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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接触过感情,无法肯定爱慕是否会影响学习,只是在舆论的压力下深深地感到有一种罪恶感,而这种罪恶感足以使人窒息。我傻傻地想:如果能把自己分成两半那该多好,一半去完成父母的使命,做一个人见人夸的孝子;另一半则可以痛痛快快地去爱自己的所爱,做一切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得不承认父母的爱是天地间最真挚最无私最伟大的爱,可也正是因为其真挚无私伟大,这种重如泰山的爱常常显示出一种不可抗拒压迫感,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些有悖父母意愿的事情,那么就格外显得大逆不道了。
我神思恍惚地沉浸在漫无边际地迷茫中,好比孤身漂流在汪洋大海,心理的恐惧和绝望不言而喻。此刻,好想有个人能伸出一只手把我拖出苦海,可偏偏又不能是父母和莉儿。此时云芝,小川还有林平他们又不知身在何处?从未有过的孤独使我的情绪再一次跌入谷底。我在纸上轻轻地写下:“没什么,只是身体不舒服。”然后递还给了莉儿。
上午,第一节语文课,进来的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姓孙,一套灰色旧中山装加一头半白的头发,一副典型的人民教师风格。这个语文老师的一口普通话着实吓人,没被当场吓死那是命大。因为没有课本,他说要让我们开扩一下视眼,长点见识,于是给我们介绍了一些中外名著,不是《三国演义》、《红楼梦》就是《简爱》、《茶花女》都是一些老得掉牙的书,多数的同学听得昏昏欲睡。突然他把我叫起来问:“你有没有看过姊姊通奸?”我当时就感到呼吸困难,所幸我没有姊姊,也就没有造成什么冤假错案。几经琢磨,反复思索,我才猜到他说的可能是《资治通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把烦恼吓了个净光。快下课时,那个语文老师又说要摸摸我们的文学功底,要求我们每人写一篇关于昨晚电影的观后感。这下可把我害惨了,我连电影在放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节化学课更离谱,一个大胡子老师在讲台上反复强调:“氢氧化钠是强奸(强碱),大家千万不要直接去接触。”听起来有点像笑话,似乎有人喜欢被强奸?而这个老师似乎还不过瘾,一节课“强奸”了几十次,真可谓法制的一大悲哀!几个女生听得毛骨悚然,差点拨了“110”。
这种闷热的天气再加上这种郁闷的课,让人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头顶上的电风扇也像是受了人的感染似的,有气无力地尽着自己的义务,发出来的声响要比扇出来的风大的多。从清早来到课堂后,头脑中唯一想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够放学。放学后就可以到学校后面的水库里去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了。然而一整天的心在曹营身在汉换来的却是学校的一张禁令:“所有学生不许去水库游泳,如有发现,劝退处分。”说是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学校把话说到了这地步,学生纵有一百个理由反驳也只能是忍气吞声默默服从了。在学校的澡堂里一盆一盆地往身上泼水倒也痛快,只可惜洗澡的人太多,自来水小得像流口水似的,接一盆水的时间可以看完一分报纸了,于是澡堂里就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现象,有些人把脸盆放在地上接水,人则坐在边上咬着桃子津津有味地看娱乐报,等脸盆里的水满了,就走过去往身上一倒,然后把脸盆放在地上继续接水,自己则又回到座位上看报纸。如此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澡堂里的人越来越多,自来水也抱着一种细水流长的原则,耐心而努力地工作着。我不无自嘲地自我安慰道:“多洗几次,也就和游泳没什么差别了。”心里却为中国的游泳健儿们抱不平,叹他们要后继无人了。
上夜自修时,终于盼来了课本。那一堆如山的课本中,一本红色袖珍型小册子格外显眼。起初,我还在纳闷,文革都过了二三十年了,怎么还流行发《毛选》?后来一看书名才知道是《萧市二中校纪校规》。信手一翻不由得目瞪口呆,其中的规定多如牛毛,条条章章零零统统无所不有,校规里大概除了没规定一餐饭该吃多少,其它的都有这样那样的规定。合起书后,我顿时对历届校领导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竟然连上厕所需用什么纸都想到了,真是细致入微啊。
莉儿回过头来问我:“萧海,这里面你能做到多少?”
