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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看着别人忙着做‘生意’,自己即使再眼红,也不敢贸然出击,只能乖乖地坐着看。挨到了中午,回家吃了饭,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事。到底弄还是不弄?他心里也真的拿不定主意。这事情又不想让雪莲知道,即使让她知道了,她肯定也是要反对的,也就不敢同她商量。迷迷糊糊地不痛快地睡着了。
正当他睡得香的时候,周红来找他了。他一下坐了起来。
“吕叔,你想得咋样了?就俺上午跟你说的那样。“
“还能咋样,俺就是感到害怕,丢人显眼的。“
“啊呀呀,吕叔,你害怕,那就别挣钱了,可是不行,你看着别人挣钱,你又要眼红。“
“谁眼红了?”吕树人最怕别人揭他的短,就生气了。
“哈哈,吕叔,你不要生气,俺跟你说正经的,你到底干不干?要是干,你又害怕,那咱们合伙干,你看咋样?”
“合伙儿?咋个合法?”
“你看,你不用去现场,就在家等着收钱,俺去现场,把路给挖个大坑,让那车栽倒在你家地里……”
“可是,地里种的麦子好好的,热天的时候,收啥?”
“啊呀呀,吕叔,你还是不知道个轻重,就那屁大的地方,能收多少麦子?至多五十斤,撑死了!”
吕树人盘算一下,犹豫起来。
“啊呀呀,吕叔,你还想啥呢?又不是你干的,即使出事了,也找不你头上来!”
吕树人一听,松了口气。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就问:
“你估摸一下,到底能要多少钱?”
“你是说能不能抵得上那五十斤的麦子钱?哈哈哈哈,吕叔,也不是俺笑话你,你也太…行了,行了,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同意,同意!——只是,你不要跟外头人说是……”
“知道了!你不用出面。”
周红也真的干了,每辆车收费是双重的:首先,你车栽倒在地里,得赔偿损失;其次,你的货物得有人帮忙装车,这又是钱。每当车过来了,他总是想象着那车要翻,看着司机慌得满头大汗,他忍不住想笑。也有车偶然不翻的,他等车过后,就把那坑挖得更深更大了!约莫过了一个月,周红赚了个满堂彩!他只是把得到的十分之三给了吕树人,吕树人已经是乐开了花。
“吕叔,不如你把这桩事都给俺吧。”
“都给你?你不给俺一分钱?”
“不是,咱们来个交易。俺最近发现那些汽车出了过咱们这儿收费外,到了河南那边也收费,你路熟悉,要是能把他们领到另外一条不用收费的路上,他们肯定会多少给你点的,给你十块吧,你算算,你领一趟车,后面有多少辆车跟着你啊?”
“那也不行,咋就能白白的给了你?”
“啊…哈哈哈哈,吕叔,这样吧,你再少收点,俺也多挣点;你再去做领车的买卖,肯定比这样挣得多,又不犯法。”
吕树人想了想,盘算了一下,觉得合算,就答应了。
等到玉米秆子有一人多高的时候,终于出事了!那天,惊动了县里的警察,他们开着车,来了约莫二十多个,还带着狼狗,怪吓人的。他们直接赶到了河边上,要钱的人们开始四处奔跑。周红一看,不得了了,就赶紧往玉米地里钻。但是那狗似乎眼睛更快,就一下窜上去,死死咬住了周红的屁股,一用劲,撕下一片肉来!那周红躺倒在地里,翻滚着,痛苦地叫喊着,但是还是被狗给拖了出来。后来,被警车送到了医院里,好了之后,拘留了十五天,罚了八百块了事。这一次,玉泉村有约莫百十来号人犯事,一下子惊动了十里八乡。
吕树人心惊胆战地躲在家里,生怕周红把自己给供出来,整日的害怕。过了约一个月,那周红回来了,而公安也没有找吕树人的事,他终究可以安心了,庆幸自己发了财也没有出事。
第四十章 地界冤事
冬天的时候,是农闲的时候。村里的地都空着,大队早就传出来,说要把地给动一动,全村人都有些紧张。生了孩子,好几年没有地的,这个时候有机会了,可以多分点地;有老人去世了的,这几年相当于又白白地多种了几年地的,感到很难受。
