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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何缘故，韩晓礼从林枫的身上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气质，那就是狠，一股对自己，对别人都不留余地的狠，那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才有的气质，韩晓礼只在几位参加国抗美援朝的一些父辈人身上看到过类似的气质，这个林枫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呢？
而且抛开中影高层的身份，作为中国老一辈电影人，韩晓礼倒还真有些隐隐的期待，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到底能拍出一部什么样的电影来，韩晓礼内心甚至有些好奇，如果这次的投资失败，下次见面，林枫还能不能一直保持那种泰然自若的神态呢？
北城中影公司的办公大楼里，刚下飞机地唐小惜看着那长长的台词表，秀丽的眉毛不自觉缩在了一起，像极了一个正被恶毒婆婆刁难的小媳妇。
“你不是说真的吧，我演女主角？电影女主角？”
“当然，难不成你要演男主角？”
林枫弹了弹烟灰，问着旁边斯文又略带高傲的年轻导演：“你看怎么样？”
陆钏与林枫同年，也是28岁，人非常的消瘦，长长的头发颇有几分艺术家的气息，在中影工作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见过多么美女的他，却没料到自己会如此失态，在唐小惜一进门起，陆钏就一直看着她目光呆滞，震惊于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气质清新动人的女孩，听到林枫问话，他才从失神中恢复过来，满意点着头。
“很好，外形气质都非常符合，就是年纪小了点，再化点妆就可以了。”
林枫当初千挑百选到这部触不到的恋人，出发点就是为现在的唐小惜量身打造的，清纯少女因为网络的爆红，人气一直高居不下，但是在世人的眼里她一直都是个空有外貌气质的花瓶，毫无才华可言，想要扭转这个局面，唐小惜就不能一直止步不前，拍一部有文艺气息的小众电影是最佳的途径。
而触不到的恋人是一部穿越时空的爱情电影，女男主角分别在不同的时空生活，通过一个神奇的邮箱联系，在剧情发展中，女主角与男主角几乎没有对手戏，台词也不多，刚好可以适度地掩盖唐小惜演技不足的问题，这就是林枫为什么选定这部电影作为唐小惜处女作的原因。
当然想要让唐小惜真正拍好这部戏，对于导演的要求就近乎苛刻了，导演需要完全把握整部戏的感觉与氛围，稍有偏差就可能让整部电影失去色彩，所以初次当导演的陆钏虽然被剧本深深打动，还是有些不放心非要亲自来看看唐小惜，到底是不是适合演这个女主角。
在陆钏痴痴得注视下，唐小惜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走过去拉起林枫到一边，脸色有些惨白，小声质问：“你们拍电影为什么不着茜姐演，我可真没演过戏，你就不怕我搞砸了吗？”
林枫看着她的紧张兮兮地模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宋茜现在虽然也在北城，不过她的古装戏还在拍摄期，没有档期，演个电影而已，你不是平时天天号称的自己是网络小巨星，事到临头该不是怕了吧？”
唐小惜最禁不起林枫激她，挺了挺胸部，拿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魄，逞着强：“谁说的，本姑娘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是敢把斯皮尔伯格拉来，我就敢演印第安纳琼斯～”
声音大得让陆钏听得都一抖，这姑娘年纪不大，气魄可不输于他这个大老爷们。
这时候，刘大海也办完事情回来，对林枫汇报了他联系黄垒来主演这部电影的情况，他已经联络了北京电影学院，给黄垒的经纪人报了价格，经纪人没有说同意，只说把三十万的报价提高到了五十万，有了五十万才愿意与顶尖谈。
这个坏消息让陆钏在一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自己虽然对于当导演向往已久，但是自视甚高的陆钏，对自己第一部电影要求的十分严格，他答应林枫导这部戏有两个前提条件，一个就是唐小惜要经过自己的把关，第二就是必须请到黄垒来演男主角。在陆钏的心目中，这部触不到的恋人的男主角星贤，黄垒绝对是不二的人选。
