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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记错了吧,不会啊?我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呢?”曾智一脸很困惑的表情。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当时最想偷看的,那偷窥的色狼就是你了。”李思明笑骂道,“我亲手宰了那么多狼,当时怎么就没把你给一并宰了呢?”
“不能啊,你要是把他给宰了,这大兴岛地狼可真算得上绝种了!”有人起哄道。
记不记得,都已经不重要了,在回忆当中,人们不时地爆发出哄然大笑,又一时沉默无语,甚至热泪盈眶,那逝去的年华在人们的心中一张一张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青春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知道那里都变成啥样了,会不会不认识了?”张华感叹道,引的众人一片唏嘘。
“老马识途,我保证不会你们拐卖到俄罗斯去!”某位姓马地知青笑着回答道,他这是第二次回大兴。
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昔日耳熟能详的战歌,渐渐地汇成了一片豪迈的歌声:
“塞北地狂风,吹硬了我们的筋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五七道路多么宽广。我们革命的知识青年,在火热的斗争中百炼成钢……”
“李思明,你还换不换毛主席像章了?”张华忽然笑着问道,他想起李思明当年在列车上到处兜揽着“生意”的情景。
这话一说不要紧,结果全车的人都是“集体愤怒”,这些人都有过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被李思明“骗”过的经历。
“就是嘛,李思明,你把我的那个像章给拍卖了吧?”有人笑骂道。
“可怜啊,我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我那个像章现在可是价值不菲啊!”有人发出跟曾智同样曾无数次发出的感叹。
“我现在倒是明白了,阿明这付脑袋瓜子就是跟人不一样,总是不做亏本的买卖!”袁侯感叹道。
“你们也别生气,虽然我当时是有样的想法,可是我也是拍卖了钱,用于慈善事业,这立意还是可取的嘛!”李思明赔着笑脸道,“再说,我当时跟你们换,你们一个一个不是都很高兴吗?只可惜,起初我不知道哪一种更有价值,尽换些大路货,费了我不少时间,还有不少钱。我当时也是属于无产阶级的!”
“是啊,你一个鬼主意就骗了我那宝贵的像章。我还像是得了什么好处似的,一个劲地拍着你的马屁呢!”袁侯道,却很记忆犹新地感叹道,“要不是你惦记着我的那个像章,我也许就不会去大兴,更不会认识你这个朋友!”
列车一路向北,越过淮河,进入黄淮平原,然然又从滔滔的黄河之上呼啸而过,进入广阔华北平原。在天津又上了更多的知青朋友,少不了又是一阵叙旧与感叹,李思明的脸都笑僵了。
过了山海关,又是一个深夜,皎洁的月光下,东北平原就在眼前,这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李思明和杨月坐在过道上,托着腮帮瞅着外边,闹了一个白天,众人都沉沉地睡去,有人发出悠长的鼾声,甚至有人整出了一阵阵闷雷似的大动静。
“记得吗?阿明,这个地方,这个夜晚,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杨月将目光从窗外转过脸,问道。
“记得,当然记得!”李思明笑了,“某位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曾用很不屑的语气对我说,这歌写的很不错,可惜唱的却很难听!”
“你就记得这个?我这是为你好,不想让你太骄傲!”杨月为自己辩解,强词夺理,同样的借口,她说过无数次了。
“那太谢谢你了,你是我的女神,是我人生的明灯,照亮我前进的脚步,让我不骄不躁,终成正果!”李思明表示万分的“感激”,同样的话他也重复过无数次。
“阿明,你还从来没老实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到我,到底是个什么印象?”杨月追问道,她当然从来就不相信李思明当时第一次见到自己,真会有这么个好印象。
“这个嘛……”李思明哈哈大笑,“还是别说了吧?因为这很影响这个难得的稳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那你给我唱一首歌吧?”杨月轻声问道,“就当年唱过的,好吗?”
