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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李子文的分析,汪祥觉得很有道理,他也渴望能在乡镇担任一个实职,让自己单独分管一项具体的工作,锻炼自己独立工作的能力,特别是提高自己驾驭农村复杂局面的能力。
李子文最后说:“明天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征求你个人意见时,你可以向他们表明自己坚持继续在农村基层干下去的决心,并希望组织上能给自己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
“好,你的意见太好了!”汪祥心里一下亮堂多了,原来想早点离开乡镇,特别是想离开办公室的想法又不是很迫切了。当初自己选择到乡镇来工作,就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决定的。虽然这一年多来,特别是在办公室工作这段时间,他感觉到了乡镇工作的辛苦,尤其是人际关系的复杂,有的时候,这种人际关系简直复杂得让人无法想象,复杂得使人悲观,心中难免会产生怀疑,官场难道就是这般景象?表面上风平浪静,你好我好大家好,实际上却暗流涌动,波涛汹涌。有的时候甚至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随时上演着一幕幕不流血的战争,让人惊恐万分,无所适从。好在自己表面上随波逐流,唯命是从,但实际上还是我心依旧,始终像李子文那样保持着心灵的一块净土,坚守着道德的底线,踏实做事,诚实为人,清白做官。
下来考察了解汪祥的是市委组织部组织员办的赵主任和干部一科的林副科长以及县委组织部的吴科长,他们对全市六个选调生的工作表现进行了一次全面摸底和跟踪考察。根据省委组织部内定的培养要求,每年要有计划地在这批选调生中选调一部分到省、市、县党政部门及其他厅局单位工作,并根据这些选调生在乡镇工作的实际表现,每年安排一部分担任乡镇班子成员,表现特别优秀的逐步向乡镇主要领导目标靠近。
因为汪祥这一年多时间里写了多篇调研文章及信息,其中已有几篇被省委组织部内部的《组工通讯》采用,市委组织部的《组工通讯》也刊登了他的两篇调研文章。因此,这次到东风来一是考察汪祥的综合素质和工作表现,二是征求他本人意见,准备借调他到市委组织部调研科工作。
这次的考察不同于以往考察的程序,乡机关干部及村书记、主任、部门负责人集中进行了推荐测评,重点是找班子成员及部分村书记、主任座谈,最后找严明谈话。
在听了严明对汪祥的全面评价之后,赵主任讲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严书记,汪祥的情况我们重点进行了调查考察,他的表现非常优秀,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们可能要挖挖你的墙脚,准备把他借调到市委组织部工作。当然,如果你有计划要重用他,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优先权还在乡镇,毕竟是你们培养的嘛!反正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这批优秀人才尽快脱颖而出。”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能到市委组织部去,我还有什么话说?不过,我早就有计划准备重点培养他的。只要他愿意留下来,反正这帽子是你们组织部门做的,随便给他戴一顶都行,包括把我的给他戴也行。”严明的话引得大家一阵笑声。
“严书记,您还别说,根据省委组织部的要求,如果条件成熟的话,我们还真的准备在他们中挑选个别特别优秀的担任乡镇的重要职务,包括副书记或乡镇长!”赵主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文&“那好呀,干脆,我让贤,进城,让他直接当书记好了。”
&人&“当书记,还需要再锤炼。他进步再怎么快,也威胁不了您严书记的宝座哩。”
&书&“这个很难说,他们这批人赶上了好时代。好风凭借力,有你们组织部这样特别关注,他们当然是青云直上,前程无限呀!”
&屋&“这是好事啊!汪祥不管以后当再大的官,也不能忘了您这个伯乐呀!”