而黄垒现在是刚出了唱片，又在人间四月天中把徐志摩演的入神三分，正是他事业的巅峰期，林枫为了这部电影，把所有的资产抵押，加上唐小惜博客的广告收入，不过只有一百多万的资金，虽然这是一部小成本电影，摄制组也是免费的，但是这么人多每天的吃喝拉撒，加上出外景，灯光胶片，雇佣几个小配角等等，算下来能给黄垒的片酬是不能超过三十万，别说再加二十万，就是再拿一万出来都很困难。
在众人都沉浸在一股绝望的气氛中的时候，林枫却没有表现出丝毫被挫败的样子，他现在最不希望听到的消息是。“对不起，黄垒现在没有档期。”“黄垒现在有课程要教，没有时间。”这种没有谈判余地的回答。
第二十七节 黄垒加盟（下）
对方既然开口谈钱，间接证明了黄垒现在是有时间接戏的，只要有档期就好办了，林枫吩咐刘大海先与对方经纪人再联系，表示价钱还可以商量，提出先看看剧本，在对方一句冷淡的“那就先传来看看吧”的回应后，刘大海把剧本传真了过去。
对这个举动陆钏显然有些不以为然，这样做与其说是再争取一下，更像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看着黄垒的经纪人冷淡的态度，根本就不会把剧本交给黄垒看，就算是再精彩的剧本也没用。
而林枫则在众人面前，拨通了一个北京电影学院接待处的电话，找到了一个叫孙俐女学生，林枫简单叙述了一下来意，表示希望她能在这部戏里演一个女配角，又传了一份剧本给这个孙俐，让她务必看一下。
对于北影在校的女学生来说，能在在校期间得到一个电视剧的小角色就已经是不得了了，更别说是在电影中露脸了。对方在电话里千恩万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陆钏有些疑惑，男主角都还没有定，林枫怎么会联系一个小角色的演员，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在校学生。
林枫刚挂上电话，唐小惜凑了过来，就装作不以为意地试探，电话那头女人的身份：“是谁啊？莫非你是条老色狼在我们伟大的首都，还藏着一个相好的不成？”
林枫坦然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唐小惜的调侃，反而说出了一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们安心等黄垒经纪人的电话吧。”
陆钏与刘大海互看了一眼，都想不通林枫哪来的这个自信。
第二天中午。
黄垒的电话并没有如林枫预期的打来，而是本人亲自出现了。
这位文艺气息浓厚的男人拿着一叠散装的剧本，进门就问：
“请问顶尖的林老板在不在？”
等了半天电话的陆钏连忙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位北影的教师兼演员，整个跟电视上徐志摩走出来一样，上前有些激动地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好，我是新人导演陆钏，我很喜欢你的戏。”
黄垒虽然看起来很文艺腔，却有着北方男人的豪爽，豪迈地与陆钏笑着握了一下手，林枫这时候也过来伸手自我介绍。
“你好，顶尖林枫。”
黄垒看着林枫，有些惊讶于林枫的年纪如此轻：
“剧本就是你写的？”
“如假包换。”林枫笑了笑把那本手写本的触不到的恋人剧本递了过去。
黄垒看了剧本下面的签名，哈哈一笑，连说了几声好，不顾陆钏与唐小惜诧异的眼光，拉着林枫就走。
“走，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喝两杯，一边喝一边聊。”
中影大楼旁边有不少高档的酒楼，黄垒却拉着林枫几人来一个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小酒家。
五人点了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林枫，陆钏，黄垒同是71年出生，又都是满肚子才学，一顿饭下来天南地北，侃侃而谈，加上黄垒是个自来熟，关系亲近了不少。
“别看这里餐馆这么多，就这家川菜地道，不光是辣，而且香啊，想当年我去四川就是这个味，正宗啊，来多吃点，可跟我客气。”黄垒是个无辣不欢的人，热情着招呼着大家。
江城长大的唐小惜辣得不住喝水，小脸通红，黄垒笑着让服务员拿了一杯牛奶过来。
“小唐你也算是湖广长大的女孩子吧，怎么这么点辣就成这样了？以后跟黄垒哥多学学，多吃辣椒对皮肤好，看看别人四川女孩一个个多水灵啊。”
唐小惜灌了一口牛奶，麻痹的舌头总算恢复了不少，喘着娇气，不服气地狡辩：
