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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绕着海岛转了一圈,回到刚刚上岸的那块沙滩上时,几个人都已经饥肠辘辘。我招呼大家赶快准备晚饭。大家分头行动,从船上搬下一大堆炊具,又找了个岩洞。那洞不怎么深,整个空间足够躺下十来个人,又没有杂草,非常干净,倒是个天然的好房子。我在洞口搭了灶,便和李斌出去捡柴了。莉儿和张敏自然而然地当起了厨师。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岛上,拾点柴就和捡几块石头一样容易,没多时我们就捡了一大堆。张敏和莉儿烧火炒菜的技术看来不怎么样,两人弄得满脸的灰,像是刚从战场上逃出来的。我拿过相机给她们照了一张。我想就凭她俩脸上的那些灰,在教室里也是可以引起一场轰动了,因为他们都是那么的少见多怪。
找了块大而平的岩石,我们席地而坐。张敏分着碗筷倒着可乐,莉儿把菜一道道地端上来,摆了满满一地。我和李斌看着那一桌菜,眼睛都快流口水了。张敏刚递过筷子,我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筷葱烤肉往嘴里塞。那样子估计和已经饿了三五天的乞丐差不多。可是嚼了一会儿后我明显地感觉到味道有点不对劲。我连忙吐出来急问:“你们放了什么?”
“糖啊!还有一点辣椒粉。”张敏神气地说。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葱烤肉还要加糖和辣椒粉的,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是她错了还是我错了。莉儿见我的样子挺潇洒,(嘴里还挂着半口葱丝,甚像黄果树瀑布)连忙拿过相机拍了一张。
再看李斌,他也和我一样狼狈。他夹的是一筷大白菜,吐得比我更快,连话都没说,就跑到洞里去漱口了。莉儿看了奇怪也尝了一口,照样吐了出来,她苦着脸说:“我放得盐不多啊!”
“我也放过一次。”张敏补上说。
又尝了其它的菜,多是各有滋味在其间。我和李斌尝得瞠目结舌,看看满满一地的菜,五颜六色,七彩缤纷,八面玲胧。却都是油画师的作品——只准看不准吃的,不禁遗憾的直叹气。
把每一个菜的缺点都说了一遍,张敏和莉儿不服气,到亲自尝了,才吐吐舌头表示抱歉。不过从美学上来说这些菜的确称得上为一流,于是也取过相机对着那满满地一桌菜拍了一张,以作日后欣赏之用。之后我们把所有的菜都倒入一个锅重新煮了一遍,如此倒也百味俱全,别有一番滋味。四人敞开肚子,大饱了一餐后便席地而睡了。真有一种快活似神仙的意境。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风声,我触电式地跃起,感到慕名的恐惧。小时候我就听说过风在大海里的威力,而且也在电视里见过几次。东南方的天空已经一片乌黑了,像有妖怪在吞云吐雾,兴风作浪。海面已不再是刚才那温柔的面孔,转而变成了狰狞的鬼脸。一个个浪花,拍得岩石悲声不绝,那溅起的一排排白沫,让人惊惶失措。
“怎么了?萧海。”莉儿问我,张敏和李斌也站了起来。我确定他们已从我的脸上意识到了什么。
“起风了,我们今天回不去了。”我望着远处的大陆轻声地说,
“那怎么办?张敏急了。”
我回过头发现他们都惊恐地盯着我,不由地更是心慌意乱,勉强劝服自己镇静,说实在的,我根本就没什么搏风击浪的经验,不过是听人说过而已。
那条船在海浪中挣扎着,像一匹被拴住的野马。“船不能紧靠在岸边!”我自语道。
“那我们到船上去吧!”莉儿急切在说。
“不行,在船上很危险的,万一——”我不敢说下去了。看了看莉儿他们,我又急忙把视线移开。那乌云更近了,风也更大了,岛上的树木像发了疯似的跳着“迪斯科”,那发出的声音好像魔鬼的低吟。“李斌,你和她俩留在岛上吧!那个山洞背风,比较安全,生一堆火,千万不要让它灭了,”我的语气有点像命令。
“嗯!”李斌严肃地点了点头。此刻,我真觉得我们有点像是狼牙山壮士了。我的心里不禁一阵颤抖。我几乎已经开始后悔出来游玩了。
“那你呢?”莉儿的眼睛尽是柔情。她的这一句问话使得我精神倍增,多了不少勇气。
我装得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放心吧,这么个小海是淹不死我的。”话虽如此,其实我的心里怕得要命。我偷看了莉儿一眼,怕她看出我的心虚,急忙把视线转向李斌道:“雷雨马上就来了,你们多准备些柴火吧!万一有什么事就大声地叫我。”