“那就看他的德性了,我只是尽我的能力尽量向你们推荐罢了。他将来对我如何无所谓,都是革命工作需要,用不着考虑有什么回报。”
“汪祥有您这样的领导算是他的幸运,我们替他谢谢您了。我们还想征求一下他个人的意见。”
“那好,我马上安排人去叫他。”严明走出了接待室。
不一会儿,汪祥小跑着进了接待室。虽然两位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未见过面,但名字很熟悉,而且对汪祥的印象很好,加上上午到乡政府见面的时候,吴科长的特意介绍,使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赵主任礼节性地询问了一些汪祥的基本情况之后,便把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告诉了汪祥,询问他自己的意见。因为这之前汪祥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想继续在乡镇工作下去,因此也就不拘礼节地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三个人开始都有点出乎意外地惊讶,按一般常理说,能到组织部门工作,而且是市委组织部,是许多人梦寐以求或者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特别是这些学历高、年纪轻、能说会写而且善于协调关系的选调生们,这么年轻就进入组织部门,无疑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前途灿烂光明。不过,仔细一琢磨,汪祥的理由也很充分。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他的人生道路本该是有多种选择的,而且留在城市的机会也有,既然最后选择了当一名乡官,就要在乡镇做出一些成绩来。不过,体现人生价值或者实现自己的理想都需要一定的平台或载体,官场上也是如此,一定的职位或者叫实权,就是你在政治上叱咤风云、施展抱负的舞台,没有这个平台或载体,你就会像那些默默无闻的乡镇干部一样,一生虽然辛辛苦苦、踏踏实实工作,到头来还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过一辈子,最终落得个“上下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下场。这是他们的宿命,他们没有碰上好的机会。既然机会垂青我汪祥,我就要不失时机地抓住它、利用它、发挥好它。因为我是一只猛虎,我就需要一座大山,让我在大山里呼啸长鸣;我是一条蛟龙,我就需要一条大河,让我在江河中翻江倒海;我是一匹骏马,我就需要一片草原,让我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我是一只苍鹰,我就需要一方蓝天,让我在蓝天上展翅翱翔。
汪祥扎根乡镇当乡官的决心及远大抱负既感动又震撼了三个组织部门的领导。
不久,任命汪祥为东风乡党委委员并提名为东风乡副乡长候选人的文件很快就下来了,而且文件打了括号,注明了“列吴亮庆同志之后,”也就是排名第五。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上级有意在暗示,汪祥即将会被重用。
(二)
汪祥的提拔是严明意料之中的事,但这样的刻意排名他是始料未及的。组织上未事先跟他通气打招呼,这有点让他心里不太舒服。要知道,这样一排名,其他的班子成员肯定会有想法,而且还会挫伤大部分乡机关干部的积极性。这选调生难道有经天纬地之才,坐了直升机还嫌慢了,还要坐火箭飞船?干脆直接当一把手得了。要知道,我们这些乡镇干部能像蜗牛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就不错了。
不过,严明的不满和怨气没有表现在脸上,更没有失身份地在公开场合流露出什么抵触情结来。汪祥毕竟是自己选的办公室主任,又是自己推荐的后备干部,而且往后的进步还不可限量。因此,在班子会和乡村干部会上宣布汪祥的任命时,他还是要求班子成员和乡村干部要全力支持汪祥的工作。至于汪祥的具体工作安排,因为是中途上任,只是明确了汪祥暂时协管乡机关日常事务工作,办公室主任还继续兼任。
又是一个双休日,汪祥接到了严明的电话:“汪乡长,省发改委的一个处长要到我们这里来钓鱼,县发改委的李主任会来陪同,你好好安排一下,吃午饭的时候,我会过来陪他们。”
汪祥一边答应着,一边琢磨着严明对自己的称呼的改变。过去,严明一般都是直呼其名,可自任命的文件下发之后,严明对他的称呼便改了,改叫他的官衔。这让汪祥反而觉得有点别扭,总感觉没有以前直呼其名顺畅。
汪祥想起去年和吴亮庆下乡时陪林业局的领导在桃花村钓过一次鱼,那次收获很大,十多斤的草鱼钓了好几条。于是,便马上联系了桃花村的书记,并约吴亮庆一道去,因为桃花村是吴亮庆挂点的村。吴亮庆陪着林业局的领导到保护区打猎去了,来不了。
汪祥便又约李子文,李子文正在公路上验收整个涵洞工程,听说李主任来了,答应等一下检查验收完了立即赶到,因为县发改委的李主任和他是同村人,而且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自小一块长大,关系很好,李主任父亲还是李子文爷爷的徒弟。
公路上的涵洞工程是公路建设的重点,因此,检查验收必须非常认真,每一排涵洞李子文都亲自到现场进行实地检查,能钻进去的还必须钻到里面去验收,发现问题,立即整改,需要重新埋设的,还必须重新来过。
董建军因为上次纪委调查组调查李子文收受礼金的事,再也不敢用钱来收买李子文及公路办的工作人员了,只是老老实实按照公路办提出的整改落实意见,严格按要求整改到位。
快到上午十一点钟,验收工作才基本结束。董建军邀请公路办的工作人员吃午饭,被李子文婉言谢绝,卢旺财开玩笑地取笑道:
“这个饭我们不能吃,要不然下次纪委又要来调查我们违反纪律,接受施工单位的吃请了。”
一句话,说得董建军脸上通红起来,不好意思地赔不是:
“李书记,千万不要见怪,上次也是调查组的反复逼迫我才说的。我们也难呀,不配合调查又不行哩!”
