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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但交通部门能同意这样的意见吗?”
一句话说到了关键,把处于兴奋状态中的李子文一下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他刚刚还在为自己这种大胆超前的创意而沾沾自喜、自鸣得意。这样的话,既解决了当前最迫切需要处理的难题,而且还在公路改造上创造一个特色,留下了一个永恒的标志,成为春凤线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可是,这样的想法行得通吗?
从乡里出来之后,李子文再次叫上卢旺财,拿着卷尺,重新来到了肖家村,虽然匆匆忙忙,但却认认真真地在古樟树下量了又量,他不想让自己的疏忽给事情造成任何纰漏。
丈量完后,两人迅速上车,打道回府。
卢旺财不解地问:“李书记,你丈量这个做什么?”
李子文觉得还是暂时不告诉他为好,他知道卢旺财的最大特点是藏事不住,嘴巴把不严,什么事到了他嘴里都成公开的了,而李子文是什么事干成了才让别人知道的人。于是,他便故意岔开话题说:“这棵古树真是值钱啊。”
“难道你想把树挖去卖了?”卢旺财更加不明白了。
“这样古老的树不卖点钱的话,不是可惜了吗?”
“老百姓会同意吗?”
“不同意就不卖呗。”李子文的话又让卢旺财坠入五里云雾中。
到了家里之后,李子文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交通局王副局长的电话,把目前肖家村线路走向面临的问题,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谈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听完李子文的意见,王副局长很干脆的回复说:“虽然你是迫于无奈想出来的办法,但作为道路设计管理部门,我不能同意你的这个想法。”
“为什么?”李子文很失望地问道。
“这还要问吗?中国公路设计史上哪有这样的先例啊。再说,安全系数如何?谁来负这个责?你们乡政府吗?这个公路设计的责任主体是我们交通部门,要是有什么安全问题,首先担责的是我们!”
李子文反驳:“安全能有什么问题,提前有警示牌,大树四周设计护树的栅栏,谁会这样闭着眼睛往树身上撞,那不成了自寻死路的兔子吗?再说,公路上的盆景转盘多的是,不也一样安全无事吗?关键还是观念是否创新的问题!”
“你不要给我上政治课。我们是业务管理部门,家有家规,行有行规,我们只能按照交通部门的管理规范来操作,改革创新是体改委的职能。好了,这件事说一万遍也还是这句话——不行,请理解。”说完,挂机了。
李子文神情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血管里刚才还沸腾的血液突然冷却下来。但仔细一想,也是现实情况,交通部门有他们的运行规则,谁都不会打破这种已经平稳运行的规则再去冒险,哪怕这种所谓冒险的最坏结果其实就像人走路有时也会摔跤一样的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也没有人会去违背这个规则。相反,按照这个规则本身去设计规划,也有许多不确定的安全隐患。不过,这个安全隐患是由这种规则负责的,因此,出了安全问题也是技术规范允许范围内的,个人负不了这个责。这是中国国情。
李子文并不灰心,他想起了分管交通的田副县长,也许领导站得高,看得远,会支持这种意见。对,找他汇报一下,说不定有戏。
李子文和田副县长只是互相认识,不是很熟,因此,电话接通之后,李子文显得很拘谨,把事情说清楚之后,焦急地等待着,像一个蒙冤的犯人等待法官的判决一样。
田副县长的答复意见很直接,也很规范,挑不出什么毛病:“子文同志呀,对于你提出的这个意见,只能说明你善于思考,但我的答复很简单,就是两点:第一,这是技术上的问题,具体你找交通局咨询和落实,我不便干预。第二,对于群众工作,你们还是要采取一定的措施,该强硬的时候一定要强硬起来,不能什么都迁就老百姓。不然的话,那还要我们乡政府干部干什么!”