李斌依然“嗯”了一声。我飞也似的朝小船跑去。王亮正在船上无助地望着。
我把船停在了离岛二十来米的地方。船靠岸太近,容易撞到岩石。此时浪已经很大了,船身晃得利害,几乎再差一点海水就可以从船的侧边上注进来了。王亮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一动也不敢动。
雷声由远而近,舱外已经一片漆黑,风似乎小了点,雨却倾盆而下了。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小仙岛只有在闪电的那一瞬才能看到个轮廓。不过有一点火星能看得很清楚,闪闪烁烁,时明时暗,却总是亮着,安安静静地亮着,像一颗星星。
十四
“不知他们怎么样了。”我轻声地问自己。
“萧海。”巨大的雨声中,好像夹杂着一个极小的声音,难道他们出什么事了?大脑急速地判断着耳朵带来的讯息,恐怖感顿时漫布了全身。我问王亮是否听见。他摇了摇头,于是只好怀疑耳朵的能力了。
“萧海!”然而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们真的有事了。
“喂——”我大叫了一声。希望能让他们听见,但良久却没有回音。我好想马上飞到岸上去看看,但我知道船是不能靠岸的。又有几次声音传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跳出船舱又大叫了几声,可声音依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此刻我真是恨透了自己,是自己把他们带到海上来的,又是自己把他们留在荒岛上的。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炸响的闪电,任凭雨水从头上划到脚底,我不知是该祈祷还是诅咒,又试着喊了几声,但依然没有反应。
“会不会是催命鬼在叫你?”王亮胆怯地说。
“催你个大头鬼。”我回头向他吼道。他顿时缩成了一团,缩在船舱里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我又失魂落魄地回头向火星处望去,觉得它在慢慢地变暗,不由的更是心急如焚。担心在刹那间吞没了恐惧,|奇+_+书*_*网|我一纵步便跳入了水中,冰冷的海水立刻包围了我的身体。这水比我想象的要冰冷的多。我也顾不得后悔了,极力地向火光处游去。一个又一个浪迎面打来,我只觉得身子在上浮,又在下沉,上浮时见得到火光,下沉时却漆黑地仿佛坠入了地狱。海水好几次冲入我的口中,那咸味真比莉儿的白菜汤还利害。可我已经无路可退——身后早看不见了小船。
游了好久总算隐隐地看到了岩石,我摸索着上岸,沿着岩石爬上去,却不小心让石头绊了一跤,膝盖和手掌顿时像炸开了爆米花。我攀着岩壁又爬起来,竭力地止住泪水,不让它溶入冰冷的雨水。又摸索着走了几步,终于又看见了火光,不由地催促脚步加快。快到洞边时我已经跑了起来,一头冲进去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怪物从天而降了。
过了几分钟,李斌才认出了我,喉咙底发出“萧海”两个字。
“萧海!”张敏边说边向里缩着,又用颤抖的声音说:“萧海,你是人还是鬼啊?你淹死了也不用来找我们啊!是你自己要到船上去的。”那声音已和哭没什么差别了。
我看了看自己也吓了一跳,浑身湿透,还血渍斑斑,一头乱得不能再乱的头发半遮了眼睛,的确不像一个人的样子,甚至连我自己都怀疑是否已经死了。还好身旁的岩壁还映着我的影子。再看看莉儿,她也胆怯地往里靠着,只有李斌依然站在原地发呆。我无奈地笑了笑向火堆走去。
“不要过来啊!”张敏抱着莉儿哭了起来。
“我还没死呢,干嘛这么怕我,亏我还受这么大的罪来看你们。”我拿了根带火的树枝移近自己的面孔,让她们看个清楚。李斌已经打消了疑虑,正欲和我说话,张敏又拉了拉他的衣角说:“说不定是妖怪变的。”
“张敏,你再乱说!我吃了你。”
“你真的是萧海?那你怎么过来的?”莉儿望了望外面的大雨说。
“我是不是萧海,你都认不出来?”我失望地只顾揉起了受伤的膝盖。裤子已经破了个大洞,血依然在流出来。
“你们两个放心吧!我用脑袋保证,他是萧海。”李斌过来拍着我肩膀笑着说。莉儿大概也不再怀疑了。只有张敏依然贴在洞底不肯过来,这都得怪薄松龄这小子,吃饱了没事干,写那么多“人鬼情未了”,害世人到如今这年代了,还神经兮兮地,真是造孽啊!