“你呢?”我反问,想了会建议道,“不如我们翻翻看,把能做到的打上勾,不能做到的打上岔,然后交换一下比比看,看谁才是好学生?”
“好啊,我一定比你多。”莉儿说完,真的回过头去认真地翻了起来。一会儿后她又如有所悟似地回过头来说:“可不许撒谎喔!”
我装出一副被她轻视而深受委屈的表情,肯定地点了点头。心里想道莉儿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她那天真无暇的神情如果项羽见了,估计也会手下留情,饶了那数十万秦兵。面对她这样的人总是很难让人和勾心斗角,血雨腥风之类的词联想到一块。
说来也怪,这厚厚的一本《校规》里面,自己能真正做到的居然找不上三十条,我不由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是罪大恶极的坏学生了。如果就这样承认自己十恶不赦,还不让莉儿笑掉大牙?我如是思索着,干脆在每条校规后面都打了个勾,又在勾的末尾打了个岔,然后静等莉儿来和我交换校规了。
莉儿总算翻遍了那本《校规》,像递请贴似的双手捧着交给我,我也学着她的样,双手奉上。我知道她看过我的《校规》后,肯定会回过头来和我理论一番的,于是在等她看我的校规之前就未雨绸缪先准备好了一堆言词,以便反驳。
不出我所料,莉儿才翻了几页,就回过头来和我理论了:“你耍赖。”然而她的音量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她说的那三个字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听见了,大家齐唰唰地把目光盯向了她。莉儿顿时面红耳赤,仿佛喝醉了酒。她歉意地向四周点了点头,然后撅起嘴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表情似乎是在告诉我:“萧海,都是你害的。”
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拿出本书档住了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她一把推到我的书本,努力经营起一副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更凶一点的表情。然而,她越是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越是想笑,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可爱的凶像。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然而为了不使她白装这一堆表情,我也努力装出一副被她怔住了的样子,愣愣地看着她。就这样四目相接,对视了好几分钟,突然意识到这种情景有点尴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眉目传情对上了瘾。“你是双眼皮的哎!”我像发现了大秘密似的惊叹道。
八
“咳咳!”王亮干咳了两声,把我的声音给打断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是夜自修,请你安静点,不要影响别人学习。”话还没说完,王亮自个儿已经看起了书。看他那一副目不转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神情,我暗暗地在心理骂了声虚伪。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此刻心里乐得很,不想让他坏了情绪。莉儿又瞪了我一眼,继而把头转了回去。我不无寂寥地打开莉儿的《校纪校规》随手翻了起来。她果然比我强多了,打了不少勾,但是这个多只是相对我来说比较多,相对书上所列的规章制度莉儿能做到的也没有超过三分之一。早就听人说过,莉儿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三好生,而一个三好学生也做不到三分之一的校纪校规——我不由得对那本书存在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产生了怀疑。不知道在出这书之前,学校开过了多少次会,那些领导喝了多少茶水,上了多少次厕所?看来我们是枉费他们的良苦用心了。我不无挖苦地忏悔着自己的恶劣行经!
莉儿出过一次洋相,变乖了不少,这回没有再转过头来和我说什么,而是写了纸条给我。
萧海:
你言而无信,竟然耍赖,算什么大丈夫,是块大豆腐。
以后不理你了。
莉儿
这一张纸条虽然字语平平,却是威力无穷,尤其是这最后的一句,很有夺命掌的威力。我不敢懈怠,连忙把刚才准备辩解的言词用笔写了下来:
莉儿:
我可没耍赖,你刚刚也没说不能打半对半错哦!一条规则里一半能做到,一半不能做到,我如实做了记号,并没有撒一点谎!你应该知道实事求是向来是我的美德,我怎么会是言而无信的人呢?