如果说王副局长的意见使李子文的心凉了半截的话,那么田副县长的话简直让李子文的心凉透了,凉到了极点。
以前,由于自己是本地人,加上任职时间长、资历深,农村工作经验相对丰富,在处理各种复杂问题时,总能利用自己的这些优势,较好地完成各种急难险重任务。因此,过去别人说乡镇干部难当时,他只是有同感,但感受不是很深。然而,面对这件难缠的事,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什么是“上下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滋味。
不过,李子文的个性除了豁达就是有股子韧劲,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对这个有创意的想法,他还是不能彻底死心,而且在心里,这个想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实。他自信,除了这个办法没有更好的甚至是没有办法了。因此,必须尽一切可能来达到目的。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施工队伍正在等待最后的处理结果,如不及时解决,很可能影响整个改造工程,拖延整个工期,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李子文的脑海里在翻阅着自己所有熟悉的人的名字和面容,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闪了出来:
刘鹏。
(三)
刘鹏,这个以前自己不愿提起的名字,近几天却变得亲切起来,因为这些天来,卢旺财代表李子文几次到刘鲲的家里看望慰问,感动得刘鲲夫妇一个劲地夸赞李子文有气度,是真正的好干部,并打电话告诉了弟弟刘鹏。刘鹏后来主动打了李子文的电话,感谢之余还透露现在自己跟省长助理做秘书,而这个省长助理就是原先的交通厅长,因此,适当的时候,可以为家乡的交通事业做点事。
想到这里,李子文迅速按下了刘鹏的手机号码,可是一直打不通。他以为自己心急拨错了号码,再次打了过去,还是不通。这大白天的不可能关机,难道是在开重要会议?对,肯定是在开会。他连忙编辑了一条信息:“刘秘书,您好!我是李子文,有事找您,请速回电。”
信息发过去之后,李子文就焦急地等待着刘鹏的回电。
可是,从下午等到晚上两点,还是不见刘鹏的电话。是不是他对自己还存有看法,上次来电话不过是礼节性的表示,其实心里的疙瘩始终未能解开?因为这条路不经过刘家湾对他刘鹏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件丢面子的事。虽说自己已口头答应了,想办法争取项目来硬化这条路,但一来还没有着落,二来不是主线,而是一条乡村公路,这差别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刘鹏心里对自己有反感,故意不回电话。李子文就这样一夜没睡,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着。
第二天清晨,李子文一觉醒来,本想立即给刘鹏打个电话,但一想,这大清早的,说不定人家昨天熬了一夜写材料,正睡得香甜着哩,于是又等。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李子文等不下去了。管他有没有意见,先问问再说。一拨完号,依然是关机。不对,开会不可能关机这么久啊。
李子文决定找刘鲲问一问他弟弟家里的电话。刘鲲接电话后告诉李子文,他【文】弟弟上【人】星期一随【书】领导到香【屋】港考察学习去了,临走时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一个星期关机,有事打家里电话。李子文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焦急起来,因为施工队那边正等着自己回话,到底是采取哪种方案施工。
李子文按照刘鲲报的号码,打通了刘鹏家里电话,是个女的,不用说,肯定是刘鹏老婆。一听是家乡的父母官打来的电话,刘鹏老婆非常热情,客气地告诉李子文,刘鹏今天下午会回家,回家后,一定要他回个电话。
整个下午,李子文都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傍晚,李子文的手机响了,他高兴地接通电话,不是刘鹏的,而是董建军的电话:
“李书记,怎么办呀,我的施工队在肖家足足等一天了,现在还不见你们乡里有什么办法,这误工费怎么算呀?”
李子文连忙说:“你急什么,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解决,要么你明天先到别处开工。”
“先到别处开工?你说得轻巧,光拖车请一次就几百,加上后勤机械等等,起码要几千块哩,你们乡政府出呀?!”
“那让我私人出好了!”李子文的一句气话,总算暂时把这个假刘欢说得不好再催了。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能不急吗?人家一个施工队十多二十号人干等了一整天,还不知要等多少天,能不急吗?