第四卷纵横四海第二百二十二章成功没有终点(终章)
专列到达富锦小站,这个小站曾在李思明等人的记忆中,有着特别的意义,她代表着希望与黑暗,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一头连着黑土地,那是他们曾经埋头劳作的地方,一头代表着各自的家乡和梦想着的军队、大学和工厂,她曾经承载着太多的企盼和吵闹。在人们的印象中,这个小站总是散发着刺鼻的煤烟的气味,南来北往的操着不同口音的年轻人们,挎着黄军包,带着满面尘土,在此匆匆而过,也有无数的人在此相逢或从此别离一生。她承载着知青们太多的感情与回忆。
如今,这个小站又一次热闹起来,只是少了几份惆怅与不甘,多了几份喜悦与激动。一群来自南方的游子们再一次让这个北方小站人声鼎沸起来,她就像一位年老的母亲一样迎着这群远走天涯的游子一般,张开了她的双臂,只是这些游子们都已经历经风尘,早已长大成人,甚至略显苍老,不再需要母亲的呵护了。但这母子相联的关系,却更加深沉,让游子们牵肠挂肚。
众人走下列车,在月台上按各自所属单位,自动排成了几支队伍,那秩序就像他们当年参加过的无数次集体活动一样,如今还是一样的熟练和有纪律性。
车站外,早就有国营大兴农场和建三江地区的党政领导,在外面等着李思明一行,就连黑龙江农垦总局的某位领导也早在哈尔滨就上了李思明的专列。早有大报小报地记者在李思明等人下车的时候,纷纷举起自己的照相机。猛烈地按着快门,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到处打听着李思明在哪里。
这动静着实不小,李思明想如果自己只是一名普通人,或者随便什么职业,也许才能享受到真正的私人之旅。
“老连长、指导员!”李思明不顾那些当地官员们的喋喋不休,一个箭步走到人群之中的两位长者面前。
陈连长的胸膛不再那么挺拔,那曾经可以扛起一座山的背脊如今已经有点驼了,丁指导员也早已白发苍苍,那曾经十分清澈的睿智眼神如今已变的浑浊,手上也多了个拐杖。都已是花甲地老人了。自然规律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不可违抗性。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就好!”陈连长乐呵呵地说道。就像一位老父亲迎接自己地儿子一般,唯有那洪亮的嗓门没变。
“就盼着你能回来看一看了。再过几年,你想见我们恐怕也见不着了,都是上岁数地人了!”丁指导员的眼眶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是的,我回来,我回来看看二位老领导和大家。”李思明激动地回答道,紧握着两位领导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他无数次想过自己踏上这片土地可有的情景,他也无数次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可是当他再一次时隔十八年见到两位老领导时,他不禁热泪盈眶。
“对不起,老连长,我隔了这么久才回来看您!”李思明深怀歉意地说道。
“没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连长重复着这句话。他那完全洪亮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岁月地苍凉。
一个声音蓦然在李思明的耳边响起:“阿明,你还记得我吗?”
李思明歪着头盯着那位干部模样的人。却很不客气地笑骂道:“你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你!”
众人大笑,来人很是尴尬,却也很有骄傲的感觉。
来人正是赵山河,曾当过李思明一段时间的“上司”,也就是曾经写过那本据说销量很不错的畅销书《我与李思明:不得不说地故事》的作者,如今此人已经是建三江这个年轻的城市地一把手了。正如李思明曾经对他的印象一样,他是个官迷,但人不坏,换句话说,很有上进心,甚至还有些古道热肠,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赵山河身为一把手,当然是地主了,为了迎接李思明的到来,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下属们从来就没看到他这么热心过。只是结果出乎他的预料,他没想到会集体来五百来号人,他只得临时调集了所有的车辆,各单位自用大客车、小轿车全被他搜罗一空。
曾有下属表示对这一大帮人的接待费用从何处出的担忧。
赵山河却乐了:“李思明可是个大财主,咱们用最高的标准接待他,把发票准备好,到时候让他签字就行了,顺便再让他出点血,那还不是小意思?脑袋怎么转不过弯呢?要有市场意识,也要有全局意识,知道我为什么写那本畅销书吗?李思明可是咱们整个大兴整个三江平原的所有名人中,排第一号的!人家稍微动一个小指头,咱们想多修一条路,这钱不就是有指望了吗?再说,这五百号人,哪一个不为咱北大仓立过功的?你小子要是不明白,回家问你爸去!”