分地的事情定在了刚入腊月的第一天。大家一早就集中到了地里,等待着抽号。说实在的,地,对于农民来说,就象自己的亲孩子一样,宁愿一辈子都受着,也不愿意动来动去的。
吕树人正好有点感冒,就让雪莲去了。走的时候,吕树人再三地叮嘱,一定要拿个好号回来,分点肥沃的土地。雪莲自然也知道,但是,谁能把握就那么准呢?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吕树人特别担心的,那就是,乘着这个机会,把地给调换了,省得再和周红家做地邻了。
说来话长。这个周红,年龄都快四十了,却是胡子不长一根,说话是娘娘腔,爱好和女人坐在一起说闲话,拉家常。平日里,靠走街串巷,给人补鞋为生。媳妇却是个高大威猛的女人。她给他一连生了四个孩子,而每个孩子都需要吃喝的。这么多年了,地又没有变动,所以,相当于这六口人吃着两个人的地种的粮食。而且他在村里的名声也不是很好,有人就曾说过他在夜里去地里偷别人家的庄稼。村里人也将信将疑的:两个人的地咋就能养活一家子人?况且他修鞋也挣不了几个钱。然而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
周红家的地的左边是雪莲家的地。有一年,吕树人感觉到自己的地怎么突然少了很多,感觉到不对劲。看周红家的地,两个人的地,怎么比自己家三口人的地还多!
“是不是他偷挪动了地界?”吕树人暗暗地想,心里很生气。他找到了队里的大队长,要求拿出帐本来核对,又亲自下地里量了,果然是周红家把地象“暗渡陈仓”一样给偷偷地撑了!足足撑了一分地!周红红着脸,一声不吭。原来,周红是靠缓慢吞食的方法日渐地挤占了这些地的。今儿倒好了,要动地了,吕树人想赶紧甩开这个不诚信的邻居。
等到拿号的时候,大家都围在一起。有人担心分到了紧靠着堤岸的地,害怕夏天发洪水了,把地给冲走了;有人害怕分到下水洼的地,那里常年被水泡着,水草疯狂地长,别说长庄稼了,出奇的是,夏天倒能长出几枝荷花或者药用的有来止血的毛腊来;有人担心分到贫瘠一点的地方;吕树人却担心再碰到不好的地邻居。
吕树人自然忘记不了求圣母保佑,怕不保险,又偷偷地跑到邻居家里,拜了一把菩萨,方才觉得心里安生多了。
雪莲也是不辜负父亲的殷切期望,居然一下就抓到了一个上等的好号:那地正是肥美之地!雪莲自然欢喜得不得了。又不免回过头来看别人抓号。这时候,她看到了周红,也在左顾右盼地等待着抓号,突然看见了雪莲,赶紧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雪莲坦然一笑,依旧看别人抓号。
这时候,又看到几个村里人嬉笑眉开的样子,一定抓到了好号。他们分到了好地,又开始盼望着有个好“地邻”,以后不的方便的时候,可以相互照应着。倘若碰到坏的地邻,不但不帮助你,还抽空搞些小破坏,譬如在你的地界上挖一个小小的洞,让水永远也蓄不满;或者,见到你家地里有硕大的穗头,愣是一把揪过来,带回家去。所以,在村里种地,也需要有个好的邻居。
周红的号也出来了,看来他并不高兴,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有人看出来了,就上前安慰他,说他得了便宜了,地分的虽然贫瘠了点,但是,队里又补偿了他许多,虽然不能种水稻,但是,可以栽种玉米或者黄豆之类的。说得周红慢慢地舒展开了眉头。
雪莲也庆幸再也不和周红家做邻居了,好让老父亲也放心了许多。雪莲看周红时,那周红似乎也正在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对到了一起,又赶紧分开了。雪莲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也没有乘机话里带话的贬低周红,倒觉得他也不容易:一个男人,要养活四个孩子,又没有啥收入来源。
这个周红对吕家的怨恨也有很久的历史了。那年五月,骄阳似火。地里的麦子一天变得比一天金黄。时值夏收时候,大大小小的车辆在扬尘的土路上忙碌着,人们也顾不上天气的炎热,汗流浃背,挥动手中的镰刀,举向那成熟的麦子。人们对今年的收成格外有信心,碰到了好年景,种啥收啥!