就在李子文极度烦躁和焦急等待的时候,总算是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望眼欲穿的电话。
“李书记呀,我是刘鹏。实在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刚一回家,领导就要我把考察报告写出来,这才耽误了回你电话的时间。”
李子文在心里迫不及待地说:“不要解释这么多了,我现在是分秒必争啊!”可还是要耐着性子听人家解释完。
刘鹏刚说完,李子文就开门见山把情况和盘托出,最后提出请求,要刘鹏找找交通厅设计院的熟人,要他们认可这种设计规划。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要是在一个月前,东风乡的领导这样找刘鹏帮忙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因为线路没经自己家走,你们说是交通部门定的事,你们无权管,而现在改到了肖家,设计上出了问题,同样也是交通部门的事,你们为什么会千方百计托人找关系改变这种设计呢?与其这样,不如按原来的线路走,通过我们刘家湾,由我去和交通部门协调。不过,刘鹏没有说出来,他的心里在矛盾着、斗争着,如果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拒绝李子文,他们也没有话说。
但人就是这样怪,当他听哥哥跟他说,李子文在严明面前为哥哥求情,然后又多次上门安慰哥嫂之后,他对李子文的印象一下子好起来,好得就想为他做点什么来报答他才安心。
许久,刘鹏才轻轻地说:“我只能说是试试看,因为这是交通部门技术上的事,靠行政干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见对方呼吸急促但又默不作声,刘鹏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尽最大努力,成不成还要看运气。谋事在人,成事还在天。”
其实,就在刘鹏犹豫不决时,李子文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蠢事。这件事怎么能来麻烦刘鹏哩,求任何人都没关系,就是不能来求他。这公路改线,刘鹏本来就有意见,而且绕开刘家湾虽说是设计人员技术上的选择,但也不排除乡政府人为的因素,因为当初的确是乡里考虑到这样一改,线路可以缩短,资金可以节省,而且刘家和肖家相比较,肖家加上旁边的几个小村庄受益群众上千人,而刘家湾只有一个小村庄,不到一百人,这样权衡再三,利利相比取其大,弊弊相较取其小,才选择了绕开刘家湾,直取肖家村的方案。但问题是,如今自己要找的帮忙人就是对改造有意见的刘家湾人。李子文放下电话后,一个劲地责怪自己被事情急得昏了头,病急乱投医,弄巧成拙。
(四)
这个时候的李子文,才在心里彻底放弃了那个令他自我陶醉,却难以实现的公路设计方案。他打了卢旺财的电话,要他迅速通知公路办的同志和樟树坡村的村干部,今天晚上八点钟在肖仁生家里集中,继续统一思想,集中人力、精力,做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把这棵樟树砍翻,保证公路改造正常施工。
李子文在说到一定要把这棵樟树砍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心里咯噔一下,特别的不好受。这倒不是他也信神怕鬼,不敢主张砍树了,而是对这棵千年古樟的格外珍惜,使他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心。要知道像这样千年高龄的古树,即使在东风这样的林区乡也是凤毛麟角,找不到几棵了。它可是千年历史衍变的见证,是与人类共同和谐生活了上千年的伙伴。
小时候,李子文就常听老人们说,村庄边上的树为什么会这样大,都是因为吸了人体身上散发出来的阳气的结果。树吃了人的阳气才长得特别快、特别茂盛,而人又吸了大树身上散出来的灵气,才会精神,不生病。老人们当然搞不清这是现代人说的负离子。
因此,从小时候开始,李子文对树木花草总有一种特别的珍爱,尤其是村里那些古老的大树,全都留下过他小小的脚印和指纹。
就在李子文准备跨上摩托车上路去肖家村时,又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业局分管林政的曹副局长说:乡政府要求砍伐公路改造线路林木的报告收到后,他们派人实地察看了,认为肖家村后边的这棵千年古樟是珍稀古树,不能砍伐。而且,文化局早就作为文物,挂了春江县人民政府的保护性告示牌,要进行重点保护。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李子文在电话里和曹副局长差点吵起架来。
但吵归吵,冷静下来想一想,人家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理由还充足得很。要怪只能怪自己是乡镇干部,不该你管的事也得管,管不了的事还要想方设法管,不出事或者说有什么好事就没有你的事,一旦出了事,你是吃不了兜着走,躲也躲不掉的。这就是乡镇干部的悲哀,这就是“上下受埋怨、两边不讨好”的乡镇干部的命运。认命吧,李子文,有本事就不要在乡政府待下去了。
李子文停下摩托车,连忙又通知卢旺财取消今天晚上的工作安排。随后,他来到严明办公室,想把情况向他汇报一下。
可是,大门紧闭,连敲几声没人应,严明不在办公室。
来到一楼的党政办公室,问汪祥严书记到哪里去了。
汪祥说:“在办公室呀!”