于是,赵山河好不容易为李思明准备了一辆勉强符合李思明这个超级大富豪的小汽车,这车在这里还真不好找。
“赵山河,你真不晓事情,跟我还来这一套!”李思明笑骂道,却将两位老领导一左一右给扶上了一辆宽敞的面包车,“别耽误我跟两位老领导叙旧,在两位领导面前,我永远是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知青!”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奔大兴岛,一路上李思明一边和两位老领导畅谈往事,一边贪婪地看着窗外一望无垠的田野。“北大荒”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成了一个历史名词,人们如今更多地只能从某人的回忆文章或者影视作品中才能看到,如今这里成了“北大仓”。至于“北大荒”,则成了当地的某些特产地“著名品牌”。
秋高气爽,那一望无垠的田野,还是那么宽广和粗犷,一排排的白杨树如哨兵一般精神抖擞,迎接着远方来的客人。湛蓝的天空如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在那天地相接的地方白云朵朵,映衬着这无边的美丽。北国的一切,总是那么大气磅礴,正如这里的人们。总是那么豪爽宽畅,又如这肥沃地黑土地。永远都是那么深沉与宽厚。
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远远地那一抹淡淡的影子。就是大兴岛了。这里有着宽敞地公路,还有新修的大桥,新建的大楼,还有知青基金会捐资修建的整洁明亮的校舍,往日的痕迹正日益消失了它的影子。那七星河和挠力河依旧欢快地流淌着,像一对姐妹,在大兴岛地东北角汇到一处。然后伴着歌声一路朝东,奔腾到海,一去不回。河滩边茂密的芦苇荡在风中摇摆,间或有飞禽从中跃起,飞到另一处,然后消失不见。在岸边宽阔的沼泽地里,成群结队的水鸟在为即将到来的冬天而向南方迁徙的伟大征程,做着最后地能量储备。
“这一块早就成了自然保护区。就连我们当年开荒占用的上千亩沼泽地,都全部被复原了!”陈连长解释道,他说这话时,感慨万端。
李思明当然很清楚,这里成为一个自然保护区,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当年,他鬼迷心窍地写了一篇建议书,因此让别地无辜者挨斗,最后连自己也搭进去。在人与自然的斗争中,人类虽然有无穷的智慧,还有无穷的力气,但最终屈服的还是人类,人类总是单方面向大自然索取的太多的东西,让大自然不堪重负,有些东西消失了,人类再也找不回,只得花费更多的智慧与力气去弥补自身的罪过。大自然最终也会报复人类,这真是一个讽刺啊,当年人们与天斗与地斗的那些目标 ̄ ̄沼泽与湿地,连同栖息在此的飞禽走兽,如今成了稀有资源,被人类当成了保护对象,人类最终将走向与大自然的和谐相处,别无它途。
“先去哪里?大兴农场场部?”一旁的赵山河问道。
“先去知青纪念陵园看看!”李思明道。
那占地100多亩的知青陵园,是知青基金会出资在90年夏建成的,那里安睡着大兴地区,也包括后来从外地迁入的100多位英年早逝的知青的坟墓。
宁卫东,这个李思明永远也不能忘记的名字,这位永远地沉睡在这片他奋斗过的黑土地的年轻人,是整个时代的缩影。整个陵园是面向西南方向布局的 ̄ ̄那是北京的方向,这也是李思明当年在宁卫东坟前的承诺。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却没有任何欣慰,只有无尽的思念与悔恨。如果能够再一次穿越时空,李思明很想对那位年轻人说,只要活着才有希望,才会有盼头。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逝者已经逝,这个世界上让人悔恨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宁卫东的墓,位于依缓坡地势而建的层次分明的墓群的最中央,白色的得到专人很好照料的墓碑,在秋天正午的阳光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李思明似乎看到了张年轻的笑脸,在冲着他点头致意。
“如果你还活着,该有多好啊!”李思明默默地这么想。那曾经的悔恨早已经变的淡薄了,剩下的更多的的却是这思念,人总是这么容易善于忘掉不愉快的事情,在祭奠他人的不幸的时候,内心之中总是为自己的幸运而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成功或者出人头地而自高一等。人们谈的更多的还是昔日的趣事和以作笑料的“丑事”,而对于那些曾经的伤痛,似乎刻意地回避和轻描淡写。
众人怀着崇敬的心情,向着熟睡的兵团战友们鞠躬三遍,亲手将那坟旁的本来就不多的杂草清除掉,那往日的情怀却在众人的心头萦绕,久久不肯散去。
“小李,你为咱们知青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丁指导员说道,“要不是你,还有许多人长睡在荒郊野外。无人祭拜,最终被人遗忘。”
“这只不过是我应该做的。”李思明淡淡地说道,“如果能够,我希望这座陵园永远也不要出现。你知道,我当过兵打过仗,这样的陵园我曾在云南也去过几次,但是心情却是一样地,死去的人生前也同样拥有继续活着的权利。而我们最终还活着的人,却更要坚强地活着,充满激情地活着。而且要活的更加精彩一些,这才不枉此生!”
