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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窦靖妍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窦靖妍给牛娃跟冯雅思做好了早饭,自己强压着吃了不少东西,穿上了当初陈琅琊留在家里时候的棉絮棉袄,带着一顶狗皮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她就已经拄着一根拐棍,向着大兴安岭进发了……
青草竹庐,曲径通幽。不过青草已枯,竹庐却依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浑身缠着一圈圈的白布,神色暗淡,不过昏迷了一夜,总算是醒了过来。竹屋之前,站着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正是昨日从血奴手中救下陈琅琊的神秘老者。
陈琅琊挣扎着睁开双眼,坐了起来,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还不至于让他卧床不起,昨天昏迷也只是因为有些失血过多而已。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陈琅琊眯着眼,看向竹屋前的老者,声音嘶哑道: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不足挂齿。你能活下来,也是你的造化,老夫只是趁人之美而已,在你床前有九只苦胆,分别是蛇,貂,虎,豹,熊,狐,猴,鹿,狮子,吃下去,对你身体恢复绝对有好处,老夫的医术虽然不高,或许及不上传闻中的神农家族,但是这九只苦胆也抵得上灵丹妙药了,不出十日,应该可以结痂恢复,不过要想痊愈,恐怕也得二十天到月余。”
白发老者淡笑着说道,缓缓转身,微微点头,陈琅琊感激不尽,虽然眼前这个老人素不相识,也难得其姓名,不过却是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恶意,反倒是屡次出手相助,这九只苦胆,的确相当珍贵,比起灵丹妙药绝对不差,陈琅琊也不客气,笑着回应了白发老者之后,便是连续吃下了这九只苦胆,撑得不行,但是那股痛苦的感觉,也是让他苦笑不已。
两天时间,陈琅琊就已经能够下地了,白发老者教会了他大手印的利害所在,让陈琅琊受益无穷。
“印诀之变幻,才是大手印真正的威力所在,其中,是以大日如来印,释迦摩尼印,阿难轮回印以及摩羯印最为强横,但是这四印同样是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捉摸,每一记手印都必须要以最为熟练的手法打出,印诀之变幻非在于手,而在于心。心印所至,即手印便至,大道至简,就是这个道理,万物缘生缘灭,一切之源头,尽在于心。以眼观心,才能够真正发挥出大手印的威力,但是要想突破耿强,甚至完善,你还要去一趟少林,找那个云亦小和尚寻求大手印的精髓所在,得到我那个老友唯一传承之人,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那个云亦了。”
“琅琊谨记于心。”陈琅琊没有多问,既然跟老人是萍水相逢,那么一切随缘,奢求太多反而不美,而且他如今能够进一步完善大手印,得到老人的指点,又脱困血奴之手,已经是大造化了。
“看到门口这头巨熊了吗?这是我四十年来唯一的陪伴,百年前,我救了它的奶奶,当初在大山里,它的奶奶被十几头巨熊围攻,我一怒之下,喝退十几头巨熊,它奶奶陪伴了我将近三十年,后来,生下了它母亲,它母亲又陪了我三十年,直至终老,而它已经陪了我四十年了。如果按照一头熊的年龄,它现在已经跟我一样,垂垂老矣了。而它,也是我毕生的朋友跟知己。”
“我不多留你,你现在伤势需要痊愈还有段时间,这几天,你便在这里跟它搏一搏吧,能赢得了他,你也就能够下山了。”
白发老者面色沉重的说道,这头巨熊是他一生中的挚友,巨熊之威,震慑八方。
陈琅琊心系牛娃窦靖妍等人,他也知道绝对不能够在这大兴安岭深处久住,所以必须下山,不过这个时候老前辈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搏熊!这头巨熊本就是巨大无比,堪称巨无霸,即便是血奴都难以在它手中讨好,自己现在重伤未愈,想要搏熊,无异于天方夜谭。不过白发老者救了他,不可能再让他送命,让他搏熊,或许自有他的意思。
“晚辈这就与熊兄一战。”
陈琅琊欣然领战,身体伤势已经在这几天恢复了几分,九只苦胆对于陈琅琊的伤势恢复之快,让他都是难以想象,现在至少跟这头巨熊搏斗,他绝对不会太过难堪。
白发老者微笑点头,站在住屋前观看。
“熊兄,得罪了,哈哈。”
陈琅琊知道这白色巨熊虽然不能说话,但是绝对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白色巨熊眼中透漏着一丝兴奋,这么多年来,白发老者是它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的对手,但是它这些年来都碰不到老者的衣襟,而这个人类,绝对是它的好对手。