李子文忙解释:“董老板,你不要听卢所长乱嚼舌根子,我可从未怪过你呀。说实在的,现在施工单位也难,我们的工程造价都是压到了最低限,赚点辛苦钱并不容易。”
“只有李书记才理解我们这些包工头呀,要是当领导的都像李书记这样清正廉洁,又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这个社会该多好啊!”董建军的话一半是出于真心,一半是借机讨好李子文。
“都像李书记这样,恐怕你这样的包工头就承包不到这个工程呢!”卢旺财对董建军还是耿耿于怀、不依不饶。
“看来卢所长,哦,是卢主任,对我意见很大呀,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法官哩?”董建军以前自以为有严明帮自己说话撑腰,从不把公路办的工作人员放在眼里,在施工过程中,每次公路办的同志要求他按技术规范操作时,他都把严书记拿来作挡箭牌。因此,卢旺财等人对这种狐假虎威的做派非常痛恨和恼火,常常把李子文抬出来抵挡一阵。结果,进一步加剧了严明和李子文之间的误会和矛盾。
“董老板不要介意,我是就事论事,绝不是有意为难你。再说,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想为难你也是无能为力啊,要不然,你一个电话打给我们领导,我们又要挨批评受训了!算了、算了,我今天说了这么多废话,还不知道董老板会不会向领导汇报哩。要不,我又要做好受训挨批的准备了,还望董老板口下留情啊!”卢旺财双手作揖,“走吧,我们回乡政府吃红烧肉了!李书记让食堂弄一餐红烧肉犒劳我们,也算是双休日对我们的奖赏了。”
今天,李子文倒没有觉得卢旺财的话是废话,反而觉得他说得很到位、很过瘾。当然,也只有他能把话说得这么淋漓尽致,说得这么透彻明了。换了自己说出来,严明又会多心,又会怀疑自己是借题发挥来发泄对他的不满情绪。
董建军虽然感觉脸上无光,很没面子,但他是个地道的商人,他不会去计较卢旺财的挖苦和讥讽,反正他已经晓得在这帮人面前别想偷工减料,每一道工序他们都防贼似的,必须按质量要求施工。因此,也就没有讨好他们的必要了。大家都是公事公办,自己指望这个工程能赚很多钱是不现实的,扣去已付的各种成本和费用,能净赚个二十来万就烧高香了。因此,也就没有再强留他们吃午饭。
(三)
李子文一个人骑上摩托车准备赶往桃花村去陪县发改委的李主任他们。汪祥已经安排好了,在桃花村的农户家里吃农家饭。省里来的处长很乐意在农户家吃土鸡,吃农家蔬菜,吃木柴烧煮的锅巴饭。
李子文飞快地骑着车子,这时,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开头一阵,李子文没有感觉到,连续不断的铃声加振动才使他知道来了一个很急的电话。果然,一按绿键,汪祥急得要哭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李书记,你快来呀,出大事了……”
“小汪,你慢点说,出什么大事了?”
