背后大骂他老不死。自从上学期那次演讲大赛后,老孙对我已失望至极,以至我的作文分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眼下又有一篇作文,题目是《减负》。
“减负”这个词我早已如雷贯耳。报纸上三天两头长篇大论,其火热程度可与香港回归相提并论。关于减负,在我们学校就有很长的一段故事可讲。一开始,看见是中央下达的命令,同学们以为学校整顿,给我们学生解压的日子指日可待了。不料大家等到花儿谢了也不见减负,桌上的试卷倒是有增无减。很多的同学,把班里订的报纸上有关减负的内容剪下来放进校长信箱。结果学校却发起了一场叫《保护公物》的主题班会,气得同学们把所有的报纸扔进垃圾堆里烧了。瞅瞅这段时间政治课教的是“个人服从集体,地方服从中央。”我恨不得把它撕得粉碎。说得能滴出蜜糖来,其实都是放屁。中央!中央也不过耳耳。
云芝的来信,倒是稍来了减负的讯息。她说师范本来是轻松无聊,现在是无聊地苦恼,整个人好像突然被抛到太空失去了重力,简直不知该怎么生活。她开玩笑地埋怨道:“读这种书,还不如出去打工痛快。”陈小川信里介绍他们学校的情况,大致情况和我们学校一样,没有半点要减负的迹象。仿佛我们这个市的普高,根本不属于中国。中国的法令在这里根本就不见效。
我写的《减负》正是把心中的不平说了出来,把学校领导无视国家法令,说一套做一套的可耻行为大骂了一通,自认能把老师们骂得口吐鲜血。结果老孙却给了我一个不及格,另加了几句评语:“语言过激,不符合学生身份,思想太过倾斜,应该以大局为重,云云。”此刻我只恨自己没法学鲁迅《呐喊》,没法学闻一多拍案而起,没法学武松来个拳打镇关西……种种无奈,最终还是演娈成了对高考刻骨铭心的痛恨,要形象一点的说:如果我有一枚导弹,我会毫不犹豫地炸了高考这根独木桥,哪怕落个身死人手,为天下人笑的结局,我也义无返顾。
减负的旋风旋过以后,学校里又出现了个“2。14”惨案。这一惨案使平淡的校园生活泛起了万丈波澜。2月14日是情人节,校长组织学校教师联合派出所民警进行了一闪突击大扫荡,其行动犹如百团大战,声势浩大,气势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