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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慈,怎么了?我听见你房里有声音。”
舜慈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没事,不小心睡相太糟把东西打碎了。”
叶春寒看了看她,却径直走到窗前检查着锁扣。舜慈摇头叹息,叶春寒什么都好就是这种防备警戒心强的吓人,总是草木皆兵。
确定不是有人破窗而入,叶春寒松了口气走到她的床边。
“睡的不好,是不是做恶梦了?”
舜慈靠在他的怀里,打了个哈欠。
“没有。就是睡相太糟,把自己都给压着了。”
“呵…………呵。明天给你换张大床吧。”他伸手拿过一个枕头让她的背躺地更舒服一些。
“不用,我习惯这床了…………嗯,你不用换。”
模糊地呓语着她渐渐陷入梦乡。
“晚安,宝贝。”
叶春寒凝视着她沉沉睡去的脸庞,修长的手指浅浅地划过她的眉梢,然后卷起她额前的浏海。
蜻蜓点水一样地俯身吻了吻她的樱唇,嘴边浮出了一个微笑。
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什么叫欲速则不达。
那个死人是永远没有机会和他争了,他有的是时间让她彻底的接受自己。
“我陪你去吧?”站在门边的他还是略有担忧地看着她。
舜慈侧过头,从衣架上把外套递给他。
“你下午要开会的。”
叶春寒接了过来却不上身,明显依然非常犹豫。
“可是我不放心你,要不我请假?”
“春寒,我又不是块豆腐。”
她阻止了他伸向电话的手。
“你现在不是不方便嘛。医生说了现在是危险期,要到了七个月才能放心。”
医生说的话,基本上他都当金科玉律一样的遵守。
舜慈无奈地反驳。
“从家到艺术馆才多长时间?我都去过那么多次了。能有什么危险,天上冲下一只鹰?”
叶春寒知道拗不过她的意思。
“我给你派车吧,让小妹陪你一起去。”
舜慈嫌弃地皱皱眉。
“我不要车。我多讨厌汽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走着去就可以了。”
见他又要开口阻止,这次她学聪明了。
“而且医生都说了,孕妇要多运动才不会难产。”
叶春寒放弃地笑了笑,亲吻了下她的脸颊。
“那好吧,记得自己要当心。我散了会就亲自来接你。”
站在她身边的叶夏枝,第五次偷偷地背过脸去打哈欠。
舜慈把刚刚及肩的长发拨回耳后,体谅地笑了笑。
也难怪她无趣,叶夏枝才刚二十出头又是早年留洋,怎么可能会喜欢看中国书画?在她的眼里这挂着的幅幅卷轴完全一样。就那么几个构图,几下皴、擦、点、擢的笔法。花就几朵鸟兽稀少。一点都没意思。怎么和英国博物馆的典藏去比?
不过,不能不承认叶春寒的这个妹妹涵养颇高。陪着她整整一个上午,面上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常常会善解人意地为了让她开心问上一个两个问题。
见舜慈不再专注地盯着画卷,叶夏枝以为她是累了。
连忙把随手挽着的一条纯蓝色的羊毛披肩给她围上。
“嫂嫂,要不要休息一下?”
孕妇站久了,脚是会肿的。
舜慈笑笑。
“我还不累。”
“夏枝。”
“什么事?”叶夏枝甜美清秀地笑着转过身来。
舜慈指着艺术馆的告示牌。
“二楼有现代艺术馆,那里正在展出列宾的风景画。”
“真的?”果然她的声音高了几个八度。
“嗯,还有几张人物肖像是列维坦的。”舜慈推了推她。“夏枝,你去看吧。不用特意陪我了。”
“可是,哥哥他交代要我…………”
舜慈调侃地皱皱鼻子。
“别听他的,他就喜欢瞎紧张。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你有自己想看的东西嘛。出来玩就是要开心的。”
“那我去了?”叶夏枝开心地亲了亲她。
“嗯,去吧。”
她笑着拿起在礼品部架上的一盒盒的刻录的翻转片看了起来。
艺术馆的礼品部总是非常安静,半营业半休闲的地方。没有多少人会来这里,有时有些参观者累了会到这儿点上一碟点心和咖啡,随便看看这里收纳的各国珍奇艺术品,生动新奇。
舜慈找了一张舒适的木椅坐了下来,把前几次留在这里的历年书法全籍翻了出来准备继续看完。
她常常光顾这家艺术馆的原因也就在于这家礼品店,店家真是把商业和艺术的气氛调和的恰到好处。
“对不起,小姐。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黄山谷的《松风阁》?”