“李、李主任他被电击了……”汪祥的话带着哭腔。
“什么,要紧吗?人现在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快过来吧……”
“好、好。你别急,快打120急救电话,我马上就到!”
汪祥到底是年轻,从没经历过这种骤然出现的生死场面。他当时看见李主任拿着渔竿走到了一根大电线杆下面,然后撒了几把鱼饵,没过一会儿,就见李主任的渔竿弯曲地随着鱼在水塘里转着圈。
李主任一边转着鱼竿,一边高兴地说:“大家伙,大家伙,起码十多斤的大家伙……”
突然,大鱼一下窜向塘中间,李主任猛地提起了渔竿,线断了,渔竿随着惯性一下碰在了电线上,只见湿漉漉的渔竿和电线相撞时,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蓝色的火光闪动了几下,李主任“啊”了一声,随即倒在水塘边。
汪祥一看,大叫一声:“不好!李主任触电了!”
省发改委的处长一下吓傻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李主任的司机有经验,马上拿了根干木棍,将缠在李主任手上的湿渔竿扒开。抱起李主任就往车上放,并要汪祥快呼120急救车。
汪祥打完120急救电话,走到车边一看,只见李主任全身已烧得焦黑,头上、脸上已面目全非,一双手更是烧焦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烤焦味道,全身一个劲地抽搐着。
汪祥焦急之下,便打了李子文的电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自己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子文,好像只要李子文一接电话,他心里就踏实了似的。然后又打了严明的电话,这样大的事,又是他安排的事,当然应该向他汇报。
严明接了电话之后,问谁还在现场,汪祥说现在没有,不过告诉他,过一会李子文会过来,严明听后“嗯”了一声,说:
“李书记对付这种事很有经验,你具体就和他商量着处理,我尽量争取早一点赶过来。”
不过,严明自始至终没有赶过来,包括在和县发改委移送李主任的遗体时,他也没有出现。
李子文从汪祥急促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渔竿和鱼缠绕的时候,肯定是湿透了,往上一撂,水顺着鱼竿往下流,渔竿、电线和人体自然会形成一股电流。一想到这里,李子文更是心急火燎似的。等他赶到现场时,司机已把李主任送到了乡卫生院。
李子文又急忙骑车赶往乡卫生院。
一到卫生院,县人民医院的急救车已停在门口。走进病房,医生正在做心脏胸压抢救。过了许久,医生无可奈何地停下来,摇着头说:
“我们已经尽力了!”
李子文拨开人群,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已经看不清模样的李主任。人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刚刚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顷刻之间就悄无声息地没了。想到这里,李子文禁不住黯然神伤、潸然泪下。
汪祥在一旁急得直哭,一个劲地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汪祥的话让李子文的意识马上清醒过来,他想,现在不是哀伤悲痛的时候,必须尽快妥善处理这事。否则这种并不光彩的事传到领导耳里,不但会给后事的处理带来麻烦,作为东道主的东风乡也会受牵连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于是,李子文要汪祥立即把现在的情况详细向严明和何林春汇报,他自己则打了县发改委办公室电话,委婉地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要他们暂不要过分声张,迅速派人到东风乡来商量处理后事。
随后,李子文又以个人名义打了李主任家里电话,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他爱人。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李子文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问汪祥:“省发改委的处长呢?”
“他早和司机躲到县里去了,估计是怕李主任家里人找他麻烦,才不敢露面的。”
“这帮龟孙子,平时总是盛气凌人,就知道狐假虎威,敲诈勒索,一有麻烦事不是溜,就是躲!”李子文忍不住骂出了口。
一个小时之后,县发改委的全体班子成员及办公室人员全部到齐了,李主任的妻子及亲属们也来了。
一时间,卫生院内哭声一片。
汪祥把今天发生的情况,从头到尾地向各位叙述了一遍。
悲剧已经发生,况且发生这样的悲剧张扬出去也不是很光彩的事,加上李子文和李主任又是同乡同村人,关系也很好。因此,亲戚们并没有为难乡政府,而是很理智地把遗体送往县殡仪馆去了。