虽然有无尽的苦难经历和心痛的回忆。但是这里却也是他们成长的地方,一个在他们人生之路中永远留下浓墨异彩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非常规的后辈们永远不可想象地成长之地:一个幼稚未脱的年轻人,在本该快乐读书快乐读书地花季,却在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岁月之中,在血与汗地浇灌之中,脱掉青涩的外表,让那个曾经澎湖不已的心变的更加坚强起来,而有的人却永远地留下了终身遗憾。
知青陵园里。还附属一个小型纪念馆,这里记录着历史上那个年代的点点滴滴,人们从这里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方方面面。这是整个中国相关资料最齐全地一个纪念馆,无数远方的人都来此参观访问,有许多可以说是文物的东西,都是热心人搜集捐赠的。还包括李思明捐献的一套数百枚的毛主席纪念章,加上别人捐赠或者基金会花钱购买地,达到了万枚之多。成了镇馆之宝。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是纪念馆的宗旨,在人们已经淡忘那段激情岁月的时候,这里仍忠诚地记录着历史。
临到中午,是吃饭地时间。赵山河带着人张罗着午饭。
“赵山河,不还是‘忆苦饭,吧?”曾智开玩笑道。
“这种档次的,现在你想吃还真吃不找?”赵山河插话道,“你要真是念念不忘,我给你专门安排一下?”
“那还是算了吧!”曾智讪讪地笑着道,“你留给自己当夜宵吧!”
农场更多的老职工闻讯赶了过来,李思明与众人热情嘘寒问暖,畅谈往日的情怀,当年的年轻人已经人到中年,中年人已经白发苍苍,当年穿着开档裤的娃娃,如今长大成人,满怀期待请求和李思明合影留念。而有的年长的人却早已过世了,让人留下太多的遗憾。
“儿子,瞧见没有,这位李叔叔可是咱们大兴出来的大人物,就连你爸爸我,当年也跟他念过书,要不是工作太忙,早就上大学了。你一定要好好上学,将来一定要向李叔叔一样,当大学教授!”有农场的职工对着自己上中学的儿子说道。
“这个目标是不是太远大了?”儿子却反驳并教训起老子来,“你当年要是努力点,咱家早就到北京落户了,听说当年咱们大兴,跟李叔叔补习功课并考入大学的人不少。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想的,有一个院士级的人物帮你补习功课,你都考不上,这样的条件我哪里找去?”
老子哑口无言。
而李思明却想念起当年食堂的老李亲手做的面条,他至今仍记得自己从劳改农场回到大兴时,老李端来的那碗面条,居然有不少肉丝!那也许是他这一辈子吃的最香的一碗面条了。可惜,老李早已经仙去,不能再穿着他那永远油光可鉴的工作服,一边斥责着那些嚷着没肉吃的知青们,一边思量着是不是将那头不产仔的母猪给宰了?
“阿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赵山河神神秘秘地说道。
他带李思明去的是十里地外一片树林,李思明等人到了那个地方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里是李思明和曾智曾经养猪的地方,如今这里早就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养猪厂,养猪厂的职工戏称这里是通往超级富豪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