突然一个谦谦有礼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黄庭坚?难得有人喜欢此公行书。
舜慈吟吟一笑。
“那里架上的第二排应该就有。”
来的次数多了就熟门熟路了。
陌生人却没有走开,舜慈抬头看去。
却不想那人也在看她,面带微笑,目光炯炯。
多么有古道遗风的儒雅男子。舜慈心里暗暗赞叹。
“你不知道在哪里吗?我带你去吧。”
那男子对她似乎有惊讶之色,但是很快掩饰了过去。
舜慈不由摸摸脸庞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妆容有误?
“我等会再去,可以和你聊聊吗?”
他笑着坐在她的身旁,却没有让舜慈感觉半点冒犯。她只是觉得这人好像那里见过。
“小姐,似乎来过多次。可见你对书画很感兴趣。”
舜慈笑着点了点头,这人经常观察她?
“先生也是常来?”
他怔了一怔,望着她的眼里闪过灰暗的光芒。
“是啊。寻找故人。”
在艺术馆追寻故人?舜慈好奇打量他。
“你真是风雅。”
那男子无奈地垂头望着地上,涩涩地笑了笑。
舜慈自觉失言,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嘲笑的意思。”
男子摆了摆手,深吸了口气。笑眯眯地指了指她的隆起的腹部。
“快要七个月了吧?一切都好吗?”
舜慈惊讶地看看他。
“呃…………我有个朋友也在怀孕,她的大小和你差不多。”
那男子尴尬地词穷解释。
舜慈捂住肚子笑了起来。
“那看来你的朋友怀的也是双胞胎。”
“是双胞胎?”那人闻言竟比自己的事还要高兴。
“是啊。所以才常常到这里来,权当作为胎教。”
文秀男子欣慰地笑了笑,蓦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从随身包中掏出一张精美CD。
“送给你。”
舜慈接了过来,莫扎特的《唐乔万尼》。
“希望你也能生两个音乐天才。”
男子真诚地对她说道。
“嗯,希望他们不会四岁即弹钢琴作曲,不然把我吓死。”
舜慈笑着打趣,心下却有些感动,这人真是亲切热情。
“对了,要是你有机会听的话请特别听一下第五幕。”
那男子似乎要起身告辞,他顿了一顿。
“那是真正的………………现场版的录音。”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舜慈尚未反应过来。
只能急着问了一句。
“先生,贵姓?”
那人匆匆回到“查。”
舜慈心里一阵惝然若失,已经从楼上下来叶夏枝勾住她的手臂。
好奇地问她。
“嫂嫂,怎么了?”
舜慈握着CD盒,默默地笑了笑。
素来她就不喜欢西洋古典音乐。除去巴赫的安静宗教圣乐还能听听,其余的贝多芬和老柴的协奏曲她是十分排斥的。吵的要命,动轧时间还长。没有办法有人天生没有音乐细胞。
不过,她拿起就放在桌上的那盒CD看了看。
既然是人好心送来,不如一听。
想到此处,她正要放到叶春寒的HF里去,一看壳套是出歌剧这要是丹麦音响放出来还不得吓死她?