“吼吼——”
巨熊低吼一声,仿佛在显示着自己的强大无匹,在向陈琅琊宣战,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自己一定能够打爆他,主人让他与自己搏斗,那自己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熊霸天下。
陈琅琊紧张无比,因为眼前这大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畜生毕竟是畜生,要让它出手跟收手无比的精确,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准这白色巨熊一失手,就有可能将自己拍飞,拍出一个粉身碎骨。陈琅琊提气凝神,赤手空拳,一步滑翔,大雪之上,纵身而起,开始了与这巨熊之间的搏斗。
巨熊身影矫健,根本不像是身高三米多,体重上千公斤的庞然大物,竟然丝毫不比他的动作慢,陈琅琊此刻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万物皆有灵性,这头白色巨熊,很显然已经得到了白发老者的传承,甚至能够如同人一样,一招一式都是用得有模有样,而且蒲扇般的大熊掌,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比拟的,就像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熊掌所过之处,甚至呼呼生风。
陈琅琊与白色巨熊交手十分钟,两者身影不断交错,一大一小,在风雪中弹跳自如,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至今还没有停。白色巨熊实力甚至比陈琅琊更恐怖,但是却没有伤害之心,而且明显是在跟陈琅琊一边娱乐一边战斗,不过白色巨熊可没有半点放水,如果陈琅琊一不小心,还是会被白色巨熊巨大的熊掌震退,掌风更是相当恐怖。
忽然之间,陈琅琊双眼一亮,心中也终于明白了,白发老者让他搏熊,并不是想为难他,而是在教他功夫,这白色巨熊得到了他的真传,而且又是只交手,而不狂战,每一次白色巨熊都是点到为止,倒是真让陈琅琊有些小看了这白色巨熊。一个小时之间,陈琅琊已经累的满头大汗,白色巨熊也是停止了跟陈琅琊之间的搏斗。
一连三天,陈琅琊都是与这白色巨熊交手,搏熊之战,陈琅琊愈加凝重,认真。三天时间,他几乎记住了所有白色巨熊的身法跟这一套掌法,无比的精妙,甚至比起少林武学,都要强上百倍,这套掌法比起如今的大手印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陈琅琊的心中相当的感激,这白发老者无意收他为徒,却有有意传他功夫,第三天凭借着这套掌法,陈琅琊即便是正面交锋,也已经无惧于大熊了。
这三天时间,也让白色巨熊与陈琅琊颇为熟悉,时不时便在一起切磋。
陈琅琊专心演习了白色巨熊的掌法,心中受益匪浅,即便是对剑的领悟,似乎也有了新的突破,虽然重伤未愈,不过陈琅琊却又是实力飞升,这等机缘,实在是让他都有些感叹不已。第四日,陈琅琊搏熊,了解了所有掌法的精髓奥妙,也知道了这套掌法该如何运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搏熊之战,最终以陈琅琊胜出而告终,白发老者颇为欣慰的笑着,他以为陈琅琊或许需要十日才能领悟,此子果真是武学天才,日后达到自己的实力,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自己自信是华夏第一人,但是这等天赋,还是略有不及。
陈琅琊心中对于白发老者的感激,溢于言表,虽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这个老人隐居一生,甘愿孤独终老,必定有着难言之隐,或者是看破红尘虚妄路,独自终老余苍生,境界,比什么都要重要。
“前辈,搏熊之战,多谢前辈馈赠。”
陈琅琊单膝跪地,救命之恩,师徒之恩,无论是哪个,老人都受之无愧。
“起来吧,不必谢我,你懂我知我,便是缘分,相识即是因果,在这大山深处,你我相知相遇,便是忘年,有待此生。”
白发老者笑着说道。
“琅琊一生莫敢忘,前辈教诲,铭记于心。”
白发老者摇摇头,向着竹屋之中走去。
“老朽一生杀孽重,洗脱前尘不敢明。今朝得遇百年生,也当浮人生之一大白也。活着,原罪也,死了,亦无愧也。哈哈哈。”
陈琅琊跟着白发老者进了竹屋,只见老者从地下掏出了一坛尘封的老酒,足有足球那么大,少说也有三五斤,泥封揭开,就连陈琅琊这种不嗜酒的人,都是被这沉醉的酒香所吸引。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人生无愧于己,就已经相当难得了,是你太过于执着了。”
陈琅琊笑道,白发老者取出两个大碗,各自倒满,白发老者望着碗中酒,暗自陶醉。
“这是百年红高粱,百年前我就曾立下誓言,若能活过百岁,这红高粱,就是我人生最后的享受了,今日你我无分彼此,即得知己,往年又如何?是我太过执着了。”
“生死抛却九霄外,陪君同饮三百杯。人生豪迈,人生豪迈啊,哈哈。”
陈琅琊狂笑着,大气纵横,与白发老者举碗而干!