“我不吃辣椒皮肤也水灵，你们几个大老爷就顾自己吃着开心，一桌子这么辣菜害我都没吃两口，都被你们吞到肚子里了，知道什么叫绅士风度吗？”唐小惜与黄垒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两人嘴都一样的贫，倒是很聊得来，也不跟他客气。
黄垒呵呵一笑：“这话说的，得，我来给您倒杯牛奶，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爱闹脾气，谁拧得过你们？什么事情到最后，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到头来还不都得听你们姑娘们的话，不信问问你的林老板。”
唐小惜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问他？他怎么庸俗的人，怎么会听女人的话？黄垒哥你要告诉我首都的妇联在哪？我现在去告他祸害我们江城妇女同胞，我马上能找三个受害人出来。”
陆钏跟着呵呵笑了起来，趁着这个气氛他提出了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黄垒，你为什么会同意三十万就拍这戏了？”
黄垒听他问起，不自觉有些佩服得看了林枫一眼：“还不是林老板神通广大，一电话打到我那位那里去了，昨天晚上她一宿没睡，看完剧本，闹死闹活的要演，又问我为什么不接这么好的戏，得，你说我能不答应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唐小惜顿时想了起来，瞪大着眼睛，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就是说昨天小林哥联系的那个叫孙莉的女学生，就是你相好的？”
陆钏满脸讶异的看着不动声色的林枫，这样私密的事情，自己这个北城人都不知道，林枫刚到这里的外地人怎么会调查得这么清楚？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黄垒倒没在意唐小惜奇特的形容词，默认了与孙莉的关系，举起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林枫酒杯：“我就奇怪了，你老兄是怎么知道我和孙莉处一起呢？这事儿连我学校里的同事都没几个人知道？你今天次我一顿饭，可不能再跟别人说了，孙莉还是学生，被人知道我可是要受处分的。”
林枫抬手拿着酒杯，笑着避开这个问题：“喝酒吧。”
其实从陆钏提出要黄垒主演的时候，林枫就想到了万全的办法，林枫虽然不认识黄垒，但是从他又当老师，又当演员的洒脱态度就推断出他是个很随性的人，这样性格的演员，有一个好的剧本打动他并不是难事，何况他刚拍完人间四月天，徐志摩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也需要一个能让人看到他不同面的角色，自己的剧本刚好就满足了他的要求。
林枫当杀手的时候做事向来都是万无一失，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时候，剧本固然是一方面，而孙莉这张牌则是他的杀手锏，当年林枫在好莱坞混迹的时候，对于各国的艺人资料都记得烂熟于心，他不光知道这位怕老婆的黄垒和目前正秘密与他的学生，马上要毕业的孙莉谈恋爱，还知道他们2004年结婚，2006年会生个女儿，如果黄垒将来想问他第一胎是男是女的话，自己倒也不介意帮他指点一下迷津。
现在万事俱备，顶尖在演艺圈的第一个作品，终于可以开拍了。
第二十八节 征服剧组
韩晓礼并没有食言，中影公司答应林枫的剧组人员，包括灯光，摄影，录音，道具，化妆在内一行十多人，加上器材一起，在三天之内就到位了，中影这种国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的高效率，当然是韩晓礼有特别的交代。
陆钏也在研究剧本的同时，用自己在中影的人脉找到了几个还算合格的演员来演出触不到恋人里面的那寥寥几个配角。
在林枫的安排下，剧组在北城的郊区物色到了一个湖边的小码头，这部浪漫的爱情片触不到的恋人，大部分的重要场景都是在一个小码头发生的。
由于是韩晓礼的亲自吩咐，这支剧组人员意识到这位身兼制片人与副导演的林老板，与总经理的关系不一般，自然都是十分的尽心尽力，每个人都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准备让这位外行的制片人面前展示一下他们中影公司的专业素质。
但是从第一天林枫拿出那厚厚的的计划时间表起，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这位林老板不但不是个外行，而且还是个真正电影专家，那份人手一本的拍摄计划书上，不光有每一个场景的拍摄时间，连灯光的位置，摄影的角度都有极其细致的数据，中间每一环节的精密程度让众人都是啧啧称奇。不过大家也对林枫这样做有些不以为然，在国内的拍摄组，通常是计划赶不上的变化，这些所谓的计划表真正能实行下来的恐怕连一半都没有。