海
写完我马上递了上去。不久后莉儿又把纸条扔了回来。我急忙打开,上书:
你厚颜无耻,油腔滑调,强词夺理,反正我以后不会相信你了!哼!大豆腐。
这回她大概真生气了,这张纸条上居然连称呼和属名都没有。我不得不求饶,男人和女人争,无论谁对谁错,最后败下来的一方肯定是我们男同胞。我不无感慨地同情着男同胞,(奇*书*网^。^整*理*提*供)又绞尽脑汁想着该怎样巴结前面的这位女同胞。想起昨天失去了用武之地的那一堆零食,便有了主意,不由地在纸上写道:
莉儿小姐:
算我耍赖吧!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一回!下课我请客向你赔罪?
罪友:萧海
她回过来一张纸条:什么叫算你错,不情不愿的认错,别人还以为是我蛮不讲理呢!
我只好再一次纠正自己的态度,写道:对不起,莉儿小姐,是我认错不够彻底,事情本来就完全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投机取巧,更不应该诡辩。我向伟大的共产党起誓,以后绝对不犯类似错误,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做一个诚实善良的孩子,为四个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
莉儿看完这张纸条终于眉开眼笑了,她犹豫片刻,又写了照纸条给我:看在你认错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就代表党中央原谅你一次,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答应你请我吃东西这一合理建议,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这一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肯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我阴险地在心里暗暗说道。
向来认为自己正直,不是那种善于奉承之人,可是回想刚刚自己所用的求和言辞,不由地觉得自己也是厚颜。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所有男人都是如此。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苦笑不已。厚颜也罢,聪明也行,反正莉儿是答应给我机会了,想到此不由地脑子里浮想联翩,只恨不能当场手舞足蹈一番。下课铃声一响,我便飞一般奔向了寝室,其实昨天那些零食就放在枕边,而我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莉儿如约等在了篮球架下,那个跟屁虫张敏也在。所幸,我昨天买的零食还挺多,并不在乎多一张嘴。只是让她平白浪费了一个能和莉儿花前月下单独相处的宝贵机会,心里甚觉别扭。
张敏并不知道莉儿来这里所为何事,一个劲好奇地问着莉儿为什么要在这里傻站着。张敏见我急匆匆跑来,不紧不慢地又重复了一遍昨天说过的话:“萧海,你来这儿干嘛!”她和我似乎有深仇大恨,每次见到我就一反常态变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了。
我正欲以牙还牙,和她唇枪舌战一番,可莉儿先开口了:“张敏,今天萧海请客呢!”
“请客?”张敏惊讶地瞟了我一眼,那神情充满疑问,满腹狐疑,审讯奸细一般问我道:“干嘛请客?”
“你怎么这么多干嘛?”我不耐烦地叱责道,“想不想吃?不想吃算了。”
我把袋子递到张敏面前。她犹豫再三,依然没拿。她那股小心劲,真让我汗颜。在她面前我俨然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小人,好像我请她吃东西的背后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半晌后,张敏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地迸出一句话:“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莉儿,我们还是快走吧!”这后面一句话吓得我直想跪地求饶。
莉儿似乎也不耐烦了,她接过我手中的塑料袋,塞了一包话梅给张敏,说:“你呀,吃吧!不会割你肉的。”
我建议去操场上转一圈,莉儿答应了,于是我不再管张敏反应如何,就径自迈开了步子。莉儿与我并肩而行,张敏也跟了来。我轻轻地问莉儿道:“这么好的勤务兵,你哪儿找来的!”
莉儿回头看了看独自走在后面的张敏,笑了笑,说道:“什么勤务兵?人家好朋友嘛!”
紧接着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寻话题道;“你看,今天的月亮好亮哦!”在这种浪漫的氛围下,选择无声胜有声实在是愚蠢的要命,很想学学文人来个吟诗作对,于是急切地把头脑中仅有的唐诗宋词翻了一遍,正欲呤一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料张敏突然跑了上来。她使劲拉了莉儿一把,把莉儿从我身边拖出足足四五步之遥,继而又气又急地说:“萧海,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打莉儿的主意。”
我叫苦不已,暗暗和她说道:“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回教室去啊。”原来她一个人走在后面,就在想这个明摆的问题,难怪刚才会这么老实地一个人走在后面。起初我还以为是那一袋画梅起了作用,正所谓吃人的嘴短。事实证明我是大错特错了,我那一包画梅纯粹是掉进了阴沟!