村里除了一少部分人把麦子倒到了自己家里外,绝大多数人因为家里地方狭窄,先放到专用的场地里。麦子堆象小山一样,一堆一堆的。孩子们似乎不怕热,依旧在场地里跑来跑去。这是一个燥热的中午,忙了半天的人们都暂时地休息了。
“这天儿真好,很毒辣,麦子一打下来,立即就能干了,不用担心下雨了。”吕树人望着天说。
“爹,这五月天,谁能保准,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雪莲插嘴说。
“看今儿倒没有啥,天上除了一个太阳,啥也没有。”
太阳毒辣地照射着场地里的麦子,麦子被晒干了,发出“啪啪”的响声,有的都炸开了。
“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最先发现起火的人敲打着脸盆,满街跑,喊着睡觉的人们。
“谁家失火了?这么大热天,啥也干乎乎的,一点活星子,就能着了。”吕树人也听到了。他仔细地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是场里,是场里!
这个时候,从场里的上空冒出了滚滚的浓烟。吕树人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跑到了场里。他赶到的时候,场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家一脸的沮丧和无奈,有的妇女实在忍受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这可是一年的收成啊!
“没有人救吗?”吕树人问周围的人。
“咋个救法?你不要命了?”周围的人也显得既着急也无奈。
“你也没有看到那边的人吗?大盆小盆的,泼的水一点用都没有。”
“那…那来年吃啥啊?总不能吃草吧?”
“再说吧,谁也难说上个啥,各奔活路吧!”
“咋就失火了?”
“听说是电线失火的。”
“那埋垛垛得也太高了,都挨着电线了。这几年,电线被风吹日晒的,早烂了,一直跑电,谁也不管。”
这时候,火已经向他们这一边烧了过来,那火好象有一股冲动劲儿似的,烧得很大,也很快。
吕树人看时,自己家的麦子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大约是五米远。他想要去抢救,但是,有人拉住了他。这个时候,周红也出现了。他瞟了吕树人一眼,看着他那着急的样子,周红的嘴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看到吕树人真的着急了,他也不着急,他觉得,他的麦堆和吕家连在一起,如果吕树人要救的话,他家的肯定也有救了,因为他家的显然要更靠边一些。他看着吕树人疯狂地往麦堆的周围倒水,他倒有些高兴。
然而,他们俩都被迷惑了:火似乎并没有按照他们设计的线路走,而是直接点燃了吕家麦堆顶上的部分,吕树人看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完了,完了,完了……”
周红一看,也慌了,一把夺过吕树人的水桶,使劲往上泼,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周红,咋才来啊?要是早来的话,咱们的或许还有救。”
“我…我…我睡着了。”周红红着个脸,暗下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都没有看他,他这才安心了。
“快要烤死了,叔,咱们撤吧?”周红捂着滚烫的脸,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要是能下场大雨,该多好啊!”吕树人看着毒辣的太阳,幻想起来。
大火烧了将近三个小时。这个时候,村里人都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大家还以为是公安来了。没有想到的是,是县里来的消防车,整整八辆!村里的人们反倒顾不上看麦子了,都围过来看从来没有看过的情景:那些官兵迅速地抽出了水管,对着燃烧的麦堆一阵狂浇,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火才最终被扑灭了。
原来,村里是没有电话的,先是有人跑到十三里外的乡里,才打了个电话给县里。
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堆一对黑色的灰堆。人们都看着出神,发愣,后来陆续地走了。
再后来,国家的救济下来了,每家分了五百块,这就是他们一年的生活费了。
而周红不怨恨自己,却怨上了吕树人,认为是吕家的麦堆挨着他家的太近,甚至连着;而吕树人又不赶紧救火,还愣看了半天,才知道救火了。想着,想着,他倒怨恨起吕树人了。
最倒霉的似乎是村里一个叫王周用的人。此人身高一米八,似乎长得太高了,腰稍微有些弯,走路的步子却很大,而且是八字形的,又喜欢抽烟,玩扑克,下象棋,下象棋很神的,据说有一次,只动了一个“马”就把对方自己给憋死了!而且是整夜整夜地玩,老婆也管教不了,他把带孩子的活儿拦在自己怀里,带着孩子玩扑克。此外,似乎没有其他的爱好。赌博吗?他没有钱,也不敢参与。也没有啥手艺,地也懒得去,常年在家里晃悠。他老婆早年的时候,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后来是家里硬逼着才结了婚。因为这个,神经受了点刺激,经常是自言自语的,夫妻两个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然而在村里,倒是可以凑合着过,谁也不会提到离婚的事。这次,他抓的号是最后的一个号,这个号对应的地是村里的下河滩,那里常年水多,庄稼种上了,都探不出头来!又是杂草丛生的地方。经这么一吓,他腿都觉得发软,战栗不已。虽然每天吊儿郎当的,但是,想到一家子要吃饭,他还是忍不住伤心。
雪莲看着,也觉得难过,没有仔细思量,就决定把自家的地和周用家的地给调换了。周用自然很感激,村里的很多人却觉得雪莲很傻,回去也难以向父亲交代。
中午回去的时候,见到了父亲,谁知道哪个多嘴的早已经告诉了吕树人,吕树人见到了雪莲,想张口就骂,想脱了鞋砸她,然而还是忍住了。
“你过来,你咋就跟别人换了呢?”