652章 陪君同饮三百杯!
第653章 我们回家!
入夜,火炉袅袅,炭火熹微,竹屋之外,大学初停,下了整整一周的雪,彻底的将大兴安岭封山,再也没有猎户敢于踏足,本就人迹罕至,在这一处险峻丛生的密林之中,月光透过层层树影,一头巨大无比的熊王,匍匐在竹屋之前,耷拉着眼皮,似乎有些困倦之意。
一坛酒,被陈琅琊与白发老者全部喝掉,陈琅琊也是有些醉意朦胧。他跟老人聊了很多,从百年前进入这大兴安岭,到百年间遇到的奇闻,在这山中孤独无依,最后百年与陈琅琊忘年相知,使得白发老者兴奋不已,醉酒红颜莫须多,只待明朝有酒喝。
一坛百年佳酿,被两个人喝得干干净净,陈琅琊很清楚,明天一早,他就得离开了,不过自己由此机缘识得老者,而且还成就了他们的忘年之交,这才是最欣慰的,不知道多久,自己还能再回来呢?陈琅琊并没有用功力逼酒,而是跟老者一样,任凭酒精麻醉,渐入佳境。
“琅琊,琅琊,好名字,呵呵,你跟这白色巨熊习得的掌法叫做混元一气掌,掌力蓄发,一掌千钧,跟大手印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我这混元一气掌,须得以强横的修为作为基础,等你积累沉淀越多,这混元一气掌,就会愈加强劲。但是这还不是混元一气掌最大的好处,他能强身健体,排除体外杂质,将身体的平衡与气血调节到巅峰,发挥出身体的每一处器官的功能与威力,混元一气,故而得名。否则,我也不会活到一百三十又七岁,想当年金戈铁马,我却为了躲避世俗的纷争,一气之下来到这荒山野岭,百年后,中华崛起,我却已无缘再见。”
白发老者满面感叹,这混元一气掌,是他自创的,毕生之精华,若是他死去,那么将会没有一人得知,但是却又不愿意收徒,所以才让白色巨熊传与陈琅琊,这也没有违背他本身的意愿。当年张三丰化骨仙游,身活二百一十二岁,即便是整个世界,也不可能有比他活得更久的人,只因太极养生之道,已被他参悟全透,他虽然自负天赋绝伦,古往今来难有超越其者,但是唯独对张三丰佩服不已,因为张三丰太极拳养生修道,已经将身体达之极限,他穷尽百年岁月,创出混元一气,但是依旧难掩太极之威。
“混元一气,混元一气……”
陈琅琊喃喃道,这混元一气掌,有着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效果,百岁,已经是人之少有,一百三十七岁,陈琅琊第一次见识过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他深知这个老人的强悍,绝对不可以常理度之。
“当年张三丰仙游之时,已经二百余岁,余穷尽一生,始终难以有所突破。三丰真人,才是真正的大仙。我研究了二十年的太极拳,也无法参透刚柔并济的大道至里,最后只能在太极拳的基础上创出了一套混元一气掌,但是这混元一气掌,比太极拳更加容易吸收,据我所知,恐怕张真人仙游之后,能参透他半步太极的人,都没有。”
白发老者傲然笑道,也算是对自己的成就颇为自得。
陈琅琊微微点头,张三丰,那是传说中的人物,太极拳的创始人,不过真正能将太极发扬光大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实力强绝的白发老者,也是对其赞叹有加,认为自己的混元一气掌自愧不如。
“不管是什么武学,甄至化境,我想应该都是殊途同归。”
陈琅琊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好小子,若百年前我能有你此番觉悟,恐怕这百年后,我也不会孤独深山了。”
白发老者欣慰说道,两个人相视而笑,摇摇头,席地而眠。
第二日,当陈琅琊昏昏沉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白发老者竟然独坐不动,陈琅琊心生忧虑,近前一看,白发老者竟然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其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可见他是安详离去的。不过饶是如此,陈琅琊还是相当的难过,不过岁月不饶人,老人一百三十又七,也算是到了寿终正寝的年龄了,他最大的心愿,应该是不想自己的混元一气掌失传,如今自己习得混元一气掌,应该算是了了他毕生的遗愿。