“船呢?王亮呢?”李斌急切地问我。
“萧海,你怎么过来的?怎么又湿又伤的?”莉儿也问我。
还是先回答李斌的,“船没事,王亮被我吃了。”
“你别开玩笑了,”莉儿白了一眼道:“快说你是怎么过来的。”
“当然是游过来的,难道我还会飞啊!”我瞪了她一眼,又转身对李斌说,“你刚才有没有叫我?”
“叫了”他吞吞吐吐地回答。
“为什么?”
李斌看了看莉儿和张敏说:“雷声一响,她们就吓得哭了起来,我一时不知所措,所以只好叫你了。”
“开什么玩笑!”我几乎吼了起来,原来就这芝麻大的事,害我担惊受怕不算还差点送了命。我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地呆在船里,偏偏要跳进那冰凉的海水中去受罪,要是真有事倒也罢了,而事实却只是自己在找死。我真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若是在平时,我并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但是想到刚刚在海水中挣扎时,脑海中涌现出来的恐惧我就不寒而栗。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上案了,是的在海水中挣扎的时候,我根本分不清方向,如果我游错了方向——洞里变得死一般的寂静,而洞外却像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一道道闪电像一个个导弹炸出的火花,雷声风声雨声夹杂着快撕裂了心扉。
六,
“你的脚没事吧!”莉儿满脸愧疚地问我。看到我这一副神情,莉儿的眼中居然已经闪起了泪花。面对那可人的目光,我的心就像鱼骨扔进了盐酸,软得可以打结了。总不能为了要让她们良心不安再游回去吧!再说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想着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没什么,只是伤了点皮肉。”如果我再苦着脸,跳到水里去的恐怕就会是他们三个了。“李斌,我们带的年糕还没用过呢!这么好的火别浪费了。”我冲他笑着说,其实是不想让他太内疚。
李斌依然站着不动,低着头不敢看我,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批评。洞里的空气也像结了冰,任凭火烧得那么旺,都没有一丝熔化的迹象。张敏依然贴着洞底,苦丧着脸纹丝不动,仿佛已和岩石合为一体。显然她已不再怀疑我是妖还是鬼了,我也猜得出,她正在为刚才的话诅咒着自己。
“喂,你们想不想吃年糕了?”我问道。
莉儿不知从哪里找了块白布,要给我包扎,激动得我忘了所有的委曲。她轻轻地擦着伤口周围的血渍,还不断地往伤口上吹着气,那感觉就像皮肤上擦了酒精,凉快无比。“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她心疼地喃喃道。的确摔得不轻,看看裤上的洞,心里也有数了,足可以同时穿过两条年糕。我静静在看着她的长发、眼睛、鼻子、嘴巴,像一个美术家在作画前的那种端详,但我只会审美,不会画美,如果真要我画,只会破坏了这美丽的形象。我宁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现在即使老天爷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选择跳水的,因为与眼前的这一切相比,疼痛根本就是沧海一粟,完全可以被忽略为零。莉儿拿着白布在我的伤口上包了一圈又一圈,到最后那包扎的腿看起来倒像是骨折了似的,“肿”成了一大块。莉儿把我裤脚拉整齐。我看着她的杰作,偷笑了一声。
李斌已经烤好了年糕,一条条白白胖胖地像一个个人参果,火热地送进嘴里,所有的凉意都化为了乌有,一切似乎是随着年糕上的白气蒸发了。张敏不知何时也溜出来偷条年糕也照样啃了起来。不多时,山洞里就又充满了笑声,一阵一阵笑声冲撞着岩壁又和着火堆中冒出的火星向洞外飞去。
过了一会儿,觉得外面的声响小了许多,吃了太多的年糕也早想走动走动了。我走到洞口往海面望去,似乎已经退潮了。
“萧海,你想不想喝水?”张敏端着一碗水问我。
“张敏,你刚才还说他是妖怪,现在怎么表现得比人家兄妹还亲了?”李斌开玩笑地说。
“兄妹又怎么样,管你屁事?”张敏瞪了李斌一眼。她把之前与我的不和嫁接到了李斌身上。
“什么时候成兄妹的?我怎么不知道?”莉儿也不客气地接上来取消张敏。
“莉儿,你也帮他?还跟我称姐道妹呢!居然吃里爬外。”她知是玩笑也不愿服输,又朝我道,“对吗?大哥!”