摇了摇头,舜慈决定还是用CD耳机听算了。
闲适地躺在沙发上,她配着耳机一边听一边闭目养神。
对于音乐不敏感的人,往往听着听着就容易入睡。谢舜慈更是其中翘楚,第一幕的永叹都没结束,她已经沉沉睡去。
夜幕降临,她又梦见了那条路上。
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个人背她,她是一个人光着脚走在路上。
她四处张望努力地要找寻那人的踪迹,梦里的雾渐渐消失。
她居然看见了路的尽头连着一片汪洋。
汪洋上泊着好些船支,他们似乎正在燃放烟花,远处的天空映衬着紫红的光芒,很是漂亮壮观。
她不再行走,而是奔跑,甚至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梦中的喘息声。可是总有力量在阻止她的前进,她如负千斤重担,累的几乎趴下。
此时,她的耳边萦绕着那个男人的声音。
“快…………快…………………去…………救她。”
“舜…………舜慈………………舜慈。舜慈,我………………要救…………………………。”
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跑得再快一些,她要去…………去…………去哪里?!
头好痛!!!
舜慈一身冷汗再一次醒了过来。
只是,这次梦里的声音居然依然在她的耳边!
“舜慈,我………………要救…………………………。我要…………………………去救你”
她咋地腾地站了起来,惶恐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闹鬼吗?!!她看着早已漆黑一片的房间。
努力的镇定了下来,摸索着桌上的台灯打开。
这时才发现,在沙发上的CD机正在慢慢地旋转。
舜慈轻轻的把它关了,室内顿时静了下来,而她凝视着那张CD有种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一连五天,她天天都去那家艺术馆。但却就是再也遇不到那个人了。
一切就像是场梦,梦里梦外总有一个迷团把她紧紧包围。
叶春寒困惑地替疲惫的她把外衣脱下。
“亲爱的,最近艺术馆进了什么新的作品?你怎么每天都要去看?”
舜慈一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觉得连抬一只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春寒看了看她,吩咐人把卧室里的浴室放满热水。
“去洗个澡好不好?你的手都凉了。”
他坐在她的旁边,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
舜慈不愿意睁开眼睛,这些天她真的是自己把自己给累坏了。整晚除了听那张CD就是会做那个梦,白天她就漫无目标地四处寻找着那个男人。她觉得要是再不把密云解开,她自己就要神经衰弱而死了。
“我不想动,你就让我躺一会好吗?”
叶春寒探了探她的额头和脸颊,冰冷冰冷。四月天,她的人怎么会这么低温。
舜慈只觉得身体一下轻了,睁眼一看原来叶春寒把她给抱了起来正朝浴室走去。
“春寒,我不想洗澡。”
“你这个样子睡觉,一定会发烧的。你放心我不给你洗澡,就帮你把身体弄得暖和一点,听话。”
她依着浴室的特意为她怀孕后准备的宽大坐椅上,舒服地闭着眼睛感觉混身的寒意似乎都被消除了。一股暖流从脚底涌来。
“好一点了没有?”
他细心地用手捏着她浸在热水里的左脚底部穴位。
“好多了,谢谢。”
她有些着急地想要把脚从他手里收回,虽说是夫妻但是让他干这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等一会儿。还要在泡泡才行。”
他的大手恰好抓住她的脚掌,重又慢慢地替她捏着经脉。
舜慈不由地叹息地眯起了眼睛,叶春寒是个好丈夫,这一点绝对无庸质疑。
他是那么小心地照顾着自己,生怕她会有半点闪失。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的在乎自己呢?真奇怪,要是被他爱上的话,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很高兴很幸福才对。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感觉?
就这样想着,舜慈首次很认真地观察起了她的丈夫。
他有一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笔挺微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即使在不笑时,形状也十分优美。
不可否认叶春寒是非常东方式的美男子,尤其是在他架了一副眼睛以后,书卷气更加被突显了出来。
只是…………,舜慈凝视他,脑海中却有另一个模糊的轮廓。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如影随形的眼光。
叶春寒抬头和她对视,然后故意娇媚地笑了。
“我好看吗?”
舜慈愣了下,哄地就脸红了起来。
看自己丈夫看到发呆,大概她也算是稀有人材了。
“咳…………咳。那个…………好了吗?”