莉儿扭捏着挣开张敏的手,不无尴尬地又约带斥责地说道:“张敏,你说什么呀?”
这张敏真可谓一根经,莉儿都这么说了,她依然无所顾及地说道:“莉儿,萧海一定是看上你了,不然肯定不会这么好心请你吃东西的。”张敏那神情大有忠诚死荐,不纳言宁愿撞死的气势。
张敏这一闹搞得我有些哭笑不得。莉儿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好生尴尬,还好月光下看不到脸红,不然肯定更加难堪。这都得怪张敏这死丫头,这么大一只灯泡,把什么浪漫都给赶跑了,还说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现在干脆改成“日上柳梢头,相约在午后”得了。
对峙了好久,我伸手想从莉儿手里的塑料袋里取一片口香糖,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怎知张敏却用身子挡在了莉儿面前,她气势逼人地说道:“萧海,你干什么?”她似乎还要做个护花使者,来一次舍身救美。
我苦笑着把手缩回。当然,我不是被她吓着了,而是怕她进一步无中生有地扩大事态。如果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张敏的身体,她再来一次寻死觅活,那不是有的玩了?张敏虽然长得也不错,但站到莉儿身旁,就成了太阳中的黑子,我当然不会丢了西瓜,拣芝麻的。结果又是一阵尴尬的对峙。直到铃声响了,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九
后两节夜自修,我老老实实地坐着写作文。可是半节课过去了,我的纸上还是一片空白。这个该死的老孙,什么东西不好写,偏偏要写昨晚那部电影的观后感,真怀疑他是不是张敏、王亮的同党,有意让我难堪。如是想着,不禁把这几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骂了个遍,老孙也难逃罚网,不管是不是同党,我也学习蒋委员长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但骂是骂了,作文还是得写,谁让师命难违啊?尽管我没有看到电影的具体情节,但是几声炮响,和八路军冲锋时那独具魅力的号声还是听到了。这类电影放的不是打鬼子,就是打国民党,反正不会是爱情片,至于内容我想也肯定和武侠片差不多——开始因为种种原因被敌人战败了,最后经过种种努力取得了大捷。心里大抵有了个谱,于是我拿起笔瞎编乱造胡说八道地写一篇,把共产党恭维得犹如神灵一般,勉勉强强凑足了字数,便算完事了。
在初中的时候,总是向往高中的生活,以为进了高中就会多一点趣味,谁知真正进了高中以后,不但没有多一些趣味,反而连初中时的那一点童真都被剥夺了。从进入高中大门的那一刻起,每个人就已经背上了一个神圣的使命——为高考而战!每天周而复始地上课、吃饭、睡觉,三点一线,真个生活枯燥得像一根筷子。开学将近一个月了,学校还没有放过一天假,整天被关在学校里,出入还得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仿佛这三年时间被判了监禁。还好我身边有个莉儿,空闲的时候可以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聊天,不至于神情麻木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僵尸。而我的那些同学就不一样了,譬如王亮,问他几个教材外边的问题,他肯定一问三不知。
国庆临近,学校笼罩在一股神秘的窃喜之中,虽然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埋头沉浸于书山学海,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搬着指头算起了日子。国庆节可以痛痛快快地休息几天了,这一点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地期待着!然而这一件众望所归的事情,直至9月28日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提起过,似乎提到休息是一件容易让人耻笑或者鄙视的事情。直到28日夜自修的时候,我不经意间问起几个同学十一打算去哪里玩,大家才像如梦初醒似的叹道:“对啊,国庆节到了哎!”于是整个教室像炸了窝似的沸腾了起来。很多时候人群就好比羊群,一个不动全都不动,有一个人带头,后面便层出不穷了。这种现象在有着“枪打出头鸟”这一古训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