我不知道该帮谁,只好笑着保持沉默。
十五
“人家可没认你这个妹妹哎!”李斌乘胜追击。
“什么没认?我们现在就结拜,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张敏说着端起一碗水朝我说:“来,我们结拜,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已喝了起来,这多少有点霸王硬上弓的味道,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得服从。
不过话说回来,做久了独生子女的我倒也很想有个妹妹,张敏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我同样拿过碗道:“好,我就收你这个妹妹了。”然后一饮而尽。这一言一行使李斌和莉儿目瞪口呆了半天还回不过神来。张敏有了我这个大哥做后盾,神气得只没把洞给炸破。李斌和莉儿只好举手投降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尽管西北方还有雷声在传来,但头上已经闪烁起几颗星星。我们站到吃饭的那块岩石上心情无比舒畅。雷雨终于过去了。此刻的空气像是经过了多层过滤,清的能和桂林山水一比高低了。
短短几十分钟,上天不但给了我一个妹妹,还帮我们把碗筷洗得一干二净了,我真想对着天空谢它几声。
又过了一会儿,雷雨完全过去了,月亮在东方爬起,洁白的月亮洒在刚刚清洗过的岛上,使小仙岛变成了一座散发着白光的银山,给人的错觉是上了马良画的宝岛。一群群的萤火虫在草丛中起起落落,像一点点跳动的烛火。我们久久地沉醉于海岛之夜,半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李斌拿过相机,连拍了几张。
早上被一阵汽笛惊醒,我揉着蒙蒙地睡眼,悄悄地走到洞外。海水又已经光临了,几只早起的海鸥沿着海面,无忧无虑地飞翔着,像在恭临我们的凯旋。空气依然是那么新鲜,我不由地长叹了一声,想想昨夜——似乎就像一场梦!
我们收拾了东西准备上船,可是船还是停在二十米远的地方。这次他们坚决不让我下水了,说要保护残疾人。李斌脱了外衣向小船游去。不多时我们也上了船。船上的情景不由地吓了我们一跳,只见船舱内外到处都有王亮吐的东西整个场面像是刚被泡沫灭火器扫过了一般,一片狼籍。王亮像已经死了似的,躺着船舱里一动不动。我连忙上前查看,还好他还会说:“到岸了吗?”
我起了锚,开了发动机,他们三个便打扫起了小船。柔和的风带着大海的气息,吹拂着面额,让人心旷神怡。我回头向远去的小仙岛望去,回头的一刻幸运地发现在那天水交接处有一块火红的海水。“日出!”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激动地不知道了方向,犹如昨天张敏看到海鸥似的,激动地喊道:“快看,日出。”其实我看日出以非一次两次,我是怕他们错过了这种难得的享受机会。
“真的哎!海上日出!”张敏雀跃道。
“海上日出!哇!太棒了。”
“……”
四个人都呆呆地注视着那天的一方,忘记了一切。此刻大家只恨不能把所有的叹词用绝。
那红红的一块不断的蔓延,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包围了整个宇宙。天变得红了。水变得红了。人也红了。我急问李斌那一同胶卷还有没有剩着的。李斌急忙找出相机看了看,说:“还有几张?”说着,李斌已经迫不及待地对着海天之际拍了一张。又一会儿那海的心头终于探出了太阳的一个脑袋,接着有五分之一,四分之一,三分之一,二分之一……天地间像燃烧着一把熊熊烈火,把一切都烧成了血色。李斌很快就拍完了所有的照片。到太阳真个跳出海面,我们才一齐回过头来,彼此看了看,赞道:“真美!”
一向高高在上的太阳,此刻和我们平起平坐了,自豪感和着晨辉漫布了全身。
七,
晚上,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警觉地发现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都直直地盯着我,那异样的眼神让人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乎我去过一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