“爹,我…我见他很可怜的……”
“他可怜?你爹就不可怜了?啊?况且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又不好好的经营地,地里长的都是草,你还顾得上可怜他?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雪莲已经意识到父亲要发脾气了,只能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不插嘴。吕树人骂了半天,觉得也没有用了,已经是备案了。只好等到改天去看看那破地去,看有没有办法收拾一下。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吕树人还是没有回来。雪莲有点着急了,到处找去,把他好串门的家数都找遍了,依旧是没有。她突然想到了地的事情,
“爹他一定是去看地去了,看了地,一定是一肚子的火气,不想回来。”她想着,慌忙去喊了几个邻居做伴,拿了个手电,照着路,一路的找了过去。
吕树人果然在那里,一个人躲到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下,吸着烟。他看着地被很深的冰冷的水覆盖着,冬小麦都被泡死在里面了,想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或者夏天的时候,这里长满了疯狂生长的野草,还有在地底下根部连成一片的水草,无数的青蛙藏在这里,还有水蛇,蛤蟆,好象只要你一下去,就能马上把你吃了一样。尤其一到太阳落山,就叫个不听,“咕呱”的,传得老远老远的。想到这里,吕树人越发的觉得揪心,又想起了雪莲,不觉得心里一股恶气从心底隐约地升腾起来。他想试探着再找找王周用,把地调换过来,但是已经是白纸黑字记录在案了。而且他知道王周用的为人,那人,虽然穷得可怜,但是也懒得要命,又不讲理,况且给人家的东西,他就更有理由回绝了。他止不住地叹气。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很多人在喊他,但是,他依旧不做声。最先找到他的那个人是邻居霍老头,霍老头见他听见了也不做声,不免得有些生气,上前就说:
“老吕,你明明听见了,咋也不回个话呢?天这么晚了,你也不回去,一个人不害怕吗?”
“害怕?俺还害怕被狼吃了?地都丢了,哪有心思回去啊?”他有些哽咽了,
“霍老叔,你说,农民一辈子不就图有块好地种,有粮食吃吗?别的咱还图个啥?给咱金蛋咱也不要,就要块好地,能风调雨顺地收获它几口袋粮食,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是,那是,谁不想要块好地?如今这孩子不懂事,私自把地给调换了,你也不要再怪她了,她也是一片好心吗,可是,好心也要看给谁啊不是?”
“唉,闺女啊,你咋偏偏看王周用可怜?你没有跟他处过事,他是最不讲理的人,也不跟你说多少话,可是做出来的事却是没有人敢恭维的。”
听了这些话,雪莲也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太武断了,太莽撞了,今天惹得父亲生气,她心里也很惭愧。
“往日里她也没有在家,也不了解王周用的为人,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她这一次吧。”
吕树人不做声了,霍老头看了看,知道气已经消下去了,就接着说:
“算了,老吕,也别生气了,看把你闺女吓的,俺可跟你说啊,你把闺女给吓着了,多少钱也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