众人驾车准备去租用的小码头进行首次拍摄，由于昨晚下了一场瓢泼大雨，郊区一路都是泥泞不堪，车子好几次都陷入了水坑中，众人合力才勉强推出来。
剧组的成员都在小声议论着。
“老王，你说今天天气这么糟糕，我们能拍吗？”
“拍？拍什么？拍那些泥巴吗？这可是正经八百的文艺片，又不是战争片。”
“说得也对，今天恐怕就是去看看环境吧。”
林枫在车上依旧平静与陆钏讨论着剧本，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林制片，这么差的天气，我们今天还要拍几个镜头吗？”
林枫脸色有些沉下来了，根本懒得解释，国内的剧组都被优越的环境惯坏了，一个个跟大爷似的，只要遇到一点点不顺利，就会找着各种理由推后拍摄的进度，这国内的惯有的制度问题，要是在好莱坞，这些国内老手给去端茶别人都嫌弃你是个累赘。
林枫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拿了一张图，用笔划了几笔分配着任务：“现在我来组织一下，到了码头，摄影的老王你把这区域的泥给扫平，架一个可以平推的机架，化妆的小赵你负责扫干净码头上的水迹，还有你，用吹风机把这里直到这里的地面吹干，不要让镜头里面有任何不干净的感觉…。”
剧组的人听得都是一脸茫然，互相看了几眼没什么反应，有些不了解为什么自己还要处理这些琐事，这不该都是道具组才干的吗？
林枫突然把眼镜一抬，低声吼了一句：“都听明白了没有！”
车上的人都吓的一哆嗦，软弱无力的应了一声，林枫心里也是大感无奈，指望这些习惯了慢节奏的人马上成为好莱坞那种级别的剧组，实在有点不现实。
唐小惜倒是很兴奋，拉着林枫的手问着：“也给我分点任务吧？”
林枫脸上稍微放松了点，轻轻点了点头：“你把自己要走位的那段路，扫干净，记得处理完后再换上剧服。”
林枫平时看起来还算和气，但是他一旦冷着脸的时候，就会有股让人畏惧的气质，连黄垒与陆钏跟他关系不错的人，都不敢在在这时候靠近他，也只有唐小惜敢上前和他搭话。
二十分钟过后，剧组的大巴来到了那个小码头，现场果然如预期般的泥泞，除了码头小屋被雨水冲刷的还算干净，其余的地面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沼泽般，众人只觉得一股泥土腐臭味扑面而来。
开打车门，第一个准备下车看着地面如同浆糊一般的质地，捂着鼻子有些犹豫，林枫寒着脸拉开那个，堵住门却不下去，负责录音男青年，首先跳了下去，满不在乎溅起泥浆，陆钏与黄垒也紧跟着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剧组的众人无奈，也只好蹑手蹑脚的跟了下来，那小心翼翼地动作仿佛地面不是泥巴，而且滚烫的岩浆一般。
林枫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人，十几个人里面，除开两个化妆的女孩，只有五，六个手脚还算利落，不由摇了摇头。
来到码头小屋前面，剧组的人就开始忙活了，各自拿着早准备好的铲子动手清洁，现场异常混乱。
“不是那里，过来。”看着这群手忙脚乱如无头苍蝇般的人，林枫吼了一句。
看了看手中的拍摄计划，才发现自己脚下已经出了镜头的范围，那几个人才恍然大悟的摸着头跑到林枫这边。
剧组足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现场清洁干净，几个年纪稍轻的男工作人员在一旁，弯着腰不住干咳着，经过这次，估计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泥巴的腐臭味了。
林枫不以为然看着出丑的他们，心里不由又把中影的这些精英重新评估了一遍，比起来当年斯皮尔伯格拍摄夺宝奇兵的时候，在一个潮湿肮脏的矿洞里清理出一个巨大的拍摄场地，今天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国外电影人与国内的差距看来并不是光技术层面的，这次也算是帮这些享福惯了的中影工作人员上宝贵的一课吧。
当剧组的人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拍摄却才刚刚开始。
林枫看着扛着摄像机的男人在正装着胶片，林枫不满意的上去拍了他一下。
“今天光线太暗，你应该换T320的胶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