“没有,我敲了门,里面没人答应。”李子文急得额头上一个劲地冒汗。
汪祥也急了,拿起电话打严明的手机,关机。
汪祥若有所思,随手按了一个熟悉的缩号,通了,没人接,再按,还是没人接。
汪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怒火,轻轻说了声:“贱人!”“你说什么?”李子文正急得团团转,没有听清汪祥的话。
汪祥连忙说:“没什么,我是说我的手机要更新了,总会在关键时候听不清。”汪祥搪塞着。
“何乡长在办公室吗?”李子文又问。
“在,灯还亮着哩!”汪祥顺手指了指何林春三楼办公室的灯光。
李子文连忙上楼去向何林春汇报。上三楼要经过严明办公室的门口,李子文走到二楼转弯处时,正好看见有个女人的影子慌慌张张地从严明办公室出来。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走近一看,是熊茶花,问了一声:
“茶花,严书记在办公室吗?”
熊茶花低着头,不敢正视李子文的脸:“没有,我也是来找严书记汇报工作的。”说完,赶忙避开李子文的目光,低着头急急忙忙地走下一楼去。
李子文信以为真,只好来到三楼何林春办公室,把公路改造中遇到的情况以及自己这两天做的工作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何林春。
何林春很认真地听完,最后问李子文:“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是没办法才向你们求援哩。”
“严书记怎样说?”
“我还没看见他哩。”
“我上楼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呀。”
正在这时,李子文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严明的号码,忙按下绿键:
“喂,严书记呀,我到处找你,你在哪里?好,我马上下来。我在何乡长办公室。”接完电话后,对何林春说了声“我先下去”,快步来到严明办公室。
见两位领导在谈工作,汪祥赶紧从一楼进来,泡了两杯茶,正准备离开时,一眼瞥见沙发上的红色手机,汪祥一看便知道这是熊茶花的手机。趁着李子文端茶坐下的一瞬间,他把手机放到了严明的身边。
严明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顺手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从严明办公室出来,汪祥正在下楼梯,看见熊茶花失魂落魄地走过来,一见汪祥,问了一句:
“严书记在办公室吗?”
“正在和李书记商量工作。”汪祥一脸的鄙夷,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但因是晚上,熊茶花没有察觉,随着汪祥来到了接待室。
严明办公室里,李子文已经把情况汇报完了,正在等待书记的指示。严明还在为刚才他和熊茶花幽会受到李子文的打搅而耿耿于怀,加上李子文汇报时的态度少了一点谦恭,因此,一股无名火借着李子文提出的话题露了出来:
“你们怎么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来!你们是怎么做工作的?怎么向党委政府负责的?”
李子文因为砍樟树的事搅得心神不宁,严明连续三个“怎么”的质问使他的情绪也有点失控起来:
“这怎么是我们惹出来的麻烦?这个问题从确定测量路线时就注定要解决的,我具体分管这项工作,肯定有责任,但也需要大家来帮助、支持解决呀!”
李子文的态度显然让严明很不满意,但他还是理智地问:
“你说,我怎么支持你?”
“现在是肖家的老百姓不让砍,林业局、文化局又不准砍,而董老板又时时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