舜慈掩饰地垂下了头。
叶春寒非常得意地笑了笑,注意到她已经把耳朵都羞红了。
“好了好了,公主可以就寝了。”
说着,他把妻子给抱了起来。
把牛奶递给躺在床上的她,叶春寒坐在床铺边看着她把杯子里的牛奶都喝完了。
“舜慈,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
她接过他递来的面纸,不解地看了看他。
“舜慈,夫妻不应该有秘密。你究竟为什么这些天都要去艺术馆?”
为什么要去?
她下意识地瞟了眼枕边的CD机。
“因为…………因为一个人。”
叶春寒的背僵硬了起来,甚至神情都变得有点严肃。
“舜慈,什么人?”
她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双手微微捏紧毛毯。
“是为了………………黄山谷。”
他闻言忡怔了一下。
“什么?你一直去那里是为了黄庭坚?”
舜慈心里环转了一下。
“上次我在艺术馆门口看见有人在卖黄山谷的《松风阁》真贴。偏巧那天没有带钱,和那个古董商约好了要见面,可是他总也不来。”
叶春寒忖度地盯着她的眼睛,半天之后,终于是戏谑地拉了拉她的右手。
“你想要那东西和我说不就完了,我去给你弄了。别再总是往外跑了,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谢舜慈暗暗地松了口气。
“谢谢。你不用破费了,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就是总想着再看一眼而已。”
突然,她被人用力握住的手传来一阵痛意。
舜慈费解地抬头看他。
“不要对我这么客气生疏,舜慈。”
“我是你丈夫,你应该对我提要求,你也应该对我撒娇,你不要总像个客人,好吗?”
她抿了抿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对不……………………”
这几乎是他们夫妻之间数的出来的热吻。
当他覆上她双唇之后,他像个饥饿的孩子,愈显炽热难耐拼命蹂躏她的嘴唇和舌尖。甚至他那么急不可待地将舌头深入她的喉咙舔噬、碾压,好像借着一个吻就能把她吃干抹尽,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舜慈望着突然把她扑倒在床铺上的叶春寒,他们是离的那么的近,近的她能数出他睫毛的根数。这时她的心里有种很黏稠的东西正在发酵。也有种很冰冷的东西在肆意地狂笑。
叶春寒沉浸在她的呼吸和唇舌之中,忘了睁眼忘了要看,她眼里深处那比坚石还要洌凛的光芒。
第 45 章
叶春寒站在书房的门边凝视着坐在靠椅上的她。她又在出神地想着心事,甚至不知道已经有整整二十分钟她都没有翻过手里的书页了。
他忖思着皱了皱眉头,他的妻子怎么了?舜慈越来越习惯于在一个人的时候望着空气里的某一个点就K开始沉思起来。
她在想什么?她脸上那种飘忽不定的神情说明了什么?
他就像是站在一块七巧板搭成的陆地上,看似稳固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分崩离析。他太清楚他们的婚姻不能接受任何的外力,因为本身就没有基础。
所以,只要是会动摇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家庭的人事物,都不能手下留情。
叶春寒咬了咬右手的拇指,微微眯起的双眼是鹜悍的冰冷。
他轻轻地走到舜慈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舜慈,在听什么?”
她如梦出醒一样的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腾地站起身来。
下意识地喘了口气。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陪你嘛。”他搂着她肩坐到了她的身旁。
“刚才在听什么?我看你这些天天都离不开着CD机。”
面对他状似无意的询问,舜慈勉强地笑了笑。
“胎教的音乐。”
“哦?真的?给我听听。”
他说着就从她的耳朵上取下了耳麦。
舜慈来不及阻止的双手只能紧紧地捏在了一起,而带上耳麦的叶春寒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转过脸看着她。
“舜慈,你骗我。”
她彻底苍白了脸色,手心内全是冷汗。
叶春寒笑了笑,把她握地死死的双手拉开。
“你不是说不喜欢古典乐的吗?”
几乎窒息的心脏终于可以重新呼吸了,她命令自己微笑。
“是啊。不过,为了孩子我可以忍受。”
叶春寒笑眯眯地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