陈琅琊对着白衣老者的身体,缓缓的磕了三个头,死者为先,或许,这也就是白衣老者这个无名前辈最好的归宿吧。尽管自己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但是这份忘年之交,却让陈琅琊久久难忘。陈琅琊在竹屋之前安顿了白衣老者,入土为安。
白色巨熊静静的看着陈琅琊将自己的主人入土,神情呆滞,站在墓前,低吼一声,声音传遍十里,陈琅琊捂耳倒退,脸色极其的难看,这巨熊似乎要发狂了,不过正当他准备退避三舍之时,那巨熊竟然轰然倒地,硕大的熊目之中,流淌下一滴泪水,竟然也断了气息,陈琅琊百感交集,神情复杂,人熊情深,白发老者已亡,巨熊不愿独孤人间,也是自毙在了白发老者的墓前。
“果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就连这巨熊都如此情深,前辈遗志,琅琊定会谨记在心,混元一气掌,也断然不会失传。”
陈琅琊再度三叩首,目光凝重的望了白色巨熊一眼,向着山下走去。
大雪封山,足有半米之厚的积雪,并没有让陈琅琊的脚步放慢,因为记挂着牛娃跟窦靖妍等人,所以陈琅琊片刻也不敢停歇,直接便是冲下了山,直至黄昏时分,陈琅琊才走出了大兴安岭的深处,村头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陈琅琊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牛娃。
“娃子!”
陈琅琊轻声喊道,牛娃身形一颤,骤然间转身而望,那是——玡子哥!玡子哥终于回来了,一周了,玡子哥终于还是没有让他失望,他就知道玡子哥肯定不会轻易丢下他们的。这一刻,一周以来所有的担忧全都是散了,如释重负一般的牛娃,脚步蹒跚的跑向了陈琅琊,陈琅琊也是奔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你出来找我?”
陈琅琊已经想到了,牛娃估计是想要找自己,所以才会冒着风雪严寒,枪伤未愈就跑出来。
牛娃点点头。
“只要看到你没事,我就心满意足了,玡子哥。”
陈琅琊拍了拍牛娃的肩膀,重重道:
“好兄弟,是玡子哥让你受苦了,走,我们回家。”
牛娃脸色一沉,并没有动身,而是低声说道:
“嫂子还没回来呢。”
“什么?她也出去找我了?”
陈琅琊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牛娃即便是受了伤也绝对不是窦靖妍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够相提并论的,不过对于那种从未经历过严寒的南方女孩而言,在东北最冷的大兴安岭,就连猎人都不会再上山的大山深处,竟然还会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这么傻呢。
“他已经连续找了你六天了,每天早出晚归,这两天,就连我看她都已经吃不消了,脸色苍白,恐怕已经要坚持不住了,但是今天早上无论我怎么劝她,她都不听,说不找到你,绝对不罢休。”
牛娃面色严肃道。
“这个傻丫头,唉,牛娃你先回去,我去找她。”
陈琅琊的话让牛娃微微安心,只要再次见到玡子哥就好了,他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陈琅琊转身看向那无边无际的大山,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这个傻丫头,究竟跑去哪里了呢?还没有回来。陈琅琊屏息凝神,向着山中奔走而去,跨过雪地,在茫茫黑夜之中,遍寻窦靖妍。
不一会,天色便是彻底的黑了下来,不过好在地上都是积雪,倒影着,即使晚上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